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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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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裏面的景象一如預料,玄燁穿著龍袍卻是坐在地上,眼前是一地的瓷片。玄燁的手裏,還握著一片。赫舍裏就站在西暖閣的門口,看到這種情況,低頭看看自己,抿了抿嘴,脫掉了花盆底。

穿著襪子踩在青石磚上,感受著絲絲涼意,赫舍裏一步一步走近他,輕手輕腳地避開地上的“兇器”直到伸手能夠夠到他的袖子,才蹲下身,把藥箱放在地上,打開蓋子弄出聲響。

玄燁緩緩回頭,看見是她,立刻偏頭:“我不想看見你。”赫舍裏低頭:“好啊,那就閉上眼睛。把手裏的東西扔了。”

對面的人根本不睬她,聽了她的話,非但沒有把瓷片放下,反而又握了握。赫舍裏皺眉,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會疼的!”

“也不疼在你身上!”玄燁一甩袖子:“你走開!”赫舍裏一時語塞,手一松,玄燁別過臉不看她。若換做是以前,大家都是四五歲的時候,她還能奪過瓷片強行給他包紮,他頂多掙紮一下也就過去了。

可是現在,對面的這位人高馬大,在他面前她是一點優勢都沒了,這會兒又起了性子,她發現自己除了幹瞪眼卻也是束手無策。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赫舍裏估計他已經疼得麻木了。再次拉他的袖子。這一次,玄燁沒有掙紮,赫舍裏很順利的把他的胳膊挪過來,掰開他的手指,輕輕拿掉碎片。

傷口並沒有像小魏子形容的那麽恐怖,但傷在右手,赫舍裏估計他得十幾二十天寫不了字了。默默幫他擦幹凈血跡,撒上藥粉纏好棉布,某人眉毛都沒有皺一下,仿佛傷口不在他身上。

直到一切都收拾好了。玄燁忽然嘴角一翹,眼睛看著手上的白布:“好了,現在心安理得了?”赫舍裏正在收拾東西的手頓住了。

不可思議的看了他一眼,見他始終沒有與自己對視的跡象,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繼續手上的動作:“祖母病重,皇上當愈加小心保護好自己,畢竟別人都是靠不住的。祖母盡早留我……”

“你跪安吧!”玄燁忽然打斷她,扶著膝蓋站起身來,背對著她往裏走去。赫舍裏心上一沈。一種壓抑的難受憋住了她。

按理說,她已經做好心理建設,知道被自己得罪狠了的玄燁會發些脾氣報覆回來。來之前的路上已經想好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但他給自己這樣的反應還是讓赫舍裏覺得難以適應。

蒼白著臉起身,朝他的背屈了屈膝,而後轉身出門,對外面守著的小魏子說:“進去把東西收拾幹凈。吩咐禦膳房這兩天少些辛辣膳食,少些醬油。”

“奴才明白,娘娘慢走。”小魏子點頭哈腰。但語氣裏還是有些失望,皇後怎麽進去又出來了呢?而且面部表情僵硬,這分明是沒有講和嘛。哎,看來這難受的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

赫舍裏不知道,她前腳踏出宮門,後腳玄燁就把手上的白布拆了扔在了地上。還送了小魏子五記板子。懲罰他去給皇後通風報信。

小魏子這時才充分認識到,那兩人的關系,已經打成死結,誰試圖拆解,誰就倒黴。哎。做奴才難,做皇家的奴才很難。做這對帝後的奴才,真是比登天還難。

赫舍裏回到坤寧宮,收拾了一下就上床歇了,晚膳也沒用,在床上看著帳子想心事。玄燁為什麽會失控受傷?僅僅因為自己刺激到他了?理由不充分啊!

小魏子說耿聚忠清早天還沒亮就進宮見駕,他來做什麽?自從玄燁宣布對光明正大以武力削藩之後,吳家滅門了,唯獨剩下的吳世璠在名義上也已經死去了,剩下的尚之隆和耿聚忠都賦閑在家。

玄燁雖未下明旨,但兩人都乖巧的很,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出現在公眾的視線中了。這一次又是為什麽?難道,雲貴高原上發生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政府軍被擊潰了?

赫舍裏左思右想,想不出什麽所以然來。心不定的她努力搜索著自己可憐的庫存,都想不起來三藩之亂的具體過程,更不要說某個時間節點發生的細節了。

深深嘆息之後,只能睜著眼睛等天亮,等著明天差人問問二叔,再不行只好上門去問額駙了、哎,太皇太後啊太皇太後,你一病不起,有心無力。卻給我套上了緊箍咒。

我答應了你,於是做好了是本份,做不好就是虧欠。我虧欠了他,要還。那我呢?誰體諒我的難處,我的痛苦?太皇太後,你贏了!

第二天,玄燁帶傷走進軍機處,把大臣們都嚇著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摸不準是什麽情況,誰敢對皇上實施家暴啊?

玄燁若無其事地坐在主位上,和大家磋商緊急軍情。廣西出了大事,孔四貞的丈夫被殺,四貞被吳三桂綁架去了雲南。

廣西易手,交通通信全部中斷。以至於距離事發一個月了,江寧織造才得到消息,千裏加急報進京城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玄燁當然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祖母知道,正在焦頭爛額的時候,那邊祖母病重吐血,可把他嚇得靈魂出竅。他已經失去太多了,祖母是他心上最後一道防線,一定不能出事。

但是殘酷的現實擺在那裏,戰爭進行到這個階段,政府軍除了寥寥可數的幾次小規模勝利之外,其他地方處處受制,現在更是讓敵人捏住了脈門。

孔四貞身上的光環何其耀眼,吳三桂這一招,不但迅速踏平了廣西,而且還狠狠打了玄燁一個耳光,打了朝廷一個耳光可謂一箭雙雕。

然而,討論來討論去,大家卻沒有什麽有效的法子來解決這件事。討論陷入僵局。另一邊,坤寧宮裏,赫舍裏正在計算時間。她讓人盯著軍機處,等那邊一解散,就把索額圖請了出來。

內廷的事連著前朝,索額圖對最近帝後的一些摩擦早有耳聞。他對自家的這個侄女已經完全無語了。這丫頭分明就是生錯了性別,誰家姑娘都沒有她這樣剛硬的心腸。

她和小主子分明就是同類型的人,一樣要強,一樣倔強,一樣的不服輸。這兩人湊一起本來就有風險。兩個只會硬碰硬的人在一起,不彗星撞地球怎麽可能呢?

一邊嘆著氣一邊踏進坤寧宮,赫舍裏早已在大殿的鳳座上坐穩了。“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赫舍裏欠身:“二叔免禮,賜座。”

等他坐定,赫舍裏居高臨下看了看他的氣色,只覺得二叔比幾年前蒼老了許多,不由嘆氣:“許久不見,二叔一向可好?”

“回娘娘的話,奴才安好,謝娘娘關心。”索額圖起身回話。

“家裏可好?我已經很久沒見到額娘和妹妹了,哥哥在軍中出事,額娘心中定然怨我。”赫舍裏面露憂色。

索額圖沈默,不知該怎麽回答她的話。索家流年不利,這些年白事一件接一件,一片的愁雲慘霧,但沙場上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

所以,家裏人都沒有怨更沒有很,就算是痛失親夫的弟妹也已經接受這個事實,守著兒女平靜地過日子。

然而,很明顯的,赫舍裏的壓力比他們想象的要大許多,她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原因索家人才會被人盯上,這種心理負擔是別人無法開解的,她要是自己想不通,沒人能幫到她。

索額圖的沈默讓赫舍裏內心糾結。不過,她沒忘記幾天叫二叔來的主要目的。

“二叔,想必你也註意到了,皇上的手受傷了。我找你來,就是想問一下,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重點原來在這裏!索額圖松了一口氣,說到底,自家侄女還是嘴硬心軟,面子上不肯低頭,內心深處卻是擔心皇上的。哎……說起昨天發生的事情,真是一言難盡。

“不知娘娘想知道的,是什麽事?”

“我聽說,耿聚忠昨天清早進宮求見皇上,二叔可知所為何事?”

“這……娘娘的消息一向靈通。”索額圖苦笑了一下:“額駙進宮,是為了南邊的事。”

“皇上的這兩位姐夫,性格完全不同,耿聚忠向來不理外事,這次怎麽破例了?”

“娘娘有所不知,這次聚忠帶來的消息,與戰事無涉,卻是皇上的家務事,事關皇室內務,外臣不好啟口,所以只能由他代為呈奏。”“家事?”這一下,赫舍裏真的意外了。

她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是孔四貞出了事。孔家的這位女公子多麽強悍的一個人啊!以女流之資,在北京遙控廣西所有事務,簡直就是地方上的女王。再加上她是皇上的姑姑,太皇太後的養女,誰敢動她的腦筋?

然而,索額圖給出的答案偏偏就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回娘娘的話,奴才也是方才剛剛知曉,廣西出了事,和碩額駙戰死,格格落入吳三桂的手,身陷雲南。”

“什麽?竟有這種事!”赫舍裏聞言騰地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瞪著二叔:“這消息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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