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寒假，聶臻收拾東西，和陸景然一起坐高鐵回雲市。

陸景然將女朋友送到小區樓下，見著聶建國下樓來，想要送上樓的做法被他掐滅了。

和聶建國打過招呼，他轉身離開。

“人都走遠了，趕緊上樓。”看著女兒戀戀不舍的樣子，聶建國心裏沒來由一酸，女兒長大了啊。

晚上臨睡前，姚若梅端著牛奶進來，問起陸景然的事情。

“小陸家不是在首都麽，他怎麽過來雲市這邊？”

放寒假不同於放暑假，沒過幾天就要過年，本就應該和家人團聚的。

聶臻不知道怎麽解釋，這是陸景然家裏的私事，她怎麽好大嘴巴到處說。

“你這什麽樣子，當媽的問一句都不行，那好，明天我自己問小陸去。”

“媽，你別——”

聶臻趕緊阻止，支吾著說：“他爸媽離婚了……”

“那他現在就一個人住？”

聶臻點頭，又說：“他初中開始就一個人住的。”

“那也沒你這樣的！”姚若梅沒好氣瞪了眼，轉身出去，臨關門才說：“明天把人喊家裏來，留人家一個人像什麽話。”

聶臻簡直驚呆了。

這是她媽會說的話嘛！

“你媽對陸景然的變化好快，我記得以前可不待見他了。”英語書不由感慨。

聶臻也跟著點頭，“我也覺得，我還以為我媽要罵我。”

“那你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他，告訴陸景然。”

聶臻躺床上睡覺，笑瞇瞇搖頭，“不要，明天給他個驚喜。”

第二天大早，聶臻看著她媽去買菜，樂顛樂顛收拾一下，坐公交車去陸景然家。

她熟門熟路和門衛打招呼，進了小區樓，坐電梯上去。

陸景然家裏的密碼她按了不下百次，這一次因為正式確立男女朋友，她下意識就自主去按密碼進門了。

“陸景然，我和你說……”

聶臻看著客廳裏站著的女人，後半句話直接消聲。

這個女人長得很美，溫柔似水，陸景然的眉眼很像她。

幾乎不用猜，就知道，這個女人，應該是他的母親。

“阿、阿姨……”聶臻一開口，結巴了。

秦佩打量著突然闖進來的女孩子，也同樣在觀察聶臻，這個朝氣青春，過分嬌艷美麗的女孩兒，就是她兒子喜歡的人？

秦佩溫柔笑著，招呼聶臻過來坐，又倒了杯水遞過去。

聶臻嚇得趕緊站起來，“阿姨，不用。”

“坐下吧，景然有事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聶臻坐在沙發上，捧著水杯，乖巧的像個小學生，而對面那一位，儼然就是班主任。

陸景然的書卻是鬧騰，直接就和聶臻打小報告。

“臻臻，這個是壞女人，然然一點都不喜歡她。”

“你不用和她客氣，她對然然不好，現在回來找他，肯定不安好心。”

陸景然以前的書本知道的更多，提起秦佩卻是恨得牙癢癢。

“臻臻，她是然然的媽媽，但是她從來不關心兒子，然然七歲的時候他們不是離婚了麽，那是因為這個女人出軌了……”

聶臻人在客廳坐，瓜從天上來。

不過坐了十幾分鐘，生生吃了一個大瓜，有關陸景然父母的離婚八卦。

當初那些書本沒仔細說，是考慮到聶臻和它們的主人關系還不穩定，如今兩年過去，聶臻在它們眼裏，儼然就是女主人。

於是，這些家事也就不是隱私了。

“本來想等然然親自告訴你的，但是怕你被這女人柔善的外表騙了，臻臻，你要提防著點，這是條美女蛇。”

聶臻：“……”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些書本同仇敵愾的對一個人。

而這個人，卻是陸景然的母親。

聶臻並不覺得，眼前這個人會對她有什麽危害，但是因為書本的話，她卻有些擔心陸景然。

他的母親忽然找上門，不知道究竟為了什麽事情？

陸景然開門進來，一眼看到坐在客廳的聶臻，眉眼一瞬柔化。然而下一秒看到對面坐著的秦佩，卻是冷了臉。

“你怎麽還沒走？”

秦佩站起來，面對兒子卻手足無措，語氣更是哀求，“景然，媽媽好不容易找到你。”

“我一直在這兒，你要找，隨時能找到。”

“你說走就走，國外這兩年你不是過的挺開心的麽，怎麽又回國了？”

“我留在國外，本來就不是因為你。”

“景然……”

母子兩人換了交談地點，轉到了書房。

奈何陸景然的小喇叭太多，聶臻坐在客廳，依舊被轉播聽完整個談話過程。

秦佩紅著眼眶走了，走之前還沖著她溫柔的笑了下，聶臻卻是坐立難安。

等人徹底走掉，她忽的站起來，疾步走進書房。

陸景然兩手撐在書桌上，埋著頭，看不清情緒。但是他的背影，充斥著一股化不開的悲傷。

“景然……”

聶臻心一下子揪起來，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

陸景然反身將人抱住，下巴抵在聶臻頭上,聲音悶悶的，“臻臻，我以為我沒感覺的，但是每次看到她，我還是忍不住厭惡。”

說著，陸景然又笑了，“你的情報員到處都是，我和她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明明是疑問句，卻是平鋪直敘的陳述，他已然確定這是事實。

聶臻嗯了聲，將人抱的更緊些，“這又不是你的錯，她做錯事，那是她的錯，她沒有做好一個母親，是她不好。”

“她大概不喜歡我，從小就不喜歡，不然也不會一結婚馬上就生孩子。”

那個小女孩他見過，長得很可愛，甚至和他有幾分相像，但是他們卻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她今年十二歲，她媽離婚再結婚，不足十個月生下了她。

這事情多麽可笑！

這是陸景然從未展示過的內心，聶臻知道，他的家庭一直是他心底深處的結，充斥著無盡的黑暗和負面情緒。

可是她後來才知道，陸景然不僅僅承受了這些。

聶臻在書房安撫了一上午，終於讓陸景然情緒好轉，這時候她才提起，要帶他回家的事情。

“什麽意思？”陸景然楞住，語氣卻含希冀。

聶臻笑瞇了眼，“我也不知道啊，我媽這麽說的，可能，就單純的想請你吃一頓飯？”

陸景然心底的希望一瞬破滅，有些失落，但還是很高興，聶臻的父母能夠暫時接受他，以聶臻男朋友的身份。

“我收拾下，一會兒去買些禮品，然後再去你家。”

陸景然收拾的很快，換了自認為最好的一身，拉著聶臻買了大包小包，直接打車去老城區。

小區門口下車，陸景然看到水果攤，又走過去，買了兩箱。

聶臻哭笑不得，“你這樣太多了，又不是第一次去我家。”

“那不一樣。”陸景然一本正經，特別嚴肅，“我現在身份不同，我得給你爸媽看看我的樣子，值得你依靠。”

陸景然將所有禮盒箱子自己提著，堅決不給聶臻拿。

“太重，你別碰。”

聶臻在旁邊走著，不時擡眼看身邊的人，陸景然像個毛頭小子，充滿熱情激昂，大有一副見未來岳父岳母的架勢。

她的心一下子就柔軟了。

不由得想，如果真有這麽一天，這個人是陸景然的話，應該是很好的事情吧。

姚若梅做了豐盛的午飯，全程特別照顧陸景然，一個勁兒的夾菜。

飯後，將新鮮的水果拿出來，切好了端到陸景然面前。

“小陸，剛買的水果，你吃些。”

陸景然在盛情下，一連吃了三碗飯，如今肚子還撐著，但是面對聶臻她媽的熱情，依舊沒拒絕。

水果塞進嘴巴什麽味道不知道，但是表情一定要拿捏好。

見陸景然吃的多，姚若梅滿意了，這才問：“小陸啊，你寒假準備怎麽過？”

陸景然吃水果動作一頓，目光一轉，看向另一邊。

聶臻也是下意識擡頭，兩人目光撞上，均是怔住。

姚若梅卻當沒看到，笑瞇瞇說：“小陸你是首都人，這大過年的，不在家裏過，在雲市的話，你爸媽那邊怎麽說？”

“媽……”聶臻聲音小小的，卻一臉為難。

她不明白，明明她媽已經知道陸景然家庭情況，怎麽還要問，而且問的這麽直白，太不給人留面了。

“沒問你，別插嘴。”姚若梅回頭瞪了眼女兒。

轉身，繼續笑容滿面，等著眼前年輕人回答。

陸景然默了幾秒，如實說道：“阿姨，我不瞞你，我家庭情況，可能沒有臻臻這樣幸福。我父母在我七歲的時候就離婚了。”

頓了下，陸景然又說：“但是阿姨，你相信我，我不會和我父母一樣的，我會對臻臻好，一輩子！”

姚若梅擺擺手，繼續問：“那你平常怎麽過日子，都是一個人住的？”

見陸景然點頭，姚若梅又問：“那這些年過年呢？在哪邊過的？”

陸景然眼神一暗，卻依舊很誠實回答，“我自己過的，我爸經常出國，我媽已經和別人組成家庭了。”

姚若梅沒有再繼續問陸景然的家庭情況，卻是語出驚人，問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問題。

她問陸景然：以後畢業了會不會留在雲市？過年的時候，是不是和聶臻在雲市過？

聶臻完全懵掉了。

這個話題，跳躍性簡直太大，這不是談婚論嫁時才會被問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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