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然就在依然的身邊。感覺著她所有的痛苦，跟絕望的心情。

雙兒終於累了，她就這麽離開。依然的手，輕輕的撫著自己的面頰，失聲痛哭。“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她要這麽對我？為什麽要毀了我？”她的心如同撕裂。想到不能再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哭得渾身顫抖。

清然蹲在她的身邊，指尖輕輕的碰觸她的身子，好痛！她能感覺到依然身上每個傷口的痛楚。她的臉在痛。她的身子在痛。她的渾身上下，痛得快要死掉了。

清然的淚，就這麽緩緩而下。那種孤獨的絕望，幾乎把她打倒了。她跪倒在一邊。她怎麽能忘了這種撕心的痛楚？

她怎麽能忘了這非人的一年？身上的痛楚，怎麽也比不過心底的那種絕望，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那種，終於要被世界遺棄的感覺。

呵，她錯了。她錯得離譜。她以為之後他殺死皇族中人是為了她報仇，原來不是。他殺死他們，是為了滅口！

如果她知道毀去她一生的人，居然就是那個跟她相守了千年的男人。那麽，她根本不會愛上他。

她小聲的嗚咽著。之後做了皇後又怎麽樣？得了他一世寵愛又怎麽樣？她一世都活得很辛苦。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下賤的老鼠，卻要占著天上的神。

還天天的感恩。感謝老天雖然毀了她的臉，讓她一生殘疾，可是卻仍然有他一直不離不棄的陪在身邊！

她本來有美好的人生，本來有絕好的容貌。可是，他卻一手將它毀滅。兩千年。她做了那個傻瓜兩千年！

她不住的苦笑。“兩千年，我花了兩千年，去愛一個那樣對我的男人。現在快魂飛魄散了，才讓我知道真相。也，終於能放下他對我的情。不！不是放下，是恨！我恨他。噬天。我恨你。”垂在身側的手，猛的握得死緊。她咬著牙，渾身不住的顫抖。

“但願從今以後，再也不要看到你！”清然咬牙，小聲的說著。

依然的身子不住的顫抖。她也小聲的說了一句，“這樣的我，怎麽還能見你。”她說完，拿了桌子上的碗，碰的一聲打碎。

清然一怔，她想幹什麽？然後，她知道了，依然拿了桌上的碗碎，對著自己的手腕狠狠的一刀割下去。清然渾身不住的發抖。

她的手腕處好像被撕裂了，她就這麽捂著手腕。依然心裏的絕望，一點一滴的傳到了她的心中。

“呵，這樣，就沒有人會看到我這個樣子了。呵！真是太好了。”依然的唇角緩緩的微揚。清然把手伸到她的右手處，想要幫她捏住，可卻怎麽也捏不住。

“不要！依然，你不要一心想著死！毀了容，不是最痛。”說到這裏，她突然面色蒼白。對於這個世界的女人來說，毀了容怎麽不是最痛？

毀了容，她就沒辦法見心愛的人。毀了容，她就沒辦法再見人，不！這種事就是在現代的女人身上，也會想去死。

清然止不住渾身發抖，想要握住她手腕的手，就這麽縮了回去。如果是她，她也會尋死的。她也會的！

她痛苦的把身子縮成一團。她現在，甚至想到噬天，想到自己曾經跟他一起五年。甚至還為他生了這麽多的孩子，她就渾身發抖。

她一直以來可以堅持愛他，就是在看到他親手殺死行遠的時候，她也還是愛他。就是看到他跟水沫兒從同一張床上起來。看到那兩朵盛開的花兒，她都沒有中止對他的愛。

一切，都是因為他愛了她兩千年，呵疼了她一千年。讓她不管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都那樣不可救藥的愛著他！可是原來不是。

那個她一直以來認為不會傷害她的男人，在兩千年前就做下這種事來。為了讓別人恨她，他讓人強爆了他自己的妹妹。

為了讓她覺得自己配不上灼煌，他讓人把她的臉打裂了。活生生的打裂！腿打折了。那個她一直以來都愛著的英雄，卻原來真正的身份，居然是真正的惡人。

清然的唇角微微的上揚，再上揚。她環住自己的身子，渾身不住的發抖。好可怕！他真的，好可怕！光是想到他冰冷的火眸，她就覺得沒辦法忍受。

死了吧。死了就好了。就沒有之後的事了。她小聲的念著。死了，就可以逃開他了。

依然腕上的血，落了一地，清然看著她，幾乎沒辦法說話。她已經太害怕了。

第十天，那個魂還是沒有出現。噬天的火眸之中現著一絲冰冷的怒意。她難道，又像上次那樣消失了？不可能。

不會。這一次他沒有對她說，讓她走！她沒辦法離開的。她一定還在這個附近。不可能走遠。他看著月光，今天，又是一個月圓夜，她會回來嗎？

會跟以前一樣，跟他說些有的沒有的嗎？他今天沐浴的時候想到了她，她沒有像平常一樣冒出來打擾他。嘲笑他。

他狠狠的一拍桌子。“該死的魂！得寸進尺！我對依然這樣，與你何幹！你生什麽氣！說消失就這麽消失了！你最好給我死回來！不然我不放過你！”

他甩頭，再甩頭。不對。他不應該想著這個魂，他應該想著依然才對！這個魂，那麽的討人厭，多話，又無聊，白天就知道偷懶睡覺。晚上就一個人喳喳的說個不停。真的把自己當成了鬼。

可是為什麽，他的心裏總覺得空蕩蕩的。像是有什麽被人挖走了。再也不能找回來。

第三十天，雙兒在遠處看著依然。原本絕美的臉上，密布著傷口。她的手，輕輕的撫到自己的小腹。貼住。不夠！還遠遠的不夠！那一次，她懷孕了，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女人！

小哥哥，你不是要我折磨她嗎？那我就順了你的意，把她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會知道惹火我的代價是什麽！

她一抖皮鞭。慢慢的朝著依然走過去。依然在微笑。清然也在微笑。是絕望的笑。可是，那抹微笑沒能打動雙兒，她的手，高高的揚起，猛的朝著雙兒狠抽過去！

依然的身子一痛，可她卻沒有叫。已經是個死都沒辦法死得成的人了，叫，又有什麽用？她不知道為什麽雙兒突然變成這樣。

已經，不是她想知道的事了。她的唇角緩緩的露出一抹淒楚的笑容。那種痛，像是永無止境，她身上的肌膚已經沒有一塊是完整的了。就這麽，死了吧。

清然就這麽縮在角落裏，渾身痛得要命。“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下去了。她很痛了。她現在已經比死還難受了！”清然小聲的嗚咽著。這是她曾經受過的痛，經過兩千年，她已經完全忘了。可是老天好像不想讓她忘記。

把她扔到這裏，再生生的忍受一回。她的淚，已經哭得幹了。那種感覺，如同心死。她居然愛了他那麽久！

為什麽她不能像普通人一樣，生，老，病，死？為什麽非要帶著這種痛苦活兩千年？她小聲的嗚咽著，身子不停的抽搐。

雙兒打的不是依然，而是她！這一世得了好容貌又怎麽樣？她終究是那麽醜過！噬天！她的面色突然蒼白。

是他下的令，為什麽她不去讓他住手？她猛的起身，當她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噬天就站在她的面前。

他環胸，聳高眉頭看著她。唇角卻淡淡的冷勾，“怎麽？你不是說再也不想理我了嗎？現在這算怎麽回事？”

他仍是一身的黑。墨黑長發就這麽垂在身後，火眸之中現著一絲冰冷的惡毒。

清然看到他，身子微微一顫，垂在身側的手也握得緊了。害怕！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怕他！

“魂，你在發抖。你之前一個月去了哪裏？”他的眸中現著一絲冷然。

清然看著他，“我在依然的身邊。你快去救她。她現在被雙兒折磨得不成人形。已經快死了！你不是愛她嗎？你快去救她！”她的聲音裏頭透著一絲急切。

噬天的唇角淡淡的冷揚，一對火眸就這麽鎖在她的臉上，“既然我已經開始了這件事，那麽，不管結果怎麽樣，我一定會堅持做下去。不管誰來阻止也一樣。魂，你也一樣。”

清然的身子不住的發抖。她的辮子垂在地上顫動，“你不會明白的，有些傷害是一生一世，你現在不去救她，她一輩子都會活得很痛苦。你這種人，你懂什麽叫愛？”最後一句話，她的聲音揚得很高。

噬天的唇角淡淡的冷揚，“我也想知道，我傷害的人是她，為什麽你突然逃走了。你在火大什麽？她的事與你有什麽關系！”他的聲音裏頭透著一絲怒氣。

清然雙手握掌，“你想知道嗎？那我來告訴你。你知道為什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能叫得出你的名字嗎？你知道為什麽我知道依然嗎？你知道為什麽我會知道你是之後的蛇帝嗎？那我跟你說，我就是依然！所以我知道她現在身不如死！她現在打她的手，我知道！她現在抽她的臉！我也知道！一個月之中，她尋死了三次，我的手到現在還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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