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些什麽？

無非是雖然被迫著拖家帶口離開京城，但遠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的杜明燁非但沒有一蹶不振，反而名望越發大了起來。

淩靜茹有意回避了當時杜明燁去到那個小縣城裏頭都做了些什麽。

但林安晴卻是不難從淩靜茹言語中的那股子自豪中猜出，依照當初杜明燁的境況要在那般偏僻的地方闖出一片天地需要多少血和淚。

他一個落魄皇子，無權無勢，本就是被皇帝當做棄子被拋到那偏遠之所自生自滅去的。

那時候，不被打壓都算是好的了。

可杜明燁在那種環境下，不僅沒有一蹶不振，反而越挫越勇。

林安晴隱約覺得淩靜茹言語中那股子自豪背後是杜明燁手中沾染的無數鮮血。

那時候的杜明燁的惡名在百姓中口口相傳，生生是從偏遠的縣城傳到了京城。

皇帝聽聞杜明燁所為，察覺不對，在臣子請書之下，再度讓他們母子二人入京。

此番再度進京，皇帝賞了許多金銀財寶，卻也將杜明燁早些年積攢下來的所有吞沒。

對此，淩靜茹很是不安，她總以為杜明燁之所以能夠讓皇帝顧忌的原因是這些年他攢下的那許多人力、財力。

而今，這些東西被聖旨一下，統統便沒了。

但杜明燁倒似對此毫無異議，不管皇帝如何說，他都照做，那般聽話的模樣，全然像是個傀儡。

淩靜茹有旁敲側擊，試圖提醒杜明燁就算而今安穩了下來，但總不該將底牌就這麽丟掉。

杜明燁只回給她卻輕飄飄的一句話，他說：娘，若是現在不將這幅底牌丟掉，日後怕是連丟底牌的機會都沒了。

彼時的淩靜茹還不太明白杜明燁所言，但很快的，不過半月時間，皇帝將那些個從杜明燁手中拿走的兵力鬼使神差的分散開來，那隊早前在大元頗有名望的隊伍再不覆存在。

知曉隊伍下場的淩靜茹，心有餘悸，她瞧著得知消息卻沒有半點波動的杜明燁。

頭一回發覺原來關於自己的這個兒子，其實她了解得太少。

甚至，她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因為杜明燁早前說過那句話，所以自那之後，她便一直期待著杜明燁之後的動作，可自那之後，杜明燁再沒了半點動靜。

那個離開京城去到小縣城的杜明燁，那個陰狠而決然的杜明燁變得謹慎且有禮，事事小心，生怕有半點不妥，以往的影子半點找尋不到。

淩靜茹曾試圖提醒杜明燁，但卻被杜明燁冷聲呵止。

她記得那時候，杜明燁說，娘若是想要活命，咱們就得要夾著尾巴做人。其他的，就不要再想了。

之後好多年，杜明燁是真的再沒想過半點關於高位的事情。

淩靜茹雖不甘，卻也拗不過杜明燁。

後來，杜景文繼位，杜明燁順勢成了王爺，安守一方土地。

當她以為此生或許都會這樣毫無波瀾地過去的時候，杜明燁和而今一般，忽然背上了莫須有的罪名，同時一場大火燒進了王府。

所有人都知道大火是有心人所為，王府上下近百人，一夜之間，成了一具具炭黑的屍體。

面目全非的屍體中，沒有人分得清誰是誰。

有傳言杜明燁也在那場大火中殞命，或者說，那時候，杜明燁的生死已經不再重要了。

這世上，再沒了那個曾經對杜景文還有威脅的杜明燁了。

但……這，只是一般臣子的想法，在杜景文的眼裏，沒有找到杜明燁的屍體，他始終難安。

由此……

“不必說了。”

林安晴打斷淩靜茹的話，她擡眸淡淡地看著她：“婆婆到底想要朝著我說什麽，之後的事情，婆婆不必再說，我已經知曉了。”

說話間，林安晴頓了頓，她勾唇笑道：“我不太明白婆婆和我說這麽多明燁的往事做什麽？那些個已經過往了的事情，與我毫無相關，就算婆婆說與我聽了，有何作用？”

林安晴的反應實在讓淩靜茹出乎意料，她很是遲疑了一會子，才擰眉道：“我只想問你，就算你知曉明燁是那樣的一個人，你還願意等他？”

“那是婆婆眼裏的明燁，不是我眼裏的他。”林安晴不置可否的淺笑。

她是真摸不透淩靜茹這般顧左右而言其他的話到底是想要朝著自己表達些什麽，但她卻也知道不管淩靜茹的目的如何，其目的只會是朝著杜明燁的。

既是朝著杜明燁，那與自己所期待的便沒了沖突。

沒了沖突，自然便不在意了。

至始至終，林安晴只相信自己所見著的一切。

“如此，便是要等他了？”淩靜茹輕輕呼出一口氣，倒是對眼前這個面色篤然的女人刮目相看了。

她原以為這個鄉下丫頭先前所表現出來的鎮定不過是偽裝，當她朝著她說了杜明燁以往的種種之後，她必定是會有所顧忌的。

“不是要等他，而是他也一定在等著我。”林安晴淺笑。

“那……”

淩靜茹聽了林安晴的話，心下激動，剛想要說話，卻是忽的聽到林安晴淡淡開了口。

林安晴說：“婆婆，你此番來我這兒，怕不是為了想要帶走小可欣，而是想要在我這兒住下去吧？”

淩靜茹的面色露出一絲窘色，但很快的那絲窘迫成了無奈：“你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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