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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絕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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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穆驍!!

琳瑯強自鎮定, 將滑落回水盆的毛巾,重又擰在手中。涼水從指縫間簌簌流落,穆驍那夜的話, 像一道道冰淩,戳攪在她心頭, 回響在她耳邊。

……“往後夫人, 當似暖榻侍婢, 隨傳隨到。”

……“你伺候朕一日,他就活一日。”

對穆驍懼極又厭極的琳瑯, 心亂如麻時,又見宮女雲芷, 因她遲遲不走,含笑催她的神情,隱有焦急之色, “婕妤娘娘那性子,夫人也是知道的。依奴婢看, 夫人還是盡快去的好,不然婕妤娘娘心裏不快,許是要使性子的。到時候, 好好的賞花雅事, 就不美了。”

……“朕心裏不痛快, 旁人就別想好過, 到時夫人, 在自己的丈夫孩子身上,看見新鮮的傷痕,可別怨朕心狠。”

一句句恐怖的威脅,像刀子紮在人心間。琳瑯知道, 穆驍這個可怕的惡魔瘋子,什麽都能做的出來。她垂下眼睫,低低地道:“知道了。”她放下手中擰好的毛巾,麻木地拭著自己的手,再一次道:“知道了。”

女為悅己者容,而對厭恨之人,自是不必的。拭凈手的琳瑯,未更衣梳妝,直接隨宮女雲芷,離開了棠梨殿。她以為雲芷會將她引至禦殿,誰知雲芷竟真將她帶到了碧波池畔,請她登上了一葉青色小舟。

舟逐流水,駛向了停在清池中心的龍首畫舫。一眾禦前侍衛侍從,俱垂手侍立在艙外,琳瑯在宮人的引領下,登階至龍舫第三層,見穆驍正坐在屏風前的書案後,筆舞龍蛇地批看著奏疏。

金冠束發,玄袍著身,彰顯帝王威儀的玄金二色,從前顏昀穿來,只顯清貴,她並不覺有何冷利隔閡,不似眼前的穆驍,單單看著便覺鋒芒迫人,如一柄映著寒光的利劍,令人時時想到“天子一怒、血流千裏”之語,不願近身,不願直視。

極度的忐忑中,琳瑯忍著心中惶懼,朝大晉朝的年輕天子微微一福,一邊垂睫靜立艙中,一邊眼角餘光見他微一擺手,在內磨墨打扇的郭成等內監,便都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並輕輕闔上了三層艙門。

“過來”,一聲沒有感情的命令,不容許有絲毫違背。

琳瑯拖著僵硬的雙足,緩步向書案走去。挾著蓮香的池面清風,透過大敞的畫舫長窗,吹得她身上的輕薄裙帛,在澄亮的日光下,縹緲如煙似霧。

她並未盛妝打扮,只著常服,幾是素面而來,但看在穆驍眼中,已然絕美。

未施脂粉的雙頰,越顯出膚色雪凈,如上好的甜白釉,光潔無暇。眉不染而黛,唇不點而朱,愈清愈艷的容色,似雪玉堆花,天然動人。挽為墮馬髻的烏發上,斜插著一支金步搖,兩縷長長的細碎流蘇,幾垂至左耳耳畔,隨女子緩行的步伐,在日光中顫顫地躍動著,熠熠發光,越發顯得女子雪膚月貌,光映照人。

單是一張臉,已足以令人心動,更何況,她還有一副好身體。雖是清瘦的身子,但因骨架纖細,瘦不露骨,骨肉勻停。旁的季節,這份骨肉勻停的窈窕,因藏在寬大的衣裙下,還看不出來,但在夏日裏,紗裙輕薄,在清風的吹拂下,細細貼勾著她的肩臂腰身,明明白白地昭示世人,她的每一處纖柔線條下,都藏著曼妙風光無盡。

煙紫鴉青的裙帛底色,對年輕女子來說,其實不易穿著,易顯老氣,但,由她穿著這種素淡顏色,款款行來,卻是仙氣渺渺。這份縹緲仙氣,又因其下風光隱隱,透出兩分別樣的魅惑,讓人在日光中一時恍惚,不知向他行來的,究竟是意氣高潔的姑射仙人,還是幻相魅人的精怪狐女……

穆驍從前就覺得顧琳瑯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女子,如今依然這麽覺得。她的容色身體,從頭到足,無一處不好,通身上下,唯一有缺的,就是她的那顆心。他從前以為,她是天生鐵石心腸,冷心冷情,故而負心薄幸,而今方知,她的心,竟也會暖也會熱,只是單會為別人暖熱跳動,而不會為他,永不會為他。

將緩緩走近的美人,一把拽坐在自己身上後,穆驍並不憐香惜玉地捏著美人下頜,迫她擡起剪水雙眸看他,銜著笑意問道:“夫人可有想朕?”

自是沒有回音的,穆驍也沒指望能聽到想聽的回答,只引懷中美人,看向案上新插的一支蓮花道:“夫人不想朕,朕可是時時想著夫人,剛得了這支並蒂蓮花,就想著要與夫人一同賞看。”

案上花樽中的並蒂蓮花,似剛摘下不久,新鮮潔嫩得很,尚是盈盈花骨朵,還未綻放。這樣好的花,若是她與顏昀,定留其於水中自然綻放,而非似穆驍這般,強硬地折插瓶中後,又不知用清水養著,好好愛護,待其花開。這花到穆驍手中,算是暴殄天物了,而對穆驍來說,天下萬物,都是由他這一國之君,任意暴殄的,他心中根本沒有珍惜二字,無論是對物,還是對人……

琳瑯暗想著沈默不語時,聽穆驍涼涼問道:“花好嗎?”

因怕忤逆會招致怒火,進而禍及自身,殃及夫君和孩子,琳瑯低垂著眼睫,順默地輕點了點頭。

但穆驍對她的順從頷首,卻仍不滿意,眸中隱有暗霾翻湧,“除了為你的夫君孩子求情保命,你就沒有一個字,可對朕說了嗎?!你就……厭朕厭到這等地步嗎?!”

琳瑯完全無法理解穆驍。她無法理解坐擁江山美色的穆驍,為何對她這樣一個早已生育的人婦如此執著,也無法理解喜怒無常的穆驍,在面對她時,就像一根時時燃著的炮仗,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都有可能,突然招致他的怒火。

穆驍就像風卷浪湧的汪洋,她看不到幽暗海面下潛藏著什麽,只見他動不動就怒浪滔天。她不懂他,也不想懂,她只盼穆驍對她莫名的執著與欲念,早些消失,盼著自己和夫君孩子,可以平安團圓地度過往後餘生。

“……陛下想聽什麽”,不敢讓穆驍心中不痛快的琳瑯,暗暗斟酌再三後,選了個自認為不會觸怒穆驍的、態度十分順從的言辭,道出口道,“陛下想聽什麽,我說……就是了。”

但這話聽在穆驍耳中,真如火上澆油地挑釁了。

……想聽什麽呢?曾經想聽些動聽的話,明知是假還想聽一聽的動聽言辭,如今縱能聽到,定也覺得索然無味。因為,她會將那些動聽言辭,巧笑倩兮地講與另一個人聽。不是虛假的,而是完全發自肺腑、真心實意的。那個人也不需故意誘導、逼迫甚至是乞求,她會主動說與那人聽,因為她愛那個人……她愛那個人!!

“沒話說,就不說吧。”

冷淡話音剛落,琳瑯便感覺自己肩頭一輕,輕薄的紗衣如流水滑了下去,而她自己,驚得幾能尖叫出聲。只,一個驚惶至極的“不”字,尚未能驚呼出口,便被用力堵了回去。令人窒息的掠|奪中,她聽得案上諸物嘩啦摔地聲響,聽得窗外白鷺飛掠過蓮花水面,一聲清鳴,挾著微涼的水風,激得人肌|膚戰|栗。

來的路上,她有擔心穆驍要強迫她行茍且之事,但又想著,尚是白日,身處舫中,應不至如此。但穆驍的為人下線,總是超出她的預估的。白日裏被置案上的難堪處境,令琳瑯羞愧難當,而那夜淩遲般的可怕記憶,令她尚未被真正處置,身體已本能地害怕到發顫,雙眸也緊緊閉起。

“看著朕。”是一如既往,沒有溫度的命令語氣。

如何能看,如此已是屈辱羞愧至極,若睜眼看去,只怕要當場屈辱羞愧而死,閉眸不看,是琳瑯,能給自己保留的最後一點自尊。

她不聽聖令、緊閉雙眸時,聽穆驍噙著冷笑的嗓音,落在她耳畔道:“不把眼睜開,朕就把你抱到窗邊,讓下邊侍守的宮人,見證下夫人的風采,又或者……”,他微一頓,幾貼在她耳旁,飽含惡意道,“朕將夫人的夫君傳來,聽說他近來正在習簫,朕讓他當場吹奏一曲,為朕和夫人助助興。”

“禽獸!!”縱知不能觸怒穆驍,但最後一句,終令琳瑯忍無可忍地怒罵出聲。

穆驍望著雙目灼灼的女子,似甚滿意,“好,就這樣看著朕,你要看著朕,你的眼裏,要有朕。”

那夜的記憶,是琳瑯永不能忘的酷刑,她以為要在此再經一次時,所受的折磨,卻比之前疼痛輕減了許多。只是,比起一味的疼痛,這樣的折磨,似更熬人。

與那夜不同,穆驍不再一味宣洩心中怒恨。他有些懷念少時與顧琳瑯歡好的記憶,他想再好生體會那時的滋味,這一次,遂不再蠻莽,做足了水磨功夫。

也只這種時候,顧琳瑯才像是真的活的。只這時候,她的所有反應,都是真真切切地,由他帶給她的。她顫碎的輕吟是真的,不是虛偽言辭,她酡紅的容色是真的,不是矯揉作態,這時候的顧琳瑯,在他面前,最是坦誠,而他,也像真正擁有了她,只差一顆心而已。

她既不肯把暖熱的心給他,那他就到別處尋找長久的暖熱。顧大小姐可輕而易舉地棄了少年阿穆,但她顧琳瑯不能,這一世,她別想再將他拋開,縱是死,他也要拖著她一起去,塵世冰冷,他不要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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