尤其是卓星翎，只要不出去，他就天天往萬裏九洲那裏跑，想把萬裏九洲的蓄靈丹學到手。

蘇沁舞其實也有點想。

但是，她又不想和他距離太近，只能忍著。

蘇沁舞邊想邊朝萬裏九洲的住處看去，正巧他推門而出。

四目相對，蘇沁舞扭頭就走。

剛踏出幾步，身後就傳來了萬裏九洲低緩的聲音：“大人，等一下。”

蘇沁舞腳步微頓，萬裏九洲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神色不動：“有事？”

萬裏九洲朝她伸出手，手中握著一只黑色的玄玉瓶子：“給您。”

蘇沁舞挑眉：“這是……？”

萬裏九洲薄唇輕啟：“生發丹。”

蘇沁舞眸中露出一抹錯愕。

她想起來了，他們在城門閑聊時，她有說過想請他幫忙煉制生發丹，她當時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他真的煉出來了。

蘇沁舞輕抿了一下嘴：“多少靈幣？”

萬裏九洲眸中閃過一抹失落，斂眸道：“您看著給就好。”

蘇沁舞取出一張靈幣卡遞給他。

他伸手出來接，指尖卻不經意碰到她的指尖，她反射地縮回手，他卻還沒拿穩，那張卡飄飄悠悠地朝地上掉去。

蘇沁舞剛想去撈，發現他已經伸出手，便只是淩空一攝，靈幣卡輕巧地飛起來落在他的掌心裏。

然後，她朝他擡了擡下巴：“你把丹藥拋過來。”

萬裏九洲：“……”

他依言把丹藥拋給了她。

蘇沁舞伸手接住：“謝謝。”

她幹脆利落地轉身走了，好像這只是一場再也普通不過的交易。

但他和她之間，本來就不應該用這種交易的方式，不是嗎？

他們明明已經是朋友了啊！

萬裏九洲想喊住她，但張開嘴時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分明已經不把他當朋友了。

如果她把他當朋友，就絕不會像現在這般周身冷冽，好像隨時要拔劍出鞘般無情。

他不太確定到底是為什麽。

他們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麽不愉快——哪怕他不動聲色地勾----引她，她也僅僅是雲淡風輕地給他打了個分數，並沒有因此對他如何。

難道是因為她覺得魔族和人類當朋友不會有好結果？

還是說，是因為她的男朋友？

萬裏九洲心裏生出一種強烈的情緒。

他嫉妒那個男人！

他很想找出那個男人在她的面前比一比，看誰更優秀，看誰的身材更好。

但是，他終究只能想想。

不是不敢。

也不是擔心失敗。

而是因為他清楚，他是魔族，即使打敗了他的男人，也沒有任何意義。

魔氣和靈氣相克，他們註定是一個悲劇。

萬裏九洲目光沈沈地看著她的背影遠去，感覺自己的魔核好像被掐住了一樣，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快呼吸不過來了。

他捏著靈幣卡的手指不斷收緊，指尖用力過度甚至透出了不屬於人類的暗芒……

蘇沁舞在祈福殿藏書閣中尋找關於寶劍的資料。

祈福殿的資料浩如煙海，饒是有小拾幫忙篩選，擺到她面前的資料依然數不勝數。

最麻煩的是，下域因為普通民眾數量多，祈福殿本身也沒有那麽充裕的資金，絕大部分資料都是手寫的，沒有玉簡版，她吃完生發丹之後就一直在翻閱典籍，完全忘了頭發的事兒。

直到夜深，她翻完全部典籍停下來時感覺假發撐得慌，把假發薅下來才發現她的頭發不但長出來了，還長到了腰間！

墨發如緞，黑亮順滑，手感比被燒之前的發質還好得多。

蘇沁舞捧著頭發，差點喜極而泣。

她終於可以擺脫假發了！

萬裏九洲的丹藥果然好厲害！

她好想去把丹方買下來，以後煉幾十顆生發丹備著，萬一哪天她頭發毀了現場吃一顆，幾個時辰之內就能長回來。

可以省幾十萬假發錢！

她感覺，如果她真去了，他肯定會給。

她就是有點不好意思。

前段時間，她需要他幫忙的時候，她和他剛好也是朋友，而他也在傾盡全力幫她。

如今她不需要他幫忙了，她就過河拆橋，把他甩了。

雖然這是巧合，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像個專門利用他清除魔物逼他當了魔族的叛徒之後一腳把他踹開的渣女。

像話本子裏自私惡毒的反派。

渣女蘇沁舞心裏感慨著，把典籍放回書架上，離開藏書閣，沿著回廊朝住處走去。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廊下的燈籠在晚風中輕輕搖擺，在地上留下一圈圈昏黃而斑駁的光芒。

蘇沁舞從燈籠下走過，忽然察覺到什麽，腳步一頓，擡眉朝前方看去。

萬裏九洲就站在前方！

竟然還是她早上和他交易丹藥的位置！

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

蘇沁舞先是震驚，隨後想起他是暗魔，他這時候站在那裏不動應該是汲取黑暗之精華來修煉，連忙放輕腳步，防止打擾到他。

在距離他還有三丈時，她自覺繞道時，萬裏九洲忽然睜開雙眸，直直地朝她看了過來。

他那暗沈的目光倒映著燈籠的光芒仿佛有點點幽暗的火光在跳躍，竟漾出一絲別樣的味道來，好像含著溫柔，又好像充滿了掙紮的痛苦。

蘇沁舞怔住了。

她的心裏忽然生出一股內疚。

但是，她的理智很快就戰勝了情感。

內疚是沒有意義的。

藕斷絲連只會讓他更痛苦，甚至讓一個人的痛苦變成三個人的痛苦。

這麽想著，她立刻恢覆了鐵石心腸，在凝重得幾乎讓人窒息的氛圍之中，擡腳前行。

他不是在修煉，她也就沒有繞道，就這麽直泠泠地和他擦肩而過。

經過他的身側時，萬裏九洲忽然開口，嗓音低沈得近乎喑啞：“大人。”

蘇沁舞：“嗯？”

萬裏九洲轉過身望著她，他唇角微彎，仿佛剛剛眼底的掙紮只是錯覺：“還有一瓶丹藥，我早上忘了給您。”

蘇沁舞錯愕：“什麽丹藥？”

萬裏九洲取出一只玄玉瓶子遞到她的面前：“防禿丹。”

蘇沁舞：“……”

確實是她說過的丹藥。

她想了想，問道：“我還說過別的丹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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