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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現在提桶跑路的話,應該還來得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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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過後,總是分外疲憊,還有淩亂。

寂靜的夜下。

同時四周的院子都靜得嚇人。

偶爾有幾盞燈火被驚起,也被低聲訓斥嚇住,很快燈火熄滅,縮進被窩。

大家該睡睡,該聽不見的當作聽不見。

嗯,無事發生,都早點睡,明天還要做事呢。

只有路過的更夫嚇得要死,連滾帶爬地跑向縣衙報案。

邱家小院中。

謝滄泉從亂石堆裏爬了出來,灰頭土臉,可要說受了多大的傷勢,那也沒有。

一點點小傷,幾天就能痊愈。

可另一邊就慘了。

用臉硬接一記大宗師的劍意攻擊,老汪的情形不可謂不淒慘。

他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就好像剛剛在荊棘叢裏歡快地跳了個舞。

一身黑袍破破爛爛,扒拉在身上,一道道細小的劃痕綻放著毫光,那是大宗師劍意生生不息,在不斷破壞他的氣血。

因此他傷口上血直往外湧,怎麽止也止不住。

短短一會兒,就已經在身下聚成一個小水窪。

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很難讓人相信他還活著。

江平隔著遠遠的,往他臉上扔了塊小石子。

啪!

臉被打出個小坑。

沒動靜。

於是再扔了一塊大的。

喀嚓!

只聽到一聲骨折的聲音,老汪的額頭直接陷進去一塊,身體條件反射性抽搐一下。

可還是沒動靜。

江平摸了摸下巴,搬起一塊足有成人腦袋的石塊,往老汪臉上狠狠砸去。

嘭!

石頭被一只拳頭直接打得粉碎。

剛才還半死不活的老汪,上半身猛地坐起,他收回拳頭,朝著隔他起碼十米遠的江平滿臉恨意道:

“沒想到這都騙不過你,好小子,看來我小看了你。”

“我恨啊,若不是一時不察,被你這個小兒暗算,你們又豈能抓得住我?!”

江平自矜一笑,默默看著面板信息不說話。

【危險程度:極度危險→高度危險】

就憑這份危險程度,我要是近你三米以內,那就是我死的活該!

不過隨著老汪這句話說完,他的氣勢就好像洩洪一般猛地猛地落了下去。

剛才他只不過是憋著一口氣,想要趁機偷襲,只不過江平不上當,他自然也不能任由江平扔石頭。

要是被石頭砸死,這死法未免也死得太憋屈了點。

【危險程度:高度危險→低】

江平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表面上的氣勢卻是瞬間提了起來。

他背負雙手,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慢慢踱步走向老汪,一副我早已等待多時的樣子:

“汪直,你不會真以為你能殺得了我?”

不管有沒有用,先詐他一詐,畢竟面板上也就給了個名字。

聽到自己的名字如此輕易從江平口中蹦出來。

老汪,也就是汪直眼角一抽,心中驚駭萬分。

他是如何認出我來的?

他早知道我要來殺他?

明明自己是第一次隨主子來南岳,從未見過外人。

甚至此刻都不是他的真容,就算見過他的人也不可能認出自己。

難道……

汪直心中冒出一個極度驚駭,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測。

有內鬼?!

是誰出賣了我?

這次刺殺乃是主子臨時起意,所知之人除了主子和自己,也就只有郡丞費哲還有他的一個貼身仆人。

是費哲告的密,還是費哲身邊的人出了問題?

不,還可能是主子身邊有內奸!

旁人只知道他叫汪公公,汪直的大名,除了少許幾個人,根本無人得知。

可不管是哪一個答案,對於主子來說,都是一個大大的隱患。

我不能死,我要回去告訴主子!

汪直心中陡然冒出無限的求生希望。

不過表面上他不動聲色,甚至還嗤笑一聲,說道:

“不過借助大宗師之力暗中偷襲,有何得意?若真是英雄,可敢與我公平一戰?”

“公平你個大頭鬼!”

一說起這個,江平就不高興了。

他指著汪直破口大罵道:

“也不看看你丫的多大了,我多大?

要我到了你這年紀,我要是不能一根手指頭碾死你個老東西,算我這些年都吃屎去了!

還公平一戰?

你先把你大我的幾十年給去了,我就給你公平!”

“現在,就怪你遇人不淑了!”

江平後退一步,以防汪直的狗急跳墻。

“老邱,送他個痛快。”

邱道雨點點頭,魔刀在手,一縷刀芒激發而起。

“慢著!”

汪直全盛之時也不過壓了邱道雨一籌,現在基本半殘,如何擋得住他的一刀。

他帶著一絲憋屈道: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就該知道我的主子是誰,你今日敢殺我,就不怕我家主子的報覆嗎?”

聞言,江平卻是毫不畏懼,冷笑道:

“我不知道你家主子是誰,可我知道我背後的人是誰,就算你主子再位高權重,也奈何不了他!

而且你以為你的名字,還有你的行蹤,你以為是誰告訴我的?

相比我背後的人,你家主子太差了。

我為何要怕他?”

果然!

汪直的猜測得要印證。

他心中頓時大怒,恨不得此刻長出翅膀飛回主子身邊,把這個可怕的消息告訴他。

主子身邊有別人的內奸,甚至可能已經走到主子心腹之位,否則不可能知道他如此多的秘密。

至於江平,在他現在看來,其實不過是一顆故意用來打擊主子,擾亂視線的棋子而已。

難怪謠言緋聞會在此時傳來,還選在這麽一個恰當的時機,原來這都是一個針對主子的局。

幕後布局之人,其心險惡,勝於山川。

汪直腦海為之一清,仿佛明白了什麽,繼續虛以委蛇道:

“是,你背後的人可能不怕我主子,可難道你不怕嗎?

我不怕告訴你,我家主子身份尊貴,是你不可想象之人,他自幼就受我照顧,如今已有二十年餘年。

我要是死了。

他絕對會付出你難以想象的代價來取你性命,到時候來的就不是我這種沒用的老家夥,就算你手中有大宗師的護身劍符也無用。”

“什麽?”

江平裝作一驚,躊躇了一會兒,小心地問道:

“難道你家主子還能派出大宗師不成?”

“大宗師於我家主人,也不過門下走狗而已。”

汪直略帶得意道。

反正不要錢,使勁吹就是了。

吹得他怕了,吹得他猶豫了,就有了活命的本錢。

這時,一直暗中觀察的邱道雨走到江平身旁,對他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就真的讓江平驚到了,他看向邱道雨,再次確認。

邱道雨點點頭。

江平輕咳兩聲,對著汪直說道:

“你是汪……公公?”

汪直冷笑:“你這是什麽意思?取笑我?”

在他眼裏,江平早已知道他的身份。

江平見汪直側面承認,卻是心中一震,連忙扶住一旁邱道雨的肩膀,感覺腳步有點發虛。

完了完了,現在提桶跑路的話,應該還來得及……吧?

第一七八章??那時候他還太年輕,不知道命運的饋贈早已標好了價格!

江平的異樣被汪直看在眼裏。

宮內出身的人,最是會察言觀色,因為一句話惹得貴人不高興,就會為自己惹來血光之災。

而汪公公雖然調任王府多年,卻也沒有忘了這份看家吃飯的本領。

見到江平的表情,他仿佛明白了什麽,又驚又怒道:

“你剛才是在詐我?!”

話一出口,他臉色又是一白。

他知道自己要是打死不承認,還有點生機,可現在幾乎是不打自招,還能活下來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江平臉色比他還白,懷著最後的僥幸問道:

“汪公公,你家主子應該不是三皇子吧?”

汪直看到江平害怕的樣子,冷笑道: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怕呢,放我離開,我可當今日無事發生。”

今天放你離開,然後,明天就來弄死我!

江平長嘆一口氣,有些意興闌珊道:

“我真傻,真傻。”

然後隨手招來被打落在地的瀧澤劍,一劍刺出,劍光夢幻。

“休想殺我!”

汪直奮起最後一點餘力,想要攔住這一劍。

卻是眼前一花,

那仿若夢幻的劍光下,

他好像看到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那時候的他初入宮中,沒有靠山,沒有幹爹,一個人踽踽獨行,每天夜晚仰望星空,不知道明天的太陽會不會更好。

有一次,他奉命打掃宮道,可不知是誰灑了一些水上去,讓路過的貴人滑了一跤。

然後他的屁股就被打爛了。

也是那一天,他遇到了改變他命運的那個人,一個宮中當差的老太監。

看著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汙血流了一地,過來打掃的老太監態度很不好:

“不想死的話,就站起來!”

汪直仿佛看到了一只手,當年就是這只手給了他希望,給了他未來。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只手。

就聽到一個夢幻的聲音在他耳邊低吟:

“蘭柯舊夢!”

只見一把水波蕩漾的長劍刺穿他的胸膛,劍柄還在不住顫動。

“義父……”

汪直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不知想到什麽美好的事情,頭顱垂下,精神寂滅,再無生息。

“哎,說起來其實我也挺能打的。”

江平蹲在汪直的屍體前,定定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他是三皇子的人?”

“嗯。”

“三皇子很厲害?”

“嗯。”

“我幫你殺了他。”

“啥?”

江平站了起來,盯著說出此話的邱道雨,似乎在確認這句話的真實性。

良久,他才嘆了一口氣:

“算了吧,咱們還是想想怎麽跑路吧。”

其實想想也挺荒誕的。

這位魔刀閣下本來以後會成為三皇子的貼身保鏢,結果現在竟然轉身說要去幹掉他。

三皇子要幹掉自己,也是因為他和他未來媳婦傳出了緋聞。

換而言之,他好像從一開始就在搶這位三皇子的東西。

保鏢,媳婦,以後可能不知道還有啥玩意。

明明上輩子他們沒啥仇的說。

“你覺得我殺不了他?”

邱道雨皺眉問道。

江平居高臨下地拍了拍他肩膀,說道:

“老邱,自信點,把覺得去掉。

據我所知,這家夥出行向來是明面一個護衛,暗地裏一個護衛,明面上的護衛應該就是這位汪公公了,那暗地裏的呢,規格往高點想,一個大宗師不過分吧?

要是你認為你可以幹得過一位大宗師,咱們就好好嘮嘮接下來的計劃。

問題是你行嗎?”

邱道雨很想說行。

畢竟自己是個男人,雖然老了點,但也是個老男人,不能說不行。

可那是大宗師……

邱道雨沈默了。

“那你為何還要殺他?”

邱道雨指著地上汪直的屍體。

江平攤了攤手,無奈道:

“人家要殺我,總不能讓我跪著等死吧。而且我曾經發過誓,誰特麽的想弄死我,我就得先弄死他!

說實話,我知道可能會有這麽一天,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而已。

不過他既然先出手了,就別怪我今後不客氣。

不弄他一回,我這念頭啊,就不通達!

說起來,我覺得我去混魔門應該還挺有前途的。”

但很快江平話題一轉:

“不說這些掃興的話題了,來來,咱們趕緊商量商量,是往哪邊跑風水會好點。

要不拋骰子來選,你覺得怎麽樣?”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謝滄泉插嘴道:

“江師,要不你們隨我一起回南岳劍宗吧?有師父和太師祖護著,絕對沒有人敢在山上亂來的。”

江平揮了揮手,就跟趕蒼蠅似的:

“別瞎出主意,你太師祖什麽人難道你不知道?

我敢上山,他就敢把我綁下山。

這件事你可別說漏嘴了,只要死無對證,就沒人能把屎盆子扣我頭上。

另外我剛才說錯了,這次我是出門辦公,不是跑路。好歹我身上還有個官家身份,捕快嘛,不就是要到處抓賊。

還有,殺他這件事你也有份的。

要是有人真把我抓了,我第一個賣你。”

“我沒有!”

謝滄泉很是委屈道:

“我就割了他一片衣角,都沒碰到他就被打飛了。而且我是絕對不會出賣江師的。”

“聽起來咋感覺你還挺驕傲的呢?”

江平指了指屍體上的劍:

“那可是你的劍,現在咱們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別想賣誰。”

謝滄泉看著穿透汪直胸膛的長劍,驀的感覺背後一陣涼風吹過。

嗚嗚,這就是江師親身示範,教我的最後一堂課嗎?

江湖,人心險惡!

謝滄泉覺得自己又懂了。

就地找的材料,一堆大火燃起,劈裏啪啦地,將所有罪惡都燒成灰燼。

火堆前。

謝滄泉握著瀧澤劍,眼神中閃耀著火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邱道雨摩挲著斷刀黑冥,身子骨突然一陣鼓動,從小老頭的模樣恢覆成青年模樣,面相端正威嚴。

他迎著火光,朝江平輕笑道:

“小八有了家庭,我也不用擔心他。正好趁此機會,去江湖再闖蕩一場。

公子,我說過,這把刀交由你驅使,公子去哪兒,我便跟到哪兒。

當然,只要公子不怕就好。”

說著,他朝江平眨了眨眼,帶著些許調侃。

江平頓時蛋疼起來,他突然想起來,貌似還有個九幽魔尊這個大boss 等著他呢。

也不知道等七夜以後成了魔門魔君,能不能請他出馬,然後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

要是談不攏的話,有七夜在場,他敢先動手,七夜保管幹死他,要是自己先動手,七夜也能幫著自己幹死他。

不管怎麽說,有七夜在場,自己受到威脅的可能性就很小。

只不過話說現在七夜在哪呢,夜雨樓都沒了,他接下來會用什麽方式加入魔門?

江平甩了甩頭。

人家天命主角來著,需要他擔心個什麽鬼,而且因為他的無意助攻,七夜現在的實力比之之前不知道強到哪裏去。

屋外傳來喧鬧聲,是衙門的捕快趕到了。

江平望著已經燃燒殆盡,空餘灰燼的火星子,莫名想起了一句話:

‘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我呀,也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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