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雲暢篇——是夢終會醒

我以為這輩子除了小菱，再也不會娶別人了，哪怕厲行風已經覆活，她有了幸福的歸宿。

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麽，這樣有什麽意義，可要我忘了小菱，真的做不到。

自從在大師兄家裏一別後，我大多時候都待在玄宗派，很少外出。

一晃又四年，我對小菱的思念有增無減，但已經不敢再去打擾她。

我甚至以為自己會孤老終生，一心愛著小菱，也看不到其他人的好。

直到有一天，我回到住處，發現空蕩蕩的，桌子上只有一封小萼留下的告別信。

小萼走了，再也沒人在我身邊雲哥哥長、雲哥哥短，如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整日想著討我歡心。

我不禁感到失落，也覺得對不起小萼。

起因在於我有一次過度思念小菱，醉酒後，把小萼當成了她。

我抱著小萼，一遍遍地喊著小菱的名字，令她受傷不已。

這個喜歡圍繞在我身邊，仿佛把我當成生命中的全部的女孩，終於幡然醒悟，離我而去。

我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習慣小萼的存在，慢慢地回想起她是在十年前闖進我生命裏的。

因為年長小萼十八歲，盡管她叫我雲哥哥，可在我眼裏，她就跟女兒一樣。

我從未對她動過其他心思，在她走後，卻極度不習慣，竟時常會想起她。

但我依舊告訴自己，小萼走了，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像我這種心裏裝有深愛之人、年紀又大的老男人，是配不上她的。

可我萬萬沒想到小萼並沒有走遠，而是躲在暗處默默地守護我。

有一日，我一個覬覦掌門之位已久的師弟，趁我不備暗算我時，小萼為我擋下致命的一擊。

那次小萼差點死掉了，她說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嫁給我。

我何德何能，竟能讓小萼以命相救？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

那一刻，我也終於明白當年為救小菱而死的時候，小菱愧疚的心情。

為了讓小萼有活下去的信念，我答應娶她。

殊不知，看到她倒下時，我的心疼了，這種心疼與愛情無關。

即便有了我的承諾，小萼還是差點挺不過去。

幸好小菱夫婦聽到消息趕來，救了小萼一命。

那天小菱再次相勸，我不想讓她愧疚，頭一次聽了她的勸，決定學著放下她。

不管我怎麽嘗試，都無法把對小萼的感情轉化為男女之情。

經過一番心理掙紮，我還是娶了小萼。

我努力把對小菱的愛封塵在心裏，想要讓所有人都以為我真的放下小菱了。

其實這樣對小萼很不公平，她自己也明白我對她不過是習慣，還有感動。

我們曾敞開心扉談過，小萼很固執，寧願這樣和我捆綁在一起，也不願離開我。

我不知道該怎麽勸她，也沒資格讓她放棄，因為我和她都是深陷在愛的囹圄的可憐人。

在小萼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決定娶她，何嘗不是在變相地成全另一個自己，想得到救贖？

說到底，我還是很自私，最主要還是為了讓小菱安心。

到了最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但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對於小萼，我只能用餘生來償還，傾盡一切地去對她好。

而小菱是我此生遙不可及的夢，但願是夢終會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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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楚璃篇——長醉了餘生

誰都不知道六道輪回中，還有重生一說，更無人或鬼知道，我是重活過一次的鬼。

重生之前，我和楚玥並不是姐弟，她救過我的命。

那時我還沒有愛上她，只是牢記著她對我的救命之恩。

因為重生，我知道楚玥和夜霆經歷各種劫難，都不得善終。

他們在度陰界滅亡的萬年後，和冥府大戰時，雙雙被擒，最終落得比魂飛魄散還要慘烈的下場。

我重生在幼年時，為了不讓歷史重蹈覆轍，設法成為度陰界之王的養子，和楚玥成了姐弟。

但我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朝夕相處中愛上楚玥，姐弟的身份讓我不能逾越，每次看到她和夜霆恩愛的一幕，都讓我備受煎熬。

盡管如此，我都不願楚玥重走老路，再度落得淒慘的結局。

我想拼盡自己的力量去扭改她的命運，過程中，卻動了私心，一步步地行錯踏偏。

再說要改變命運一事，天地間各物的命運都由天道把控，要化解一個大劫，得用多個小劫代替。

比如要阻止楚玥不再落得同樣的下場，我只能充當惡鬼，給她和夜霆制造其他劫難。

好比勾結冥府，讓她和冥府的戰爭提前一千年發生。

至於引來容兮偷窺夜霆，導致她對夜霆一見傾心，全是我的私心在作祟。

後來的事，難說我沒有私心，甚至妒恨上夜霆。

當我發現自己錯得離譜的時候，已經無法收手了。

那次在公主墳，被燎陰鬼王揭露真相時，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堪，更多的是後悔。

楚玥厭惡的眼神如鈍刀一樣淩遲著我的心，我真的不願被她怨恨。

當時我差點忍不住把重生的事告訴她，但理智告訴我不能說。

重生一事是因天道偶然出了差錯造成的，說出來必遭天譴，對她也會有影響。

我只能死守著這個秘密，在楚玥心裏充當一個陰險、工於心計的鬼。

再也無顏見楚玥，我不知該何去何從，如同游魂般在陰間浪跡了十年。

這十年間，我時時註意著楚玥的情況，她在尋找聚魂的辦法時，我也在尋找。

關於度朔山有聚魂燈一事，還是我打聽到的。

我不敢見楚玥，只能想辦法匿名透露給傅時寒，因為我知道傅時寒肯定會告訴她的。

當時燎陰鬼到處在尋找我的下落，因這事，我洩露了蹤跡，被燎陰鬼王發現了。

好不容易擺脫了燎陰鬼王，我又四處飄零。

最終，我把自己放逐在這終年冰雪覆蓋之境。

這裏叫‘極荒冰獄’，是陰間無鬼敢靠近的地方，一旦踏入這裏，再也無法離開。

極荒冰獄裏有一座極高的雪山，山頂上每日會在固定的時間裏出現一面幻鏡。

這面幻鏡可以隨心看到陰陽兩界的一切，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我每日都帶著酒，醉臥在雪山頂上，看著楚玥的近況。

知道她如今過得很幸福，我很高興，可終究無法釋懷。

我到底是放不下她的，不止一次被後悔之苦啃噬。

要是再給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我定要牢牢守住自己的心，和她當一對普通的姐弟，總好過在痛苦中掙紮。

今日的雪下得比以往大，幻鏡中的景象變得很模糊，我再也看不清她的樣子。

醉意朦朧的我躺在雪山頂上，任由雪覆蓋了全身，卻沒有感到一絲寒意。

如果可以，我願長醉不醒，魂埋雪山頂，日日守著幻鏡裏的她。

事實上，我真的永生永世地待在極荒冰獄。

楚玥永遠都不會知道我謀劃那一切，出發點是為她好。

她也永遠不知道我把自己囚禁在極荒冰獄，只為能以另一種方式陪伴她，導致自己孤苦地了度餘生。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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