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清早，老太太養的公雞一聲接一聲的鳴叫，林笙睜開眼睛，感覺周圍的一切很陌生，細細想了幾秒，才想起這不是在自己家裏。

昨天她和許問在山頭坐了大半夜，最後靠在他身上睡著了。她抿唇淺淺一笑，又聽見隔壁廚房傳來談話聲，老太太哼哼哼的笑聲特別有辨識度。

“對，我們這裏螃蟹多。”張豪說，“待會兒吃完飯去捉螃蟹。”

老太太坐在竈臺前往孔裏面傳放柴火，聽到張豪說不禁又哼哼哼的笑起來：“那個河溝涼快哦，螃蟹也多的很，豪娃子就喜歡和阿吉去捉。”

“我們這兒地勢高，只有螃蟹，你還沒去過學校後山吧，那兒有蝦。”張豪剝好蒜，站起來到水龍頭邊上洗洗，“不過我們這裏的螃蟹挺肥的，做啤酒蟹特別好吃。”

林笙走過來坐在許問邊上，軟軟的打了個哈欠，盯著一個地方出神。

“幺妹醒了?”老太太指著旁邊的洗漱臺說，“洗把臉吃早飯了，白色那塊毛巾是新的。”

林笙嗯了聲。

“去吧，水剛接的。”許問把她頭上翹起的發絲給捋平，也隨之起身走過去把開水鍋蓋揭開，拿起旁邊的面條往裏面放。

等煮好了面條，老太太讓幾個人先吃，她先把豬食晾晾，正是吃早飯的時候，宋藝和彭吉拿著捉螃蟹的工具來了。

宋藝喲了聲，毫不見外的端了條凳子坐下：“我跟你們講，老彭昨天打了一晚上呼嚕，我淩晨三四點才睡著。”

“昨天不知道是誰，死皮賴臉的要挨著我睡。”彭吉哼了聲，“又不是我求著你挨著我睡的。”

宋藝笑了聲沒繼續吐槽了。

“看這天，”彭吉仰頭瞧著明朗的藍天感嘆到，“估計又得是三十四度。”

張豪嗦了兩大口面條說：“今天早上看了眼天氣預報，最高四十度。”

宋藝啊了聲：“得烤熟了。問哥，你們新城那邊有我們這裏這麽熱嗎？”

許問說：“沒這裏熱，平均溫度在二十三十多。”

“喲，我們這裏大中午的還曬腳。”彭吉看著走過來的老太太說了句，“別看奶奶一直都是光腳踩在地上，那大中午的可不敢，燙腳吶。”

上午的天算涼爽，冷風幽幽的吹過河溝，河溝兩旁的楠竹高大茂盛，筍子長到一人多高，筍殼葉落到河溝裏，順著潺潺的水往下游飄去。

“這兒有一只。”彭吉搬開大石塊嚷嚷道，下面有一只青褐色的小螃蟹，他伸手把它撿來放在林笙旁邊的簍裏。

張豪走的更遠，看著岸壁的洞就伸手去掏，有時候收獲頗多，有時候一只也沒有，弄的一手泥。

許問彎腰撿起兩個小蚌殼遞給了林笙，白凈的雙腳踩在清澈水裏的石板上，與石板的青黑形成對比。

“這邊啥也沒有。”宋藝呻吟了一句，撿起河溝裏的石頭往遠處扔去，濺起一陣小小的水花。

“問哥，你得搬開石塊，”彭吉弓著身子搬開一塊大石頭，原本清澈的水變得渾濁，裏面有幾只螃蟹在往其他地方逃竄，“你看，這裏面有兩個。”

一只小螃蟹跑到許問腳跟前，許問彎下腰伸手撿起來遞到林笙手心，小螃蟹夾人不疼，爬的人手心癢酥酥的。

看了一會兒，林笙把它扔進了簍裏，摸出手機拍了兩張照給顧挽發過去。

這時陽光明媚，碧雲連天，蟬聲陣陣，少年與光影錯落，荏苒的時光倒映在水裏，驚起一陣水波蕩漾去遠方。

這一瞬，世間絢麗煙火不過如此。

林笙摘下旁邊一葉楠竹，幾下折了一只小船，她輕輕放在水裏，伸手驚起一陣水波，她喊了他一聲提醒到：“許問。”

許問回過頭，小船都已經游到他的腳邊，他擡起腳讓小船順著溪水流過去，目光也跟著遠了柔了。

“簍子在哪兒?”張豪踩著水走了過來，兩只手各拿著一個大螃蟹，他走過的水又變得渾濁。

宋藝咋呼一聲：“豪哥快來，這兒有條小鯽魚。”

“哪兒哪兒?”彭吉聽聲快步跑過去，濺得宋藝一身水。兩人一前一後夾擊小鯽魚，沒想到小鯽魚趁著渾濁的水逃掉了，兩個懊惱的呻吟一聲，又回到各自原來的位置捉小螃蟹了。

許問靜靜的搬開小石頭，好幾次都沒有收獲，撿了一把小蚌殼，最多的也只有小蚌殼的殼。

他本來想喊林笙的，但看到她在給顧挽打視頻就沒打擾，忽然，不遠處的石頭旁邊有一個紅色的東西在緩慢移動，他走了過去，才看見是一只老螃蟹。

老螃蟹殼已經發軟，褪了不少色，他撿起來朝岸邊走去。

“問哥，你別光撿小蚌殼啊。”宋藝翻看著他扔在岸邊的小蚌殼，沒一個活的，“這個大螃蟹不錯，你在哪兒掏的?”

許問坐在林笙旁邊的石頭上，拍拍手上的沙礫說：“在那邊撿的。”

林笙把手機移了移，對著許問的帥臉，他才發現自己的頭發被風吹的有些亂。

“問哥兒頭發又剪短了?”顧挽笑笑，“快開學了吧。”

許問看了眼遠處笑道：“嗯，前兩天剛剪的，頭發太長擋視線。”

顧挽溫聲誇讚了句：“我兒子怎麽都好看，前兩天你爸還說你沒剪頭發太溫柔，早前還怕你去禦景難以服眾，不過後來他的擔心多餘了。”

許問迎著和風笑了笑，沒說話。

“在和誰打電話呢？”張豪一屁股坐在岸邊的幹地上，“是阿姨?”

“嗯。”許問移開點兒，把張豪亮出來對顧挽介紹道，“媽，這是我朋友，張豪，邊上那個宋藝，還有一個彭吉，沒在。”

張豪撓撓後腦勺，燦爛一笑：“阿姨好。”

“阿姨好阿姨好。”宋藝尷尬的往旁邊躲了躲。

顧挽回應了一個笑容：“你們好，聽問哥兒講過你們，多虧了你們對我家笙笙和問哥兒的照顧。”

“哪有。”張豪笑了笑，“阿姨言重了。”

“小挽，你看到我今天早上那條領帶了嗎？我找不到了。”

“晚點兒聊啊，我和你爸馬上要去參加宴會，和笙笙玩兒開心點兒。”顧挽著急忙慌的掛掉了電話。

宋藝感嘆了一句：“問哥，阿姨好年輕好漂亮好有氣質啊，怕是只有三十出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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