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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盒子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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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行風說我是廢物,眼神又帶有嫌棄,我炸毛了,“死鬼,你說誰廢物了?”

他懶得理我,對外公說,“傷淫鬼領四鬼追蹤,鬼嬰煞氣可破陣,這方法雖省事,但你身體尚未恢覆,恐怕受不住。”

我不知要咋利用鬼母子破陣找那老頭,聽到外公的身體會受不住,就急了,“外公,不如想別的辦法?”

“阿菱,你能想到更好的辦法?”外公戲謔地反問。

我頓時語塞,也不好阻止外公,見厲行風唇角微揚,就很來氣。

“阿菱,你回店裏……”

外公出來得匆忙,沒帶法器,他說了幾樣東西,讓我去準備。

我急急趕回去,除了法器之外,外公還讓我準備一瓶白酒、五碗白米、五支竹片,香燭紙錢等物。

以外公對那老頭的了解,老頭可能發現木盒子在他手裏,才痛下殺手。

這次沒能殺了外公,老頭自己又受了重傷,很可能會逃到別的地方養好傷,再卷土重來。

外公不想讓他有機會緩過來,所以,才急著把他找出來。

我拿東西時,挺順利的,沒出現啥問題。

外公擺了法壇,在之前畫的圈圈裏撒了些白米,又把五個竹片插在了裝米的大碗裏。

準備了就緒後,他抄起桃木棍,右手持棍,左手掐五陰指,開始念咒做法。

隨著咒語聲起,河水沸騰了起來,像煮開的水一樣。

沒多久,鬼母懷抱鬼嬰,從河裏緩緩飄了出來。

母子倆都眼含血淚,跪倒在法壇前面。

它們長久被困在河裏,日覆一日地回憶生前遭受的痛苦,極想解脫。

我覺得它們會纏上我,可能是因為我體內的東西。

雖然外公不肯說,但我隱隱猜到自己體內潛藏著很厲害的東西。

外公繼續念道:“天蒼蒼,地皇皇,一鬼為首,急招四鬼,湊五方,尋跡極易,神通大無比……急急如律令!”

傷淫鬼天生具有招攬男鬼的能力,主要是被她殺害的,都能為它所用。

外公要它召集四鬼,和它湊成五鬼,施展‘五鬼尋跡術’。

我對五鬼尋跡術很感興趣,事後纏著外公教我。

他所施的五鬼尋跡術是他借由五鬼術改創的。

真正的五鬼術本是道家的法術,因為經常被歪門邪道或心術不正之人,用來為自己謀利害人,在道家正統體系裏,就屬於秘傳之術。

與五鬼術有關的術法不少,其中有五鬼運財術、五鬼拘魂術、五鬼尋物術……

而五鬼又稱五瘟,分別為春瘟張元伯、夏瘟劉元達、秋瘟趙公明、冬瘟鐘士貴和總管中瘟史文業。

鬼母果然從附近招來四個男鬼,外公在一張黃紙上寫下一個生辰八字。

“外公,是那老頭的?”我好奇道。

“沒錯!”外公說完,大喝一聲‘去’,五鬼就往東北方飛去。

見外公給鬼嬰灌了一大口白酒,導致鬼嬰原本慘白的皮膚瞬間漲如豬肝色,我有些不忍。

白酒烈中帶陽,哪有給鬼灌酒的?還是這麽小的鬼嬰,但外公自有分寸,我不敢多問。

鬼嬰身上冒出騰騰黑氣,小小的臉上竟充滿狠戾。

我被嚇到了,外公告訴我,縛魂陣有些特別,不單可以用至陽之物破解,還能用至強的煞氣沖破。

把鬼嬰送走後,外公滿身大汗,臉色也變得蒼白。

我急忙扶住他,“外公,你沒事吧?”

外公搖頭,“沒事,先回去。”

“不等它們回來?”我問。

“它們把事辦妥,會到店裏找咱們的。”

******

鬼嬰辦好事,比鬼母先回到店裏找我和外公。

老頭借何仙姑之名開的堂口,算是破了。

可他卻沒出現,五鬼也遲遲沒帶回他的消息。

期間,我們厚葬了凈蟬,明萱也在,她和凈蟬不熟,仍傷心不已。

明萱是外地人,因為家鄉遭了災,孤身流落到我們這地方。

無處可去的她到清風觀求助,林知遠見她姿色不錯,就收留了她。

現在清風觀無主開不下去了,明萱又不知該何去何從。

外公見她可憐,就讓她去杭寧市的雲兆山找一位叫玉清的女道人。

我對道界一無所知,經外公一說,才知道道界有三分,劃出人、闡、截三教,千百年間,三教又往下劃分出無數個分支。

如今已有大小派系之別,被統稱為‘道界’,而玄界不過是個大稱呼。

其中一個小派別‘上清派’,位於雲兆山,建觀名為‘上清觀’。

上清派原本名聲不顯,但這幾年由玉清道人繼任觀主,在道界嶄露頭角。

玉清是南方人,主要擅長趕屍,放蠱,施毒之類的巫術。

聽外公的語氣,這玉清的年紀不大,雲兆山離我們這裏非常遠,外公咋會認識她?

我問了外公,他反問我,“阿菱,可還記得十一年前,你救過一個人?”

外公提醒後,我還真的想起來了,驚訝道:“該不會是小清姐?”

十一年前的某一天,僅有十歲的我,在鎮上一條巷子裏,看到一個重傷昏迷、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女道人。

我覺得她可憐,就找人幫忙把她帶回店裏,讓外公救她。

當時我年紀小,她讓我喊她小清姐,我就喊,根本沒想過要問她的身份來歷,外公就不同了。

“那個小清姐現在是那啥派的掌門?”我沒想到自己還救過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聽外公的意思,這個玉清年紀輕輕,比凈蟬、以及她師父還要厲害。

外公寫了一封信給明萱,讓明萱帶著信去雲兆山找玉清。

我突然有點羨慕明萱了,能拜玉清為師。

如果資質好的話,說不定能混個掌門當當,再不然,也能有一番作為。

突然,外公敲了我的腦袋一下,“在亂想啥呢?”

“沒、沒想啥。”我捂著腦袋幹笑,總不能說羨慕明萱有機會拜玉清為師。

得了外公的推薦信,明萱感激得不行,非要給我們磕頭。

明萱走後沒多久,鬼母就回來了,它魂體淺淡,顯然傷得不輕。

和它一起去的其他鬼,被老頭打得魂飛魄散了。

外公表情痛心說,“看來我低估逍林了,他的邪術比以前精進多了,也沈得住氣。”

“他沒拿到盒子,不會罷休吧?”我皺眉道。

現在沒把老頭解決掉,他那麽陰險狡詐,再下黑手的話,實在防不勝防。

外公沈默了一會,拿了只毛筆,讓鬼母叼在嘴裏。

鬼母叼著毛筆,趴在地上畫著歪歪扭扭的路線圖。

這路線圖就是老頭逃走的路線,鬼母經過追蹤記下的。

他有意躲避追蹤,繞了很多彎路,五鬼費了很多天才追上他。

路線圖不完整,與這裏相距了幾個市就斷了。

外公治好鬼母的傷,就做法度化它們母子,讓它們得到超生的機會。

為了這個機會,鬼母才盡心追蹤老頭,還差點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

凈蟬、老頭的事暫時告一段落,再過不久,我也要回學校了。

這天,剛走了一個買白事用品的客人,就有一個卷著褲腿,莊家漢打扮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跑進店裏。

中年男人連哭帶喘地喊著,“沐老爺子、沐老爺子在嗎?”

這中年男人我很面生,就問,“在啊,你找我外公啥事?”

“俺家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中年男人哭道。

外公剛好從外面回來,“發生啥事了?”

“您就是沐老爺子?俺爸死了,還到處咬人……”

中年男人顯然是聞名找來的,並不認識外公。

確定外公就是他要找的人後,他一股腦地說出事情的經過。

中年男人名叫梁大柱,他父親前些天摔死了。

他家是外來戶,根據家鄉的習俗,人死後得火化掉。

鎮上除了我們這喪事店,還有一家殯儀館。

不同於我們店按傳統給人操辦喪事,殯葬館是專門火化的。

我們這裏的人思想老舊,把遺體送去火化的沒多少。

這家殯葬館生意很冷清,偏偏還有一個停屍一天才能火化的規矩。

梁大柱把他父親的遺體送到了這家殯儀館後,按照規矩,停屍一天。

第二天要火化的時候,他父親的遺體突然不見了。

殯葬館的人一問三不知,給不出個說法,這事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又發生一件可怕的事。

有人看到他父親到處亂轉,逮到雞鴨就咬,把雞鴨的血都吸幹了。

梁大柱動員所有親朋好友,都找不到他父親。

歇息不找了,他父親又蹦出來咬人家的雞鴨,現在連人都咬了。

梁大柱也差點被咬了,他實在沒辦法,只好來求助外公。

他抹了一把眼淚,懇求說,“沐老爺子,求您幫幫忙,價錢好說。”

外公聽到‘價錢好說’這話,不由皺眉,但沒說啥。

他思索了片刻,讓梁大柱先帶他到殯儀館瞧瞧。

外公沒說要帶我一起去,我急忙跟上去。

“阿菱,你留下來看店。”外公頭也不回地說道。

厲行風在我身後,冷聲說,“你去了只會添亂。”

這段時間跟外公學了不少東西,我覺得自己挺有長進的,被厲行風這麽說,不滿地回嘴,“你少瞧不起人了!”

厲行風皺眉說,“連皮毛都沒學到,切莫自傲!”

“我哪有自傲?”我漲紅著臉說。

“最好沒有!”厲行風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可能被砍頭而死的關系,他總會下意識摸向脖子。

我真怕他哪天興起,半夜把自己的腦袋摘下來嚇我。

似看破我的想法,他突然沖我露出詭異的笑容。

我不敢再吱聲了,正好有客人來,趕緊過去招呼。

說來也怪,這還沒到清明呢,今天的生意特別好,賣得最多的是香燭紙錢。

我總有些心神不寧的,感覺有啥事要發生。

送走不知第幾個客人後,天已經黑了,外公還沒回來。

“厲行風,你陪我去找外公吧?”我說道。

他坐著不動,沒理我的意思,我惱了,“我自己去!”

“區區小事,他應付得來!”厲行風說道。

“這哪是小事?再說外公的傷還沒好全。”

外公畢竟年紀大了,上次傷勢未愈,就施五鬼尋跡術、度化鬼母子。

總之,他的身體損傷很嚴重,到現在還沒痊愈。

厲行風冷瞥了我一眼,終於肯和我出門了。

我們剛走到店外,梁大柱就跑來了,“沐丫頭,你、你外公讓你把他屋裏的黑袋子拿給他。”

梁大柱跑得很急,說話都喘個不停,我也沒廢話,急跑進外公屋裏。

自從上次探陰後,我就沒再踏進外公屋裏,不知道他屋裏有啥黑袋子。

我找了一會,才在炕桌後面找到一只黑袋子。

黑袋子不小,我打開一看,見裏面有一張破舊的紅繩網,和那只木盒子。

厲行風不耐煩說,“別磨蹭,你外公還在等著。”

我拿好東西,急忙推出自行車,梁大柱說外公還在殯儀館。

照他的說法,外公到了殯儀館,起初殯儀館的人攔著不讓他查看,被梁大柱領著親朋好友制住了。

外公在殯儀館查看一番,在一間雜物房發現一副棺材。

棺材裏躺著一具身穿蟒袍,頭戴頂戴花翎的僵屍。

這僵屍是前清大臣的裝扮,極有可能是從前清古墓中出來的。

僵屍嘴角殘留了血跡,顯然咬過人、或剛死的屍體了。

外公用鎮屍符鎮住僵屍後,又在殯儀館一個放了很多冰塊的屋裏,找到好幾袋人體器官。

這情況讓外公聯想到殯儀館停屍一天的規矩,他懷疑器官是從死人身上挖出來沒。

逼問之下,殯儀館的人才透露實情,器官確實是從死人身上挖出來的。

殯儀館的老板是外地人,他讓人收集死人器官,會定期來拿。

除了來拿器官,老板平時很少來殯儀館,底下的人都不知道他要死人器官幹啥。

至於僵屍,是一個星期前,老板親自送來的。

說是暫時放在殯儀館裏,他特地交代員工,夜裏不管發生啥事,都不要管。

一個燒屍工說梁大柱父親遺體送來的當晚,他起來‘放水’,看到放在雜物房的僵屍把遺體給咬了。

第二天,梁大柱父親的遺體就失蹤了,要不是被外公看出破綻,他肯定把這事爛在肚子裏。

梁大柱的父親被僵屍咬了,才有了吸血的舉動。

他每次吸完血,就躲到殯儀館,和僵屍待在一塊。

我讓梁大柱踩自行車載我,他又不會。

於是,我在前面狂踩著自行車,梁大柱在後面追啊追,累得直吐舌頭。

“那我外公咋樣了?”我回過頭問他,外公讓他來拿東西,事情肯定很棘手。

“沐老爺子在對付僵屍和俺爸。”梁大柱喘氣道。

殯儀館有人不滿外公揭破僵屍和器官的事,在外公對付梁大柱父親的時候,趁大夥不註意,偷偷撕了貼在僵屍身上的鎮屍符。

這僵屍出自前清,自然很厲害,加上梁大柱父親從旁搗亂。

外公一開始沒料到有前清的僵屍,帶的法器不足,情況不是很好。

我趕到殯儀館的時候,有一些人躲在外面,驚恐地往裏面望。

這些人明顯很好奇,可又怕死不敢進去看。

裏面傳來一陣打鬥聲,還有劈裏啪啦的聲響。

不等我停下自行車,厲行風已經先進去了。

我進去後,看到外公被一個身穿一襲寬松的清代官服蟒袍的僵屍撞倒了。

大驚之下,我急跑過去,“外公!”

外公大喊,“阿菱,拉網!”

我不敢耽擱,急忙把紅繩網拿出來,正要把網的一邊拋向外公,僵屍就猛地轉身。

僵屍皮膚黑如炭,一雙眼睛兇光畢露地瞪著我。

它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往我跳了過來。

我下意識往地上一滾,躲開了僵屍的狼撲。

同時,我順勢拋出手裏的紅繩網,還好離外公不遠,他接住了另一端。

“網住它!”

隨著外公的大喝,我倆把僵屍罩在網裏面。

僵屍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渾身直冒青煙,簡直像洩了氣一樣。

“把盒子打開!”外公又大喊。

我趕緊把盒子拿出來,剛把盒子打開,就從裏面狂射出一陣奪目的金光。

金光讓我很不舒服,刺得眼睛差點睜不開,也看不清盒子裏有啥東西。

我隱隱看到厲行風閃到外面,有意避開金光。

僵屍被紅繩網困住,又被金光包圍住,痛苦地發出陣陣屍吼。

我忍著不適問外公,“現在該咋辦?”

外公剛要開口,外面就沖來一個人,“沐老爺子,俺來幫你啦!”

這人是梁大柱,他不知從哪找來把殺豬刀,明明嚇得要死,還硬是表現出一副‘英勇’的樣子。

我也發現了,梁大柱看不到金光,外公好像也看不到。

“快閃開!”外公大吼,我頭一次見他表現出氣急敗壞的樣子。

梁大柱以為外公擔心他,非但不閃開,還直接把紅繩網沖破了。

看到紅繩網破了,我心說完了,外公的臉色更難看了。

梁大柱已經沖到僵屍面前,他舉著殺豬刀朝僵屍身上紮去。

啪地一聲,殺豬刀卡在僵屍的胸口上,他咋都拔不出來,“沐老子,俺拔不出來咋辦?”

外公深吸了口氣,對我說,“阿菱,把盒裏的東西拿出來!”

我早就好奇盒子裏有啥東西了,值得外公冒險到偽千人冢拿,叫逍林的老頭也費心搶奪。

誰知我剛把手探進盒子裏,就被一陣灼熱燙得縮回手,“外公,我拿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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