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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光熙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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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熙元年正月初一,皇上在太廟昭告列祖列宗,立雅妃之子九皇子為太子。

初三,太子迎娶四妃。

初七人日,皇上下詔,設立總理大臣,設河左總理,西南總理,西隴總理,西北總理,北朔總理,東海總理六位總理大臣,命流七命,著貔貅補子,總理轄區軍政要務。

設立總理大臣的原因也布告天下了,諸府遠離朝廷,知府無能,縣吏貪腐,導致民變四起,天下動蕩,於是設立六位總理大臣,一是替天巡視,有功者賞,有罪者誅,這貔貅補子就說明這些總理大人以風憲為主。二是各府廂軍府軍調動不靈,總督要先上奏朝廷,等朝廷下令才能調動軍隊剿賊,這樣導致亂賊做大,失去很多先機,如今有總理大臣在,就可以節約一段時間了。

聽到這個消息,正在修豬圈的他不由心中擔憂,這總理大臣權利過大,日後若是成了藩鎮,那就不好玩了。

他想著這件事的時候,外面就有人喊著:“李大牛,後日五更,前往陵水,迎接總理大臣。

這個消息讓他頗為吃驚,初七設立的總理大臣,這十五不到就到了這陵水縣,看來這次皇上動的真格了。

他高聲回應了一聲知道了,繼續修著自己的豬圈。

這七命大員和自己沒有多大關系,來和不來都是那麽回事,要擔心的是本縣的士紳還有官吏。

這豬圈外面已經用石頭堆號了,豬槽也找石匠造好了,現在就差蓋頂了。

他看著一旁的梁子,想了想,等到從縣城回來再蓋也不急。

那個豬他沒有急著去要,田員外又不是欠自己的,自己大過年就火急火燎去問他要,會惹得別人的不快,按照他想法,過了正月再去把這去要這豬崽子。

除草完畢的徐五兒對著他說:“大牛,你家豬住的比人都好哦。”

他微微一笑,也來玩笑的說:“豬可是老爺了,不好生伺候,下半年應該怎麽過哦。”

兩人哈哈的笑了起來,這時候孫秀才走了過來,對著他說:“大牛,今天開恩科,我準備秋天入場一試。”

“這是必須的,孫先生,你們讀書人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天下未有不進場的舉人。你找我了是盤纏不夠,這都是小事,我李大牛還是能拿出一點的.”

孫秀才連忙搖頭說:“裏長,你客氣了,我去年束脩已經夠路上的盤纏了,只是我不就之後就要前往永安城,感覺對不起這些孩子。”

“孫先生,真是多心了,你胸藏聖賢策,理當求個治世升平,在一個私塾當先生真是屈才了。我李大牛粗人一個人,也不會說話,只能說希望先生高中了。”

孫秀才深深的鞠一躬,感激說:“謝大牛兄弟吉言了,大牛兄弟一年的照顧之恩,不才永生難忘,所謂大恩不言謝,日後定當結草銜環。”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孫秀才以不打擾為由,離開這裏了。

孫秀才這才走,族長就帶著人挑著糧食過來,族長還是說話算話,說是每月還就每月還,在還糧食的時候,他一臉春風,畢竟自己的兒子已經是監生了,就算知縣見到他,也要還半個禮了。

入監之後,中舉的概率就大了很多,甚至殿試揚名也有可能,這張知縣已經當知縣快十二年了,按照三年京察,三年選調老規矩,早就應該升到正三命了,能幹的也差不多到了正五命的知府了。

“大牛,希望你那個不成器的大哥今年能夠爭點氣,不求他中一個進士,好歹也要當一個舉人,你說是不是?”

聽到這話,他自然點頭稱是,對於李秀才,他倒是不抱任何希望,李秀才的文章他看過了,能中秀才就是撞大運了,還想中舉人。

不過這科場的事情,有幾個人能夠說清楚呢,萬一真的有朱衣暗點頭。

“聽說你們院子這個孫秀才也要去,大牛,你幫我送幾個雞蛋給他,煮熟了在路上吃,這讀書人也是可憐,你兄弟還好說,我家還能保著他,孫秀才這些就命苦了。”族長突然提起這事,讓他還是有一些詫異,這族長會有這麽好心了?

不過想來想,族長不過是愛屋及烏而已,自己的兒子是一個秀才,對這些秀才有一些觸動,也是正常。

“知道了,我會送的,他對村裏有恩,我們也不能虧待了人家。”

族長最後感嘆了一下,然後就帶著人回去了。

下午時候,田員外騎著自己的驢子,悠哉悠哉的來到他家。

田員外進屋坐下之後,笑著詢問說:“大牛,總理大人將要前來,不知道你有什麽想法呢?”

“田老爺說笑了,這總理大臣是何等身份,豈會和我這種小人扯上關系。”

“總理大臣是代天巡查,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有冤伸冤,有仇報仇。”田員外別有深意的看著他,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對著田員外說:“我在村裏也沒有得罪人,就算有,一點小事,何必在乎呢?”

田員外哈哈的一笑,拍著他的肩膀說:“大牛,你的心可真大,我聽戲文裏面唱那什麽宰相肚裏能撐船,如今見你這樣,到也不差。老頭還有一點事,就不多聊了。”

他對田員外拱手道別,看著田員外離去背影,嘴角微微上揚,這老狐貍的算盤打的倒是不錯,想讓自己去告狀,這得罪的人事情,能瞎摻和嗎?張知縣就算倒臺了,下一任知縣也不會對自己有好感。

正月十六天還沒有亮,他穿好衣服,打著火把就出發了。

這個天還有一點冷,走出門,刮風的時候,他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在天才朦朦亮的時候,他就到了陵水河邊,這裏早已經搭好草蘆,樂隊留在草蘆裏面,等待總理到來,在陵水岸邊,臨時弄了一個諭禁碑,上面寫著因為總理大臣要來的原因,在這幾天嚴禁到陵水附近游玩,若是被巡查士兵逮住,一律圖謀不軌論處。

他看了看碑文,在看了看沿岸的站立的廂軍,心中有些擔心,萬一這是知縣上的詭計怎麽辦,當時傳話的人自己也沒有看到,若是真的抓了自己,那就可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想到這個,他沒有立馬離開,自己若是離開了,那就是做賊心虛了,他就站在那裏,等著總理大臣的到來。

在天亮的時候,縣令坐著自己的轎子,到來這裏。

除了他之外,六房師爺,縣丞,團練都來了。

然後就是各處裏長來到這裏,接下來就是鄉紳。

大家都穿著禮服,神情嚴肅的看著陵水下游,陵水是玄河一條支脈,流向懷華府的明湖。西南總理先到了懷華府,準備沿陵水西上,到達永安城。為什麽選擇這個路線,益安府上下都議論紛紛,這一條路絕不是絕佳選擇,一般情況下,都是從武涼府南下,除了進隴右府時候顛簸了一些,其他時候都是一馬平川。

這水路可要一路顛簸了,就算習慣坐船的,在船上待上兩三天也不會舒服。

張知縣站在最前面,身體不時細微的抖動,臉色蒼白,如同害病了一樣。

他知道張知縣在害怕什麽,在總理出發的時候,還有一道詔令,凡是貪汙銀子達六兩者,斬。

像張知縣這種,怕是有百條命都不夠斬了。

這次恩科目的也是如此,不怕沒有人治理,秋闈之後,就數百舉人出現,到了明年春闈,還有一群進士。

在京城裏面的等待補官的進士,可是期待著這一場大清洗。

在太陽出來的時候,遠方出來號子聲。

精壯的纖夫喊著號子,拖著彩船逐步向這邊行來。

在大船旁邊,游走幾艘小舟,舟上站著一兩位衛士,這些衛士手都握在刀柄上,精神抖擻的看著兩岸。

大船靠近了,最先入眼就是那飛揚的青龍旗,然後船頂上的三塊告牌,左邊肅靜,右邊回避,中間告牌上西南總理下寫著林。

船頭也飄著一個寫著林的旗子,在眾人看到這旗幟的時候,知縣連忙說奏樂。

首先是是敲鼓,然後嗩吶等吹奏起來。

聽著這音樂,他覺得頭疼,這迎賓用的樂曲也太聒噪了。

大船在樂聲之中靠攏,在岸邊護衛廂軍立馬搭上兩個木塊,從船上先下來了十幾位士兵,這些人站立兩邊,刀劍出鞘,一股肅殺的氣氛彌漫在陵水岸邊。

“奉林大人諭,請團練上船敘話。”

一個在船上的仆人大聲喊著,梅團練看了看了身邊的張知縣,張知縣滿頭大汗的看著他,艱難的點點頭。

梅團練將腰中武器解下,準備上前的時候,張知縣不知怎麽的也準備跟上去,但是在兩排的侍衛二話不說將長刀指向他,示意他不準備前進。

張知縣只能苦澀一笑,退了回來。

梅團練兢兢戰戰的走到船頭甲板上,恭恭敬敬的行禮:“卑職梅餘歡,見過總理大人。”

“梅團練,陵水縣中有多少廂軍?”

“稟,稟大人,約有萬餘?”

“放肆,本官問你,這陵水縣中有多少廂軍?”

梅團練沒有回答,不住的扣頭,連聲說恕罪恕罪。

“你作為縣裏團練,竟不知手下有多少將士,來人,他頭上頂冠摘了,壓下去。”

梅團練壓下去之後,站在岸邊的大小官吏都冒著冷汗,這總理大臣也太那個。

他們這些博學的人都已經找不到什麽詞形容總理大臣,按照慣例,這朝廷官員到了應該先接風洗塵,然後找他們詢問才是,怎麽這才剛到就罷官了。

“奉林大人諭,請民房師爺上船敘話。”

民房師爺搖搖晃晃到了船上,估計是被嚇到了,結結巴巴,只知道磕頭。

“本官問你,這陵水縣有多少戶人?”

民房師爺連忙將人數報了上去,總理繼續詢問了幾個問題,師爺都如實回答完畢。

等民房師爺回稟完畢,總理大人那邊先沈默了,這一沈默,大家心更慌了。

民房師爺額頭上的汗水不斷滴下,這略帶寒意的早上,他如同站在三伏天的烈陽底下。

“本官在問你一次,你所說可屬實?”

“小的,小的,不敢蒙騙大人。”

師爺這才說完,裏面一個仆人拿出一個賬本。師爺接過賬本,翻了幾頁,臉色蒼白暈倒在地上。

“潑醒。”總理大臣冷冰冰的說著,一個仆人打起一桶河水,潑在師爺身上。

師爺受冷水這麽一激,清醒過來,連忙磕頭說自己有罪自己有罪。

“按照《大虞律》瞞報三十戶以上者,該當何罪?”

師爺停止了磕頭,已經被嚇傻了。

“壓下去,正法。”

兩個侍衛壓著師爺,這時候師爺也醒悟過來,大聲說著饒命,在一旁張知縣看到這個情況,連忙開口說:“大人,大人,正月見血不吉呀,正月見血不吉呀,不如暫且押入牢中,待秋後再讓他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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