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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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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業一開始就有預感,那個女人會是麻煩,沒想到預感應驗。

她身後的人都是衙門的,虎口全是老繭,站姿挺拔,肩胛骨外張,氣勢逼人十有八九是練過的沒得跑,畢竟李業前世也是練過的,有些東西看得出。

再看他們的衣著,分明是開元府尹的衙役,能讓開元府尹的衙役隨身做保鏢,李業幾乎一下子就猜出這小丫頭的來歷,她是何家人。

這真是個天大麻煩,景朝官制類似宋朝,算得上丞相之重的官職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樞密使、參知政事和簽書院事四個。

但在這之外有一個非常特殊的,那就是開元府尹,相當於後世BJ市高官,甚至更加重要,一般都是太子擔任的。雖無相位之稱,但地位絕對不比參知政事、簽書院事低多少,動他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世子,只要有理由,隨隨便便。

他現在可只帶著秋兒和月兒,對方要是動起手來只會吃大虧。他不是傻子,人體的力量是有限的,沈醉於人體力量妄想的人都是白癡,最終會後悔莫及,真正的強大在於內心。

他再厲害,客觀條件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四個成年人的對手,何況是練過的。所以穩定對方情緒,動嘴皮子顯然是最理智的。

後世心理學家曾經專門研究過如何說服人,總結出很多有用的理論。其中的一條就是:敘述相反特質的負面性。

簡單的來說,比如你想一個人準時赴約,你是跟他強調準時赴約的人的高尚性好呢?還是跟他強調不準時赴約的人的惡劣性好呢?

大量的心理實驗表明,後者效果比前者會好上非常多。

通俗的解釋就是:“按時完成作業的孩子是好孩子”這一表述的說服力是遠遠比不上“不按時完成作業的孩子是孩子”的。所以李業一直在跟眼前這丫頭強調以多欺少的人如何惡劣,還真把她說服了。

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卻松了一大口氣,畢竟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情都是概率問題。能盡其事,能不能成其功還要看臉,盡其事不過是盡力擡高概率。

比如這次和望江樓搶生意的計劃也是。

李業需要大量的武人,王府的加上德公家的護院依舊不夠,直到他旁敲側擊確定他曾經綁過這丫頭不只是何家人,還是何昭女兒後他就明白機會來了。

開元府沒有廂軍,只有樞密院下的禁軍,但衙役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麽多武人絕對夠了!

.........

望江樓雅間,只有李業,阿嬌還有何芊,秋兒月兒留在聽雨樓查賬,李業故意安排的,一是讓她們熟悉這些工作,二是把他們支開。

跟隨何芊的四個衙役被安排在樓下大堂,季春生和王府的一些護院也在,是按照他的吩咐過來,還有一切其他著武裝的人,有好幾桌,想必是德公家的護院。整個一樓大堂甚至二樓都有一些武人,熙熙攘攘,好不熱鬧,肥胖的掌櫃也樂開了花,生意這麽紅火他怎能不樂。

李業上樓時只遠遠的看了季春生他們一眼,沒有過去打擾。那肥胖的老板也笑呵呵的過來和他打招呼,恭敬得很,想必是知道李星洲的。李業只是點點頭,他現在笑得這麽開心,以後怕是要哭出來,大家都是混口飯吃,也只能對不起了。

“何小姐,之前的事完全是個誤會,我再次給你道歉,以後就一筆勾銷如何。”雅間裏李業說著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何芊卻不領情:“哼,你定是知道我身世又怕了,若是不知道,恐怕還想著將我綁回去,對你這種卑鄙下流之人怎麽可能一筆勾銷!你以後最好小心點,要是讓本姑娘抓著你的把柄,我絕不放過你!”

李業也無奈,他也知道這事估計不能善終,下藥把人家綁回去想要強x,這種事情誰遇都不可能善罷甘休。

最要命的是何芊是有這個能力的,京中大小事都是開元府尹在管,他只要隨便犯點事被抓住把柄都是交由開元府查辦,這時問題就來了。

比如他如果傷人是可以調解的,但只要何芊在其實運作,並且死了心要整他的話,他就要挨板子,而到執法層面水就深了,要是有認識的人就是打個一百大板也打不死,要是成心想要弄死人十板子就能把人打死。

這其中的水深不見底,李業是真怕這小姑娘找茬。就算是他沒見過面的未婚妻王憐珊的爺爺,當朝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文官之首,想要整他都不會那麽容易,畢竟他是皇家血脈。

但要是何芊就不同,因為開元府是有實實在在執法權的!

才說兩句氣氛就僵了,一時間沒人說話,屏風後的雅間內充斥著火藥味,隨他們一起來的阿嬌也不插話,只是安安靜靜的溫酒。李業心思百轉,很快將心裏小小的憤怒壓下,這時候沖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李業十指交叉,直直看著眼前明眸皓齒滿臉恨意的小妞:“我們來打個賭吧。”

“又想巧言飾非嗎?你以為本小姐會上當!”她一拍桌子,滿臉寒霜。

“你害怕了?”

“你.....誰說我害怕了!你要賭什麽,說來聽聽。”始終只是孩子。

李業用手沾了一些尚溫的酒,然後在桌面寫寫畫畫,是一個“柒”字。

“就賭這個,從現在開始,到七日之後我的聽雨樓客人會比望江樓多。”

這話音才落下,就連安靜溫酒的阿嬌也忍不住擡起頭來驚異的看了他一眼。

何芊更是抱著肚子咯咯笑起來:“你這........咯咯咯,就你那破樓?你根本就是在找死!”

“如果你作弊呢?”她湊過腦袋。

“你可以隨時派人盯著我。”李業攤手。

“好,賭就賭,本小姐會親自盯著你,到時你要是請人演戲也是你輸了。”

“那是自然。”李業靜靜看著她:“如果我贏了你就不能舊事重提,恩怨一筆勾銷,以後你不要來煩我。”

“如果你輸了聽雨樓就歸我!”何芊自信滿滿的道。

李業倒無所謂,他看問題向來很透徹,如果聽雨樓盤不活那還不如送給她算了,反正也養不起,這條件看似嚇人其實對他有利,微微一笑點頭。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第二十六、大勢已成

“只不過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權貴子弟罷了,都以為世間之事都是居高臨下,任憑喜好,隨意發號施令就能辦成的。若真是如此,那天下還有什麽事不可成,南方匪患,北方兵禍豈不是憑借一張嘴就解決了。”

“哈哈哈哈......冢勵兄所言極是,不過是眼高手低的紈絝子弟。”

“他便以為隨便改改動動,種些竹樹就可以,最可笑的還以黃布換青布,如此兒戲般的舉動就能成事?若是能成才真讓人笑話.....哈哈哈哈。”

“.........”

隔著屏風,對面的話也聽得清清楚楚。

李業感覺他就是倒大黴了,出門撞上何芊這個掃把星已經很倒黴了,沒想到來望江樓還有人嘲笑他,他就不懂了,那叫冢勵的,勞資吃你家大米了嗎?

“哼哼,多行不義,聽到沒有人再罵你呢。”何芊小妞高興的低聲道。

“........”李業無言以對,沒想到京都人民對李星洲的關註度這麽高,他就是隨意改裝改裝自家酒樓啊,這都被人知道了!“京都人民真是八卦啊。”

“你說什麽?”

“我說你真無聊。”李業把何芊按回去:“別人罵的是我,你跟著高興什麽。”

“哼,本小姐就是高興!”

屏風對面的話還沒完,聲音也很高,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

“我年幼時便出R縣令,辦了些事,知道的事情自然比曹宇兄多一些。說實話,曹宇兄的才學在下佩服,可若到做事小弟畢竟更有經驗。”

“呵呵,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故而許多事情只看一二便知三四,那李星洲所為之事我料定他是成不了的,不說地域偏遠,就說那細枝末節,他一開始早就錯了,在下一眼便看出來了.......”

.........

“曹宇!”何芊驚訝道。

李業一邊喝著阿嬌溫的酒一邊問:“曹宇是誰,很出名嗎?”

“切,不愧是紈絝子,不學無術,就連曹宇都不知道,他可是京都最有名的才子之一,去年的詠月閣中秋詩會陳大人念的便是他的詞,現在想起依舊越覺得文辭華麗,才華橫溢。”何芊一臉崇拜。

李業可不管才子不才子,大冷天的烤著火,吃著肉,還有文文靜靜的美女煮酒,人生如此,夫覆何求:“我認不認識曹宇跟我才學有什麽關系。”

“哼,也是,依本小姐看來你就是認識也是不學無術,反正我就等著你的聽雨樓就是了。阿嬌姐,我也要,你不要只給他倒酒。”

“知道了,誰讓你一直說話又沒兩張嘴。”

........

“一匹黃布能換四匹青布,而那青幔不過遮灰擋塵之用,卻要用黃布換青布,銀錢花費高了四倍有餘,如此恣意妄為,憑自己一時好惡行事,如同兒戲,能成才怪。很多事都是見微知著的,我到京都後聽京中很多人都在提及此事,我倒沒放在心上,只是有一日正好路過,遠遠看了一眼,見這樣就斷定不可能成了.........”

“哈哈哈,不愧是冢勵兄,實在高明精到!在下佩服佩服.........”

“哪裏哪裏,不過是比曹兄早出仕幾年,做了些事,故而知道一些東西,若是曹兄早幾年出仕想必也能一眼看穿。”

“哈哈哈哈.......”

........

“古代人就是豁達,嘲諷人都這麽大聲的嗎.......”李業喝著小酒忍不住道。

“你又說什麽?”

“沒啊,說這酒真不錯。”李業端著酒杯,這酒大概十幾二十度的樣子,高不了,比後世啤酒度數要高,但和白酒還是差遠了。

“古古怪怪,神神秘秘.......你難道不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嗎,那個叫冢勵的公子,聽他這麽一說我更覺得你是個不學無術,任意妄為的混蛋,而且還膽大包天跟我賭。”何芊往前靠了靠。

“我是什麽跟你有什麽關系,你就隨時監督我就是了,不過我提醒你,最好再多帶些衙役,不然哪天我這個混蛋獸性大發再把你綁回去,到時候就不會放過你了。”李業色瞇瞇看著她道。

“你敢!”何芊臉一紅,怒氣沖沖的道:“我手下都是衙門高手,你要是敢動到時讓你好看。”

李業笑著道:“我王府裏的人都是跟隨瀟王出生入死的百戰之師,活下來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你那些蝦兵蟹將根本不夠看。”

何芊氣急,她顯然沒想到李業會突然這麽說:“那我現在就叫他們上來拿了你。”

“你叫啊,下面也有我們王府的人,而且人比你的多,否則你以為我為何邀你來望江樓。”李業有恃無恐。

“你設計我!”何芊氣得漂亮的小臉一陣紅一陣白,對峙許久後,酒席不歡而散,何芊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放下狠話拉著阿嬌走了。

李業沒騙她,下面真的有季春生為首的王府精銳,但卻不可能打起來。

若不是不得已,李業是絕不想得罪何芊的,是沒辦法。

第二天何芊怒氣沖沖來找他,說要監督他,身後果然帶了十幾個衙役,上來就怒氣沖沖:“你給我等著,待七日之後看我怎麽收拾你!”

李業眼睛一亮,計成了!立即帶著他們去望江樓。

王府護院,德公家的護院,加上何芊帶著的衙役,每日去望江樓的武人已經到四十人左右,而這四十人平坦在人最多的時段,每個時辰至少有十五人左右在酒樓。

像望江樓這樣的酒樓,四十多人已經占客源很大的比例,他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一切都會按照計劃進行,接下來就是秋兒和月兒在做的事。

到了望江樓,那老板依舊笑呵呵的來迎他,李業也回以微笑,但想必以後他就越來越笑不出了。

何芊一臉疑惑跟在他身後:“你不是說七日內重整你的聽雨樓嗎,來著望江樓幹嘛?”

“為什麽我要重整聽雨樓就要在那呢?”

“那是當然,難道你想給自己的對手送錢,哪有這種道理!你不會是沒腦子吧。”何芊嘲笑道。

“那不正好,說明你要贏了。”

“說得也是,為你這傻子操心什麽,走,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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