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姚若梅留陸景然小坐，聶建國接棒，開始問話。

“你真打算留在雲市？準備找什麽工作？”

“留在雲市是肯定的，工作單位的話，我隨意，離臻臻工作的地方近一點就行。”

“那你家裏面……”

“這事情我和阿姨談過了，不出意外，接下來幾十年，我都是自己做主。”

“那你……”

“市中心那套房子是我自己的，工作後我就住在那裏，如果以後有需要，我可以再買房。”

聶建國：“……”

行吧，該問的都問完了，沒一個答案是他可以反對的。

扭頭看了眼邊上坐著的乖巧女兒，聶建國揮揮手，直接站起來，“隨你們，長大了，我們當爹媽的也管不了。”

陸景然回頭，不確定問：“叔叔這是，答應了？”

聶臻忍不住笑，“有什麽好驚訝的，我男朋友這麽優秀。”

陸景然心裏頓時滿足。

離開的時候，聶臻送人下樓，約好一起去招聘會。

第二天，陸景然陪聶臻在招聘會轉了一圈兒，心中大致有數，開口說：“你投簡歷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參考一下。”

聶臻擡頭，看了眼陸景然的專業，笑了，“我們學的不一樣，給不了你參考。”

“第二專業也是專業，我反正和你一起。”

陸景然慣用耍賴，聶臻的簡歷投哪裏，他就投哪裏，最後聶臻看不下去，只能匆匆結束。

“陸景然，你自己的主見呢！”

陸景然一臉無所謂，“我就是想和你待一塊兒，工作不工作的無所謂，反正不差錢。我對學習工作都沒什麽興趣。”

他以前就是如此，學習上很倦怠，基本上靠敷衍，有時候還會出現厭學情緒。如今找工作，基本上也如此。

他唯一的興趣就是聶臻，從那年喜歡她開始，他一潭死水的生活才開始出現漣漪。

陸景然這麽想著，忽的腳步一頓，臉色變了。

他剛才在想什麽？他怎麽會出現這些意識和情緒？

下午工作時間，陸景然給許朝打電話咨詢，說起了自己的情況，“我應該不存在這些想法和情緒，我一直是個有主見和計劃的人。”

他的未來安排的滿滿當當，做了許多規劃，怎麽可能會出現那樣頹廢的意志！

許朝卻說：“這並不奇怪，說明你的潛在意識在覺醒，當然，也變相說明，我的催眠誘導開始有效果了。”

陸景然啞然。

白天一閃而過的情緒，是他潛意識存在的嗎？

以前的他，究竟是個什麽性格的人？怎麽就覺得，這麽廢柴且不靠譜？

“你什麽時候回首都，你的催眠治療還沒有結束。”許朝打斷陸景然的出神，難得鼓勵說：“你別緊張，有意識片段出現，這是好事。對自己的另一部分意識或者性格，不要太過抗拒，畢竟，這都是你！”

“無論怎樣，別討厭自己。”這是許朝對陸景然的忠告。

許朝的話幾乎已經下了診斷，陸景然確實存在心理問題，雖然心理問題的根源還未找到，可作為載體自身，已經做出了選擇。

“陸景然，你知道自己有雙重人格嗎？”再一次催眠結束，許朝做好記錄報告，直接問道。

陸景然躺在椅子上，神情恍惚，好一會兒徹底清醒。

“我能說我不知道麽。”陸景然搖頭，“我之前一直認為自己很正常。”

“之前？”許朝捕捉到信息關鍵點，繼續追問：“那是什麽事情誘發了你，讓你覺得自己可能不正常？或者說，你認識到自己有可能心理上有問題？”

陸景然的記憶瞬間回到那一天，他和聶臻初見的時候，幾乎是身體本能大過行動，他當時追出去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

一見鐘情是見到聶臻後才有的，而當時他只不過是對著她的一個背影。

“不能說？”見陸景然遲遲不回答，許朝只能婉轉攻略，“如果不想說，那就不說，每個人都有權利保持自己的秘密。今天我們玩一玩沙盤……”

許朝的診所裏有一個巨大的沙盤，不同於兒童玩的那種，他在裏面加了很多自己的設定，從而給治療開發出無限可能。

陸景然玩了一個小時，直接通關了。

“小意思。”他不免覺得無聊。

許朝只做記錄，寫完需要的信息，直接趕人，“今天治療結束，等下次你再來。”

“那我的情況……”

“別抗拒，順其自然。”許朝不以為意，“人最多能達到十七種性格並存，你這樣的情況，並不算嚴重。”

回去後，陸景然自己查資料，了解多重人格的特征。

【一個人具有兩個及以上的相對獨立的人格，就屬於多重人格，是一種癔癥性的分離心理障礙，屬於心理疾病的範疇。】這是資料給予的定義。

陸景然看了幾篇專業論文，自己做分析，大概得出幾個點。

第一，他的次人格應該早就存在，有自己的記憶、行為和偏好。

第二，次人格的出現極有可能是自己小時候受到巨大心理創傷所產生的，他的出現，可能是為了緩解精神壓力，也有可能是因為逃避現實。

陸景然盯著電腦，琢磨著：現在的他，究竟是主人格還是次人格？

心理治療手段，無外乎就是將其中一個人格消滅，讓人恢覆正常有序的生活狀態。那麽如果他是次人格，被消滅的，就是他。

陸景然心一沈，臉色瞬間難看。

他和臻臻才在一起，才開始憧憬美好的未來，他憑什麽要消失！

陸景然的下次心理治療預約時間已經到了，許朝在診所等了三個小，人沒有出現。

打電話過去，對方直接摁掉，再打，直接關機。

許朝：“……”

病人這是要造反！

陸景然接到喬醫生的電話，才知道，許朝打他小報告。

喬醫生：“陸景然，你的治療過程已經有進展，你為什麽不配合許醫生？”

和陸景然認識已經快四年了，勉強稱得上朋友，他不想看著一個好好的年輕人，心理背負過重。

“你現在不接受治療，等以後，壓抑的所有情緒爆發出來，你只會整個人崩潰。到時候就不只是雙重人格這麽簡單！”

“陸景然，陸景然，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電話那頭，喬醫生一聲聲質問，又好言相勸，陸景然卻冷漠不說話。

最後被逼的無奈了，才開口：“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治了。”

“理由！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電話那頭，男人忍不住低吼。

陸景然卻平靜的很，“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會失去她，那我放棄。”

六月初，大四學生拍畢業照，聶臻隨大流，穿著學士服，在校園裏踩點合照。

她和陸景然兩人的照片前一天已經拍好了，今天是和數學專業的同學一起拍。

裏頭也是相處四年的同學，學數學的女生本來就不多，即便沒有住在一個寢室，聶臻和她們的關系也還不錯。

長得漂亮的女孩子總是特別受歡迎，聶臻一整天都在被拉著一起合照，忙的根本沒時間看手機。

等拍照結束，她拿出手機一看，很多個未接來電。

而對方號碼，完全是陌生的。

最近一條是短消息：【我是喬醫生，如果方便，我想和你談談。】

聶臻還沒想好怎麽回覆，又一條短信進來。

喬醫生：【我已經到你學校了，就在北教學樓對面小樹林，你在這邊拍畢業照？】

聶臻：“……”

這話好假，都這麽說了，顯然就是有備而來。

果然，一擡頭，就看到不遠處站著的青年，喬醫生沒穿白大褂，但是一身氣質藏不住，走在校園裏，像極了醫學院的老師。

“聶臻？我是喬。”喬醫生走到聶臻跟前，自我介紹，“冒昧打擾你，我很抱歉，但是有些事情，我認為有必要和你談一談。”

頓了頓，才說：“和你男朋友陸景然有關。”

聶臻下意識的反應就是，陸景然的母親又開始提要求了，或者那個叫愛莎的小女孩，可能出現什麽情況？

她本能拒絕，臉色冷下來，“我認為不需要，如果你有事找陸景然，可以直接聯系他。”

“這事情沒法和他說明白，聶臻，你是他最在乎的人，只有你能改變他的決定。”

“我尊重他的所有決定。”聶臻幾乎是脫口而出。

喬醫生瞪大了眼，一臉不敢置信，半晌搖頭，“我的天，你是他女朋友麽，你怎麽這麽冷血，難道眼睜睜看著他病入膏肓無可救藥？”

“什麽？”

“他擅自決定結束心理治療，這樣的行為，你竟然也答應？”

聶臻叫住離開的喬醫生，兩人去了咖啡廳詳談。

但是整整半個小時，兩人談話都戳不到關鍵點。

喬醫生很無奈，“作為醫生，不能擅自告訴他人有關病人的隱私，你如果想知道具體情況，還是親自去問他。我能說的，就是告訴你，他自行結束心理治療了，這對他的病情很不好。“

喬醫生盡到朋友的責任，至於陸景然最後是否接受繼續治療，不是他能決定的。

聶臻一個人坐在咖啡廳，沈默不語，表情有些喪。

“臻臻，你在擔心陸景然？”數學書語氣也帶著憂愁，“我們都不知道陸景然生病了啊，心理病也是一種病是嗎？那他現在病的嚴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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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雙重人格資料來源網絡，可能不夠精準，如有相關專業的讀者小可愛，請勿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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