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時光悠然之間轉眼而逝，許多事情也在不經意之間悄然改變著。

秋木園中的景致依舊，但卻隱隱帶了頹敗之氣。園中的人也早早變了模樣。

柳瑟斜靠在一邊的一株柳樹上望著遠方，眼中卻是沒有一絲情緒。這三年來的日子可以說是過得驚心動魄，她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充滿著好奇心的少女了，而這秋木園也從人來人往的王妃正院，變成了如今就連王府中下人也不願意踏足的地方。

看起來，是到了自己該走的時候了呢。

柳瑟想了一會子，正想直起身來往回走，卻覺得胸膛中一悶，緊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就好像是要將胸中的五臟六腑全都刻出來一樣。

院子裏的動靜太大，耳房中跑出來一個丫頭，見柳瑟手中捏著捂在嘴上的帕子上面已經有了一灘血紅色的印記，讓人看著心驚膽戰。連忙倒了一盞茶上前遞給柳瑟，將柳瑟手中的帕子接過來，一面幫著柳瑟順氣。

過了好一會子，柳瑟的氣息方才回轉過來，對著那丫頭苦笑說道：“想不到啊，到了這時候，白墨你竟然還能留在我身邊，當真是老天不負我了。”

白墨想來是個沈默寡言的，聽見這話也不說什麽，沈默了良久方才問道：“王妃可要進屋歇息歇息？”

柳瑟點了點頭，輕輕扶著白墨的手往房中走去，一面暗嘆自己當真是成了廢物了，不過就這麽幾步路的距離，若是沒有人扶著也是累得慌。

柳瑟方才進房，被白墨扶著斜倚在軟榻上，便看見簾子一掀，走進來一個莫約十四五歲的男孩子，少年老成的樣子，讓人看了一陣安穩。

柳瑟看見那少年進來，臉上也隱隱透出笑容，向那孩子招了招手說道：“昀兒過來了。今日的課業可還好？”

那少年雖不曾上前行禮，但一舉一動當中就能看出他對柳瑟的敬愛和尊重。

“近日的課業並不難，課堂上的時候夫子還表揚我說是我進來的課業完成得不錯呢。”柳益昀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姐姐不必擔憂我的課業，倒是姐姐的身子，還是要好生養著。今日的藥可已經吃了，這幾日姐姐用飯可還好？”後頭這一句話卻是問一旁的白墨的。

白墨點了點頭說道：“回小少爺的話，中午的藥已經吃過了。王妃這幾日用飯倒是還算香甜，每日的小米粥是少不了的。”口中說著話，但臉上的表情卻是不像方才對柳瑟那樣關心和平和，眼中閃過的漠然和恨意讓低垂著的眼瞼遮住，看不清楚其中的神色。

柳益昀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

柳瑟看著這個跟她同父異母的孩子，伸手撫著柳益昀的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孩子，這三年來，多虧你陪著姐姐。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日後要好生聽網頁的話，知道嗎？”

柳益昀聽見這話，猛地擡頭看著柳瑟有些蠟黃的面容，猶豫了一會子，然後小聲問道：“姐姐這是要走了嗎？”

柳瑟撫著柳益昀腦袋的手一頓，然後說道：“你果然聰明，已經猜到了我要做什麽。”看見柳益昀還想要說什麽，一百首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接著說道：“這事情我已經決定了，你就不必和王爺說了。”

柳益昀聽見這話一呆，臉上頓時慘白，看著柳瑟沈默了良久，方才艱難地說出話來：“姐姐你……你知道？”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的，但柳瑟卻聽懂了，點了點頭說道：“你是我帶進王府的，更何況我身邊這樣顯而易見的變化，我自然是知道的……”

柳瑟話未說完，一旁的白墨已經忍不住了，口中的冷笑聲讓人心中一寒：“小少爺果然是個聰明的，慣會見風使舵，只可惜不該將旁人當做傻子！可憐王妃一片好心好意，如今卻被你害成這幅模樣，果然是個餵不熟的白眼狼！也不知道小少爺哪裏來的臉面還來見王妃？若不是……”

柳瑟加重語氣喝道：“白墨，夠了，不必再說。”見白墨撇了撇嘴，將頭轉向一旁，方才又看著柳益昀接著說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個聰明孩子，更何況趨吉避兇是人的本能。如今你的大仇也已經得報，我對姨娘也算是有了交代。”看見柳益昀的臉色更加不好，又接著說道：“這事情原本也怪不得你，不是你，也會是旁人，終究是逃不脫的。”

柳益昀看著軟榻上平靜說著這件事情的柳瑟，說不出話來，更加覺得自己沒法子再待下去，連告辭也顧不得，起身來踉踉蹌蹌便想要離開，卻又聽見柳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讓雲蒼曄過來我這兒一趟，就說我有事情要和國師大人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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