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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病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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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病急下

明知你這樣著急只是因為身份使然,關心我只是你的責任義務,但聽見你為了我吼那些太醫,我還是覺得高興,知道你不是真心,知道你不愛我,我竟還高興得起來。

我該感謝這場病麽?在我們的關系已經連表面和氣都不能繼續維持的時候,我病得這般嚴重。才能看見你這麽關心我,才能被你這麽小心翼翼地抱在身前。如若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

茫茫然睜開眼,模模糊糊看見赫舍裏微紅的側臉上,似乎有血痕。剛剛那一下,他是用了全力,自己的手上……玄燁微微擡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是皇阿瑪的遺物,他一直帶著。

赫舍裏臉上的傷,大約就是被扳指敲出來的。赫舍裏正緊張地註視著太醫的動作,沒看見玄燁瞇著眼打量自己,也沒看見玄燁擡手想要碰自己的臉。

她很緊張,中醫有句古話,是藥三分毒。尤其是身體虛弱的人,藥性沒控制好,良藥也會變毒藥。現在根本不能判定剛才玄燁喝下去的藥對他造成的傷害有多大,但傷害肯定是有的。

玄燁可不是一般人,他身體的好壞,關系到整個國家的命運。現在和不像後世,沒了一個主席有一群的副主席。玄燁這會兒可不能有半點差錯。

被她這麽虎視眈眈的盯著,太醫們手腳冰涼,抖得厲害,哪兒能號準脈象、沈默許久之後,赫舍裏忍不住了:“究竟是怎樣?”

老太醫嚇得一個機靈:“娘娘恕罪,待奴才細查。”說完站起身來,幹脆放棄聽脈,拿心碰了碰玄燁的額頭,隨即面露喜色:“回娘娘的話,皇上的燒已經退去大半。雖然現在還有些低燒,不過,料想已經無礙了,不過……”

赫舍裏剛想放松,聽到他那句不過,心又吊起來了:“不過怎麽樣?”“娘娘,皇上不思飲食,導致龍體虛弱,這藥,奴才們是不敢再開了。只要娘娘能想辦法讓皇上恢覆進膳,這燒應該就能完全褪去。”

“皇上虛弱至此,的確是不能再用藥了。”赫舍裏對太醫的顧慮倒是沒反對。只是太醫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了小魏子焦急的聲音:“大阿哥,您不能進去,沒有皇上的命令,誰也不能私闖乾清宮啊!”

“你們讓開!我要看皇阿瑪,他病得那麽嚴重。你們居然瞞著我!都給我讓開!”承瑞的聲音清亮尖銳,傳將進來卻讓赫舍裏心為之一緊。不好,要出事!

“連璧,你出去攔住大阿哥,就說我在裏面,不準他放肆!”赫舍裏一聲吩咐。連璧領命出去。赫舍裏動了動,垂頭想看玄燁的反應。玄燁連忙閉上眼假裝昏睡。

赫舍裏抿了抿嘴,輕輕放下他。還讓他躺下。回身對太醫們說:“你們先避一避。”隨後吩咐了一聲:“來人,焚香!”

乾清宮是皇帝居住並處理政務的地方,這裏通常會縈繞一種特殊的香味。這種香,就是龍涎香。做工覆雜,氣味綿長。有安神靜氣的功效。也是只有皇帝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

如今,玄燁生病。空氣中都是厚重的中藥味道,此時若是放瑞兒進來,立刻穿幫。不管兒子是自己撞到太醫,還是有心人把這個風煽起來給他知道,此時玄燁的病情乃是國家機密,兒子,做媽的只能跟你說對不起了。

隨著赫舍裏的一聲吩咐,宮人們在所有的香爐裏都放了龍涎香,一點起來,香氣很快就飄散開來,加上赫舍裏一進來就讓人開窗通風,相信這裏的藥氣很快就能被遮蓋掉。

只是外面的承瑞卻是片刻也等不了,看到皇額娘的貼身宮女出來,他更加確信了他的皇阿瑪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心急如焚的他一把推開連璧:“連皇額娘都到了這裏,你們還要瞞我?”

“大阿哥,娘娘與皇上,正在裏面議事,您不能進去的!”連璧焦急地勸道。承瑞根本不相信:“你騙我,讓開,今天我一定要見到皇阿瑪!”、

“你說你要見誰?”赫舍裏的聲音帶著怒氣傳出來。奴才們連忙跪倒:“娘娘……”“皇額娘……皇阿瑪他,他是不是病……”“你放肆!”沒等兒子說完,赫舍裏直接喝止了他。

承瑞從未見母親這般嚴厲,平時他功課做錯,母親頂多就是板著臉叫他改過,從來不訓斥他。但今天,母親的嚴詞呵斥,讓他有泰山壓頂的感覺,頭低下去,再也不敢擡起來。

“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還不回去做功課?你皇阿瑪現在沒空來治你的罪,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清楚,準備領罰吧!”

“兒子,兒子聽說皇阿瑪病重,兒子只是想……”承瑞一直都對母親懼怕三分,被母親這樣一訓,委屈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你幾歲了?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你長腦子是做什麽用的?本宮叫你算數題,培養你分析能力,你就學成這樣?好,很好啊!”赫舍裏冷笑了一聲,袖子一甩背過身去。

承瑞嚇壞了:“皇額娘,兒子錯了,兒子再也不敢了,兒子這就回去。”說完站起身,快步跑走了。跟著他一起來的宮女太監一瞬間走得一個不剩。

赫舍裏的臉色越來越陰沈,是誰,把手伸到承瑞的身上了?第一次,承瑞為索額圖打抱不平,她沒怎麽放在心上。畢竟兒子是皇長子,又是嫡子,他身邊有別人家的消息釘子再正常不過。

現代那些明星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娛記了。她覺得兒子身邊大約也是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貨色。但是,這一次的事情,讓赫舍裏真正起了戒心。玄燁重病,不過是昨晚到今天這會兒一點點的時間,消息竟已經流出去了。

她相信玄燁能想到對自己和太皇太後保密,一定也想到要對其他人保密。他肯定做過一些安排。在這樣的情況下,消息還是流出去了。這讓赫舍裏背後冒起了涼氣,自己兒子的身邊。到底隱藏著什麽樣的人物?

洩露皇家機密這個時候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兒子身邊有這種人出現,那兒子的安全豈不是半點保障都沒有?有心人能夠安插眼線不奇怪,但安插的眼線能讓承瑞聽他的指示行動,消息又這般靈通。光想想就讓人覺得心裏發毛。

赫舍裏的心裏,的確就發毛了。重新回到裏面,她依然寒著一張臉:“小魏子,你說,這是怎麽一回事?”

“奴才不知道,皇上在宣太醫前的確認真囑咐過奴才。奴才也是很認真地執行的。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奴才辦事不利,請娘娘責罰!”小魏子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赫舍裏覺得今天來乾清宮就是個錯誤,事情正在一點點脫離自己的掌控。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焦躁。而是暴躁了。

“責罰你有用嗎?已經有人起疑心了,瑞兒平時並不十分有主見,今天會這樣,本宮的心裏很是不安,你明白本宮說的是什麽意思。”赫舍裏一邊很鐵不成鋼。一邊後怕著。自己真是太大意了,怎麽會忽略了孩子們身邊的環境呢?

小魏子卻是連磕了幾個頭:“奴才明白,娘娘的擔心,奴才完全明白,奴才這把事情吩咐下去,很快就會有結果。”

赫舍裏聞言。出了一口氣:“漏洞是你自己捅的,本就該由你去補上,若是再出紕漏……”“不會。一定不會了,奴才用性命擔保。”“哼,若真出了事,你的性命還不夠填坑的。你心裏有數就好!”赫舍裏撇下他轉往寢宮。

裏面躲著的太醫們大氣都不敢出全都伏在地上,赫舍裏進到裏面。面無表情地繞過屏風回到了玄燁的床前。

玄燁還是老樣子躺在那裏,沒有睜眼也沒有表情。赫舍裏此時卻沒有好臉色給他了。背對著他坐在床沿上:“不能用藥,就用食補,眼下皇上脾胃虛弱,又伴有低燒,固本培元是必須的。”

“是是是,奴才們明白,方才已經斟酌了一張方子了,請娘娘過目。”太醫哆嗦著送上工作成果。心說這位娘娘這麽厲害,在她手上討生活比在皇上手裏難多了。以後自己的小日子恐怕會變得無比艱難,他第一次對進宮為皇家服務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赫舍裏接過藥方,細細一看,卻是松了一口氣,太醫的字寫得工整有力,清清楚楚。不像現代那些醫生,病歷寫得跟畫符似的。

上面清清楚楚寫了四道藥膳,粥兩樣,湯兩樣。配料和制作方法上面都寫得清清楚楚。赫舍裏心裏有些滿意,但臉上卻未見放松:“皇上如今胃口全無,這些個粥也好湯也罷,若是皇上沒有食欲,都是白搭。”

“回娘娘的話,奴才用的這四道藥膳,都是仔細斟酌過的,口味上已經做了調整,一會兒可以讓禦膳房做出來,讓皇上試用。”太醫這會兒真是謙卑極了,人雖然站起來,但腰還彎得跟蝦米一般。

所幸赫舍裏並沒有真想要為難他,不過就是問得細了一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解釋,當下不再多言,揮手讓太醫一邊兒呆著。這會兒乾清宮外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進去出來一個人都會牽動不知多少人的神經。

赫舍裏轉頭再看玄燁,臉色蒼白,臉上似乎還有汗流出來,不由得幽幽嘆息:“皇上啊,您這一病,真是把臣妾的心都攪亂了。

方才,臣妾雖然痛斥瑞兒,卻又怎會不知錯不在他呢?您若是明白臣妾的苦,就請快點好起來吧!”

床上的玄燁耳朵聽得清楚,方才外頭承瑞的喊聲他也是聽到的。現在又聽到赫舍裏說痛斥了承瑞卻知道錯不在他,頓時心潮起伏。

你總是這樣,什麽事情都只是心裏知道,做出來的事情卻是另外一套。你知道承瑞無辜,卻還是痛斥他責罰他,完全曲解了他的一片孝心,我知道你是為我,也是為他好,但你的做法,有多傷害他你知道嗎?你從來都沒想過。

你只覺得你用這種方式是正確的,是有苦衷的,是逼不得已的。那麽我呢?我用同樣的方式對待表妹,對待姑姑,你怎麽就那麽堅定認定我是變了心腸?漢人都說,以己度人。你怎麽就一點都不會呢?

你和我,本應該是一體兩面,是一樣的心腸。可是結果卻是這樣。你明知道我想對你好,是因為喜歡你,你卻暗地裏和我劃清了界限。到底是誰冷情,是誰殘酷了?

心裏越想越酸,玄燁忍不住想要睜眼同赫舍裏說個明白。但赫舍裏卻在這個時候站起了身,準備到外間榻上去休息,順便好好想想接下去怎麽應付再來的突發狀況。

有了承瑞的例子,她很容易就想到了軍機處,想到了南書房。這些人都是有權利不遞牌子直接求見的。如果他們來求見,她又當如何?

慈寧宮老佛爺啊!赫舍裏心中默默呼喚,您讓蘇嘛拉姑來乾清宮探病,卻是太招搖了啊!這個時候,該您出來頂一頂壓力了,您卻默不作聲。我還以為我前腳進乾清宮,後腳您就會有反應呢!

沒想到,您卻是心安理得地念您的經,敲您的木魚。這個時候,您到是對我十分信任了,確定我會盡心侍奉,竭力維護皇室聲譽,朝廷穩定。您的算盤珠子也太精了,我這兒的漏洞越來越大,眼看就要補不上了呀!

皇上到現在還昏昏沈沈半睡不醒的,來個曹寅或者納蘭我還好應付,畢竟都是晚輩小孩,又都是玄燁的侍衛。可大臣們就不一樣了,我可真是沒什麽把握了。

赫舍裏心裏焦急,心事重重之下也沒細看,還以為玄燁依然昏睡,覺得一直在床邊坐著也不是個事兒,耽擱了這麽久,午膳都遲了,一會兒東西送進來,自己也得吃兩口,還是到外面去坐著吧。因此沒有遲疑的,擡腳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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