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也很久沒談戀愛了, 每天為她家藝人的事兒東奔西跑的，完全沒心思考慮男人。

溫荔這麽問她，反倒把她給問住了。

“就、發條朋友圈暗示一下, 說希望生日那天能收到驚喜，這樣？”

溫荔得令，立馬拿出手機發朋友圈。

沒幾分鐘就收到了好些個讚和評論。

評論有圈內好友的，還有幾個熟悉的制片人, 就是沒有宋硯的點讚評論。

陸丹：“宋老師也在忙吧。”

“應該是。”

溫荔不覺得陸丹是在敷衍她, 宋硯是真的忙。

第九期的《人間有你》剛錄完第二天，宋硯就馬不停蹄飛去了濱城, 原本溫荔也打算一塊兒過去，但因為游戲代言的官宣實在不能再拖了，代言宣傳照和宣傳片的拍攝行程又最近才排上, 沒辦法，她只能先完成手頭的工作。

她為此還找仇導道了歉，仇導卻沒多在意, 解釋說反正還沒開機，這次劇組去濱城也就是先提前采個風, 由於劇本問題，要借用到不少特殊地點, 因此需要和當地的政府部門提前申報，這次劇組出差其實並不強求演員一定要跟去。

宋硯完全是出於他個人的習慣所以跟著去了, 他習慣為每一部戲提前做足準備，這部戲選在濱城拍，跟劇組去了, 也可以跟著角色提前熟悉這座城市的濃厚的歷史底蘊和人情風土。

他能在短短十年間就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娛樂產業日趨快餐化的年代, “短”是所有資本方對娛樂產物的一致追求，沒有什麽比時間更寶貴，在某些資本方的眼中，給出相同的周期，耗費時間和精力只去打磨一部爆撲幾率五五開的作品，和好幾部大爆看命，但就算撲了也能賺的流水線快餐作品，後者的短期利益遠勝於前者。

而仍舊在堅持前者的行業人員，要不就是為愛發電，至於紅不紅，賺不賺，不是他們的考慮範圍，他們只是單純的熱愛這份職業，熱愛自己的作品；要不就是類似仇平，已經在行業中站到了金字塔尖端，有口碑有基本盤，作品也不愁招不到廣告商，於是能夠靜下來打磨細節，爭取交給院線觀眾一份滿分作業。

能和仇平這樣的導演合作，哪怕準備的周期再長，對演員來說也是值得的。

比起一年拍攝好幾部觀眾過目就忘的快餐作品，大部分有追求的演員都希望自己能夠做到一年哪怕只有一部作品，但這部作品班底好、質量高、影響深，長期利益穩定的地步。

溫荔的兩部常駐綜藝都將在一個月後完成收官錄制，之後就再也沒有綜藝行程，非必要的商務活動也會暫時中止，到時候進組專心拍戲。

沒關系，宋硯在認真工作，她也在認真工作，反正離她的生日還有一個月，晚點再提醒他也一樣。

正好這時攝影師又叫溫荔過去看看成片效果，她收起手機。

“來了。”溫荔轉頭對陸丹說，“既然游戲方邀請了，那就在游戲方的活動上過生日吧，這個月團隊忙得團團轉，正好也省時間準備了，到時候丹姐你多幫粉絲要點票，送給他們當福利。”

這個選擇是最好的，也是陸丹最中意的，既省團隊的時間，又能幫游戲方宣傳，而且到時候活動上粉絲也不用自己辛苦準備應援了。

陸丹點頭，又問：“那宋老師那邊？”

“到時候他忙就算了唄。”溫荔笑了笑，“之前他生日的時候我不是也因為有工作沒跟他一起過嗎？他連粉絲見面會都沒開，品牌方幫忙慶祝的好像，我還有粉絲陪呢，沒事兒，反正丹姐你也知道我和宋老師又不是只過這一個生日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攝影師那邊又催了：“溫老師！來一下！”

“來了。”

溫荔提著裙子小跑過去。

陸丹看著自家藝人的背影，突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錯覺。

琢磨了半天，自家藝人都這麽懂事了，做經紀人的當然也要懂事點。

溫荔剛剛下意識的那句“想和宋老師一起過”絕對是真心話，陸丹笑了笑，掏出手機打算給宋硯的經紀人打個電話，和那邊的團隊商量商量，起碼在溫三力小姐的 、生日那天，讓異地的夫婦倆團聚。

——

宋硯有沒有看到溫荔的那條朋友圈，溫荔也不知道，反正她知道她家裏人看到了。

徐時茂還在國外，不方便給她打電話，發了條微信問她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物質方面，溫荔確實什麽都不缺，也沒什麽特別想要的。

「爸你在外面照顧好自己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了」

媽媽已經沒了，要是爸爸的身體也不好，溫荔這幾年也沒法兒全心全意地工作，所幸徐大師的身體還不錯，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漸漸從老婆離世的悲傷中走了出來，雖然父女倆很少見面，但彼此都不用為對方操心。

或許這才是父母和子女之間最舒服的關系，時時想念關心著，卻又不會打擾對方的生活。

徐時茂好半天沒回，溫荔又發了個：「人呢？」

「在」

「謝謝女兒關心」

「今年爸爸還是送你一副生日賀圖吧」

溫荔答應了。

接著父女倆就沒聊了，過了十幾分鐘，徐時茂的助理發給她一條微信，委婉地說明最近老師比較多愁善感，雖然在國外不能趕回來陪她過生日，但希望她這個做女兒的能理解一下，不要和老師吵架。

溫荔莫名其妙，她沒跟他爸吵架啊。

助理也莫名其妙。

「那老師為啥哭了= =」

溫荔：“……”

救命，她親近的男人最近為什麽都變成了哭包。

除了徐時茂，還有她那個舅舅溫衍，問她生日打算怎麽過。

看到她回覆說還是跟粉絲一塊兒過，溫衍回：「你還記不記得自己姓什麽？」

溫荔：「不記得，我失憶了」

溫衍：「……」

溫衍：「生日那天回趟家，家裏人幫你過」

溫荔的氣還沒消，硬氣地回了句：「不回，我決定在正月之前都不回家了」

溫衍：「你是要為了宋硯跟我斷絕關系？」

溫荔：「沒，等我正月剪個新發型再回來跟你拜年」

過了幾秒，溫衍回覆：「你詛咒我？」

隔著屏幕都感受到了溫衍那冷冰冰的氣場。

反正隔著手機屏，他能把她怎麽著，溫荔非常囂張地回覆：「恭喜舅，答對了[鼓掌]」

她還特意補充：「該詛咒只對本人大舅舅有效，小舅舅無效，小舅舅長命百歲」

沒幾秒，帶著熊熊怒火的語音通話打來了。

溫荔直接掛斷，暫時把溫衍拉進了屏蔽名單。

神清氣爽，連帶著後來幾天在《為你成團》的錄制現場，往日徐例那張欠揍的臉，溫荔看在眼裏都覺得無比順眼。

《為你成團》的前三次公演已經錄制完畢，通過這三次公演，徐例的人氣蹭蹭往上，終於在上期的排名公布中拿到了成團位的最後一個位置。

甭管最後能不能出道，至少徐例的經紀公司這步棋是走對了，就算最後成團夜沒能出道，等節目錄完後，趁著節目熱度還沒褪去，徐例以個人創作歌手的身份再發專輯，銷量應該不用太擔心了。

第四次公演是特別舞臺錄制，導師和練習生合作表演，由於溫荔在第一期節目中的隨機舞蹈直拍播放量已經破了千萬，熱度很高，節目組還想讓她再多來個舞臺，於是見證官也被安排上了表演。

練習生依據自己的排名，選擇自己最想合作的導師或見證官。

棚內，節目正在錄制，徐例前面的練習生已經各自選好導師，現在到他了。

他是不想跟溫荔湊一塊兒的，上次去溫荔的車上和她單獨見面說話，總感覺被許星悅看到了，但那之後又過去了一個月，節目都錄了兩三期了，也沒見許星悅有什麽動靜，搞得徐例也不確定那天到底有沒有被人看到他上了溫荔的車。

徐例心裏想選vocal導師，但他姐在節目錄制開始前，特意把他抓到一邊兒說話，命令他待會兒一定要選自己這組。

當時他不屑一顧，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憑什麽。”

溫荔：“姐說話你都敢不聽？你想死？”

徐例笑了：“我會怕你？”

“行，你不選我也行。”溫荔點點頭，“畢竟以我現在的地位，一個還沒出道的小新人，生死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兒？”

“……”

溫荔威脅完，又換上親切的笑容：“怕不怕？”

……

想到這裏，徐例深吸一口氣，在眾人包括鏡頭的註視下，他不得不違心地說：“我想選溫老師。”

然後再看溫荔，他姐真不愧是當演員的，那個驚喜又沒想到的表情真是演得太真實了，要不是提前見識過她的嘴臉，徐例就信了。

“哇真沒想到你會選我啊，歡迎歡迎。”

等所有練習生都選好導師後，導師和練習生分別進入自己那組的專屬練習室。

和徐例一起的還有另外四個練習生，全都是溫荔的粉絲，一進練習室，就溫老師溫老師喊個不停。

“溫老師，這段bridge的男女合舞部分，你要在我們幾個之中選一個來跟你一起完成，你想選誰？”

這首歌是買的海外歌曲的翻唱版權，本來是男女二人合唱的pop歌曲，節目組買過來填了中文詞，又在原舞的基礎上重新做了編排，就變成了一女五男的團舞，但中間的bridge部分保持原版精髓，保留了男女雙人舞，而且還是那種貼面的熱舞。

導師會提前知道自己的表演曲目，但練習生們不知道，是選了導師之後，才知道要跟導師合作什麽。

徐例突然有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果然溫荔裝模作樣地糾結，說不知道選誰，那就準備字條，抽到誰的名字就選誰和自己共同擔任bridge熱舞部分的C位，然後就抽中了寫有徐例的字條。

其他練習生天真地以為這真的是隨機抽取，立刻興奮又嫉妒地抱住徐例。

“徐例牛逼！！”

“你這小子運氣也太好了吧！！”

徐例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溫荔是怎麽暗箱操作的，現在的心情非常覆雜。

抽完簽後就是練習，幾個月下來，0基礎的徐例也積攢了點舞蹈基礎，他本來也有點跳舞天賦，再加上肯花時間練，哪怕起點比較晚，實力也漸漸趕了上來。

前面的練習倒也還好，一到和溫荔的合舞部分，他就渾身僵硬，表情也很不自在。

徐例本來就皮膚白，又長了張清俊斯文的臉，局促緊張的時候看上去特別小奶狗，其他四個隊友以為他是害羞，還在安慰他，讓他放松下來。

他害羞個屁，他那是膈應。

只有溫荔知道他怎麽回事兒，休息期間給他拉到了沒攝像頭的休息室說話。

溫荔哭笑不得：“小時候咱倆打架都比這親密，你騎我我騎你，一個娘胎裏出來的，你有什麽好矯情的。”

徐例咬牙切齒，語氣沈沈：“小時候是小時候，現在是現在，你和我都二十多了，你搞這出是想等節目播出以後氣死姥爺和舅舅？”

“他們不會看選秀節目的，放心吧。”

“那阿硯哥呢？”徐例又問。

溫荔頓了頓，撇嘴說：“你懂個屁啊，我就是為了他才不選其他人的。”

徐例無言以對。

“能不能跳。”她不知道怎麽突然煩躁起來，“不能跳就換個人，到時候宋老師生我氣你負責。”

徐例恨恨吐出一口氣，說：“道德綁架。”

“到時候你出個人專輯，我直接買個幾萬張支持你成不成？”

溫荔沖徐例眨眨眼。

“你少用這種惡心的眼神看著我。”徐例嘖了聲，“跳吧跳吧，我就當被豬占了便宜。”

溫荔瞇眼，冷笑：“你要不是我弟，能有和我跳熱舞這麽好的福利？做夢吧你。”

徐例立刻回諷：“我要不是運氣不好跟你一個娘胎出生，你當我稀罕？”

溫荔怒極反笑，擡起手就要朝他腦袋打過去。

徐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摁住，溫荔掙了半天沒掙脫開，然後她的腦瓜就被他彈了下。

溫荔吃痛：“兔崽子！”

“真以為我現在還打不過你呢？”徐例勾唇，懶懶地說，“讓著你罷了。”

然後他放開她，溫荔立刻逮住機會踮起腳，狠狠回了他一個腦瓜崩。

徐例低嘖一聲，沒打算回擊，揉著額頭問：“下個月生日想要什麽禮物？”

溫荔沒好氣：“你不還手讓我揍一頓。”

“沒可能，說點可能的。”

“那就隨便吧。”溫荔說，“你要能順利出道，別到時候還要麻煩我給你資源捧你，就算生日禮物了。”

徐例微楞，後又倏地笑了：“你不靠捧都能混到現在，你怎麽知道我不能？”

“你？你不行。”溫荔語氣肯定，自戀至極，“你沒我有魅力。”

“……”

溫荔拍拍他的肩：“走了，回練習室練舞了。”

“爸每年都會給你畫一幅畫。”徐例叫住她說，“我不會畫畫，但會寫歌，我寫首歌送你吧。”

溫荔下意識問：“不收我版權費吧？”

徐例被她的腦回路打敗了，深深嘆了口氣說：“沒救了你，”然後扯了扯唇，冷聲說：“收，版權費一億。”

“……那我不要了。”

“你說不要就不要？反正我寫出來了你就得給錢。”

“兔崽子你這是訛人！”

“你道德綁架我，我訛你怎麽了？”

又吵了幾句，兩個人一前一後從休息室出來。

徐例出來的時候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眼，沒看到什麽人，遂放心下來，覺得是自己太多疑了。

穿過長廊，從休息室到練習室只有一條路，五間練習室都在這條走廊上，他看見許星悅剛從走廊另一邊走過來，見到他後還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

經常玩游戲的徐例總覺得，許星悅這個笑像是在憋什麽大招。

——

親姐弟貼臉跳熱舞，起先不習慣，跳著跳著也就習慣了。

總比和不熟的藝人合作好，避嫌不說，萬一鬧出了緋聞，連澄清都拿不出有力的證據。

好在現在大部分的CP粉都比較清醒，知道圈地自萌，溫荔和徐例的CP粉是有，但粉絲深知女方已婚的事實，從來都是在自己的小世界裏磕CP，絕不冒頭。

《為你成團》的官微放出下期公演舞臺的預告後，唯粉在下面控評，都是些感謝前輩提攜後輩，期待正片之類的官方說辭，官微評論區一片和諧。

直到第四期導師合作的公演舞臺路透在論壇中被爆出來。

「wnct，四公演導師舞臺路透，我壓了徐例就是你區待爆咖之一」

0L：「現場剛錄完，五個舞臺都看了，嚴準那組舞臺最炸，導師碾壓練習生的級別，icy那組的rap詞我聽清楚了的部分寫得也可以，聽說是練習生自己寫的詞。

齊思涵和許星悅那兩組都ok的，男帥女美，可能導師是女愛豆要避嫌所以和練習生互動起來沒那麽炸，重點來了，溫荔那組絕了，中間bridge的雙人舞部分直接給我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全場尖叫，你區老嘲她演技不行，她當年要是愛豆出道到現在絕對是愛豆界扛把子的水準，粉黑隨便鑒，下面樓放圖」

1L:「[圖片][圖片][圖片]……」

圖上有關於溫荔那組的舞臺照，樓主拍的剛好是雙人舞的部分，一頭金發的溫荔正靠在徐例肩上，雙手懶洋洋地搭著徐例的胸膛，而徐例的手則是環住了她的腰，兩個人靠得很近，眼神相對。

10L：「溫荔真的好適合染這種誇張的發色」

12L：「肯定假發啊她都快進組拍戲了怎麽可能染頭發」

15L：「對不起你區雖然簽字筆很多但我還是要說年下太香了！明艷張揚大前輩x清秀純情小奶狗我可以！！」

27L：「第一期溫荔跳舞的時候我就get到了那個眼神真的是姬圈天菜可惜她鐵直還有老公」

35L：「有預感等正片播出邪教CP要在我區瘋狂刷存在感了……」

因為正片還沒播出，所以舞臺只有簡單的路透，不過有的人因為是家屬身份，有特權，能夠提前看到舞臺。

從剪輯那兒要來了她跳舞的片段，溫荔第一時間就把它編輯成小視頻發給了遠在濱城的宋硯。

溫荔：「怎麽樣」

溫荔：「姐弟舞臺帥不帥？」

沒幾分鐘，宋硯直接打來電話。

溫荔期待地問：“看了嗎？”

“看了。”宋硯語氣低沈，“你染頭發了？”

“不是，我戴的假發。”溫荔覺得他重點不對，“你怎麽關註頭發去了？我問你我跳得怎麽樣啊？”

宋硯很謙虛：“這不是我的專業，評價不了。”

“我沒讓你做專業評價，你就說好不好看就完事兒了。”

“好看。”

溫荔不滿：“就只有好看兩個字啊，你還不如現場那些觀眾反應熱烈。”

宋硯卻答非所問：“你是故意的嗎？明知道我在濱城暫時回不來。”

溫荔沒聽懂，她只是覺得這次舞臺效果很棒，而且是姐弟合作，也不怕宋硯看了會吃醋，搞到視頻後就第一時間發給他了。

“什麽啊？你別岔開話題，我問你好不好看。”

他嘆了口氣，嗓音微啞：“好看到恨不得立刻從濱城回來把你綁床上和你做上三天三夜，這個回答夠熱烈了嗎？”

“……”

溫荔張大嘴，隔著手機都被宋硯這句話撩撥得渾身發熱，頭頂仿佛爬上了幾千只螞蟻啃食頭皮，讓她尷尬又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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