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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三喜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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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良玉悲傷地看著秦京生,她苦笑一聲,道,“我今日來這裏,只是為問你一句。”

“你可曾心疼過我,”黃良玉頓了一會兒,目光從一度的溫柔漸漸變成冰冷的味道。秦京生臉上失去血色,面對不明所以的學子們的指指點點,痛苦地縮成一團,他道,“我知道,都是我對不起你……我非但沒有能力讓你過上幸福的日子,還讓你為了我……小玉,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我只求求你……你放了我吧……”

黃良玉聽完,捂著胸口,呵呵一聲慘笑,她擦去眼角的淚水,看向祝英臺,見祝英臺仍舊一臉悔恨,卻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才苦笑著看向祝英齊,臉卻是對著站在祝英齊邊上的雲香,道:“我走了。我對不起你們……你會不會原諒我?”

雲香撇撇嘴,道:“本來就沒什麽。”

青昭聽的莫名其妙,這才想起來,雲香根本沒有把她自己和祝英齊的事情告訴她。註意到青昭的眼神,雲香吸了吸鼻子,笑道:“我和他都是過去了。所以我覺得沒必要說。”

青昭拉了拉她的手,往往一段感情,只有被若無其事地提起了,才能算是往事吧。

祝英齊目光幽暗地看著雲香,悶悶不樂。

這時,馬文才從兜裏取出一個錢袋,扔給黃良玉,沈聲道:“離開杭州,這輩子都別讓我看到你。”

她繼續留在杭州的話,馬太守興許會納她為妾。讓馬文才面對一個長相酷似自己的母親的後娘,他心裏一定不好受吧?馬文才的占有欲強大到變態,幾乎成為潔癖,他是不會容許自己看到那一張和母親一模一樣的臉上帶有一絲的卑微的。

馬文才不知道馬太守的事情,他讓黃良玉離開,只是真的不想再見到她而已。

黃良玉怔怔地接過銀子,對馬文才福身致謝,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剩下的秦京生被祝英齊一把揪住領子,往山長的書房走去。任由那秦京生大喊黃良玉,黃良玉的腳步也不再有一絲停滯。

青昭看著那個翩然離去的女子,她的身影顯得那麽單薄無助,可是,她的腳步是這麽堅定。她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只是所托非人。但願這麽剛烈的女子將來能有個好歸宿吧。雲香低低嘆息了一聲,目光覆雜地看著黃良玉離開的方向。

最後,秦京生的劣跡被揭露,被趕出了尼山書院。

而陳夫子還私底下找過馬文才,說是那一天馬文才帶他去青樓,結果沒抓到梁祝二人,反而是馬文才自己盯著一個白衣女子使勁地看,最後荒唐地追到青樓裏面去了。可是,這是兩天之後的事情,因為陳夫子當日在枕霞樓大堂被混戰中的人打昏,後來,枕霞樓的事情又鬧到官府去了,陳夫子無緣無故地被牽連,到監獄裏呆了兩天才出來。

出來後,他自然是惱羞成怒,結果這種事情根本不可以對學子們說,而且事隔多天,他也無憑無據。將馬文才訓了一通,看馬文才的臉色越來越黑,然後他就氣萎了,直罵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自己走了。

馬文才心情還算不錯,秦京生被趕走以後,他竟然和荀巨伯開始走近。說起來也是奇怪,荀巨伯向來跟梁山伯交好,現在也莫名其妙地和馬文才走到一塊去了。當然,兩人最經常出入的地方還是醫舍。而可憐的王藍田,經常成為兩人去醫舍的借口……

雲香還曾疑惑過,這書院哪裏來的那麽多柱子?就算有那麽多的柱子,為什麽只有王藍田不長眼每次走路都會撞上去?王蘭和青昭心照不宣,只感慨,馬文才他的把戲也太低級了,兩年過去了,怎麽就不能玩點別的?而荀巨伯又是何時變的這麽幼稚……

不久之後,陶淵明就下山去了。

繼陶淵明離開,荀家就來尼山書院提親。山長和師母都十分欣慰地答應了荀巨伯與王蘭的親事。只是,剛剛答應了荀家的親事,馬家就來提親了。這下子,山長和師母竟是沒有一點理由拒絕馬家的提親。而大家也全部明白了,馬文才之所以和荀巨伯走這麽近,之所以這麽拽的人忽然有一天對自己嘴裏的賤民套近乎了,原來全都是為了慫恿荀巨伯來尼山提親!他好達到自己的目的……

眼見著王蘭和青昭的親事都定下去了,一直留在書院中的祝英齊也想前來提親。只不過,第一次被雲香吼了一頓,然後第一次提親黃了,第二次被祝英臺攪黃了……如此,他每天都在和山長下棋談論詩書,或者,去幫助師母下山提東西,後院曬菜幹,等等。

=。=

這讓大家都刮目相看——這真的是上虞祝家的貴公子?!

沒多久,祝英齊也離開了尼山書院。果然也是應了那句無奸不商,此人更是將“欲擒故縱”這個道理運用的十分恰當。他先是對雲香形影不離,胡攪蠻纏一段時間,忽然有一天他就消失了,直到他離開之後,雲香才知道他離開了,接下去幾天,雲香都有一些心不在焉,當然,這個“縱”的時間也是要把握的很恰當的,太快見面了達不到效果,太晚了,別人也許就真的“縱”了,感情也就淡了。在三五日後,祝家就來尼山提親,正好是雲香最忐忑的時候,而早早就知道雲香的故事的青昭,其實也是讚同雲香和祝英齊在一起的。

兩人情路坎坷,若能終成眷屬,何嘗不是美事一件?

接下去學業加重,學子們都面臨著將來的去從,一年歲月就匆匆而過。三年學業成功完成。祝英臺收到家中家書,早早離開了尼山書院,梁山伯依依不舍,祝英臺離開那一天,還在書院內放起了蝴蝶風箏相送。

祝英臺在離開前夕,將自己是女兒身的事情都和師母說了,將玉佩交托給師母,讓師母為她和梁山伯做媒。師母向來喜歡祝英臺的人品和性子,聽聞她是女子,又是感慨祝英臺巾幗不讓須眉等等。這一世,沒有馬文才從中作梗,他們也不必去化蝶,這樁婚事,也應該會順順利利地成功吧?

可是,少了馬文才從中作梗,祝家父母當真會發現梁山伯的好,那麽快地就接受了他嗎?

青昭在書院內看著在空中飛翔的風箏,呆呆地出神,忽然,肩膀上一暖,竟是馬文才給她披了一件披風。

“青兒,你在看什麽?”

“在看梁山伯和祝英臺他們。”

馬文才臉一黑,一拍她的腦門,道:“你真是……”

青昭立刻發現失言,畢竟這一世的馬文才根本沒有發現祝英臺的女兒身。

他一直以為他是個男人……

她吐了吐舌頭,回身抱住他的腰身,道:“你身上好酸啊……”

馬文才臉一紅,道:“你胡說什麽?!本公子每天都有沐浴!”

青昭噗嗤一笑,馬文才這才明白過來,哭笑不得,將人抱的緊緊的。

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兒,他忽然嘆息道:“梁山伯已經收到去鄮縣赴任的公函。我也快要離開尼山了。青兒,多則半月,少則三五日,我便來尼山迎娶你過門可好?”

青昭淡然道:“我和姐姐都離開了,父母該要寂寞的。”

馬文才用下巴抵在青昭的腦袋上,雙手從她背後抱住她,道:“山長和師母既是我的恩師,更是你的父母。往後也是我的父母,我們可以接父母去山下住的。你忘了杭州城外那一處別院嗎?那本來就是給你的,也是為父母準備的。尤其,我幼時喪母,師母待我……”馬文才頓了一會兒,道:“如此,你和你的父母便可常常相聚……”

青昭本來只是感慨,聽他這麽說,心中閃過一絲感動。

回握住他的手,道:“文才,你真好。”

……

雲香同意了祝英齊的求婚,山長就為她們三姐妹一起舉辦了定親宴。

三個姐妹同時定親,將來又一起嫁人,雖然說是三喜臨門,可是,作為父母的,卻難免會感到一絲落寞。彼時,眾學子學業方結束,留在尼山的仍有不少人,何況,馬家和祝家豪門大戶,前來賀喜的人十分多,而荀巨伯何等風度?盡管荀家家勢比不上馬祝兩家,可是新郎卻不比另外兩個差,前來賀喜的更都是真正的摯交親朋。

而馬太守見到祝員外,兩人就開始在邊上敘舊,倒是絲毫沒提起枕霞樓之事。

再加上王世玉的門生遍布天下,女方的親朋好友也不少。而趙家聞訊而來,雖然受了冷落,可一看雲香是和祝英齊訂婚,而且還是正妻之禮,竟然腆著臉笑瞇瞇的,還給祝英齊介紹自家另外一個女兒,不過,這些都是小插曲。他們被祝英齊外表溫和,內則無情地說了幾句,就夾著尾巴溜到一邊去了。最讓雲香在乎的,還是趙昔托人從建康送來的全套名人真跡,這倒是花費了一些心思的,而且,也的確是雲香喜歡的,真跡不真跡的倒是不重要,關鍵是有些寫作的資料很難得。

到後來,謝道韞夫婦親自前來,王謝二家的參與,讓定親宴顯得更加聲勢浩大。

謝道韞從前曾經說過“一門叔父則有阿大,中郎,群從兄弟覆有封,胡,羯,末,不意天壤之間乃有王郎!”,她是意思是王羲之與她的叔父以及各個兄弟相比還要相差甚遠,可是,如今看他二人琴瑟和鳴,倒是沒看出謝道韞對王凝之有任何不滿。

雲香聽說了謝道韞和王凝之之後,又悄悄對青昭說,王凝之在任會稽太守之時,不信與他共同信仰五鬥米教的孫恩會造反,等叛軍軍臨城下,而死於亂軍手中,王凝之死後,謝道韞終身守寡。雲香對歷史的了解比青昭多的多,所以,青昭聽完十分驚詫。

雲香就狡黠一笑,說她們來到異世本來就是異數,何不早些提醒王謝二人,早做防備?話雖是如此,可天命註定,豈是人力能改?青昭依舊有些擔心,卻暗暗下決定,私下和謝道韞說一說。

她曾有幸看過別人的定親宴,而且還看到祝英臺用棒子將梁山伯直接打昏了。所以,當她自己穿上紅色的嫁衣,站在馬文才對面的時候,她手中拿著小棒子,心裏在想,不妨試試看,是不是真的一棒子就能把人打昏。

三位新娘各有千秋,三位新郎同是光風霽月般的人物,當真是天造地設。

不知多少人感慨這王世玉何等好命,生了這麽三個美貌的女兒,又得如此佳婿。

新娘考驗新郎的時候,王蘭以詩詞相會,本就無意為難荀巨伯,何況荀巨伯才華遠在王蘭之上,因而很輕松地就過關了。兩人甜蜜一笑,深情對視。底下發出一片唏噓聲,兩人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握在一起的手。

其實,誰也不知道這兩只怎麽對聯對著對著就到一塊去了……

輪到青昭和馬文才的時候,馬文才立刻上前要拉她的手,被青昭狠狠一瞪,他摸了摸鼻子,往後面退了一步。師母掩唇一笑,道:“青兒,你可不許欺負文才。”

……

所以說,馬文才是什麽時候跑到師母面前裝可憐去的?!馬文才眨巴著鷹眸,對師母道:“文才自幼喪母,往後母親便如文才的親生母親!”

馬太守在一邊聽了,手一僵,少許酒水滴出來。而師母很是欣慰地笑了,直說文才是好孩子……

而且,師母還得意地看了一眼王世玉,眼神的意思說:看吧,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王世玉無奈地搖頭。看來做女婿的,最重要的還是要逗丈母娘開心!

青昭的問題卻沒有別的,只一個。

“文才以為班婕妤《怨歌行》何解?”

今日青昭以此典故來問情,馬文才知她心思幾分玲瓏,認真答道:“班婕妤乃是班況之女,漢成帝時選入宮,初為少使,後來得漢成帝寵幸,封為婕妤,最後被趙飛燕所奪寵。曾著《怨歌行》以扇子到秋爽冬冷被棄置篋笥中喻人。吾以為情之一物,一生一世一雙人,既已與子成說,自當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別人如何,我馬佛念不管,只我馬佛念此生此世,我只有你青昭一人,不納妾,更不會有別的女人。傾我永世,護你一世安樂。”

馬文才當著眾人的面這麽說,相當於給了青昭一個承諾。

青昭心中劃過一道道暖流,她知道,馬文才說的話做的承諾,從來都會做到。

這不是他的花言巧語。

青昭眼眶一濕……

又聽雲香竊竊私語:“……難怪女人喜歡聽花言巧語。可是,這些話真的是馬文才說的嗎?好玄幻啊……”

青昭瞪了她一眼,終於輪到雲香和祝英齊了。青昭隱隱覺得,祝英齊要倒黴了……

“什麽情況一山可容二虎?”

“……一公一母。”

“一頭公牛加上一頭母牛,猜三個字。”

“……兩頭牛。”

……

雲香說的不過癮,祝英齊出言打斷:“雲兒,除了母老虎和母牛啊,你可不可以說一些別的東西?”

汗!

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祝員外倒是挺慈愛的,直說這丫頭真是有趣。與他家英臺差不多雲雲……

雲香卻不在意,笑問:“好啊,那我問你,我為什麽要嫁給你?”

祝英齊也不知是從哪裏知道那些腦筋急轉彎的答案,不過,若說前面的問題是為難祝英齊,那麽現在這個問題,卻是雲香最想問的吧。祝英齊道:“因為我愛你。”

……

定親宴十分熱鬧,可是王世玉夫婦在定親宴後,暗自嘆息。

“如今看到孩子們都有了自己的歸宿,才覺得你我都老了。”

“怎麽?我怎麽不知道你也會服老啊?正好,我們兩個老頭子老婆子也可以省省心,學淵明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才是人生妙事。”

……

酒至半酣,忽然傳來朝廷的緊急公文。

朝局動蕩,流寇四起,這道公文正是給馬文才下的,令他即刻赴任討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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