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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天下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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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聲震天的叩拜聲,山谷中頓時響起數道回聲,如同人們心中震蕩不已的心緒,久久難以平靜!

那人淡然立於眾人之前,衣角翻飛,墨發飛揚!寒眸不似平日的淡然,而是翻滾著濃濃的煞氣與震懾!

他伸手一揚,示意眾人起身。睍蒓璩曉然而,數千人之中死一般的寂靜,依然恭恭敬敬的伏地而跪,如同沒有體溫心跳的死人一般,連呼吸都不曾!

血煞猛地叩首在地,額頭與堅硬的地面碰撞,發出嘭嘭的聲音,他沈聲說道:“屬下等該死!讓主子深陷險境,請主子責罰!”

話音剛落,山谷之中再次響起震天的咆哮聲,驚得走獸遍地逃竄,飛禽漫天飛舞!

“請王爺責罰!”數千名士兵如驚濤拍岸的浪潮般齊聲吼道。

那一刻,金之南無以形容內心的震撼!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氣勢與魄力才能這些讓人感到心驚膽寒的鐵血戰士如此的忠誠相隨,灑盡滿腔熱血,將那人奉做神明!不,或許不是神明,是十八烈獄裏燃燒滿身沸騰血液的黑暗王者!

帝君的衣袍早已被鮮血侵濕,胸前一片陰沈的暗紅,他連眉都不曾皺一下!

“起來!”以一人之力發出的聲音竟然讓金之南覺得生生壓下了之前震天的怒吼!

數千士兵聞言,鏗鏘的站立而起!

金之南心中早已震蕩難平!有著無以形容的欽佩,折服,還有一絲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驚懼!

此時,不遠處突然火光閃耀,如同漫天烈火熊熊燃燒,一陣陣沈穩的腳步聲緩緩傳來!

這群鐵血士兵讓金之南再次狠狠的一震!在這個王者面前,數千名士兵仍然傲然而立,縱然不遠處響起一陣陣聲響,他們連看一眼都不曾,整個列隊裏一片寂靜!

根本不懼來人是誰,到底是敵是友,究竟有何實力,能有多麽強大!不懼,半點不懼,甚至連最基本的好奇都沒有!

順著聲響,金之南望了過去!

只見人潮湧動,火光紛飛,以兩名男子為首的龐大隊伍急速向著自己這邊奔來!

遠遠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老子終於找到你了!”

身體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鎖住,男人的胸口猛烈起伏,氣息炙熱而滾燙!

成玄奕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將金之南抱了起來,原地旋轉幾圈,衣袍隨著狂風亂舞,掀起一道道冰冷的空氣時也帶動起有些人滿滿的憤怒與悲傷!

此時的成玄奕如同劫後餘生一般,他的心緒難以控制,雙手猛烈顫抖,雖然無意,但是卻有些粗暴的擡起金之南的下巴。

這是讓他魂牽夢繞的容顏,不似平日的白皙水潤,此時顯得灰頭土臉,身上滿是泥土塵沙,鮮血沾滿了衣袍,嗆鼻至極!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此時狼狽至極的一個女人,讓成玄奕抱著她狠狠的吻了下去!

這個吻並不纏綿悱惻,也不柔情似水,而是有些粗暴,雙唇摩擦之間,讓人覺得微微有些刺痛。

成玄奕終於放開了金之南,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容易死!”

“你都沒死,我哪能走在你前面?”金之南用力的擦拭著唇角,冷颼颼的說道。

成玄奕爽朗的大笑出聲來,低沈而充滿磁性的嗓音裏滿滿都是愉悅與欣喜,調笑道:“還是這麽牙尖嘴利,口是心非!”

不等金之南開口,他自顧自的說道:“聽你的口氣,似乎是想和我白頭偕老,生死與共?”

正當金之南準備教訓教訓成玄奕時,一陣響動頓時傳來!

“殿下……”

只見數千人一擁而上,追上最前方那道傲然而離的身影!透過紅紅的火光,能看見那人已經離得太遠,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如同他深入漩渦的心!

賀蘭玥就這樣離開了,帶著滿心的落寞與淒涼,還有心底深處再也無法壓制的恨意與殺心,緩緩離開!如同他在懸崖邊上驀然出手拉住金之南一樣突然,突然到讓人出乎意料!

賀蘭玥徑自走在最前面,他走得很快很快,耳邊呼嘯著沙沙作響的風聲,像把銳利的刀子,那樣冰冷絕情。

賀蘭玥掏出自己腰間的佩劍,對著心口處一刀刺下,決絕而猛烈!

冷蕭大驚失色,他急忙沖上前去,扶住搖搖欲墜的男人,驚呼道:“殿下,您這是幹什麽啊?”

一滴滴冷汗從賀蘭玥的額間慢慢落下,像是他內心無聲流淌的眼淚。

此時他的聲音依然如此的鏗鏘有力,但是卻讓人覺得現在的他是那麽的脆弱,脆弱到頃刻間就會倒下。

“這種疼痛,能讓我好受點!”

以自殘的方式來緩輕自己的心傷,這樣的決絕狠辣的確是屬於賀蘭玥的孤傲!

他不曾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點半軟弱與失敗,這樣的決絕直到他生命結束也沒有停止,如同血液一樣流淌在身體裏,無聲無息,如影隨形,終其一生!

隨著賀蘭玥的離開,眾人也打算就此離去。

“走吧!”

金之南點了點頭,任由成玄奕拉著自己向前走去。

莫約走了百米的距離,金之南不知道為什麽,她幾乎是不受控制的,莫名其妙的緩緩回頭。

那裏人潮湧動,然而她卻只看到一雙讓自己震撼無言的眼眸。

似烈火,似冰峰,似電閃,似雷鳴!

帝君就立於人群之中,神色如狂風暴雨前來時的風平浪靜!壓得金之南無法言語,無法呼吸,手心中滿滿都是冷汗!

那一刻,她的心,跳得莫名快!

生死徘徊在深谷中的三日,金之南內心深處有著一個自己一直不願不敢去想的事情。

那一日的懸崖邊上,他為什麽會跳下來?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這一刻,金之南在心裏對自己說,那晚他派人刺殺自己,那一刀直入心脈。而今日他為自己擋了一劍,這一劍也是直入心脈!

帝君,我們兩清了!

然而,那到底直入心脈的傷口與糾纏,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擴至身體,擴至血液,終是會伴隨一生一世,不死不休。

退去了冬的厚重,春的氣息越來越濃烈。蒼茫大地生機盎然,斑斕五色,春風肆意的吹,柔軟而清和。然而,世人卻覺得這個春天似乎比那陰寒凜冽狂風亂舞的冬季還要猛烈雷霆,讓人膽戰心驚,背脊發涼!

數日前,夏國權擎王平安而回。燕皇聞言倍感欣慰,直呼天佑英才,當日便率領百官前來探望,翌日為其大擺筵席,壓驚洗塵。

然而,權擎王帝君在回來的當晚竟率領旗下十萬大軍悄無聲息的離開燕國國境,直回夏國。眾人收到消息之際已是翌日,此時權擎王大軍早已出了鳳鳴關。

一時間,燕國朝廷頓時一片嘩然與震驚!

權擎王帝君作為夏國使者前來恭賀燕國太子選妃之喜,此時無聲離去,究竟有何深意?

然而只有少數人明白,燕皇與秦太子合謀於深谷之中刺殺帝君。然帝君卻喋血歸來,孤高如他,怎能受此大虧?回歸當日夜晚,便率領大軍潛出燕國,以雷霆霹靂之勢,給予二人重重之警。他根本不屑於兩人虛以為蛇,暗中周旋,是以直接回國,不留只言片語。

帝君回國已經半月有餘,然而卻無一絲異動,讓局中人猜想不透。既然與燕秦兩國已經公開撕破鄰國友邦的表皮,為何遲遲沒有舉動?

莫非他並不打算與兩國為敵?

天下局勢瞬間陷入一片朦朧,讓人越發看不真切。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這是狂風暴雨來臨之前的風平浪靜。越顯得寧靜,那麽暴雨便來的更加猛烈!

當月,燕皇將膝下七公主賀蘭無雙嫁與秦國太子秦昊為太子妃,兩國之間簽署十年和平條例。世人皆知,兩國已經結為盟友,一致將刀鋒對向地處東邊的夏國。

然而讓世人不明白的卻是,既然兩國聯盟,為何居然不敢公然攻打夏國?

當燕皇的心腹之一常公公問起時,燕皇正於乾坤殿內執子下棋,沈默半刻,道:“臥在東邊的可是一頭猛虎!”

三國之間儼然是一副劍拔弩張之勢。

燕秦兩國嚴陣以待,夏國臨近兩國的幾大關口的守衛軍頓時增加一倍之多,禁衛森嚴,顯然是為了防範夏國軍隊突然來襲。

然而,當兩國將兵力大多集中在三國的交界處時,犬戎突然率領三十萬大軍攻打燕國青門關。

此時,燕國早已將青門關內的大多兵力調至與夏國相交的紫荊關,青門關內獨獨只留下十五萬大軍駐守。

六年前,犬戎率領百萬大軍突襲燕國青門關。那一戰, 門關內一片烈火狼藉,橫屍遍野。當犬戎破關正欲侵入燕國腹地時,當時還未被封為太子的賀蘭玥率軍前來禦敵,那是賀蘭玥的成名之戰。以區區三十萬大軍抵擋犬戎百萬兵力,硬是將犬戎打得一去三千裏。

六年來,犬戎穩居青門關外,再也不敢攻打入侵燕國國門。

雖然邊關有時會有些小爭鬥,但犬戎還算安分守己。燕國根本不曾想到已經安分守己六年的犬戎居然此時趁機作此大亂,以雷霆之勢率軍攻打青門關。

燕國只能從皇城內調出十萬大軍前往青門關增援,此時的燕國早已焦頭爛額,犬戎大軍來勢洶洶,勢如破竹,雖然數戰之後未能攻下青門關,但是燕國大軍也不能將其擊退,戰事陷入了尷尬的僵局之境。

燕國與犬戎之戰已經持續一月有餘,朝廷上下紛紛揣測夏國會不會趁機率軍來襲。然而夏國卻沒有任何舉動,安靜得仿佛不存在一般,不過沒有人敢忽視東邊那頭沈睡的猛虎。

夜,如濃墨般黑。

“小姐,小姐,你在聽嗎?”

金之南頓時回過神來,微微擡頭,掃了金桔一眼,說道:“你剛剛說什麽?”

金桔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說道:“我的小姐,我都和你說了四遍了。”

“這麽晚了,你還未用晚膳呢,奴婢這就去傳膳,可好?”

金之南深深的嘆了口氣,“去吧!”

不出小片刻的功夫,房內充滿了濃郁的食物香氣,菜肴並不算多卻盛在精致,然而金之南卻覺得毫無胃口。

這時,門外突然閃進一個身影,那人身著紫金華服,腰間系著黃金絲線繡邊的純白腰帶,身姿勃發,氣質卓絕,在微微燭火之下,散發著耀眼灼人的絕世風華。

第一次,金之南對於這個每次不請自來,擅自闖入自己閨房的男人沒有惡語相向,拳腳相加。

她淡淡道:“估摸著你也該來了。”

今夜的成玄奕是那麽的安靜,安靜到一言不發,他站在門外,深深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寒眸裏情絲沸騰翻湧如奔騰不息的洪流,驚濤拍岸,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我正打算用膳呢,你若沒吃,就一起吧!”

成玄奕重重的吐了一口悶氣,緩緩走進,就著金之南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

“什麽時候走?”

金之南為他倒了一杯熱茶,遞了過去,聲音有些悶沈細小,淡淡道:“明天。”

良久良久,屋內一片寂靜,唯獨剩下兩人如寒風肆意的心跳聲,很沈,很重,很冷。

“犬戎大軍來襲,久戰不退,其實這倒和我的計劃不謀而合,只是沒有想到戰事居然會擴大至此。”金之南端起紫砂茶盞,小喝一口,茶水清香暖熱,讓人覺得冰寒的心稍稍暖了幾分,想了想再次說道:“兩月前就和你提過,選妃大典之後會讓父親請旨鎮守邊關,現在燕皇親自下旨,倒合了我的心意,相信用不了幾年,父親就能完全退出朝堂。”

燕皇昨日率領文武百官在玄武廣場上為出征的大軍踐行,金勇昨日就已經前往邊關。但是金之南卻沒有與父母同行,從玉龍山回來之後,成玄奕每日都很忙碌,他們見面的機會很少很少。但是金之南卻固執的相信,在自己臨走之前,他不管身在哪裏,一定會趕回來,一定會再見自己一面,所以她多留了一天。

“我明白!”成玄奕微微側身,深深的看著金之南,“就是心裏憋得難受,舍不得!”

金之南悶悶的扒著碗裏的飯,如同嚼蠟般索然無味,心裏覺得沈甸甸的,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會再見的。”金之南放下手中的碗筷,拍了拍成玄奕的肩膀,笑瞇瞇的說道:“你可以偷偷跑到邊關來看我嘛,以你成世子的本事莫非連這點瞞天過海的伎倆都沒有?”

成玄奕淡淡笑了笑,卻不失平日那般張揚魅人,他有些含義不清的說道:“快了,用不了多久了!”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莫名其妙,但是金之南本就心性聰慧,瞬間就聽出他言中的深意。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聲音低沈清冷,說道:“你想幹什麽?”

成玄奕緩緩擡頭,對上了她那雙沈著冷靜卻飽含擔憂的眼神,四目相對,緊緊纏繞。

他反手握住金之南的手,帶著濃濃的憤怒與不甘,他死死的壓住心中澎湃的情緒,低聲吼道:“你說我想幹什麽?”

“我想反了這燕國的天,我想正大光明的站在你身邊,我想擁有你,我他媽發了瘋的想擁有你。”

“但是,上面的人容得下嗎?容得下我娶你嗎?”

成玄奕重重的吐了口悶氣,聲音都帶著沙啞,“我等不及了!”

是啊,他等不及了!從深谷之中出來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等不及了!不光自己等不及,怕是還有些人也如自己一般吧!

金之南一把甩掉他的手,雙手緊緊的拽住他胸前的衣襟,冷冷低喝:“如此沖動,怎能成事?你別忘了,你是成世子,身負成王府的全部希望,承擔著二十萬成家軍的生命與未來,這是你的責任與使命,由不得你隨意而為!”

燕國帶給金之南的只有強權下的壓迫與除之後快的殺心。因為父親,金之南多多少少還有些國家大義,不願父親背上千古罵名,不到萬不得已並不會走上那一步。但是她對於燕國沒有半點國家歸屬感。

所以她根本不覺得成玄奕若反了是多麽一件不忠不孝,大逆不道之事。但是現在她卻不能容忍這個男人因為自己而急功近利,畢竟對抗皇權若是功虧一簣的話,失敗的結果只有一死,而且千秋萬世都要背上亂臣賊子弒君叛國的罵名。

她不想成玄奕死!

成玄奕聞言登時起身,緊緊地抱住金之南,用力的吻了下去,帶著讓人心悸的力量與情意。

男人的聲音此時如此的沙啞低沈,他極其失態的悲吼起來:“我從未忘記我是成王府世子,也沒忘記我身上的使命責任。但是你知不知道,我還是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愛你愛得發了瘋的男人,你知不知道……”

眼淚像是傾閘而出的洪水,怎麽也止不住。金之南沒有悲切大哭,也不是默默流淚,她顯得格外低沈的抽泣起來。

不敢放聲大哭,卻又做不到只是無聲淚流,她就這樣壓抑的,低沈的,隱忍的,小聲的抽泣起來。

成玄奕覺得自己的心已經痛得碎成一片一片,伴隨著她隱忍壓抑的低泣慢慢的,慢慢的,灑落一地,再也無法拾撿起來!

成玄奕緊緊的抱住她,雙手那麽急切,那麽用力。他一下一下的輕拍她清瘦的背脊,低沈而沙啞的說道:“別哭!求你,別哭!你這樣,我會痛得……死過去!”

成玄奕在天亮之際便離開了,金之南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目光久久沒有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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