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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棠棠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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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皇帝的吩咐, 侍衛和太監們面面相覷,皇上這是瘋了吧,這個湖泊一望無盡深不見底, 弄幹?就憑他們這幾十號人?是想讓他們在這裏幹到天荒地老嗎?

再說了, 即使調集八旗數萬人,估計也要數十天, 萬一有地下暗河,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上瘋了。

這些人臉上茫然無助的表情, 小皇帝壓根看不到, 他此時搖搖欲墜, 眼前發黑,若不是趙昌死命扶著, 早已摔倒在地。

趙昌嚇得忙輕聲呼喚,語氣驚惶,“皇上, 您沒事吧,皇上, 您別嚇奴才啊。”

他連忙將小皇帝扶到馬車中, 攙著他倚在馬車中的矮榻上, 遞上一杯熱茶, “皇上, 您喝杯熱茶吧。”

哐當一聲, 茶盞被小皇帝手一揮, 摔在馬車壁上,碎片迸濺,小皇帝胸前也被茶水弄得濕漉漉, 而他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

趙昌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呆立一旁,皇上的表情太嚇人了,似乎失了魂魄一樣。

玄燁覺得耳朵裏嗡嗡作響,腦中一片空白,他手指顫抖著舉起那張信函,怔怔望著上面的字,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可是為何合在一起,他卻不明白了。

與君相決絕,生死不相見。他的棠棠不要他了嗎?她寧願死,也不想再看他一眼?再也不想理他,和他在一起?

可他又做錯了什麽?

他突然想到那天兩人的爭執,棠棠一臉傷心的望著他,“是,我知道了。”

她知道什麽?她疑心他移情喜歡上瓜爾佳氏?他對她的好,對她的深情,她都看不到,她為什麽不相信他,為什麽這麽決絕,甚至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心痛如殤,心裏酸酸澀澀,眼中也酸酸澀澀,似乎有什麽鹹鹹的東西,順著千瘡百孔的心,從眼中流出,他也不在意,從他阿瑪額娘薨逝後,他似乎就再也沒有這種感覺,真好啊,他又孤零零一個人了,天子,都是孤家寡人,難道不是嗎?

趙昌嘴唇哆嗦著,心裏哆嗦的更厲害,皇上哭了,他竟然見到皇上哭了,他服侍皇上多年,這個主自小就心志堅定,涼薄冷酷,就算被鰲拜逼得無路可退,也不過冷冷一笑,或者惱怒不已,從未見過他這般失魂落魄。

心裏嘆口氣,果然女人是老虎啊,越美的女人越是大老虎,對葉主子,主子爺巴心巴肺,把一顆心掏出來遞到葉主子面前,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皇上對葉主子比對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還要貼心,結果人家還懶得理會。

好不容易主子爺得償心願,葉主子也對他慢慢溫柔體貼起來,偏生瓜爾佳氏又來橫插一腳,逼死葉主子,恐怕瓜爾佳氏一族下場堪憂啊。

不過,趙昌心裏有個疑問,葉主子不像是一言不合就跳湖輕生的人啊,別看葉主子平日裏溫溫柔柔,但憑他的直覺,葉主子個性倔強,不是那種柔柔弱弱的溫室之花。

再說了,不過是個小小的誤會,又不是把皇上和瓜爾佳氏從床上捉下來,尋死覓活大可不必啊,只是看著得了失魂癥一般的皇帝,他又不敢說出來。

小皇帝雙手緊緊捏著書函,指尖發白,烏黑的鳳眸凝著如烏雲一樣化不開的哀傷和痛苦,猛然擡眸怔怔望著趙昌。

“她不要朕了,她怎麽這麽狠心,她要什麽和朕說啊,朕都會給她,皇後,朕的心,都可以給她,朕這麽喜歡她,她為什麽這麽狠心,為什麽?”

小皇帝的聲音沙啞,語氣越來越哽噎,他的心痛如絞,他只要想到棠棠永遠離開他,他就痛苦萬分。

砰的一聲巨響,玄燁一拳打在馬車壁上,手指上滲出斑斑血痕,趙昌忙跪下勸阻,“皇上,您要愛惜龍體啊。”

車外傳來一名侍衛戰戰兢兢的聲音,“回皇上,奴才在湖邊找到幾名漁夫,詢問了他們一些情況。”

小皇帝猛然掀開簾子,猩紅的鳳目瞪著侍衛,嚇得他跪在地上拼命磕頭,“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說。”

“那幾名漁夫說,他們在捕魚的時候,遠遠望見一名秀麗的姑娘在湖邊徘徊,立在湖邊發呆,後來就不見,他們以為姑娘是來湖邊游玩,也沒在意,漁夫還說,這湖泊通向暗河,若是有人掉落湖裏,很快就會被暗河卷走,屍體無存。”

“滾。”

侍衛嚇得連滾帶爬離開馬車,太可怕了,皇上真的得了失心瘋,皇上以前雖說一直清冷淡漠,但是和現在的風批比起來,他寧可皇上板著一張鹹魚臉。

趙昌是個機靈的,他覺得不管葉主子是生是死,皇上這幅樣子下去,估計他就要換個新主子伺候了,還是要給皇上一個希望,哪怕是虛無縹緲的希望。

想了想,輕聲說道,“皇上,奴才覺得有蹊蹺,葉主子未必是投水,可能另有情況,不如查探清楚再做定奪。”

沒想到小皇帝沈默不語,神情恍恍惚惚,趙昌覺得皇上處於封閉自我狀態,壓根沒聽他說的啥,眼珠一轉,“皇上,奴才覺得葉主子還活著。”

玄燁鳳眸一動,立刻轉眸望向趙昌,“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奴才覺得葉主子可能還活著,此事有些匪夷所思,還請皇上查探清楚。”

玄燁昏昏沈沈的腦中只聽進去一句話,葉主子可能還活著,他揉了揉額頭,強迫自己清醒,小皇帝畢竟是天子,略加思索就明白了趙昌的意思。

對,這個奴才說得對,棠棠有可能是失蹤,被人綁走,然後偽裝成跳水自盡,綁架她的人也許是瓜爾佳氏,也許是鈕鈷祿氏,她們都恨棠棠,對,一定是她們。

玄燁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沒錯,棠棠還活著,等著自己去救她,萬萬不可亂了陣腳,他立刻想到對策。

冷聲吩咐道,“派人監視瓜爾佳府和鈕鈷祿府,有任何事情稟告朕,調集正黃旗營兵,讓他們在湖邊搜索,下水去搜索,不許放過一個地方,還有,派侍衛們出城,沿著京城附近所有官道尋找,不許松懈。”

小皇帝紛亂的心漸漸冷靜下來,一個念頭突然閃過,黑如墨染、幽邃如深潭的鳳眸,靜靜望著趙昌,一字一句道,“你說,她會不會想離開朕?”

趙昌覺得皇上的眼神太可怕了,若是他說會,估計下一刻就被扔到湖裏陪葉主子去了,忙搖頭道,“皇上,葉主子對您的心意奴才看在眼裏,一定不會的。”

小皇帝眸色清冷若嶺上雪天邊月,淡淡道,“最好不會,否則朕會……”

殺了她這三個字在舌尖轉了個圈,終究沒說出來,他忍心嗎?

他不忍心,知道她可能投湖自盡後,他的半條命就沒了,苦笑著道,“命察爾哈嚴守城門,看到可疑單身少女出城,嚴加詢問。”

又補充一句,“不許嚇著她。”

“是,皇上。”

攪得天翻地覆的始作俑者葉棠棠,並未匆匆沿著官道逃跑,而是在京城裏一家豪華客棧開了一間上房,吩咐掌櫃的端來酒菜,翹著二郎腿吃得美滋滋,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利用瓜爾佳氏這個契機,和小皇帝鬧翻,翻臉後,故意裝作去了湖邊,迷暈了侍衛和婢女後,這貨就在湖邊走來走去,成功引起幾名漁夫的註意,然後將如意鐘和繡花鞋以及信函放在湖邊醒目的地方,就偷偷溜回京城。

她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此時不能逃,小皇帝縱然再傷心,但是按照他的聰慧和機敏,悲傷稍緩後,可能會猜測她也許沒死,或是被綁架,或是出逃。

這個時間也許一兩天,也許一兩個時辰,不管如何,必定會派出人沿著官道追擊,她就算乘著馬車,也逃不過這些追兵,她才不會去冒險。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恐怕他再怎麽想,也不會猜到,她又來個回馬槍,回了京城。

當然,葉棠棠給自己化了個妝,女扮男裝?別開玩笑了,清朝這種打扮,恐怕還沒出門就被當亂黨砍了。

她早已準備好了一切,穿了件暗紋青色大褂,同色的裙子,頭發盤成婦人的發髻,臉上塗了點黃粉,眉毛也畫的尖尖細細,大戶人家的管家嬤嬤形象,躍然紙上。

掌櫃的見到她壓根沒起疑,殷勤的招呼著,葉棠棠操著一口婦人聲音的吳儂軟語,“來一間上房,弄些酒菜。”

她如今不差錢,小皇帝的銀子她不敢多拿,怕有人起疑,只帶走幾張一百兩的銀票,至於從鰲拜那裏刮來的,自然全部帶在身上。

“這位大嫂,聽你的口音是南方的,來京城何事啊?”

葉棠棠粗著嗓子,“不瞞掌櫃的,我家夫人是京城人士,嫁到南方,嫌這南方的婢女啊,使喚起來不得勁,命我來京城買幾名婢女,帶回南方,原本是和管家一起,可他臨時有事,匆匆回去,只好我幫他了。”

掌櫃並未生疑,京城這地方,經常會有各地的大戶人家派人來采辦各種物事,買賣婢女和小廝更是常事,屢見不鮮。

“原來如此啊,大嫂啊,京城我熟,不如我介紹幾個牙婆給你認識?”

“多謝掌櫃,少不了你的好處。”

葉棠棠笑了笑,繼續問道,“京城可有大的鏢局推薦?”

掌櫃的立刻回道,“大嫂算是問對人了,這京城最大的鏢局是鎮威鏢局,唯有他們家有女鏢師,個個拳腳功夫了得。”

葉棠棠點頭,謝過掌櫃,心裏暗暗盤算,一個管事嬤嬤,帶著幾名婢女,外加鏢局護送,安全又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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