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落進忘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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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睜睜見著她把藥丸放進葉清嘴中, 見著葉清從顛癡的喃喃到平靜，她胸口的血液沒流出來。
我見著她眼睛慢慢清明，多了學活力, 卻又生出些疑惑來：“你們是誰？我這是在哪？”
小桃紅笑著摸摸她的腦袋：“你現在要去輪回轉世, 你要去孟婆那裏喝一碗湯，然後會有人接應你的。”
她眼睛眨了眨：“什麽叫輪回轉世？”
小桃紅起了身, 也順便把她拉起來：“你不需要知道，跟我走就是了。”
我見著她們的身影越來越遠, 突然就只想坐在地上, 怎樣都不想動彈。我不知道怎麽回事, 葉清已經走了，可以轉世了，本是個該放松的事情, 但是我突然間就感覺累極了。
其實還有點傷心，但我不明白為什麽。
**
人一到沒事可做的時候，就會瞎想些事情，有時候徒增傷感, 有時候多餘猜忌。就如我現在，小桃紅到現在還沒回來，美人陪我說話吃飯睡覺, 我竟又想起淩生來了。
其實已經離開他很久了，我那避而不見的方法，顯然是非常有效果的，這麽多日子過去, 我都以為我已經忘記他了。
他是就我和小狐貍與孤苦無依中的人，也是救我於生死之間的人，還是把我從淤泥中拉出來的人，我本應該一輩子記著他的。
但是不知為什麽，我現在只想忘了他。
天慢慢黑了，當我抹了抹滿嘴油，躺到床上打算睡覺時，就看見小桃紅終於回來了。
我見著她一身寬大的黑色衣袍都被水淋濕，回來的時候腳步有些微微淩亂。也許是外面篝火還沒滅的關系，看見我的時候，眼睛裏突然閃起一抹光亮，幾步就跑過來，然後緊緊抱住我。
她身上已經全濕了，這樣緊緊貼著我，水順著她的衣服，落在我身上，十分冰涼。
“你怎麽了？”我問她，“怎麽全身都濕了？”
她用盡全身力氣抱住我，手勁勒得我疼痛：“我送葉清輪回之後，路過曼陀沙華，想著正好采點回來釀酒喝。”
“可是我掉進忘川裏了。”
忘川？我猛然想起引渡人那張凹凸不平的臉，還有他陰測測的話。我記得他說，誰要是沾了這忘川泉水，就會變成他那個樣子......
我嚇的一個機靈，那剎那突然就慌了，用力掰開她，而後仔仔細細來回看她的臉。反覆確認沒有凹凸不平之後，又拉開她早就黏在她身上的黑色衣料，仔細翻開她裸露的皮膚。
查看很久之後，我才算松上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事......”
可是說著卻奇怪得很，那引渡人不是說的好好的，會成那個樣子麽？難道他騙我的？
小桃紅似乎是清楚我的疑惑，張口沖我道：“忘川掉下去，誰都會死的......除了那引渡人。”
“優止，我是不是要死了。可是我還不想死啊......”她緊緊抱著我，“我好害怕，我害怕。”
而我只能默默聽著，輕輕拍了她的背脊，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說，我還是有機會的是不是？那些掉進忘川河中的人，都是立即魂飛魄散而亡，可我直到現在還一點點反應都沒有。”
“所以你說，我可能還死不了是不是？那引渡人不就是其中一個例子麽！”
我看著她寵著我夜中亮晶晶的眸子，連忙應聲道：“對對......”
可瞬間她眸中的亮光就暗下來：“我為什麽會借酒消愁呢，為什麽會想著用曼陀沙華做酒呢。原來明明是閻王大人為我猜的話，我怎麽就要證明自己也可以，就這樣失策了呢。”
她像是哭了出來，寬大沾水的袖子，一直停留在臉上流連不去，她反覆在喃喃：“我好後悔啊，我以後怎麽見閻王大人，那可是魂飛魄散的結局。”
我沒法安慰她，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又緊緊抱了抱失魂落魄的她，飛奔一樣的出了屋子。她是陪伴了我很多日，又給我酒喝的好朋友，我不能讓她有事情。
跑出屋子的時候，我被路上不起眼的石頭絆了好幾下，膝蓋被磕的鮮血淋淋，我馬上就有站起來，向忘川邊上跑過去。
我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引渡人正劃著船，帶兩抹魂魄劃船過來。看見我的時候已經臨近岸邊，兜帽下面拉起一個陰測測的笑容：“是你？你要去陽界了？”
我硬著頭皮迎上去，看著他凹凸不平，黃白相間的臉道：“如果沾了這忘川水，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他意味不明哦了一聲，看著我：“怎麽小姑娘，你沾了？”
我著急的搖搖頭，又把問題重覆了一遍：“會是什麽後果？”
其實我清楚，我這樣跟他說話，按照他的脾性一定會生氣，但人命關天我顧不得那麽多。
可誰知他並沒有生氣，笑的更加莫測：“能有什麽後果，魂飛魄散唄。”
跟小桃紅說的一般無二。
聽到這話後，我心中一沈，又不死心問了句：“可你為什麽只是毀了容貌？”
“我嗎？”他好脾氣的重覆句，這時那兩縷魂魄已經被其他鬼差領走，他並沒有像以往那樣隱入忘川之內，而是猛地撐一把船，上了岸。
他朝我走近幾步，突然湊近一張醜陋的面容：“因為我為了活命，把魂魄送給忘川了。”
“你看，我現在只是句被忘川水灼燒的徹徹底底的，有思想的屍體，一輩子離不開它，因為只要離開了它，我就會死。”
他眼睛著迷般的盯著我：“我生生世世被鎖在忘川之上，渡著千千萬萬縷魂魄，我厭煩透了。”
“你願意代替我麽？”
我被嚇得連連後退，雙手連同頭都在不停搖著：“不不！我並沒掉進忘川中，你別找我！”
我死死閉上眼睛，連滾帶爬的跑出忘川範圍內，路上磕磕絆絆的好多次，連臉上都沾滿了地上的淤泥。
所以我並沒有聽見後面引渡人陰測測的咯咯笑聲，還有他低聲的喃喃自語：“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我在忘川之中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是那個黑色衣服的小姑娘。可是那又怎樣，終於有人肯接我的班了。”
這樣狂奔了好久，直到一直沖到閻王殿面前。
我氣喘籲籲的停下來，彎著腰，用膝蓋撐著無力的手臂。擡頭看這裏。
其實還離閻王殿遠得很，可與以往不同的是，從這裏開始便開始有一大批鬼差把守了。
真不知道蘇宿是怎麽想的，真是越來越密不透風。
我試著繞開這些把守偷偷進入閻王殿，畢竟蘇宿那裏對這種事情根治的辦法還是很多。更何況小桃紅這樣喜歡他，又一直是他的唯一貼身侍女，他那樣柔軟的性子，怎麽忍心看著她去死呢。
想到這，我更是一鼓作氣，努力偷偷進去了。
可我這沒有一絲先發的人，還是鬥不過身經百戰的侍衛，剛繞開兩個鬼差，就已經被人家察覺了。
我躲在旁邊人高的灌樹叢中，看著那些人一個勁的追查入侵的人，心中有如被敲了鼓一樣，砰砰砰跳開。
可是，蘇宿那樣一個人，雖說現在把守嚴密，可現在分明就是小桃紅又生命危險。我這麽申請進去找他，似乎他是會通融的吧。
想到這，我心中猛然松了一口氣，就要站起來自己供認罪責，讓他們帶我進去。誰知剛剛要站起來，右邊胳膊就猛地被人拉住，有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小聲道：“你這樣被他們發現，是會被就地五馬分屍的。”
我渾身一震。
不是因為這個人拉住我的胳膊讓我整個人都有些動彈不得，不是因為這個人說出的話讓我十分震驚，只是因為這個人的聲音......實在是讓人太過於熟悉了。
而且還是唯一一個我十分不想再見到的人。
我轉過頭，看見洛長和微微笑著的臉。
那麽長時間沒見到他，在這昏暗的夜色下，他並沒什麽變化，只不過下巴的棱角更加鋒利，似乎是瘦了。
我眼睛盯著他握著我胳膊的那只手，輕聲道：“你先放開我。”
他像是輕輕笑了笑，吐氣的聲音連帶著熱氣噴到我頭頂，在這夜色下，竟有些旖旎的感覺。
“可你要先答應我，你不會去裏面送死。”
我只想他快點離開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只要你馬上放開我。”
他沒有猶豫，果然放開了我。
我伸手揉揉發紅的手腕，看著他還是蹲在灌木叢中保持不動的姿勢，自己的動作也不由得停下來，我看著他的眼睛，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來：“這是冥界，你怎麽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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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著她眼睛慢慢清明，多了學活力, 卻又生出些疑惑來：“你們是誰？我這是在哪？”
小桃紅笑著摸摸她的腦袋：“你現在要去輪回轉世, 你要去孟婆那裏喝一碗湯，然後會有人接應你的。”
她眼睛眨了眨：“什麽叫輪回轉世？”
小桃紅起了身, 也順便把她拉起來：“你不需要知道，跟我走就是了。”
我見著她們的身影越來越遠, 突然就只想坐在地上, 怎樣都不想動彈。我不知道怎麽回事, 葉清已經走了，可以轉世了，本是個該放松的事情, 但是我突然間就感覺累極了。
其實還有點傷心，但我不明白為什麽。
**
人一到沒事可做的時候，就會瞎想些事情，有時候徒增傷感, 有時候多餘猜忌。就如我現在，小桃紅到現在還沒回來，美人陪我說話吃飯睡覺, 我竟又想起淩生來了。
其實已經離開他很久了，我那避而不見的方法，顯然是非常有效果的，這麽多日子過去, 我都以為我已經忘記他了。
他是就我和小狐貍與孤苦無依中的人，也是救我於生死之間的人，還是把我從淤泥中拉出來的人，我本應該一輩子記著他的。
但是不知為什麽，我現在只想忘了他。
天慢慢黑了，當我抹了抹滿嘴油，躺到床上打算睡覺時，就看見小桃紅終於回來了。
我見著她一身寬大的黑色衣袍都被水淋濕，回來的時候腳步有些微微淩亂。也許是外面篝火還沒滅的關系，看見我的時候，眼睛裏突然閃起一抹光亮，幾步就跑過來，然後緊緊抱住我。
她身上已經全濕了，這樣緊緊貼著我，水順著她的衣服，落在我身上，十分冰涼。
“你怎麽了？”我問她，“怎麽全身都濕了？”
她用盡全身力氣抱住我，手勁勒得我疼痛：“我送葉清輪回之後，路過曼陀沙華，想著正好采點回來釀酒喝。”
“可是我掉進忘川裏了。”
忘川？我猛然想起引渡人那張凹凸不平的臉，還有他陰測測的話。我記得他說，誰要是沾了這忘川泉水，就會變成他那個樣子......
我嚇的一個機靈，那剎那突然就慌了，用力掰開她，而後仔仔細細來回看她的臉。反覆確認沒有凹凸不平之後，又拉開她早就黏在她身上的黑色衣料，仔細翻開她裸露的皮膚。
查看很久之後，我才算松上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事......”
可是說著卻奇怪得很，那引渡人不是說的好好的，會成那個樣子麽？難道他騙我的？
小桃紅似乎是清楚我的疑惑，張口沖我道：“忘川掉下去，誰都會死的......除了那引渡人。”
“優止，我是不是要死了。可是我還不想死啊......”她緊緊抱著我，“我好害怕，我害怕。”
而我只能默默聽著，輕輕拍了她的背脊，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說，我還是有機會的是不是？那些掉進忘川河中的人，都是立即魂飛魄散而亡，可我直到現在還一點點反應都沒有。”
“所以你說，我可能還死不了是不是？那引渡人不就是其中一個例子麽！”
我看著她寵著我夜中亮晶晶的眸子，連忙應聲道：“對對......”
可瞬間她眸中的亮光就暗下來：“我為什麽會借酒消愁呢，為什麽會想著用曼陀沙華做酒呢。原來明明是閻王大人為我猜的話，我怎麽就要證明自己也可以，就這樣失策了呢。”
她像是哭了出來，寬大沾水的袖子，一直停留在臉上流連不去，她反覆在喃喃：“我好後悔啊，我以後怎麽見閻王大人，那可是魂飛魄散的結局。”
我沒法安慰她，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又緊緊抱了抱失魂落魄的她，飛奔一樣的出了屋子。她是陪伴了我很多日，又給我酒喝的好朋友，我不能讓她有事情。
跑出屋子的時候，我被路上不起眼的石頭絆了好幾下，膝蓋被磕的鮮血淋淋，我馬上就有站起來，向忘川邊上跑過去。
我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引渡人正劃著船，帶兩抹魂魄劃船過來。看見我的時候已經臨近岸邊，兜帽下面拉起一個陰測測的笑容：“是你？你要去陽界了？”
我硬著頭皮迎上去，看著他凹凸不平，黃白相間的臉道：“如果沾了這忘川水，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他意味不明哦了一聲，看著我：“怎麽小姑娘，你沾了？”
我著急的搖搖頭，又把問題重覆了一遍：“會是什麽後果？”
其實我清楚，我這樣跟他說話，按照他的脾性一定會生氣，但人命關天我顧不得那麽多。
可誰知他並沒有生氣，笑的更加莫測：“能有什麽後果，魂飛魄散唄。”
跟小桃紅說的一般無二。
聽到這話後，我心中一沈，又不死心問了句：“可你為什麽只是毀了容貌？”
“我嗎？”他好脾氣的重覆句，這時那兩縷魂魄已經被其他鬼差領走，他並沒有像以往那樣隱入忘川之內，而是猛地撐一把船，上了岸。
他朝我走近幾步，突然湊近一張醜陋的面容：“因為我為了活命，把魂魄送給忘川了。”
“你看，我現在只是句被忘川水灼燒的徹徹底底的，有思想的屍體，一輩子離不開它，因為只要離開了它，我就會死。”
他眼睛著迷般的盯著我：“我生生世世被鎖在忘川之上，渡著千千萬萬縷魂魄，我厭煩透了。”
“你願意代替我麽？”
我被嚇得連連後退，雙手連同頭都在不停搖著：“不不！我並沒掉進忘川中，你別找我！”
我死死閉上眼睛，連滾帶爬的跑出忘川範圍內，路上磕磕絆絆的好多次，連臉上都沾滿了地上的淤泥。
所以我並沒有聽見後面引渡人陰測測的咯咯笑聲，還有他低聲的喃喃自語：“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我在忘川之中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是那個黑色衣服的小姑娘。可是那又怎樣，終於有人肯接我的班了。”
這樣狂奔了好久，直到一直沖到閻王殿面前。
我氣喘籲籲的停下來，彎著腰，用膝蓋撐著無力的手臂。擡頭看這裏。
其實還離閻王殿遠得很，可與以往不同的是，從這裏開始便開始有一大批鬼差把守了。
真不知道蘇宿是怎麽想的，真是越來越密不透風。
我試著繞開這些把守偷偷進入閻王殿，畢竟蘇宿那裏對這種事情根治的辦法還是很多。更何況小桃紅這樣喜歡他，又一直是他的唯一貼身侍女，他那樣柔軟的性子，怎麽忍心看著她去死呢。
想到這，我更是一鼓作氣，努力偷偷進去了。
可我這沒有一絲先發的人，還是鬥不過身經百戰的侍衛，剛繞開兩個鬼差，就已經被人家察覺了。
我躲在旁邊人高的灌樹叢中，看著那些人一個勁的追查入侵的人，心中有如被敲了鼓一樣，砰砰砰跳開。
可是，蘇宿那樣一個人，雖說現在把守嚴密，可現在分明就是小桃紅又生命危險。我這麽申請進去找他，似乎他是會通融的吧。
想到這，我心中猛然松了一口氣，就要站起來自己供認罪責，讓他們帶我進去。誰知剛剛要站起來，右邊胳膊就猛地被人拉住，有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小聲道：“你這樣被他們發現，是會被就地五馬分屍的。”
我渾身一震。
不是因為這個人拉住我的胳膊讓我整個人都有些動彈不得，不是因為這個人說出的話讓我十分震驚，只是因為這個人的聲音......實在是讓人太過於熟悉了。
而且還是唯一一個我十分不想再見到的人。
我轉過頭，看見洛長和微微笑著的臉。
那麽長時間沒見到他，在這昏暗的夜色下，他並沒什麽變化，只不過下巴的棱角更加鋒利，似乎是瘦了。
我眼睛盯著他握著我胳膊的那只手，輕聲道：“你先放開我。”
他像是輕輕笑了笑，吐氣的聲音連帶著熱氣噴到我頭頂，在這夜色下，竟有些旖旎的感覺。
“可你要先答應我，你不會去裏面送死。”
我只想他快點離開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只要你馬上放開我。”
他沒有猶豫，果然放開了我。
我伸手揉揉發紅的手腕，看著他還是蹲在灌木叢中保持不動的姿勢，自己的動作也不由得停下來，我看著他的眼睛，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來：“這是冥界，你怎麽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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