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屍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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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鬼影是厲行風,我追出趕屍村時,已經不見他的蹤影。
厲行風不是在陪他心愛的小妾嗎,來這裏做什麽?冒出這疑問的時候,我心裏有點酸。
追不到厲行風,我有些失望,又回到趕屍村查看。
這村子外表看起來和普通的村子沒什麽不同,其實每家每戶都在大屋邊建了一個全封閉的小屋。
我進去查看過,每個小屋裏都殘留有屍氣,應該是停屍房,但裏面的屍體和村民一起失蹤了。
每戶人家的門前都掛著最常見的鎮宅法寶、八卦鏡。
也是,這裏的人天天和屍體為伍,肯定會做些防範措施。
我還是覺得奇怪,明顯有人在村裏打鬥,總不會打著打著,全村的人都去追敵人吧?全村都被滅口更是不可能的事。
地上的符紙有陰陽道的大黃符,連裝鬼的魂甕都有,說明趕屍人的對手八成真的是慕逍林。
我想到附近查看,剛出了村子,就遇見一群人。
這些人渾身血汙,互相攙扶著,看起來非常狼狽。
最顯眼的還是最前面,被人背著的老頭,他的傷好像比任何人都要重。
他們看到我是從村子出來的,立即止住腳步,警惕了起來。
背老頭的中年人瞪著銅鈴大的眼睛,喝問我,“你是誰,來我們村子做啥?”
我遮頭擋眼,在他們看來心懷不軌,加上他們村剛經歷禍事,不怪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
“我是沐菱!”我直接說出名字,如今玄界中少有人不知道我。
想從他們這裏知道外公的消息,我就不能隱瞞身份。
果然,他們都聽過我的名字,紛紛議論了起來,猜測我來這裏是為了外公。
他們看我的眼神也顯得怪異,我剛要開口詢問,為首那個老頭就問,“你是為了你外公來的吧。”
老頭的語氣很篤定,如鷹的目光也在打量我。
“您是姜村長?”我點頭,也猜出了他是村長姜無望。
我也沒漏聽到他對外公的稱呼,看來他和外公的關系應該不錯。
“沒錯,進村裏再說,咳咳!”姜村長說著,劇咳了起來。
其他人看我的目光有些不善,好像是我害了姜村長一樣。
我跟著他們進村,來到最大的一處房屋,這是姜村長的家。
“村長,您傷得不輕,我略懂些醫術,幫您看看吧?”
吸收了妖魂的道行後,我的眼睛能透過人的身體,直接看出人的魂魄。
好比現在,我能看出姜村長的魂魄不穩,有離體的現象。
不說他和外公有交情,我還得從他口中得知慕逍林的下落。
剛才那中年人斜瞥我一眼,輕蔑道:“你會醫術?別扯了!”
有人附和說,“就是,真會吹牛,別耽誤了我們村長治傷。”
我想用妖力給姜村長穩住魂魄,又不想讓這些人知道,只好編說自己略懂醫術,結果他們仍舊不信。
這也情有可原,我說我是沐菱,可他們都不知真假,更不知道我的為人。
何況,他們剛剛經歷一場禍事,自然倍加小心。
一個顯然是村醫的老頭在給姜村長醫治,我不好現在就問慕逍林的事,就沒吭聲了。
“唉!”老頭診了半天,愁眉不展。
他一嘆氣,眾人的心都被提了起來,“老於頭,村長咋樣了?”
“村長傷得太重了,我無能為力啊。”老於頭又唉聲嘆氣。
眾人慌了,不斷請求老於頭治好姜村長。
老於頭看了我一眼,他還沒開口,眾人以為我在場,導致不方便醫治,就要趕我出去。
能留在屋裏的都是姜村長的親信,他們剛才在擔心姜村長,這會才意識讓我這個外人留在這裏不妥。
姜村長的傷勢不能拖了,他要是死了,其他人不可能告訴我慕逍林的行蹤。
我正想沖過去,老於頭就說,“不如讓這個小姑娘試試,大夥這麽多人在,諒她不敢耍花招。”
眾人面顯猶豫,這時,姜村長虛弱說,“讓她試試。”
姜村長自己都開口了,而老於頭也沒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我哂然一笑,走到床邊,“姜村長,您主要是魂魄不穩,其他傷倒不致命。”
姜村長明顯知道自己的真實情況,聽我一說,神色微訝。
“除了老於頭,其他人先出去。”我可不想當著這麽多的面釋放妖力。
不留下一個人,這些人不會放心讓我和姜村長獨處的,在場也就老於頭的道行最低,而且他最先同意讓我試試。
等人都走後,我把手貼在姜村長的頭頂上方,釋放出一道血紅色的氣流。
“妖力!”姜村長和老於頭同時驚呼出聲。
我沒理會他們,專心地把手緩緩往下移,做出撫平的手勢,讓妖力註入姜村長全身。
姜村長本來幾乎快脫離身體的魂魄,漸漸平穩了,連同他的外傷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從海下地宮回來後,我修煉了楚公子給我的心法,雖然還不能收斂妖態,但已經能很好地控制妖力了。
姜村長的臉色好看了許多,無不震驚道:“你入妖了?”
修煉者有入魔,也有入妖一說,就像我這樣吞噬妖的道行,成功的人非常少。
我擰眉不語,停止施法後,老於頭立即為姜村長把脈。
他先是難以置信,再是嘖嘖稱奇,“外傷都好了,只剩下內傷,可以慢慢調養。”
其實只要穩住魂魄,老於頭也能治好姜村長的。
姜村長神色覆雜地看著我,“沐菱是吧?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也是迫不得已,希望兩位不要外傳。”我鎮定道。
“你救了我們村長,我感激都來不及,哪會亂嚼舌根?”
老於頭緊盯著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麽打扮得這麽古怪。
“是為了幫你外公報仇吧?要是他在天有靈,怎會——”
姜村長露出憐憫之色,我知道他要說什麽,急急打斷,“你看到我外公了嗎,他和慕逍林在哪?”
我一問,姜村長老眼就泛出淚光,“你外公被煉成屍魔了。”
姜村長的話如一道驚雷狠劈在我頭上,我懵了一下後,瞬間暴怒,“慕、逍、林!”
這個畜生不如的老東西,竟真的把我外公煉制成屍魔了,那可是他的親哥哥啊!
我悲憤交加,也懊惱自己晚了一步,沒能阻止慕逍林。
“我搶不回逍遙的屍身,變成屍魔的他太厲害了。”
姜村長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一般煉制屍魔的材料很難找,慕逍林卻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找到。
他是半個月前來到趕屍村的,那時就差屍王牙了。
屍王牙的作用就是喚醒屍魔、賦予屍智的,因為剛煉制好的屍魔沒有行動力,好比一些玩具,需要裝上電池才能動一樣。
姜村長的煉屍術非常了得,早在幾十年前就煉制了一具屍王。
慕逍林偷襲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拔出屍王的牙,他自己也不是整個趕屍村的對手,就使了陰招。
一個星期前,慕逍林趁姜村長不在,偷偷在村裏布下泥馬陣,放倒了整個村子的人。
泥馬陣的布法相當精妙,名字源自‘泥馬渡康王’這個典故,陣型可大可小,大可困千軍萬馬、小可縛神仙妖魔。
一旦落入陣中,就如同被暫時被抽筋削骨,仿似一灘爛泥,由此得名。
村裏用來鬥法的屍體,都是由身為趕屍人的村民們控制的,村民們倒下了,就和普通的屍體沒兩樣。
慕逍林因此順利拔了屍王牙,他不能進陣殺光村裏所有人,就幹脆把屍王在內的所有屍體都毀了。
泥馬陣是有時效的,村民們一得自由,就到處尋找慕逍林。
煉制成的屍魔有了屍王牙,也要不短的時間才能成為真正的屍魔,姜村長料想慕逍林沒走遠,沒放棄搜查他的下落。
姜村長不單要為村子討回一個公道,也想奪回外公的遺體。
說起來,他和外公認識幾十年了,外公曾救過他的性命。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救命恩人死後,遺體還讓人糟蹋利用,連帶毀了生前的英明。
就在昨天,他們終於找到慕逍林的藏身之處,今天謀劃了一番,才去找他算賬。
沒想到成了屍魔的外公不僅刀槍不入,甚至遠比之前那具屍王厲害。
村裏的屍體都被慕逍林毀了,短時間裏,姜村長他們也煉不出其他屍物。
偏偏趕屍人也就控屍術厲害,沒有了屍體,他們的道行都不怎樣,就算姜村長親自上,也不是外公和慕逍林的對手。
這次幸虧跑得快,不然,全村人都得沒命。
姜村長問我,“現在你來了,可有什麽對策?”
對策?我怔住了,難道要我和外公交手?
我怎麽忍心傷到外公的遺體?可外公現在成了屍魔,毫無理智可言,不用武力,根本帶不走他。
“外公、外公……”強忍了很久,我終於控制不住痛哭出聲。
悲傷過度,我也無需遮掩,摘掉墨鏡,放任眼淚決堤。
血紅色的眼淚驚住了姜村長他們,但他們更多的是不忍。
“沐菱,你別這樣——”姜村長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我,不斷地嘆氣。
不知哭了多久,我整個臉已被染成了血紅色,看起來猶如厲鬼般可怕。
經過這一番發洩,我心境漸漸平靜下來,睜著赤紅的眼說,“姜村長,慕逍林躲在哪?”
姜村長想了下,說道:“我想他可能會更換落腳點,或快離開了。”
他們找到慕逍林的時候,他剛剛喚醒外公的屍智。
慕逍林想要把外公煉制成屍魔的目的已經達成,離開湘西的可能性比較大。
總之,現在去原址找慕逍林和外公,他們肯定不在了。
“天色不早了,他們要走,也會等到明天吧?”老於頭說。
慕逍林現在有了外公這個屍魔,今天還贏了趕屍村的人,根本不用急著跑路,更換落腳點倒有可能。
我決定布陣做法引外公出來,慕逍林肯定也會跟著現身。
今晚就和慕逍林做個了斷,幫外公解脫,想到解脫兩個字,我的心就比刀割還難受。
******
我救了姜村長,趕屍村的人都把我當成恩人供著。
得知我要布陣引出外公,都自告奮勇地要幫忙。
趕屍人常年和屍體接觸,身上也帶有屍氣,加上修煉的類型不同,布陣方面,他們也幫不上什麽忙。
我就讓他們藏在村子四周,一旦慕逍林和外公入套,和我打起來,慕逍林要逃跑的話,由他們來阻攔。
怕這些人藏有私心,趁機損傷外公的遺體,我再三交代,除了我,誰都不準動他。
我要布的是‘雞犬困屍陣’,這個陣法是從外公留下的秘籍上看到的,以前從未布過。
名叫‘雞犬困屍陣’,當然得用上不少雞和狗,雞得雄赳赳的公雞,狗得靈性很足的黑狗。
村民們自動自發地去找來了雞和狗,東西備齊後,我就開始布陣了。
把雞狗混合在一起,用紅線綁住它們的腳,固定在陣法周圍。
擺好陣型後,我把提前準備好的火盆擺在了陣法最中間。
隨後,我在火盆裏扔了一層靈錢冥紙,用鋒利的剪刀割破自己的十指。
人的指尖血屬陽,有驅邪撼鬼之效,我現在不人不妖,血液帶有妖氣,對陰邪之物更有震撼性。
血順著我的十指往火盆裏滴落,火焰轟地一下,燒得更旺了。
等血滴得差不多後,我在火盆旁邊插了三炷香,拿出一團紅線,扔在裝了雞血的盆裏。
雞血能避兇驅邪,再配以紅線,能煉出極強的陽氣來,可以用來捆綁外公。
這讓我想起當初和外公捉紅袍土鬼的場景,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親自布陣困住外公。
我的心抽疼不已,強迫自己專心布陣,等陣法布好後,就手持桃木棍,開始念咒做法。
剛念完一段咒語,陰風驟然大作,從村口襲來一陣濃烈的屍氣。
我猛地擡頭,遠處被陰影籠罩了大半的熟悉身影晃入我眼界。
整顆心像被撕裂般疼痛,我忍不住嘶聲大喊,“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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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不到厲行風,我有些失望,又回到趕屍村查看。
這村子外表看起來和普通的村子沒什麽不同,其實每家每戶都在大屋邊建了一個全封閉的小屋。
我進去查看過,每個小屋裏都殘留有屍氣,應該是停屍房,但裏面的屍體和村民一起失蹤了。
每戶人家的門前都掛著最常見的鎮宅法寶、八卦鏡。
也是,這裏的人天天和屍體為伍,肯定會做些防範措施。
我還是覺得奇怪,明顯有人在村裏打鬥,總不會打著打著,全村的人都去追敵人吧?全村都被滅口更是不可能的事。
地上的符紙有陰陽道的大黃符,連裝鬼的魂甕都有,說明趕屍人的對手八成真的是慕逍林。
我想到附近查看,剛出了村子,就遇見一群人。
這些人渾身血汙,互相攙扶著,看起來非常狼狽。
最顯眼的還是最前面,被人背著的老頭,他的傷好像比任何人都要重。
他們看到我是從村子出來的,立即止住腳步,警惕了起來。
背老頭的中年人瞪著銅鈴大的眼睛,喝問我,“你是誰,來我們村子做啥?”
我遮頭擋眼,在他們看來心懷不軌,加上他們村剛經歷禍事,不怪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
“我是沐菱!”我直接說出名字,如今玄界中少有人不知道我。
想從他們這裏知道外公的消息,我就不能隱瞞身份。
果然,他們都聽過我的名字,紛紛議論了起來,猜測我來這裏是為了外公。
他們看我的眼神也顯得怪異,我剛要開口詢問,為首那個老頭就問,“你是為了你外公來的吧。”
老頭的語氣很篤定,如鷹的目光也在打量我。
“您是姜村長?”我點頭,也猜出了他是村長姜無望。
我也沒漏聽到他對外公的稱呼,看來他和外公的關系應該不錯。
“沒錯,進村裏再說,咳咳!”姜村長說著,劇咳了起來。
其他人看我的目光有些不善,好像是我害了姜村長一樣。
我跟著他們進村,來到最大的一處房屋,這是姜村長的家。
“村長,您傷得不輕,我略懂些醫術,幫您看看吧?”
吸收了妖魂的道行後,我的眼睛能透過人的身體,直接看出人的魂魄。
好比現在,我能看出姜村長的魂魄不穩,有離體的現象。
不說他和外公有交情,我還得從他口中得知慕逍林的下落。
剛才那中年人斜瞥我一眼,輕蔑道:“你會醫術?別扯了!”
有人附和說,“就是,真會吹牛,別耽誤了我們村長治傷。”
我想用妖力給姜村長穩住魂魄,又不想讓這些人知道,只好編說自己略懂醫術,結果他們仍舊不信。
這也情有可原,我說我是沐菱,可他們都不知真假,更不知道我的為人。
何況,他們剛剛經歷一場禍事,自然倍加小心。
一個顯然是村醫的老頭在給姜村長醫治,我不好現在就問慕逍林的事,就沒吭聲了。
“唉!”老頭診了半天,愁眉不展。
他一嘆氣,眾人的心都被提了起來,“老於頭,村長咋樣了?”
“村長傷得太重了,我無能為力啊。”老於頭又唉聲嘆氣。
眾人慌了,不斷請求老於頭治好姜村長。
老於頭看了我一眼,他還沒開口,眾人以為我在場,導致不方便醫治,就要趕我出去。
能留在屋裏的都是姜村長的親信,他們剛才在擔心姜村長,這會才意識讓我這個外人留在這裏不妥。
姜村長的傷勢不能拖了,他要是死了,其他人不可能告訴我慕逍林的行蹤。
我正想沖過去,老於頭就說,“不如讓這個小姑娘試試,大夥這麽多人在,諒她不敢耍花招。”
眾人面顯猶豫,這時,姜村長虛弱說,“讓她試試。”
姜村長自己都開口了,而老於頭也沒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我哂然一笑,走到床邊,“姜村長,您主要是魂魄不穩,其他傷倒不致命。”
姜村長明顯知道自己的真實情況,聽我一說,神色微訝。
“除了老於頭,其他人先出去。”我可不想當著這麽多的面釋放妖力。
不留下一個人,這些人不會放心讓我和姜村長獨處的,在場也就老於頭的道行最低,而且他最先同意讓我試試。
等人都走後,我把手貼在姜村長的頭頂上方,釋放出一道血紅色的氣流。
“妖力!”姜村長和老於頭同時驚呼出聲。
我沒理會他們,專心地把手緩緩往下移,做出撫平的手勢,讓妖力註入姜村長全身。
姜村長本來幾乎快脫離身體的魂魄,漸漸平穩了,連同他的外傷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從海下地宮回來後,我修煉了楚公子給我的心法,雖然還不能收斂妖態,但已經能很好地控制妖力了。
姜村長的臉色好看了許多,無不震驚道:“你入妖了?”
修煉者有入魔,也有入妖一說,就像我這樣吞噬妖的道行,成功的人非常少。
我擰眉不語,停止施法後,老於頭立即為姜村長把脈。
他先是難以置信,再是嘖嘖稱奇,“外傷都好了,只剩下內傷,可以慢慢調養。”
其實只要穩住魂魄,老於頭也能治好姜村長的。
姜村長神色覆雜地看著我,“沐菱是吧?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也是迫不得已,希望兩位不要外傳。”我鎮定道。
“你救了我們村長,我感激都來不及,哪會亂嚼舌根?”
老於頭緊盯著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麽打扮得這麽古怪。
“是為了幫你外公報仇吧?要是他在天有靈,怎會——”
姜村長露出憐憫之色,我知道他要說什麽,急急打斷,“你看到我外公了嗎,他和慕逍林在哪?”
我一問,姜村長老眼就泛出淚光,“你外公被煉成屍魔了。”
姜村長的話如一道驚雷狠劈在我頭上,我懵了一下後,瞬間暴怒,“慕、逍、林!”
這個畜生不如的老東西,竟真的把我外公煉制成屍魔了,那可是他的親哥哥啊!
我悲憤交加,也懊惱自己晚了一步,沒能阻止慕逍林。
“我搶不回逍遙的屍身,變成屍魔的他太厲害了。”
姜村長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一般煉制屍魔的材料很難找,慕逍林卻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找到。
他是半個月前來到趕屍村的,那時就差屍王牙了。
屍王牙的作用就是喚醒屍魔、賦予屍智的,因為剛煉制好的屍魔沒有行動力,好比一些玩具,需要裝上電池才能動一樣。
姜村長的煉屍術非常了得,早在幾十年前就煉制了一具屍王。
慕逍林偷襲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拔出屍王的牙,他自己也不是整個趕屍村的對手,就使了陰招。
一個星期前,慕逍林趁姜村長不在,偷偷在村裏布下泥馬陣,放倒了整個村子的人。
泥馬陣的布法相當精妙,名字源自‘泥馬渡康王’這個典故,陣型可大可小,大可困千軍萬馬、小可縛神仙妖魔。
一旦落入陣中,就如同被暫時被抽筋削骨,仿似一灘爛泥,由此得名。
村裏用來鬥法的屍體,都是由身為趕屍人的村民們控制的,村民們倒下了,就和普通的屍體沒兩樣。
慕逍林因此順利拔了屍王牙,他不能進陣殺光村裏所有人,就幹脆把屍王在內的所有屍體都毀了。
泥馬陣是有時效的,村民們一得自由,就到處尋找慕逍林。
煉制成的屍魔有了屍王牙,也要不短的時間才能成為真正的屍魔,姜村長料想慕逍林沒走遠,沒放棄搜查他的下落。
姜村長不單要為村子討回一個公道,也想奪回外公的遺體。
說起來,他和外公認識幾十年了,外公曾救過他的性命。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救命恩人死後,遺體還讓人糟蹋利用,連帶毀了生前的英明。
就在昨天,他們終於找到慕逍林的藏身之處,今天謀劃了一番,才去找他算賬。
沒想到成了屍魔的外公不僅刀槍不入,甚至遠比之前那具屍王厲害。
村裏的屍體都被慕逍林毀了,短時間裏,姜村長他們也煉不出其他屍物。
偏偏趕屍人也就控屍術厲害,沒有了屍體,他們的道行都不怎樣,就算姜村長親自上,也不是外公和慕逍林的對手。
這次幸虧跑得快,不然,全村人都得沒命。
姜村長問我,“現在你來了,可有什麽對策?”
對策?我怔住了,難道要我和外公交手?
我怎麽忍心傷到外公的遺體?可外公現在成了屍魔,毫無理智可言,不用武力,根本帶不走他。
“外公、外公……”強忍了很久,我終於控制不住痛哭出聲。
悲傷過度,我也無需遮掩,摘掉墨鏡,放任眼淚決堤。
血紅色的眼淚驚住了姜村長他們,但他們更多的是不忍。
“沐菱,你別這樣——”姜村長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我,不斷地嘆氣。
不知哭了多久,我整個臉已被染成了血紅色,看起來猶如厲鬼般可怕。
經過這一番發洩,我心境漸漸平靜下來,睜著赤紅的眼說,“姜村長,慕逍林躲在哪?”
姜村長想了下,說道:“我想他可能會更換落腳點,或快離開了。”
他們找到慕逍林的時候,他剛剛喚醒外公的屍智。
慕逍林想要把外公煉制成屍魔的目的已經達成,離開湘西的可能性比較大。
總之,現在去原址找慕逍林和外公,他們肯定不在了。
“天色不早了,他們要走,也會等到明天吧?”老於頭說。
慕逍林現在有了外公這個屍魔,今天還贏了趕屍村的人,根本不用急著跑路,更換落腳點倒有可能。
我決定布陣做法引外公出來,慕逍林肯定也會跟著現身。
今晚就和慕逍林做個了斷,幫外公解脫,想到解脫兩個字,我的心就比刀割還難受。
******
我救了姜村長,趕屍村的人都把我當成恩人供著。
得知我要布陣引出外公,都自告奮勇地要幫忙。
趕屍人常年和屍體接觸,身上也帶有屍氣,加上修煉的類型不同,布陣方面,他們也幫不上什麽忙。
我就讓他們藏在村子四周,一旦慕逍林和外公入套,和我打起來,慕逍林要逃跑的話,由他們來阻攔。
怕這些人藏有私心,趁機損傷外公的遺體,我再三交代,除了我,誰都不準動他。
我要布的是‘雞犬困屍陣’,這個陣法是從外公留下的秘籍上看到的,以前從未布過。
名叫‘雞犬困屍陣’,當然得用上不少雞和狗,雞得雄赳赳的公雞,狗得靈性很足的黑狗。
村民們自動自發地去找來了雞和狗,東西備齊後,我就開始布陣了。
把雞狗混合在一起,用紅線綁住它們的腳,固定在陣法周圍。
擺好陣型後,我把提前準備好的火盆擺在了陣法最中間。
隨後,我在火盆裏扔了一層靈錢冥紙,用鋒利的剪刀割破自己的十指。
人的指尖血屬陽,有驅邪撼鬼之效,我現在不人不妖,血液帶有妖氣,對陰邪之物更有震撼性。
血順著我的十指往火盆裏滴落,火焰轟地一下,燒得更旺了。
等血滴得差不多後,我在火盆旁邊插了三炷香,拿出一團紅線,扔在裝了雞血的盆裏。
雞血能避兇驅邪,再配以紅線,能煉出極強的陽氣來,可以用來捆綁外公。
這讓我想起當初和外公捉紅袍土鬼的場景,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親自布陣困住外公。
我的心抽疼不已,強迫自己專心布陣,等陣法布好後,就手持桃木棍,開始念咒做法。
剛念完一段咒語,陰風驟然大作,從村口襲來一陣濃烈的屍氣。
我猛地擡頭,遠處被陰影籠罩了大半的熟悉身影晃入我眼界。
整顆心像被撕裂般疼痛,我忍不住嘶聲大喊,“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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