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益昀果然將柳瑟的話帶到了雲蒼曄處，不過第二日，雲蒼曄便過來秋木園中見柳瑟。

因著含煙去世的事情，自那之後，柳瑟便再也沒見過雲蒼曄，即使是當年含煙剛剛去世，柳瑟大病一場，任由雲蒼曄在秋木園門口跪了一天一夜，這秋木園的門也不曾開過。並且柳瑟放出話來，說是這輩子再也不想再見雲蒼曄的面，讓他再也不要來打擾含煙和自己，自那之後，雲蒼曄便再也沒有踏進過秋木園。

雲蒼曄進門，看見柳瑟正坐在一旁的繡架上，仔細認真繡著一幅寒江獨釣圖，臉上的神情平靜而淡漠，聽見自己進來了也只是拿著針線的右手稍稍停頓了一下，便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雲蒼曄在一旁靜靜站著，鼻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香味，是從裏間傳來，便想到了死去的含煙，眼中透露出來刻骨的悲傷，讓人看了心中戚戚然。

柳瑟一擡頭，就看見站在一旁靜靜回憶的雲蒼曄，不禁一楞。

如今的雲蒼曄比起一年多之前已經消瘦得太多，臉頰已經有點凹了進去，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七八歲的樣子，眼神中那種悲傷和痛苦讓柳瑟這一刻將對他久久以來不能放下的恨意瞬間釋懷。

“既然來了，便坐著罷。”柳瑟示意一旁的白墨將茶水送上來。

柳瑟心中暗嘆一聲，但也不再多說什麽，直接開口說道：“當日我在禦花園的時候，被國師大人封住了全身的內力，並且將我身上的一把軟劍拿走了，如今朝中事情已了，含煙的事情終究只能說是命運弄人，國師大人也不必再內疚，只是那把軟劍對於我來說是重要之物，還請國師大人將我的那把軟劍還我。”

雲蒼曄聽見柳瑟說到含煙的事情時候，腦門上蹦出的根根青筋，讓人看著心中頗為不忍。

雲蒼曄慘然一笑說道：“當初的事情是我對不住王妃，還連帶著害了含煙。王妃身上的內力只是被我封住，是能夠解開的，只是我功力不夠，並沒有這個本事。至於王妃的軟劍，我已經帶來了。”說完便將纏在手上的軟劍“玉色”雙手遞給柳瑟。

柳瑟有些顫抖著手接過玉色，看著玉色上頭那熟悉的晶瑩圓潤的光澤，想起了師門眾人對自己的愛護之情，想起了半年前自己來到京城剛滿三年的時候，三師兄玄彌偷偷溜進王府中來見自己的時候，滿臉的嫌棄以及恨鐵不成鋼，心中是滿滿的溫暖。

“內力的事情我自然會想法子，只要這劍在這兒，便已經足夠了。”柳瑟輕輕撫摸著玉色，這是師門的信物，自然不能讓它落在旁人手中。

“王妃是要離開了嗎？”雲蒼曄看著柳瑟的神情，猛然之間腦中閃過一個有些不可思議的念頭，想起同樣黯然神傷的雲浩華，不禁問出聲來。

柳瑟冷不防雲蒼曄這樣問出聲來，怔楞了一下，旁邊的白墨連忙說道：“國師大人這是說的什麽話呢，王妃不在王府呆著，還能去哪兒呢……”

“白墨，你先出去看看廚房燉著的粥好了沒有。”柳瑟出聲打斷了白墨的話。

白墨聽見這話便知道柳瑟自有打算，便沈默下來，只看了柳瑟一眼，然後往外走去。

柳瑟看著白墨出門之後，方才對雲蒼曄說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雲蒼曄嘆息說道：“果然！你就別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了，只是我有一事要求你。”雲蒼曄看著柳瑟說道：“含煙的骨灰，還請王妃能留給我。”

柳瑟聽見這話，沈默不語。雲蒼曄見狀，頓時急了，起身直挺挺便跪在了柳瑟面前。

柳瑟連忙上前將他扶起來，嘆息道：“含煙的骨灰我是一定要帶走的。”看見雲蒼曄臉色頓時就變得和死灰一樣，又接著說道：“但是含煙之前用過的東西，便留給你處置了。”

雲蒼曄沈默了一會兒，方才慘淡笑著說道：“也罷，想必含煙也是不想再見我了，王妃給我留個念想就好。”說完便起身朝著柳瑟行了一禮之後，轉身離開了。

柳瑟看著雲蒼曄遠去的身影，口中唯有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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