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平安活著回去，她一定要讓這些喪心病狂的混賬東西全部死光光。

不，要讓他們全部是生不如死才行。

死亡對他們來說，太便宜他們了。

“你們難道都被抓去試過藥了？”喬晚心中一驚，沒想到這些孩子中竟然有大半都被抓去試過藥。

小姑娘點頭，把自己的袖子卷起來，讓她看自己手臂上那如同蜘蛛絲一樣密密麻麻的血線，說，“最多還有五天，我渾身都會爬滿這種血絲，然後我身上的血會被吸幹，變成一張人皮。”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非常平淡，就好像在說一件跟自己毫無關系的事般。

喬晚心忽然一陣刺痛，這就是她先前說話的語氣中透著一股絕望的原因嗎？

知道自己會死，甚至連準確的時間都知道，這樣活著，就是在等死。

這對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而言，真的太殘忍了。

“你跟我過來。”喬晚深呼吸讓自己的心情平覆下來，牽著她的手，讓她跟自己一起走到旁邊的月光下。

在月光下她能更清楚的看見她手臂上的情況。

“你想做什麽？”小姑娘沒有很抗拒喬晚，站起來跟著她走到月光下，任由她把自己的胳臂翻來覆去的檢查揉捏。

喬晚專註檢查她的手臂，眉頭緊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痛不痛？”

“不痛。”

“這樣呢？會不會痛？”

“不會。”

“那這樣呢？”

“一點點痛。”

“這樣會不會痛？”

“嘶……好痛！”

……

一番檢查下來，喬晚心中約莫知道了一些東西。

不過現在太黑，有些事她還不敢確定，只能暫且先等一等，等到天亮仔細給她檢查一下，就能肯定她手臂到底是什麽情況了。

“你是大夫嗎？”小姑娘問喬晚，她覺得方才的感覺有些奇妙。

自從被抓去試藥後，她就從手指頭開始，慢慢的爬上了這些血絲，而且那些爬上血絲的地方，都不會感覺到痛，不知道這個人剛才做了什麽，她竟然感覺到痛了，這種感覺讓她仿佛有了一種看見希望的錯覺。

“我不是大夫。”喬晚搖頭，見她眼底露出的失望神情後伸手在她亂亂的頭發上揉了兩下說，“這個世間，也不是只有大夫才能看病救人。”

“不要碰我的頭。”小姑娘皺著眉頭很不高興的對喬晚說。

“抱歉，習慣了。”喬晚跟小姑娘說了聲抱歉，然後問她，“我叫喬晚，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們好歹也算是共過患難，如果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是很奇怪嗎？”

小姑娘很認真的想了好一會兒，才用一種施舍般的口吻說，“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我便告訴你我的名字，你聽好了，我叫曦兒，這是我表弟叫辰兒。”

曦兒，辰兒，這名字一聽便是乳名。

喬晚心道，這小姑娘防人之心的確不輕，這等情況都還急著不透露出真實姓名，僅憑這份心性，喬晚便能看出這小姑娘出身必然不簡單。

“曦兒，很好聽的名字。”喬晚笑笑道。

“那是自然。”曦兒很得意的仰著頭回了一句。

喬晚失笑，這小姑娘當真也單純得可愛，先前的冷嘲熱諷恐怕都是裝出來的，用來掩飾她心底的害怕。

曦兒隨即問喬晚，“喬晚，你方才說你不是大夫，也能治病救人，意思可是你能治好我的手？”

“我不確定，需要等天亮後再詳細檢查一下你的手臂才行。”喬晚沒有告訴曦兒自己約莫已經知道她手臂的情況，而是換了一種說法跟她說，就是怕她抱著太大希望，然後又讓她失望。

曦兒點了點頭說，“好，我等你。”

然後，她們就各自找了個地方開始睡覺。

剛睡著沒多久，就被一陣吵鬧的聲音吵醒。

有人來了！

喬晚等人馬上從地上爬起來，靠墻坐，看著那些手裏拿著鞭子，或是刀的男人，心裏都開始忐忑不安，每個人都露出恐懼害怕的表情。

難道他們這是要來抓人去試藥嗎？

喬晚心咯噔一沈，不動聲色的把小猴子往自己身後藏，不想讓他被那些人發現。

“別怕，這是要帶我們去別的地方，不是抓人去試藥。”就在喬晚很擔心很忐忑的時候，耳朵邊響起一陣很小很小的聲音告訴他這不是要試藥，而是要帶他們離開這裏。

原來不是試藥……喬晚剛想松一口氣，馬上就想到另外一件事。

帶他們離開這裏，那她留下那些記號還有什麽用？

到時候就算她留下的記號被人發現，找來這裏，已經人去樓空。

想到自己等人可能真的會被抓去試藥，然後變成一張皮淒慘的死掉，喬晚心裏就湧起一股濃濃的不甘。

不，她不能就這麽死掉！

她跟南宮韶還沒有成親，還沒有為他生兒育女，盛榕那個畜生也還沒有遭報應，虎子還沒考上狀元，壯壯還沒當上將軍，二丫還沒嫁人，還有很多很多事她都還沒做，怎麽可以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在這種地方？

喬晚從趁人不註意的時候，把自己的手帕塞到墻角的雜物下面，希望會被人發現他們曾經被關在這裏，然後會有人繼續去找他們。

然後，喬晚等人全部都被帶上馬車。

他們分別被帶上了兩輛馬車，因為曦兒和辰兒刻意落到最後，就把帶到跟喬晚和小猴子同一輛馬車上。

上馬車的時候，他們的手都被用繩子綁起來，嘴巴沒用東西堵上，而是直接用手裏的刀威脅他們：“要是敢出聲，老子直接把你們的腦袋剁下來餵狗。”

這些孩子被他手裏的刀嚇得渾身哆嗦，紛紛點頭被人抱上馬車。

馬車上，喬晚一路皺著眉頭，滿腦子都在想，該用什麽辦法留下一些記號讓人能順著記號找上來呢？

可他們現在被綁在馬車裏，外面趕車的人手上有刀，她當時從客棧離開得太突然，那些藥都還放在客棧沒有帶出來，身上根本就沒什麽可以做記號的東西。

“大姐，我跟你說……”小猴子忽然湊到喬晚耳朵邊，小心翼翼的說了兩句話。

喬晚聞言，瞬間雙眼放光。

原來還有這個法子，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

“小猴子你太棒了。”手被綁住不能動彈，喬晚就用自己的頭跟小猴子碰了一下頭，小聲的誇讚他。

“嗯？”曦兒發現他們姐弟的互動，不解的眼神落到喬晚身上。

喬晚用眼神瞟了瞟外面，那意思，現在不方便說，回頭找機會在跟你說。

曦兒點頭，表示明白。

馬車行駛了小半日，且路越來越顛簸，車裏有的孩子都被顛吐了，馬車裏的氣味瞬間就變得很難聞。

小孩子不懂事，難受不舒服了就會哭，那幾個負責送他們的人聽到這些孩子的哭喊聲也腦袋疼，就把馬車停在一條小河邊，讓大家下來休息休息，吃點東西。

“還給他們吃啥東西？不都是浪費嗎？反正早晚都要死，給他們吃了也是浪費。”一個男人往他們面前丟了一袋饅頭，一群小孩子撲過去，像狗一樣的跪在地上用嘴叼起一個饅頭，然後，跑到旁邊，用膝蓋抵著，一口一口的吃起來。

饅頭不多不少，剛好夠他們一人一個，吃完後，又讓這些孩子一個一個排著隊趴在河邊去喝水。

喬晚剛趴下準備喝水的時候，屁股被人摸了一把。

她瞬間站起來，怒瞪著那個站在她身後的男人。

“瞪什麽瞪？老子願意摸你是給你臉，反正你早晚都要死，不如在是之前，老子教你做一些開心的事吧？嘿嘿嘿……”那男人說著，就朝喬晚一步一步走過去，一雙色瞇瞇的眼睛盯著喬晚鼓鼓的胸口不放，一個勁的咽口水。

“你別過來，別過來……”喬晚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跟那些年紀還小且已經被用來試過藥的孩子不同，喬晚昨晚剛被抓來，十四歲的她已經是大姑娘了，也沒有被用來試過藥，萬一這些人獸性大發把自己……

她現在手被綁著，這荒山野林，她一個弱質女流怎麽可能跑得過他們這些身強體壯的大男人？

倘若他們真的獸性大發，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根本無法抵抗。

隨著那個男人一步一步的逼近，喬晚的臉色越加蒼白難看，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

她不想死，可她更不想被這些禽獸糟蹋！

“乖乖讓老子爽一爽，反正你也要死了，讓老子爽一爽再死是你的福氣……”那男人滿臉淫笑的伸出手，想去摸喬晚鼓鼓的胸口……

“你他娘的想死了是吧？這裏面的人你也敢碰，你他娘的不怕跟那次那個家夥一樣，渾身潰爛而死啊？”那個男人的手就要碰到喬晚的時候，忽然從他們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另一個男人走上前，擡腳往那個想對喬晚不軌的男人身上踹了一腳。

聽他這麽一說，那個男人就想到什麽似的，打了個哆嗦對他說，“還好你提醒老子，不然老子就差點被這個小娘們兒給害死了。”

“少他娘的廢話，趕緊把人都送過去，回頭拿了錢咱們去窯子裏多找幾個騷娘們兒好好洩洩火，往哪地兒送的小娘們你也敢動，你他娘的活膩了吧？”後面來的那男人又罵了幾句，就朝馬車那邊走過去，叫人全都上馬車。

逃過一劫的喬晚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剛才真的好險，就差這麽一點點。

“你沒長耳朵還是聽不懂人話？叫你趕緊上馬車你聽不到了？信不信老子鞭子抽死你。”那男人對喬晚沒那方面心思後，整個人就兇神惡煞的沖她吼起來。

喬晚趕緊轉身往馬車那邊走，免得真的挨這個男人鞭子抽。

人都上馬車後，方才喬晚站的河邊草叢中，一塊碎布條安靜的躺在草叢中……

馬車約莫行駛了兩三個時辰，便無法繼續往前走了，他們便將喬晚和那些孩子一起，都用繩子綁在手腕上，前面一個人拽著走，中間後面各留人看著。

要是有人哭喊，便直接挨鞭子抽，小猴子年紀小，身子弱，走了半個多時辰便摔了一跤走不動了，其中一個男人舉起便知就要打他，多虧喬晚馬上把小猴子抱起來，說不會拖累大家，小猴子才逃過一劫。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的山路，天都快黑了，終於到地方了。

那是一座藏在深山老林裏的宅子，陰森森的感覺，宅子卻不殘破，但地方非常難找。

喬晚一路上不動聲色的留下了一些非常隱晦的記號，比如故意摔倒壓斷兩根小樹枝，或是故意將路邊的花草狠狠踩碎，總而言之就是費盡心思的想讓人知道，他們從這條路走過。

希望大鷹發現自己不見了之後，會馬上追上來，循著自己留下的記號找到自己等人。

跟之前一樣，喬晚等人又被關進一間只有高高的小窗戶的房間裏，不過外面的天已經開始黑了。

比先前好一點的是，這個大屋子裏有光。

那是掛在房間外面墻上的火把散發出來的光。

食物依舊是一人一個饅頭，一碗跟清水沒什麽區別的粥。

雖然很少，但起碼還是能墊一墊肚子。

“你為什麽不吃？”喬晚看見曦兒將饅頭拿在手裏，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就問她。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給我們吃饅頭嗎？因為吃了這些饅頭，我們就會慢慢變得跟他們一樣，乖乖被他們拿去試藥，不會反抗。”曦兒冷笑著，伸手指了指坐在最角落那五六個小孩說。

喬晚順著曦兒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幾個孩子眼神呆滯無光，好像沒有生命的傀儡娃娃似的，木訥的吃著饅頭喝粥，吃完了就把碗放到門邊，靠著墻就睡。

看著他們，喬晚忽然背脊發寒。

要是沒人來救的話，她跟小猴子還有這個叫曦兒的小姑娘等人都會變成那副模樣嗎？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了！

喬晚眼底飛快閃過一抹精光，湊過去對曦兒說了幾句話，曦兒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問她，“你是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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