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慕逍林躲在這裏了，借著黑貓的眼睛，我看到他坐在主屋的炕桌邊。

他面前放著一個大鍋，正埋頭大口大口地啃吃著什麽。

都成鬼了，怎麽還吃陽間的食物？我暗暗嘀咕，目光移到炕下時，大吃一驚。

地上東倒西歪地躺著幾具屍體，這戶人家都被慕逍林殺了。

我氣憤不已，再細看，角落還有一顆頭顱、和一些殘肢，看起來有些腐爛。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頭顱和殘肢是張有德的，慕逍林為什麽把屍體拆毀成這樣？

接下來黑貓的反應為我解了惑，這只黑貓原本趴在窗口偷窺。

它人性化的樣子有滑稽，突然像確定了什麽一樣，猛地竄進屋，直撲向炕桌上的鍋。

黑貓的反應這麽大，鍋裏裝的應該是張有德的肉。

想到慕逍林在吃死了一個多月的死人的肉，我惡心得反胃。

慕逍林被竄進屋的黑貓嚇了一跳，他急忙護住鍋，空出一只手把黑貓拍開，“哪裏來的畜生，滾！”

“喵！”黑貓摔滾到地上，痛嚎了一聲。

但它很快就爬了起來，弓起身子，通身毛發根根直豎而起，兇惡地瞪著慕逍林。

“畜生，老子弄死你！”慕逍林憤怒地撲向黑貓。

一鬼一貓打了起來，黑貓動作勝在靈活，慕逍林一時追不到它，反而被它時不時偷襲幾下，氣得半死。

沐山聽到屋裏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響，驚訝說，“表姐，裏面有人在打鬥。”

“進去！”我擡腳猛踹院門，好在院門年久失修，一下就踹開了。

我剛沖進去，就聽到淒厲的貓叫聲，和黑貓的聯系瞬時被掐斷了。

不等我破門而入，屋門就碰地一下打開了，黑貓的屍體被扔了出來。

慕逍林的鬼影也出現在門口，他看到我毫不震驚，露出陰險的笑容，“臭丫頭，真有你的，居然利用黑貓找到我。”

他躲在這村子裏，肯定知道我和沐山的到來，匿藏了鬼氣，令我沒察覺到他的存在。

楚公子借由挑糞大媽給我的信中有提到，他把慕逍林的鬼魂封印在外公的遺體裏了。

他本意是要我自己解決慕逍林，可能沒料到慕逍林會趁他屬下回陰間，掙出外公的遺體。

慕逍林沒繼續占用外公的遺體，八成是因為外公已不再是屍魔。

張有德的屍體被楚公子的屬下藏起來了，會落在慕逍林手裏，也許只是巧合。

一般屍體都含有陰怨之氣，慕逍林吃張有德的屍體，可能是想補陰療傷。

“你躲在這裏當縮頭烏龜，該不會怕了我吧？”

我呵呵冷笑，心裏卻猜測慕逍林能掙脫楚公子下的封印，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受傷是難免的。

不然，他也不可能躲在這裏，等我來找。

“笑話，我怎麽可能會怕你這個黃毛丫頭！”慕逍林羞惱道。

他看起來和以前一樣陰狠，我卻捕捉到他眼裏稍縱即逝的忌憚。

沐山看到慕逍林，頓時眥目欲裂，“表姐，是他害死我爸媽他們的兇手，還捉我威脅爺爺。”

“今日正好可以報仇！”我冷聲道。

其實對我而言，為舅舅他們報仇不過是順便。

“憑你們兩個，也想殺我？”慕逍林譏笑道。

我以為他這麽說是有什麽依仗，不由警惕了起來。

在我拿出桃木棍，擊向慕逍林的時候，他卻化成一道鬼影，想要逃跑。

“想跑？沒那麽容易！”我冷喝一聲，用力擲出桃木棍。

慕逍林被桃木棍砸中，鬼影一晃，驟然現出形來。

沐山疾沖過去，掐出一個看似簡單卻狠辣的指訣，截向慕逍林的眉心鬼穴。

這是鬼的死穴，一般一擊斃命，慕逍林自然知道。

他極有技巧地躲開了，我適時打出一道黃符，瞬間就把他擊得向後急退。

我沒停歇地結出九字真言手印，“臨兵鬥者皆數組前行……”

九字真言，又名六甲秘祝，起源於東晉葛洪的《抱樸子·內篇卷十七·登涉》，是道家和兵家盛行的秘術手印。

前頭說過道家和陰陽道同宗，後來，九字真言傳入日本，混入真言密教之一部，被誤抄為‘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外公曾說過慕逍林被逐出陰陽道後，很不屑使用陰陽術，大多時候都使用邪道術法。

今日我就用陰陽術來對付慕逍林，慪死他最好。

他被轟飛出去後，果然大怒，“沐菱，你太陰險了。”

我沒理會慕逍林的話，把桃木棍一甩一抖，掄出一個又一個的大圈，把他困在棍影裏。

慕逍林生前道行雖高，但成鬼後，他除了鬼術，根本使不出來。

他生前就練成了化鬼訣，會一些鬼術，只是他現在魂體略顯虛弱。

活著的時候，都打不過入妖後的我，何況是現在？不出變故的話，我如今要殺他是易如反掌的事。

“慕逍林，今日我一定要滅了你，為我外公報仇，受死吧！”

我眼裏迸發出濃烈的恨意，下手更重了，把慕逍林逼得沒有招架之力。

沐山在邊上看著，根本插不了手，只能吶喊，“表姐，殺了他！”

“住手，難道你不想知道陰陽錄的秘密了？”

慕逍林自知不是我的對手，貪生怕死的本性暴露無疑。

他想像上次對上厲行風時一樣，故伎重演地用陰陽錄的秘密騙我停手。

“陰陽錄的秘密對我來說沒用，我只要你血債血償！”

我凝出一團妖火，逼近慕逍林，與此同時，身後突卷出一陣強烈的陰氣。

有鬼！我猛地轉過頭，見一塊巨大的石頭沖我狠砸過來。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石頭是自動飛過來的，我下意識把手中的妖火轟向它。

石頭在半空中疾翻轉了下，堪險險地躲過了妖火。

它即將落地的時候，咻地一下，冒出四肢，猛然伸展開了。

石頭一旦伸展開，當下像人一樣站了起來，它雙眼之中充滿了戾氣，遍布了血絲。

一股森然鬼氣從它嘴裏噴了出來，流著屍水的黑色皮膚下露出了許多尖牙，兇惡地瞪著我。

“柳靈郎？”我驚呼，心裏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認錯。

這只鬼的外形特征很像我在一本記載鬼怪的書上看到過的柳靈郎。

據說柳靈郎形如石頭，靠食魂而生，這名字原本是道家術語，暗指樹妖。

後來，巫術中有人用柳木雕成小人，將收服來的鬼封在柳木雕中，久而久之，就把養的鬼稱為柳靈郎了。

鬼的祭煉方法不同，養出的鬼，威力也不同，像胎魔、陰煞、惡鬼等。

慕逍林自己都是鬼了，自然不可能養鬼，這鬼是從哪裏來的？

我看向沐山，可他站的位置是柳靈郎的反方向，柳靈郎不可能是他放出來的才對。

再說，柳靈郎不同於其他鬼，戾氣非常重，沐山這段時間一直和我在一起，他沒能耐在我眼皮子底下壓制住柳靈郎的戾氣，而不讓我察覺到分毫。

慕逍林看到柳靈郎楞了一下，他顯然不知道柳靈郎是打哪冒出來的。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狂聲大笑說，“看來我命不該絕，有人在暗中幫我啊！”

“別高興得太早了！”我咬牙道，厭極慕逍林這囂張相。

閃身躲過柳靈郎的攻擊後，我疾步逼近慕逍林，同時對沐山大喊，“柳靈郎交給你了，先拖住它！”

不管沐山和柳靈郎有沒有關系，先讓他拖住柳靈郎。

我得趕緊解決了慕逍林，免得真的有人躲在暗處幫他。

“交給我吧，表姐！”沐山說完，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打了過去。

柳靈郎在巫法的加持下，靈智大開，一下子逃過了石子，和沐山纏打在一起。

我也沒看沐山怎麽對付柳靈郎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定鬼符，往慕逍林身上拍去。

“臭丫頭，你想幹什麽？”慕逍林被我的舉動驚住了，閃躲不及。

我沒工夫理慕逍林，又把一團浸過朱砂狗血的紅線，擲向他。

“可惡，快住手！”慕逍林氣吼道。

他看出我要做什麽，但他被定住了，躲不過紅線團。

整個紅線團急散開來，往慕逍林的魂體上飛快纏繞，紅線團似有靈性般，專捆住他的手腳。

慕逍林的臉色越來越慘白，不一會兒，他就被紅線捆得死死的。

他貪生怕死的本性再度暴露出來，哆嗦道：“你、你不能殺我。”

“殺的就是你！”我冷聲道，單手握著紅線。

紅線的另一端系捆著慕逍林的魂體，我用力一扯，他不受控制地撲到我腳下。

“去死吧！”我再度凝聚了一團妖力，轟在他的鬼穴上。

“啊——”慕逍林等不到任何人來救他，就灰飛煙滅了。

他的死比我意料中簡單，然而，我感覺不到半點喜悅。

因為比起外公，慕逍林死得太痛快了，而我是怕再耽擱下去，反而殺不了他。

這時，驟然響起沐山的慘叫聲，他被柳靈郎掐住脖子，高舉過頭頂，被重重地砸在地上。

原本我有點懷疑柳靈郎是沐山的傑作，見柳靈郎毫不留情地對他出手，就打消了這個疑惑。

我箭步上前，一腳踢開撲向沐山的柳靈郎。

柳靈郎被撞飛後，似乎撞在了一堵無形的墻壁上，被撞得七葷八素。

我急忙拿出一張收鬼符，口中疾念，“四方聚靈、萬鬼生魂，收！”

收鬼和煉鬼截然不同，煉制一個鬼就像制作一件武器需要打磨，收鬼則像撿便宜一樣，需要的就是將那現成的小鬼封印在某一樣物品中。

要收柳靈郎，最好得用濕柳木刻成的木雕中，以後存放在無人之地。

沒有濕柳木，我只能用符紙代替，而沒立即滅了柳靈郎，是想看看到底是誰暗算我。

收鬼符對柳靈郎一點用處都沒有，我正要采用另一種方法，沐山突然沖了過來，“表姐閃開，看我的！”

沐山手裏多了一張紅符，更令我吃驚的這張紅符開過光，等級非常高，遠遠不是黃符可比的。

他哪裏來的紅符？等我反應過來，柳靈郎已經被轟得連一塊魂體碎片都沒有了。

我怎麽覺得沐山非常迫切地想滅了柳靈郎，難道怕我察覺出什麽？

滅了柳靈郎之後，沐山顯得很激動，“表姐，我把鬼滅了，爺爺的仇也報了。”

“你怎麽會有紅符？”我問道，看他的目光充滿審視。

“是、是我偷陸奇峰的。”沐山低下頭，好像在為偷東西而羞愧。

我冷視了他一會，說道：“把村民們叫來。”

“哦、好。”沐山急忙點頭，他轉身往外跑時，眼裏似乎掠過一絲異色。

沐山走後，我看向慕逍林灰飛煙滅的位置，心裏滋味難明。

外公的仇算是報了一半了，剩下的有項揚，還有楊淮盛，所有害過外公的，我都不會放過。

沒多久，沐山就帶著村長，和一眾村民趕來了。

沐山可能沒和他們說清楚，他們看到滿地的狼藉，都議論紛紛，猜測屍體怎麽會在這戶人家裏。

張三最先問，“小姑娘，找到俺叔的屍體了？”

“找到了，在屋裏。”我點頭，看向主屋。

張三以及一些好八卦的村民都沖進主屋，不出我所料，屋裏頓時響起彼起此落的驚叫聲。

村長沒有跟進去，好奇地嚷問，“咋啦、咋啦，叫啥叫？”

一個小夥子面如土色地跑出來，驚恐道：“土叔一家都死了，有德叔的屍體被剁了燉肉了。”

其他人都被屋裏的慘狀嚇到了，爭先恐後地跑出屋，一個個捧腹狂吐不止。

村長雖沒有看到屋裏的情況，也嚇白了臉，驚怒不定地問我，“小、小姑娘，能不能告訴俺是咋回事？”

我略去認識慕逍林這一點，只說都是惡鬼所為，這戶人家也都是被鬼害死的。

在普通人看來，惡鬼害人都是不需要理由的，所以他們都沒刨根究底。

村民們更關心的是我有沒有把鬼除掉，張三也顧不得他叔被鬼吃了，急問，“小姑娘，你們把、把鬼除了沒有？”

沒能找到完整的屍體，我也挺過意不去的，“鬼除了，你叔的屍體——”

我話還說完，張三就擺手說，“不礙事、不礙事。”

村民們聽到鬼除了，明顯松了口氣，看我眼神多了些崇敬。

******

次日，我和沐山離開了那村子，打算先把外公的骨灰送回南溝村。

途中，我聽到了兩件轟動玄界的大事，這件事都很令我震驚。

楊淮盛死了，據說是在修煉的時候，被鬼殺了。

方容川也死了，都說他死於次子方琉天手裏。

方琉天不肯承認，一口咬定殺他父親的是一只修為很高的鬼。

基於巧合，他懷疑殺楊淮盛和方容川的是同一只鬼。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方琉天甚至找來陰陽道的人，經過雙方描述，確定兩人的死狀和被殺手法都很相似。

這些事傳出來，我竟頭一個想到厲行風，會是他嗎，或者只是巧合？

記得他那天臨走前，說要去辦件事，難道是這事？

當時厲行風也說會回來找我，可到現在都沒消息，算了，管他呢！最好永不相見。

不過，從那天看來，厲行風傷得不輕，要潛入陰陽道殺了楊淮盛，再悄無聲息地全身而退，不是易事。

而且，楊淮盛本身道行不低，不可能完全不反抗，任鬼宰割。

要殺臥床不起的方容川倒是容易多了，但兩人的死碰在一起，確實是太過蹊蹺。

我既擔心其中有詐，又覺得這兩人平時毫不沾邊，應該不可能攪和在一起。

不行！安葬好外公後，我得去方家探探，要是方容川不死，新仇舊恨一起算。

至於沐山，不能留在身邊了，我對柳靈郎的事耿耿於懷。

就這樣，我和沐山各懷心事地回到了從小長大的地方。

我們沒先回喪事店，而是直奔南溝村，算起來離開差不多一年了。

到了村口的時候，我油然生出近鄉情怯之感，反觀沐山，他倒是很自在。

我抱緊骨灰盒，淡聲說，“沐山，葬好外公，你就回家吧。”

沐山急了，“表姐，爺爺的仇已經報了，你還要去哪？”

我沒有告訴他，害死外公的兇手不止慕逍林，也不曾和他說過和方家、陰陽道的恩怨，現在更沒必要說了。

沐山哽咽說，“表姐，你繼續讀書吧，我打工供你讀，爺爺一直都希望你出人頭地。”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覺得沐山這話帶有些許怨念。

我猛地擡頭看向他，“你錯了，外公供我讀書，不是希望我有什麽大出息。”

外公要我念書，不過是出於對我的疼愛，不帶有任何目的。

“哦！”沐山似懂非懂地點頭，沒有揪著這個話題不放。

我暗暗蹙眉，率先走進村裏，離開這麽久，村裏沒多大的變化。

這時正值下午，村民們大多下地幹活了，只有一些老人和小孩留在村裏。

有個小孩眼見發現我和沐山，大喊了起來，“快看！跛子回來了、跛子回來了……”

老人和其他小孩們聞訊趕來，有的人家地離這裏不遠，扔下手頭上的活，跑了回來。

我和沐山身邊下子圍了很多人，村民們都很意外，圍著我們問東問西。

在他們眼裏，我看不到往日慣有的嘲笑，只有關心。

聽到我是回來安葬外公的，大多人都紅了眼，再加上他們曾幫忙找外公、料理舅舅一家的後事，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我都心懷感激。

黃大爺知道我回來了，急急趕來，他激動地拍著我的肩頭，“阿菱，你終於回來了，沐山也沒事，太好了！”

我把來意告訴黃大爺，其實我想給外公補辦喪事，不想草草地安葬他，要辦好喪事，免不了得讓村民們幫忙。

“這個你放心，大夥兒一定會幫忙。”黃大爺道。

村民們自然樂意幫忙，甚至幫著把外公留下的老宅收拾了，好讓我在村裏有落腳之處。

有的人拿出自己家裏閑置被子，有的搬來米面油鹽、各種生活用品等。

我發現外公出事後，村民們變得有人情味了，可能是意識到受過外公的恩惠吧？

沐山的養父趙屠夫也來了，這對養父子的感情很深。

我想，有趙屠夫牽絆著，應該可以把沐山留下。

在料理外公後事期間，沐山只跟趙屠夫回了一趟家，就一直和我待在老宅裏。

忙碌了好幾日，今日終於讓外公和外婆合葬在一起了。

我積壓了許久的悲痛終於爆發出來了，難過得不能自己。

沐山跪在我身邊，我看不到他的存在，眼裏只有那塊新立起來的墓碑。

我就要離開這裏了，生死難料，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回來看外公。

所以，我一股腦地對著墓碑傾訴對外公的不舍，“外公，你走好……”

沐山也有樣學樣，村民們勸了我們一會，就漸漸散去。

我們說了很久，直到腿有些麻，才剛站起來。

這時，村裏一個小夥子神色慌張地跑來。

還沒跑近，他就急聲大喊，“沐菱、沐山，大事不好了！”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著急地問，“強子，發生什麽事了？”

這名強子的小夥子氣喘籲籲說，“沐菱，咱們村裏來了一夥人，是來捉你的，黃大爺讓你快點跑！”

“你說有人來捉我？”我大驚，是誰知道我回南溝村了？

強子顯然嚇得不輕，“對！你快跑吧，這些人兇神惡煞的，看起來不是好東西。”

我知道問不出什麽，就沒再多問，既然是沖著我來的，我要是走了，說不定對方會對村民們下手。

這麽一想，我就急著趕回村，強子拉住我，“你不能回去，那些人會害你的。”

本該擔心我會出事的沐山，卻遲疑說，“表姐，咱們回去看看吧，不然，鄉親們——”

沐山對上我冷厲的眼神，剩下的話全卡在喉間，不敢再說下去了。

強子不明所以，他好像想到什麽，“對了，沐菱，我聽到他們在商量，好像要你交出什麽圖來著。”

我神色驟變，脫口問，“陰陽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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