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礙手礙腳！葉子切割！」

「火焰刃！」

「水流斬破！」

三方的魔力幾乎耗盡了，但似乎仍然未能分出勝負。

綾薆擡起頭看著水泡。忽然，內裏傳出了痛苦的沈吟。

她開始有點擔心裏恩了。

究竟你們在談什麼？裏恩，你快出來吧……

不知道為什麼，讓你跟席城獨處，令到我的心好痛，像是某處塌下來了……

我喜歡上你嗎？

好差勁。好差勁。真的好差勁。

明明身處在最強的公會。卻什麼魔法都不會，和普通人根本沒有分別。

每天被公會成員欺負。每天去魔法學校被同學排擠。後來還是不懂用魔法，他便索性逃學。

於是小時候的席城，每天便制造一個又一個布偶，然後就對著這些布偶聊天。

終於有一天，席城發現自己做出來的布偶能夠說話，也有了自己的感情。

自己，愈來愈接近瘋癲嗎？

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崩壞了。

直至那個男人拿出一張殘舊的羊皮卷，遞在自己面前。

「席城，你是我所見過最特別的魔法師。雖然你不能使用魔法，但我感覺到，你體內有股強大得非常恐怖的魔力。」裏歐把羊皮卷攤開，「可能你一直以來都不能使用魔法，就是為了跟這魔法相遇…… 」

Manipulate。

「這、這是從哪裏得來的？」席城看著上面寫的魔法招式，感到毛骨悚然。

這絕對是世界上最具破壞力的魔法。一旦學習到這魔法，即使要在瞬間摧毀世界也不是困難。

「白鳥蒼空。至於詳細的你別問了。你用，還是不用。」裏歐看著席城懷中的兔子布偶，說。

然後，那只兔子擡起頭看著席城，「小席，你用吧，不要再給其他人看貶了。」

又出現幻聽了嗎？

見席城疑惑地看著那只兔子，裏歐一下子猜出了席城心中所想。「那不是幻聽。還未知道這古代魔法的存在已經給予死物生命，看來這魔法必定是專屬你一人了。」

席城依然抿著下唇。最後，他拿出打火機。準備把手中的羊皮卷燒掉。

「我還以為你應該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弱小的家夥，死皮賴臉的待在公會不肯離開。」

席城立刻放下打火機，朝著裏歐點了點頭。

為了找到親生父母而選擇留下來。

當然，也是為了裏恩。

「不要隨便說退出天空之淵。」裏恩將一條黑色飛鳥吊墜掏出來，扔在席城那被血液沾濕了一大片的胸口。「我出去看看綾薆，讓一個女孩子保護始終不是一個男子漢應有的行為。」

席城伸出手抓著裏恩的褲腳，用力一扯，將裏恩扯進自己的懷裏。「不要走。陪著我。」

「陪著你幹什麼……」裏恩正想責罵席城的時候，看到席城的身體開始變得暗淡無光。「這是為什麼？」

——席城，無論遇到什麼情況，也不要使出「影子同等化」，雖然百分之一百可以殺死對手，但這魔法的附加效果，是令使用者變成隱形人，而且一生再不能使出魔法……

果然有時候聽聽首領指示是挺好的吧。席城在心裏揶揄著自己。

「我要消失了。」

「消失？」裏恩一臉難以置信看著他。

席城再沒有說話，把頭深深埋在裏恩那叢黑色碎發。

裏恩感到自己的頭發濕了。在他的記憶中，這大概是席城第一次哭了。可他不知道，席城其實為了他哭過很多次，是他一無所知。

包括席城對他的感覺，他也一無所知。

接著席城放開了他。

不知道是否因為被席城感染了，裏恩也有種莫名其妙的傷心，竟然還流出眼淚。然後空氣裏漸漸地浮現出席城那清晰的輪廓。

已經開始模糊了。是淚水遮擋了視線嗎？他選擇相信這。

席城伸出手摸了摸裏恩的頭發，低聲說，哭什麼，明明是男孩子卻一天到晚也只會哭。冷冷的句子中，卻流露出淡淡的溫柔。像是哄著哭鬧的小孩。

你說誰是小孩子！我十八歲！是大人！是男子漢！裏恩嗷嗷地亂叫一通後便伸手亂七八糟地抹了眼淚一把。

突然，席城拿出一塊手帕，替裏恩擦拭著眼角。

臉頰感受到男生粗糙的手掌。還有瞬間撲進鼻子的年輕男生的味道。像是暴雨沖刷出的新鮮泥土的芳香。

裏恩。

嗯？

之後下頜便被輕輕托起，嘴唇發不出任何聲音。

感受到從他嘴裏呼出的熱氣。還有顫抖的五指。

席城慢慢放開他。

裏恩回過神，他的臉上出現淡淡的紅暈，嘴裏呼著低低的喘息聲。

「裏恩，謝謝你。」

「什麼？」嘴裏好不容易拼出這兩個字。

「謝謝你沒有推開我。我似乎明白到幸福是怎麼一回事了。以前的我總以為幸福根本不存在，甚至覺得它只不過是海市蜃樓，但原來幸福是那麼真實的存在。」

原本臉頰已經紅透了的裏恩，他的臉變得更紅了。

席城的身體開始和附近的環境重疊。

突然，他伸手探進裏恩的衣服，把手按在他的背部。

席城你想幹什麼？

我要把自己剛剛恢覆的魔力給你，雖然不是很多，但應該足夠吧。對不起裏恩，我只能放手一搏而已。相比看著你被外面那些人殺死，我倒希望你現在立刻死在我面前……

席城你這傻逼的！幹什麼咒我死！

如果你不能承受我的魔力，並產生排斥，那你便會死。

然後，席城手裏源源不斷的金黃色魔力湧出來，進入裏恩的身體，補充著他昨晚流失走的魔力。

「唔……」裏恩痛苦地沈吟一聲。一顆顆豆大的汗水從額角冒起。

「裏恩你忍住痛。我要加速魔力的輸送了。」

裏恩點點頭，可之後他又再痛苦地喊了一聲。他的喉嚨裏，現在充滿滾燙鮮血。

忽然，背後再沒有傳來刺痛的感覺。

「席、席城，可以了嗎？」裏恩虛弱地轉過頭。

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在他的視線裏，再沒有任何人。

只剩下那本屬於席城的吊墜，咕咚一聲掉在地上。

席城看著那個努力尋找自己的男生，輕嘆了一口氣。

裏恩。如今的我已經沒什麼想對你說了。

我只想說：

就算你看不到我的身影。

但我其實一直都在。其實我從來沒有離開過。而且不打算離開半步。

因為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人。

水花四濺。

裏恩一臉呆滯的出現。

「我要見的不是你！讓席城滾出來！」

忽然土裏鉆出了兩條藤蔓閃電般地劃向裏恩，在靠近他的時候，突然空氣裏出現了一絲震動，藤蔓切成碎條。

綾薆詫異地看著裏恩。按道理，他的實力沒有這麼強啊。

「席城他消失了！你們滿意吧？」一瞬間，他的面容扭曲猙獰，然後便是四處翻湧的氣流。下一個瞬間，史蒂芬感到自己胸膛上有種巨大的壓力，讓他一口鮮血噴灑而出。他仿佛還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

而遠處，蓉臉色蒼白，她完全抵擋不住現在的裏恩的一次次簡單的風系攻擊，有好幾次擋不住，她便從空中高高地拋出去，在半空裏灑下無數的鮮血。

剛才一直努力保護裏恩和席城的綾薆也不能幸免，在風聲切割著空氣的情況底下，她的胸口被這樣的聲音震得如同千鈞重壓，大口大口地吐著血。

裏恩看著面前三個血肉模糊的人，臉上露出的卻是猙獰的笑容，「你們都去死吧！哈哈哈，去死去死……你們全部人都要去死……」

現在的他，被體內強大得雜亂無章的魔力，操控了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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