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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垂簾聽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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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蕭贏想離開皇宮, 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那些羽林衛、金鱗衛,沒有能擋住她的。根本不用蕭定冒險把她從宮裏偷出去。

先不說皇後失蹤,開元帝要找什麽理由給天下人交代,只說趙禎,他留在宮裏又如何自處?

他再聰明早慧有武力傍身, 也才七歲不到而已。

留在這吃人的宮裏,又能否平安長大?靠誰庇護,靠他那個沒把他當回事的皇帝親爹麽?

趙禎只有皇帝一個親爹, 皇帝卻有不止趙禎一個兒子, 他還是不得寵的那個, 想也知道若沒了母親庇護,趙禎在宮裏會多艱難。

哪怕他是中宮嫡子。

這宮裏嫡出的皇子只有兩個, 一個是太子,乃元後李氏嫡出, 一個便是趙禎。

至於第二任皇後杜氏所出的皇子, 還未到序齒之齡,便夭折了。

太子雖貴為東宮儲君,卻年近三十都未有兒子, 膝下子息單薄,只有兩個庶出的小郡主。

待過些年, 底下的弟弟們都長成,有了子孫兒女,太子若還是子嗣不茂, 坐不坐得穩這太子之位都是兩說。

開元帝再疼愛太子,也不可能把江山交給一個無後的儲君。

介時皇子爭鬥,以趙禎的性子,又豈能鬥得過那些心思品性各異的兄弟?

蕭贏沒打算留在宮中做什麽皇後,這份職業在她看來沒有任何意義。

但要走,也不是這個時候,不是以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離開。還讓蕭定欠下皇帝人情。

蕭贏拒絕了孟氏的提議,孟氏只以為她還是想不開,心裏念著皇上,只嘆了一口氣,沒再多勸。

孟氏想著,或許過幾年,小姑子便能想開,放下對皇帝的感情,聽兄長的安排離開那囚籠似的皇宮。

至於趙禎,孟氏雖有顧慮,倒不像蕭贏那般擔心,孟氏並不了解宮內的確切情況,只以為虎毒不食子,有開元帝在,多少會護著趙禎長大。

再不濟,也能尋個借口把趙禎也接出宮,養在蕭府裏。

從蕭府出來,開元帝嘴角和臉上都掛了青紫,顯然是被蕭定揍的。

這蕭定也是真敢下手,專挑皇帝的臉打,讓他遮都沒法遮。

開元帝頂著傷臉,跟蕭贏擠在同一輛馬車裏。

兩人誰也不說話。

蕭贏是不耐煩跟他多說,開元帝則是覺得臉上有傷,有些丟面子,強裝出平日裏的氣勢,故作深沈。

忍了半路,開元帝終是開口了,這不是在宮內,他也沒用那些規矩稱呼,直接問道:“……今日你同孟氏都說了些什麽?”

蕭贏手撐在臉側,隨著馬車晃動有些昏昏欲睡,好一會兒才懶聲回了一句:“也沒什麽,就問我什麽時候離宮回蕭府。”

開元帝怔了片刻,反應過來後,頓時氣得心口疼,兩眼直瞪著她,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在夢囈。

“別做夢了,你既嫁給了我,就一輩子是我的妻子,就是死了,也要跟我葬在一處!”

蕭贏聞言,擡眼看了他一眼,“做夢的怕是你。”

開元帝最是受不了她這種態度,心裏又怒又氣,又放了幾句狠話,卻終究沒說要治罪於她。

一回宮,開元帝便和蕭贏分道而行,一個氣沖沖去了明德殿處理政務,一個帶著兒子回坤寧宮,陪兒子學習娛樂吃吃喝喝。

開元帝坐在明德殿裏,越想越憋屈,摔了幾套茶盞,才把心頭的火氣發出去一些。

以往蕭蕙眼裏心裏都是他的時候,開元帝不覺得有什麽,連看她一眼都嫌多。

可自打“蕭蕙”病愈,人越發冷淡不把他當回事,對他半點不熱絡,全然不像其他妃嬪削尖腦袋想往他跟前湊,開元帝卻又覺得難受了。

尤其今日皇後還說了,蕭家有意讓她離宮。

開元帝太了解蕭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這廝絕對做得出來。

開元帝在明德殿想了半晌,還是吩咐下去,讓金鱗衛暗番子,多盯著點坤寧宮,一旦有異動立即來報,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蕭家把皇後弄出宮去。

當初娶蕭蕙為後,是形勢所逼,若不立她為後,便要讓鄭氏女遂了心願,成一國之母。比起鄭家做外戚,他寧願頂著蕭定的埋怨壓力,擡舉蕭家。

開元帝對蕭蕙無意,婚後也多有冷淡,熬過鄭氏坐大那段時期,開元帝甚至覺得有沒有蕭蕙這個皇後,都無所謂。

可不知怎麽回事,經蕭蕙這一病醒來後,開元帝如今聽到她有意舍他而去,離開皇宮,從此逍遙自在,便有說不出怒意盤旋胸口。

開元帝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蕭贏離開,他們永遠都是夫妻,生同衾,死同穴!

坤寧宮

蕭贏考校了趙禎這陣子的功課,又同他過了幾招劍法,指點了他修煉上的不足,便讓人把他送回皇子院,吩咐下去,讓人備水沐浴準備休息。

她才沐浴完,換了寢衣出來,便聽到內侍來通報,說皇上駕到。

蕭贏皺了皺眉,這個時間點,開元帝應該翻了牌子,在哪個妃嬪宮裏歇下了才是,怎麽突然過來坤寧宮?

開元帝來得很快,蕭贏只批了件外袍,他便已然到了殿內。

蕭贏讓人給上了茶,卻沒過去應付他。

他願意在這坐就坐著,畢竟這皇宮是他的地方,包括坤寧宮。

不過蕭贏卻是要回內殿修煉歇息。

開元帝見蕭贏讓人給他上了杯茶,轉身就走,當時就沈了臉:“站住!”

“皇後近日越發沒規矩了,朕還在這裏,你不想著怎麽伺候好朕,是打算把朕晾在這裏,晾上一夜麽?”

蕭贏本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嗅到空中一股特殊的熏香味,還是開元帝身上散出來的。

她面色微冷,覺得今夜的皇帝……

有點作死。

開元帝見她站著不語,以為是自己的語氣太嚴厲,把人嚇著了,頓時放緩了聲音道:“蕙娘,朕著實有段時間沒跟你好好相處了,且過來,讓朕仔細看看你。”

蕭贏靜默一瞬,竟當真擡腳朝開元帝走了過去。

離開元帝越近,他身上那股甜膩的熏香味兒就越濃郁,而他臉上也浮現些許癡迷動情之態,隨著那熏香味擴散開來,開元帝臉上逐漸發紅,見蕭贏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不動,便忍不住站起身,想要伸手把人拉進懷裏。

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間,開元帝看到蕭贏擡手朝他眉心虛點一下,緊接著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開元帝病了。

他這場病,來得突然、兇猛。換了幾撥太醫,連辭官出宮榮養的老院正都被請了回來,給他診脈。

然而誰也看不出開元帝到底得了什麽病,只每日虛弱無力躺在床上,無法下床走動,一向勤勉於政的開元帝,別說批閱奏折,就是聽幾句底下人的匯報請奏,都覺得頭疼難言。

每日沈睡的時間,幾乎是醒著的好幾倍。

開元帝得了這般怪病,宮裏便有傳言他是被下了毒。至於毒害皇帝的人是誰,整個後宮皆有嫌疑。

嫌疑最大的,便是鄭貴妃,和蕭皇後。

因為開元帝竟不讓任何妃嬪近身伺候,除了會蕭皇後和大將軍蕭定,誰也不見。

而鄭貴妃跪在皇帝寢宮外求見,得到的卻是開元帝指責其居心叵測的訓斥,還下旨將其禁足翠微宮,連帶著鄭家也跟著吃了掛落。

鄭貴妃在這關節口,被皇帝責難,宮裏宮外便有了她下毒謀害皇帝的流言。大家都覺得,是皇帝還未找到貴妃下毒的確切證據,是以沒有大動幹戈將其處置。

開元帝患病月餘,早朝也停了月餘,政事積累了一堆無人處理。

太子有心出面料理政務,然而開元帝並不是病得醒不過來,他也有清醒的時候。

越是病重,他對人的防備忌憚就越重,包括自己一向疼愛倚重的太子。

屋漏又逢連夜雨,開元帝本就病著,大盛朝還偏偏遇上了,幾十年難得一遇的旱災,隨著旱災爆發蔓延,災情嚴重的地區,官府無力,有百姓揭竿而起,起義自立。

大盛朝本就建國不久,根基不穩,又遇上這等嚴峻形勢,不止是各地反軍四起,連朝中文武百官,也心思各異。

開元帝信不過太子,他只信蕭定,竟不顧大臣上奏反對,封蕭定為攝政王,命其監國理事。

蕭定行軍打仗有一套,但讓他處理國事,卻是比不上開元帝的手段。

然而攝政王一派,跟太子、皇子、內閣等派系幾番明爭暗鬥,都是攝政王穩居上風,其餘派系誰都沒能討地了好。

只因攝政王身後,還有一位據稱久不理事的中宮皇後。以往沒人把這位蕭皇後放在眼裏,她雖有兒子,但六皇子才七歲,等他長成,能獨當一面,黃花菜都涼了。

而蕭皇後又無寵,甚至“身體病弱”久不打理後宮,連鳳印都在翠微宮的鄭貴妃手上。

若非皇帝這一病,蕭定被封攝政王,蕭皇後從坤寧宮走出,成為攝政王幕後真正下決策,料理國事之人,任誰都想不到,那個默默無聞的皇後蕭氏,竟有如此野心手段。

隨著開元帝病得時間愈來愈久,一開始蕭贏身前還有攝政王做幌子,她只在幕後理事,後來便連幌子都不需要了,直接攜子,垂簾聽政。

太子和諸位皇子不是沒爭過,但開元帝誰都不信,只信攝政王,而蕭定當年如何斬殺衡王的,大家可還沒忘。

若真是犯起混來,殺了那些所謂的鳳子龍孫,誰又敢說半個字?

太子恨毒了蕭家,甚至不惜自斷臂膀,想要毒殺蕭贏。

那毒確實是下成功了,只可惜,對蕭贏沒用。

當蕭贏第二日,完好無缺上朝聽政理事時,太子看她的眼神幾乎像是見了鬼一般。

太子被開元帝教導多年,儲君該有的才藝學問是有的,唯獨心性上,沒隨到開元帝,反而更像他那個抑郁早逝的生母元後李氏。

不等蕭贏問罪,太子便嚇得回東宮當日,便賜死了兩個心腹,帶著他們的人頭,在明德殿外長跪向蕭贏請罪。

蕭贏手上朱筆不停,批閱著奏折,聽見懷風的匯報,頭都沒擡,只道:“外頭天熱,別渴著太子。”

“去,把桌上這茶水,給太子送去,就說是本宮賞他的。”

那茶水,不論是色澤茶葉還是盛茶的杯盞,都與昨日由宮人遞到蕭贏手上的那杯毒茶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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