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會過後，很多人都對陸九萍義賣的旗袍抱有濃厚的興趣，陸九萍本身就是一個傳奇的女子，她的手腕交際壓根不輸於男子，且她相貌生的不錯，年齡的增長讓她越發多了成熟女人的韻味，氣質也是獨一無二的，故上海刮起了以她為時尚標桿的風潮。

陸九萍適時掛幾句李媽媽的成衣店在耳邊，不過第二天，報紙上便都以最顯著的大標題為他們做了免費宣傳。

李媽媽的成衣店也就選在輿論最甚的時候開了張。

不過第一天，慕名而來的夫人小姐就差點踩爛了成衣店的門檻。

“媽，佩姨，我們要采取限量銷售！”

生意來的太火爆，以至於忙碌了一天的眾人到晚上的時候仍然欣喜異常。

“限量銷售？”

別說李媽媽不懂，就連出身書香世家的傅文佩也很茫然。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在前世，這是一個很成功的營銷方式，限量銷售，搶不到的會想盡了辦法，而搶到的卻又多了一向跟他人炫耀的資本，先別管這股風氣好不好，現下他們還是要好好利用一下這股風氣才是。

陸依萍道，“我學校也有關於這類的講課，我上次去聽了一節，老師說的跟可心說的有異曲同工之處。”

陸依萍現在是眾人裏面學歷最高的，她說什麽一般都會有人聽。

李媽媽和傅文佩最終決定采取限時訂做。

一來他們有了更多可以支配的自由時間，二來也可以給自家成衣塑造良好的形象，何樂而不為？

“氣死我了！”陸家，坐在沙發上的王雪琴忿然將報紙撕的碎碎的，“我讓你得意，讓你得意！”

她戲子出生，最厭惡的就是別人看不起她，好不容易嫁給陸振華熬了這些年頭才成為陸家唯一的女主人，那些小賤人怎麽可以過的比她好？

“媽。”陸如萍道，“你別這樣，九萍姐姐和李副官他們過的好，我們應該替他們感到開心不是嗎？”

“開心？哼！”王雪琴眼一瞪，“你是誰生的女兒呀，你哥哥還在樓上躺在呢，醫生怎麽說的？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你哥哥就是廢人了！”

陸如萍猶豫了下，輕聲道，“可心不是故意的吧。”

“這還不是故意的，那什麽才算故意的？”王雪琴指著陸如萍的額頭，訓斥道，“你們這一個個都是些沒用的東西，何書恒被陸依萍那個小賤人搶走了，你就只知道哭哭哭，還躲在房間裏燒什麽回憶，差點把房子都給燒了！”

“媽！”

陸如萍眼眶紅了紅，“那我能怎麽辦，書恒和依萍愛的那麽深，我又能怎麽辦？”

“搶啊，她能從你身邊搶何書恒過去，你怎麽不能搶回來？”

在王雪琴的字典裏，得不到的就搶，有什麽關系？

“媽！”

陸如萍真是羞憤的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她掩面去了樓上。

“瞧那膽子，真是我王雪琴的好女兒！”

稍微平靜了一下，王雪琴決定要去找魏光雄。

這陸依萍和李副官都欺負到頭上了，她要不做點什麽真以為她好欺負？

魏光雄聽了王雪琴的來意以後，看著躺在自己懷裏的女人，真恨不得一個巴掌抽過去。

這女人是有多蠢，誰不知道那個唐夫人陸九萍是上海不能招惹的人？那是黑白兩道都吃的開的，要真碰了她護著的人，別說他還能不能在上海混了，就是這條小命能不能保住還是個問題！

這個女人，要不是貪圖她陸老爺子那還有錢，他早就甩了她！

真是越看越煩！

收斂好自己的厭惡，魏光雄溫聲提醒道，“雪琴，你的委屈我都懂，可是你也知道，我現在在道上畢竟是有點面子的，對付一個女人要是傳出去別人怎麽說？而且不還有一個陸老爺子嗎，都是他的兒女，我相信以你的冰雪聰明，你知道該怎麽辦的是不是？”

王雪琴想想覺得也是。

在東北那麽多女人她都贏了，對付幾個小孩子又有什麽問題？

隔日的一大清早，王雪琴帶了自家兩個女兒去了李媽媽和傅文佩的成衣店。

“李嫂，文佩姐，我來看看你們，不打擾吧？”

怎麽可能不打擾......

李可心咽下這句話沒理他們。

李媽媽和傅文佩面面相覷，只得道，“不打擾的。隨便看看。”

現在人挺多，很多人都是店門還沒開就來排隊了。

王雪琴隨意瞧了幾眼。

“倒還算有模有樣的，李嫂，文佩姐，要我說你們離開陸家還是好的，看，這才離開多久阿，也開上店了。”

這都是人精，一瞧著有八卦都是豎起了耳朵聽。

李媽媽和傅文佩都鬧不懂她在這裏說這些幹嘛，但也隱隱意識到總歸不是好事，李媽媽朝李可心丟了個眼神。

李可心會意。

“九姨太，店小容不下您這座大佛，您看要不要出去走走，呼吸下新鮮空氣？”

她都這樣說了，長點眼力勁成麽？

陸如萍面上有些燥。

“媽，我們去別的地方逛逛吧，不打擾佩姨和李嫂做生意了。”

王雪琴卻沒有反應，她道，“怎麽了這是，開門就是客，我還不能來了？我可是特地來賀喜的。”頓了頓似有些感慨，“總歸是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又是一起從東北來的上海，這點禮數我還是懂的。”

這個時候知道禮數了？李可心暗自哼哼，面上卻依然保持著微笑。

“謝謝九姨太的賀喜。只是現在，您看，也忙，未免怠慢了您，您還是移駕去別處逛逛吧！”

王雪琴看了她一眼。

“一個姑娘家嘴巴這麽刻薄，我可是好心。算了，如萍夢萍，媽帶你們去別處逛逛。”

才出了成衣店沒幾步，陸夢萍忿忿問道，“媽，我們幹嘛要過來給他們賀喜啊！”

一想起剛剛那麽多人看著的怪異眼神，陸夢萍就恨不得把他們眼珠子都給掏了。

王雪琴哼了哼。

“還不明白明天去翻翻報紙，我倒要看看他們的老底怎麽被人翻出來！”

她要告訴全上海的人，陸九萍把他們都騙了，什麽心靈手巧的設計師，還不就是他們陸家的下人？不入流的東西，哼！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陸九萍和陸爾昇匆匆來了。

“九萍小姐和爾昇少爺吃過了嗎？”李媽媽說著就要去廚房忙活，陸九萍道，“李嫂你先別急，先過來一起看看報紙。”

陸依萍拿著報紙念了幾句，越看到後面卻是皺緊了眉頭不語。

“依萍小姐，怎麽了？”

李媽媽很焦急。

陸依萍擡頭看了看陸九萍，陸九萍道，“依萍你念完。”

“...唐夫人旗袍並不是出自大師之手，而是...而是由被陸家逐出的下人和姨太粗糙所做，私以為，唐夫人此舉以最小利益頗的最大利益，在慈善晚上所行為，實屬可怕！”

眾人沈默了許久。

傅文佩道，“不行，不能讓人這麽誤會九萍，我要去報社說清楚。”

“媽！”陸依萍道，“你去了沒有用的，沒準他們會更添油加醋！”

“那...那怎麽辦。”

傅文佩垂下了頭，神色黯然。

說老實話，李可心倒是不怎麽著急的。

“九萍小姐，你自始自終也沒說過義賣的旗袍出自大師之手不是，而且，誰做的旗袍難道質量和樣式跟她之前做過的工作掛鉤？”

李可心覺得莫名其妙。

陸九萍看了看她，目露讚許。

“可心說的是，我已經準備了信件給每個報社都投了去。只是這幾日，暫時不要開店了吧。也最好別出去，我會處理好的。”

頓了頓，陸九萍看向一同前來的陸爾昇。

“爾昇，你不是有話要對可心說嗎？”

所有人的視線一下集中到陸爾昇的身上。

“爾昇少爺，你有什麽要跟可心說的？要不要我們回避？”

李媽媽把躲在後面的李可心往前面推了推。

陸爾昇不自然的看了看陸九萍，垂下了眼簾。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報紙上也刊登出了可心的新聞，寫的並不好聽...希望不要介意。”

呃。

所有人都等著李可心的回答，李可心只覺得數十道探究燈把自己好一陣掃射。

應著頭皮，李可心道，“謝謝爾昇少爺，我沒關系的。”

李媽媽插嘴道，“只要不影響爾昇少爺就好。”

陸九萍勾著唇角看了看陸爾昇。

“好了，話也帶到了，李副官，李嫂，我們先回去了。”

送走了陸九萍和陸爾昇，李可心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繼續吃早餐，可是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你們...都看我幹什麽？”

李副官和李媽媽對視一眼，臉上都笑的像朵花似的。

李媽媽道，“可心，爾昇少爺這麽關心你，你們兩個是不是......”

這話還沒說話，自己便先樂呵了。

李可心道，“整天都想些什麽齷齪的啊，我和爾昇少爺清清白白，啥都沒有！”

“沒有人家還這麽關心你？”李媽媽道，“看，還不承認。”

“沒有的事我承認什麽呀！”

李可心簡直無語了，她抓了一個饅頭塞到嘴裏，“我去教堂了。”

坐在汽車上，陸九萍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

“沒想到我們還沒去找王雪琴麻煩，她倒是先鬧騰了。”

陸爾昇道，“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陸九萍輕輕笑了笑，“她會護短，你姐不會嗎？那可是我未來的弟媳婦，怎麽可以隨隨便便被人欺負了？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去查魏光雄了，那可是個罪痕斑斑的主，不愁沒有辦法整治他。”

“姐！”

“怎麽了，我弟弟還害羞了不是？”陸九萍打趣道，“你的心思姐怎麽不懂，如果不是為了看看她有沒有因為報道上的內容難過傷心，咱們直接讓個人過來說一聲不就可以了，還大老遠的跑過來。”

陸爾昇面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沈默了一會，他道，“魏光雄那件事...告不告訴爸爸？”

陸九萍唇角邊的笑意凝固了，她看著車窗外的世界，目光驟然冰冷了幾分。

“爾昇，我說過，我們只有媽媽。”

他根本不配當一個父親，至於他頭上的綠帽，呵，就讓他自己去發現吧。反正，這和他們並沒有任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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