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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兩人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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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燁聽到老方丈說棠棠生辰八字不是早夭的命格, 一顆心頓時跳得厲害,只是他畢竟是帝王,喜怒不形於色, 心中波瀾起伏, 山雨欲來風滿樓,面上卻如古井般, 沒有一絲漣漪。

鳳眸含著冷意,語氣平淡, “方丈可會看錯?佳人已逝, 芳蹤渺渺。也許天上人間不覆相見, 你說的非早夭之相, 難道是說她還在人世?”

方丈微微頷首,“皇上, 這人之命格,也並非由生辰八字決定,有些人八字一樣, 而命卻完全不同,這命格講究前世因果後世來修, 因此單從這生辰八字以及剛才那個姑娘的命格來看, 皇上心愛之人也許並未早夭。

玄燁縮在袖中的手死命捏緊衣袖, 方才極力穩住身體, 他緊抿薄唇, 黑若琉璃的鳳眸中瞳孔微縮, 許久輕描淡寫般問道, “敢問方丈,可能算出如今她在何方?”袖中的雙手死死握住,唯恐從方丈口中聽出任何拒絕的話。

果然老和尚蹙了蹙眉, “實勝寺乃方外之地,這……”

玄燁勾了勾唇,“方丈是如何看破朕的身份?”

老和尚雙手合十,“皇上身邊紫氣環繞,乃是天下最尊貴之人。”

玄燁笑了笑,“那是方丈還未參透,天子也好,凡夫俗子也罷,在方丈眼中,難道不應該皆是無我之人。”

老和尚一怔,垂在兩頰的白色長眉抖了又抖,良久嘆口氣,“皇上說的是,是老衲凡心重了,老衲算不出女施主身在何方,但是感覺得到命格裏隱約透出一股貴不可言的王氣。”

貴不可言的王氣?玄燁覺得心裏糊塗了,棠棠的生辰八字不是早夭之相,也就是說她可能沒死,那她究竟在哪裏?

王氣?按照風水說,出了天子的地方有王氣,貴不可言的王氣,那應該是在紫禁城,可是他已經幾乎將京城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棠棠,難道棠棠藏在京城的哪個角落裏?是被瓜爾佳氏囚禁在鰲拜府邸?

眸中閃過一絲殘忍,那他一定會將瓜爾佳氏滿府淩遲處死,一個不留。

可是鰲拜為何要囚禁棠棠,對他並無好處,他用棠棠來牽制自己,才是利益最大化,鰲拜不會這麽蠢,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或者說不是紫禁城,那麽會在哪裏?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他心中一震,忍不住舔了舔略有些幹澀的唇,難道棠棠在盛京?大清最開始的都城,是瑪法登基的地方,也是阿瑪登基的地方,貴不可言的王氣。

腦中快速轉著,棠棠混出京城,為了遮人耳目,並未去江南,而是去了盛京,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棠棠如此聰慧,這樣做也不是沒有道理,難怪他在去往江南的官道上層層設置關卡,都沒有找到她。

玄燁垂下眸子,掩去心中滿滿的情緒,惱怒歡喜憂愁又無奈,多種情緒混在一起,讓他也不知此時心中感情是如何?

“多謝方丈大師,有緣自會相見,原是朕執著了。”玄燁雙手合十作揖,表示自己看開了的樣子。

方丈從心裏欽佩不已,沒想到皇帝小小年紀,對於佛學如此了無,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皇上敞開心懷,不再執著,也許某天就有意想不到的所得。”

玄燁笑著點點頭,帶著趙昌轉身離去,走到禪院院門外,眸色沈沈,臉上籠罩著一層黑雲,從懷裏拿出一幅畫,吩咐道,“你去問旁邊那個打掃禪院的小沙彌,無論如何撬開他的嘴,有沒有見過畫中女子,讓他不許聲張,否則定不輕饒。”

“是。”

趙昌接過皇上手中的畫卷,展開一看,畫上女子嬌艷嫵媚,明眸善睞,笑容嫣然,正是葉主子的畫像。

原來玄燁和老方丈交談後,越想越不對勁,這天下雖有生辰八字一樣的,卻怎麽會這麽巧都出現在實勝寺,棠棠的生辰八字並不是早夭之相,又出現在這盛京,要說巧合,這也太巧合了。

除非~

玄燁瞇了瞇黑黝黝的鳳目,如果他所料不錯,那個合八字的誥命夫人身份不凡,封疆大吏?呵呵,封疆大吏比得上天子?天子一怒之下,封疆大吏怕不是立刻被砍了腦袋。

只是這件事情不能詢問方丈,實勝寺是皇室,香火靈驗,不要說普通百姓,一般情況下,即使是八旗貴族,恐怕也求不來方丈為其算生辰八字,那麽這個來算生辰八字的人,一定是方丈的至交好友。

恐怕他打開畫卷詢問方丈,下一刻風聲就傳了出去,打草驚蛇。

玄燁正想得出神,趙昌捧著畫卷,跌跌撞撞小跑過來,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皇上,皇上,詐屍了,葉主子詐屍了,剛才來了一群人,其中一個姑娘長得十分好看,小沙彌就多看幾眼,我剛才詢問他,他回答的毫不猶豫,那個姑娘和葉主子長得一模一樣,唇邊的美人痣也一模一樣。”

玄燁冷冷掃了他一眼,趙昌嘴裏的話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片刻拍了拍自己腦袋,“是奴才莽撞了,那個姑娘應該就是葉主子,葉主子原來沒死,她跳湖都沒事,吉人自有天相啊。”

玄燁說不出心裏的感覺,慶幸後怕驚喜又有些擔心,萬一不是棠棠,他恐怕再也禁不起希望再次落空後,心裏空空落落的感覺,他會崩潰的。

“命人圍住寺院,細細查詢棠棠在哪裏,記住,不許驚動她。”

“是。”

葉棠棠此時正在大殿旁的廂房中,聚精會神的觀賞嗎哈噶喇金佛以及金字大藏經,前世她去了沈陽博物館卻壓根沒見過這兩樣國寶,說是什麽維護中,後來又去了幾次,也沒見到,一直引以為憾,沒想到此時可以近距離觀賞。

這要多謝她那名義上的姑父富察,廂房禁止閑雜人等靠近,可是架不住富察是方丈的莫逆之交啊,古代也流行開後門,因此一行人被門口守護的和尚恭恭敬敬引進去。

葉棠棠對這些極有興趣,看得津津有味,亓賢卻是越看越無聊,見姑父姑母和兩個姐姐一臉沈靜,甚至準備在廟裏用齋飯。

他悄悄走到葉棠棠身邊,附耳道,“雲兒,我帶你去山門那裏看看鐵鐘,重一千斤呢,和尚說,有人徒手撬動,可以有獎勵,然後我們從山門溜到後山,後山蓮花街的廟會可有意思了。”

葉棠棠正對金佛上下其手,看得旁邊的小和尚緊皺眉頭,根本沒興趣去看什麽鐵鐘和廟會,“我不想去。”

吉娜望著亓賢失望的臉,心中暗笑,這個傻孩子啊,看來要自己出面撮合了。

她抿唇笑了笑,“蓮花街的廟會確實有意思,雲兒,你與亓賢先去,我和你姑父以及姐姐們,稍後來與你們會合。”

吉娜的話,葉棠棠也只能聽了,亓賢興奮地點頭應下,“好的,姑父姑母,我先帶雲兒四處逛逛,待會和你們會合。”

富察笑著從懷裏拿出一個荷包遞給亓賢,“看著有什麽雲兒喜歡的,買了送給她。”

“好的,謝謝姑父姑母。”

兩人出了廂房,亓賢第一次帶女孩子出來四處逛逛,還是自己喜歡的姑娘,束手束腳的不知道往哪裏走,不由問道,“雲兒,你想先去哪裏?”

葉棠棠見他拘束的模樣,忍俊不禁,“你不是說先去看看那個鐵鐘嗎,那就去啊,你能單手撬動嗎?”

亓賢拍拍胸脯,“肯定能。”

兩人說說笑笑到了山門處,果然見到一個木頭架子上,放著一個黑魆魆的碩大鐵鐘,旁邊圍著一圈人,正在對著鐘指指點點。

“快看快看,這是實勝寺的鎮寺之寶,當年太宗文皇帝敕建實勝寺的時候,命人用千斤生鐵鑄造的大鐘,重達千斤,自大鐘建好之日起,太宗皇帝說過,誰能舉起大鐘,賞銀千兩,若是能夠撬動大鐘,也有賞賜。”

“聽說從太宗文皇帝建好實勝寺那年,到現在,只有大清第一巴圖魯鰲中堂舉起來過,後來一直沒人舉起過。”

葉棠棠哼了一聲,又是鰲拜那個狗賊,她在亓賢耳邊低聲道,“又是鰲拜那個狗賊,吃了那麽多民脂民膏,有點力氣也不足為奇。”

亓賢咬了咬牙,“狗賊,雲兒,你可信我,我要去將那個鐘舉起?”

葉棠棠嚇了一跳,這是去找死嗎?不知為何她想到了那位嬴蕩,忙勸阻道,“別去,何必為了一點小事,逞匹夫之勇呢?”

亓賢握了握拳,指著旁邊架子上掛著的一個小玉佛,“恐怕那個就是獎品,我贏給你。”

說完走上前,伸手托住鐵鐘,亓賢原本就和別人不一樣,從小就有力氣,再加上阿瑪的訓練,比一般人拳腳出眾。

只可惜鐵鐘畢竟重達千斤,亓賢雖有力氣,年紀卻小,他舉了舉,鐵鐘紋絲不動,狠了狠心,咬緊牙關,丹田用力,啊的一聲,那個鐵鐘居然被他撬動了,只可惜他力氣用盡,再也動不了分毫。

周圍看熱鬧的閑人發出驚天動地的喊聲,“少年好臂力,厲害,假以時日一定可以舉起鐵鐘。”

山門處的和尚也被吸引過來,見有人撬動鐵鐘,也跟著喝彩,從架子上拿下小玉佛,笑著遞給亓賢,“少年人好力氣,這個獎給你,這是方丈誦讀過經書的,可以保佑小施主平平安安。”

亓賢笑著接過小玉佛,“多謝大師。”

他握住小玉佛走到葉棠棠面前,見少女的杏眸圓睜,長長的眼睫微微顫著,像是海棠花上停著的黑蝶,十分可愛,笑著將玉佛遞給她。

“雲兒,戴上它,一直都會平平安安。”

葉棠棠想要拒絕,不知為何腦中突然想到一個人,那個清俊秀雅的少年,挺拔如嶺上松,笑如芝蘭玉樹,將鴛鴦玉扣為她帶上,鳳眸含了滿天星光。

“帶上我的鴛鴦玉扣,就是我的人了。”

她心裏一酸,鬼使神差般接過小玉佛,“亓賢,謝謝你。”

亓賢見葉棠棠並未推辭,十分開心,不知為何,他一直覺得雲兒對自己有著淡淡的疏離感,此時見她笑語嫣然,羞澀的抿了抿唇,“雲兒,我幫你戴上。”

葉棠棠心中更加酸澀,咬了咬唇,將那點壓箱底般的心思拋到腦後,莞爾一笑,“好啊。”

人群後面,不遠處的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下,一人負手而立,鳳眸幽邃陰鷙,眸色沈沈如暗夜,不見一絲亮光的暗夜,黑幽幽的似乎一張由殘忍冷酷絕情編織的大網,將一切網進去吞噬掉,骨頭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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