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劉爺爺所料，第二天灰蛋就來答覆說想跟自己學鹵菜這門手藝。

灰蛋情緒不是很高，劉爺爺問：“家裏人不同意嗎？”

見灰蛋搖頭，劉爺爺舒展了眉頭：“既然同意就高興一點嘛，年輕人不要整天沈著個臉。”

劉爺爺說著還拍了拍灰蛋的肩膀，大黃也學著爺爺拍了灰蛋兩下，灰蛋勉強對眼前的兩人扯了扯嘴角。

“今天我從選料開始慢慢教你們，這料選不好鹵料配得再好也沒用，不好的豬肉又怪味，鴨翅膀沒選好有腥、騷味。”

僅選料劉爺爺就講了十分鐘，“你們以後要開自己的鹵菜店，5、6點就要去菜場，那個時候才能買到最新鮮的料，下次灰蛋你早點來，我帶你們去見識見識。”

聞言灰蛋大黃齊齊點頭，還沒這麽早起來過呢，心中還有點激動。

劉爺爺說完停下來喝了幾口水，從廚房裏拿出一大包東西，劉爺爺還未走進灰蛋便聞到從包裏散出來的味道。

打開口袋灰蛋和大黃湊近一瞧，比昨天更多的香料，每種香料單獨裝在一個透明塑料袋裏。

雖然裝香料的小口袋並未打開，灰蛋已經聞見不同香料混雜在一起的濃郁味道。

劉爺爺一一將口袋打開，不同香料的味道更加濃烈，刺鼻或辛辣的味道充斥著灰蛋的鼻腔。

“這……是你做的？”語氣中帶著不確定。

灰蛋重重點頭，“從選料到鹵煮全是我自己完成的，阿琦你快嘗嘗，爺爺說我已經能成功出師了！”

灰蛋去劉爺爺家學鹵菜不過才三、四天而已，這麽快就能出師？

陳琦面前的鹵豬蹄色澤鮮亮醬黃，稍微一聞豬蹄的鹵香味自發的飄進鼻子裏，口腔也不自主的開始分泌口水。

在灰蛋熾熱的期待目光中陳琦撕了一小塊放進嘴裏，這絕對不是因為流口水受不了才嘗試的。

軟糯的豬皮上還帶著些許瘦肉，無需大口咀嚼陳琦輕松咽進肚子裏。

“好吃嗎？”灰蛋緊張的等著陳琦的“審判”。

陳琦身體一震，心虛道：“嗯……還得再嘗嘗。”

說完陳琦直接又撕了一大塊，咽下後又撕了一塊，如此兩、三次後陳琦直接上手抓起豬蹄開始啃。

“怎麽了？味道不對嗎是不是花椒放多了，還是味道很澀口。”

被陳琦的反應嚇到，灰蛋慌了拼命回憶自己是不是少放了香料，還是哪個步驟沒做好，甚至拍了一下自己腦袋。

“嗝味道很不錯，想不到你才學了幾天就能做得這麽好吃。”

剛才還緊張不已的灰蛋，瞬間跟放晴的天兒似的，笑起來。

“真的好吃嗎？阿琦沒騙我吧。”

久違的，灰蛋看見熟悉的白眼，一直懸吊的心終於落地了。

“太好了，太好了。”

“你你你好說，抱我幹嘛！”

陳琦被灰蛋緊緊摟在胸懷裏，想要推開可手上都是油，陳琦也不好直接上手，臉從灰蛋衣服上離開時，陳琦眼尖發現自己嘴上的油漬印在灰蛋衣服上。

正想發火，耳邊灰蛋仍連連念著“太好了”。

噗~陳琦心中的怒火熄滅了，難道是被劉爺爺罵了,算了還是別說他了。

“灰蛋…你做得已經很好了，下次再…”

陳琦絞盡腦汁安慰灰蛋，話還未說完灰蛋放開自己，拿起桌上的盤子小跑進廚房，留下一句“我去洗碗了。”

只留下原地眨巴的陳琦，我是誰？我在哪？剛才發生了什麽

“你家的怎麽說？”

灰蛋剛進門劉爺爺便問，灰蛋臉帶笑意“她說好吃，還吃完了!”

語氣中很是得意。

這個回答劉爺爺一點也不懷疑“你也不要太高興，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昨天做的好不代表你今天也能做好。”

灰蛋收了笑臉，表情逐漸鄭重起來。

一定要認真學好栓住阿琦的胃！灰蛋握緊拳頭下定決心。

見灰蛋很快就嚴肅起來，劉爺爺甚是滿意得了一個聽話又有天賦的學生，再看一旁笑呵呵的大黃，想到昨天他做出來的鹵豬蹄，劉爺爺不禁有些洩氣。

唉，慢慢來吧，能學多少是多少。

調整好心情劉爺爺開始了今天的教學。

……

一陣忙碌後三人坐在客廳休息片刻，劉爺爺正喝水便聽灰蛋問。

“爺爺什麽是喜歡”

劉爺爺差點被嗆，咳了幾聲後道：“問這幹嘛？就是想和她天天在一起，走哪都想她，還想和她結婚生娃。”

劉爺爺最近經常回憶和妻子相愛時的場景。

“原來這就是…那我…”灰蛋含糊嘟囔著。

回憶完畢，劉爺爺打斷了灰蛋的思緒：“好了別瞎想了，快去守著鍋裏當心煮糊了。”

劉爺爺發話了，灰蛋也不在瞎想，乖乖聽話去了廚房。

“爺爺我呢？”大黃期待問到。

卻見爺爺慈愛地看著自己，說出來的話卻讓大黃倍感打擊“你就別去添亂了，以後你就負責其它事算了。”

嗯？負責什麽？大黃困惑不已，爺爺最近說的話怎麽都聽不懂。

只是些微的牢騷，大黃還是乖乖坐在劉爺爺身邊，陪他聊聊最近在學校裏和大家討論畢業的事。

手裏端著今天新做的鹵菜走劉爺爺家走出來，灰蛋站在電梯門口等待電梯上來，沒一會電梯門便開了，從裏面出來一位提著菜籃子的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眼尖的盯著灰蛋手裏的菜盆，笑道：“喲小夥子你這做的什麽真香。”

被陌生人搭訕灰蛋不知該怎麽應對，勉強笑了笑沖進了電梯，中年婦女也未在意，提著菜簍走過劉爺爺家門口。

中年婦女又吸了吸鼻子，嘴裏念叨起來：“這老劉不開店天天在家做什麽這麽香？”

回到家灰蛋給陳琦講了這個小插曲，陳琦聽完笑起來：“這說明你做的很好吃啊，以後可以自己開鹵菜店了。”

說完陳琦低頭繼續玩手機，但明顯開始走神。

最近幾天陳琦不知自己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只要想到、提到灰蛋畢業後的事總會莫名其妙的煩躁，情緒也會跌到谷底。

灰蛋在家時還好還沒這麽明顯，看他賣賣蠢，或者被他的粘人大法纏得沒空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可一旦家裏只剩自己，奇怪的孤獨感總會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

或許找個時間給阿婭打個電話找她聊一聊，前兩天打電話找她工作正忙。

要不先微信問一問？陳琦打開微信發了一條消息給好朋友。

“阿琦你快嘗嘗，今天的有昨天好吃嗎？”

見陳琦低著頭鼓搗著手機，灰蛋焦急地搖搖陳琦胳膊，試圖在陳琦面前找存在感。

...

消息發出後沒有動靜，灰蛋又緊緊挨著自己讓自己嘗今天的作品。

“好好好馬上吃。”陳琦語氣不自覺的帶著一絲寵溺，真拿這傻狗沒法～

今天鹵的是素菜———腐竹和藕片。

陳琦雙眼一亮，昨天整個豬蹄下肚導致今天一直膩肉，連午飯都沒胃口，今天灰蛋帶回來的素菜正合心意。

見陳琦擡頭見鹵菜後上揚的嘴角，灰蛋滿意了，也不計較陳琦剛才玩手機不理自己。

“這個藕好吃很爽口。”

連續兩天的誇獎，灰蛋徹底放下心中的擔憂，看來自己已經牢牢的把阿琦的胃栓住了。畢業以後，阿琦也不會趕自己出家門了。

灰蛋雙眼亮晶晶面露傻笑地望著陳琦，白熾燈下陳琦的嘴一張一合，望著望著胸膛裏有奇怪的感覺在流動，灰蛋發現自己臉突然燙得不得了。

又夾了一片藕進嘴裏，陳琦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灰蛋捂住臉頰，表情蕩漾。

這傻狗搞不懂，嗯藕真好吃。

陳琦的眼神很是嫌棄，但心裏卻覺得灰蛋這樣子還挺、挺可愛？

“噔！”手機突然響起，打開一看果然是好朋友發來的微信。

小琦遇見感情問題了嗎——捂嘴笑.JPG

停住夾菜的手陳琦楞住，好奇好朋友為什麽這樣問。

拿起手機趁灰蛋還在傻笑，陳琦輕手輕腳溜進臥室給打王婭電話，問她什麽意思。

日子一天天的過，學校課程臨近畢業期灰蛋逐漸忙碌起來，只好隔三叉五的去劉爺爺家學鹵菜。

即便這樣灰蛋在劉爺爺日漸滿意中順利出師，能這麽快灰蛋有天賦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劉爺爺最近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為了身體健康灰蛋要求提前結束學習，讓劉爺爺安心養病。

劉爺爺本意還想多教教灰蛋，但在大黃和灰蛋強烈反對後也不勉強了，便好好的在家安心養病。

另一邊，陳琦的心情越發低落。

自從那天給好朋友王婭打了電話後，陳琦就處於自我懷疑、驚訝、不可置信的恍惚之感中。

電話裏，王婭很理性冷靜的分析了陳琦的現狀和未來，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以陳琦和灰蛋目前相處的狀況來看，灰蛋這顆“窩邊草”是再適合不過。

陳琦捏著手機久久說不出話，最後王婭語重心長道：“小琦我很希望你能幸福，灰蛋變成人或許是你父母送給你的禮物。”

那晚陳琦失眠了，讓她把灰蛋從“寵物”到“伴侶”來看待，陳琦手臂一陣陣泛起雞皮疙瘩，或許阿婭說得很對，但陳琦心裏莫名猶豫，痛苦的想大半夜，哀嚎一聲陳琦把自己裹進了被窩裏。

直到淩晨陳琦才迷糊睡去，然後做了夢，夢裏有灰蛋有自己，還有一個不認識面目模糊，意外感覺很漂亮的女生。

灰蛋挽著那女生的手笑著向陳琦道謝，感謝陳琦養了自己這麽久。

醒來的第一件事，陳琦用手擦拭了眼睛。

陳琦低落的情緒，灰蛋看在眼裏，明明上個星期相處都很正常，這幾天猶如回到幾個月的原點前，回避自己，吃完飯就跑進臥室。

難道是鹵菜做得不好吃？感覺自己找到了原因，灰蛋下了狠功夫對自己的鹵菜技術，進行了升級，調料不好就天天做天天試，鹵料不對就天天鹵。

然而——陳琦是聞膩了，可苦了周邊的鄰居，天天聞到隔壁家飄來的香味卻吃不到，別提有多討厭了。

鄰居的苦處陳琦和灰蛋不知道，但灰蛋學校的畢業典禮就要在三天後舉行了，陳琦很緊張很恐懼，為什麽會這樣？

陳琦不想知道，每天只跟縮頭烏龜似的躲著灰蛋，她也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應該認真的問灰蛋怎麽想，可...她沒有那個勇氣，如果得到的是自己不想要的答案呢。

時間並未等待陳琦想好，便已到了畢業典禮當天。

車站前陳琦遠遠見大黃一人站在那兒。

“大黃你自己一個人嗎？”

大黃緊緊捏著書包帶，低落道：“爺爺身體不舒服。”

自從劉爺爺住院後，陳琦便沒在見過劉爺爺，急忙道：“去醫院沒？”

大黃垮下肩膀，有些無可奈何：“爺爺必須要我去參加畢業典禮，等完了再去醫院。”

大黃說完無人再說話，三人面色各異的站在車站。在踏上公交那一刻，陳琦有股立即轉身回家的沖動。

上車後陳琦拉著扶手望著車窗外急速後退的景物發呆，車一站一站的停靠人越來越多。

站在陳琦身邊的中年男人沒站穩，胡亂中抓住了陳琦的手，陳琦皺眉把手抽出來，側頭看了眼旁邊灰蛋，正猶豫是否往他身邊擠時。

灰蛋沈默攬著陳琦的肩膀讓她往自己身後走，陳琦被灰蛋圍在角落裏，鼻尖抵著溫熱的胸/膛，擡頭和灰蛋恰好對上視線，灰蛋正默默地看著自己，一瞬間陳琦感到灰蛋好似忠誠的騎士般。

楞楞地看到從灰蛋眼中倒映的自己，陳琦鼻子莫名泛酸，然後把額頭抵在灰蛋胸/膛上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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