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臂的位置上縫朵大花吧，這樣可以修飾一下。”裁縫給李可心量好尺寸後，陸九萍補了一句。

李可心默默摸了下自己的手。

“洋服有了，旗袍也不能少，這可是我們中國人自己的服飾。”陸九萍盤算著，“可心，你媽媽是不是和佩姨開了一家成衣店？”

李可心點了點頭，有點不明白陸九萍的意思。

“趕明兒你讓她們來一次，給我量量尺寸，我想做旗袍。”

李可心答應著。

下人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夫人，老師來了，舅少爺讓李小姐過去。”

陸爾昇請來的老師是一個外國人，金黃色卷曲的頭發，鼻梁高高的，是個漂亮的外國女人。

“這是碧斯夫人。”陸爾昇給李可心做介紹，然後又用嫻熟的英文將李可心介紹給了那個碧斯夫人。

“niceetyou。”

碧斯夫人的眼睛是溫柔的藍色，她的英式英語說的很好聽。

“niceetyoutoo。”

李可心的英文回話讓陸爾昇楞了楞，他還本想給她翻譯的。

“oh.”碧斯夫人莞爾一笑，用不是很熟練的漢語道，“你會說英文？”

李可心搖了搖頭，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

“一點點。”

交際舞的教學正式開始，前世的人多多少少都會一點，她先前覺得還簡單，可越到後面卻是有些吃力了。

“碧斯夫人說，你的動作不要那麽僵硬。”

陸爾昇這個翻譯如是轉達。

李可心默默的低下了頭，“我說過我很笨的。”

“這不是笨不笨的問題。”陸爾昇道，“跳舞是開心的快樂的，不是在應付著什麽。”

李可心若有所思的擡起了頭，陸爾昇紳士的伸手。

“在跳一次，放輕松。”

手放在他的掌心裏，李可心跟著節奏默念。

一二一，前進退，轉。

她倒在他的懷裏，四目相對。

陸爾昇的面容從來沒有清晰過，她瞪大了眼睛，可以看見他瞳孔裏的自己。

以及，那輕微的，若有若無噴灑在自己臉上的鼻息。

心跳從未有過的急促起來。

李可心想，陸爾昇容貌被雕刻的像個工藝品一樣，那麽，花癡當然是在所難免的吧？

“九萍小姐真的說讓我們給她做旗袍？”

回來轉告陸九萍意思後，李媽媽就一直喜不自禁。

她就知道陸九萍是個不錯的孩子，要是旗袍做的好，舞會以後陸九萍在這麽一宣傳，她們成衣店的生意豈不是客似雲來？

“是啦是啦。”

李可心不耐煩的點頭。

李可雲道，“傅凱也跟我說了，聽說是上流人士的慈善舞會，很多人家都打破頭費勁了關系想拿到一個名額進去呢。”

“一個慈善舞會那麽多人想去？”

李可心不解。

“那可不是一個普通的慈善舞會。”李可雲頓了頓，“裏面都是家世顯赫，各行各業的少爺小姐，很多人都想進去攀個親。”

“可心，你也好好去找找，這個機會可別浪費了。”李媽媽循循叮囑道。

李可心不置可否。

“我有自知之明，只要不丟人就謝天謝地了。其他的，再說吧。”

時間一轉眼而過，李可心的交際舞，至少不算是丟人掉鏈子了，而她的洋服也縫制好了。

彼時換上衣服的她深呼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真好看！”

第一個不吝嗇讚言的是陸九萍，她道，“爾昇，你看看你的舞伴，覺得怎麽樣？”

陸爾昇也換上了西服革履，更襯托身軀的高大，他擡眼看了看李可心，眸中快速滑過一絲驚艷。

“很好。”

在鏡子面前照了照，李可心自己也很滿意。

荷葉花邊重疊在雙肩兩側，淺紫色的面料加上了旗袍的元素更突顯身段的玲瓏，蹬上恨天高，娥眉清掃，便已是另一番的摸樣。

嬌俏而又高貴，純潔而又靈動。

完美！

汽車停到了舉辦舞會的地方，司機去給陸九萍開車門，李可心便準備自己下來，沒料陸爾昇搶先她一步給她開了車門。

李可心楞了楞。

“謝謝。”

下了車後，學著其他人她挽著陸爾昇的手走了進去。

有很多人跟陸九萍他們姐弟寒暄，在這種場面，李可心面帶微笑默然不語。

別人只道這不知哪家的小姐涵養不錯。殊不知其實她心裏早就抓了狂——她果然不適合這種高端大氣上端次的地方。

入了座，李可心有些新奇的四處瞧著，突看見一處，不由指了指輕聲問陸爾昇道，“那邊在幹什麽，怎麽這麽多人？”

“這是慈善晚會，來的賓客都準備了義賣的東西。”

“那...”李可心怔了怔，聲音越低了幾分，“你幫我準備了嗎？”

陸爾昇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朝那邊看了看。

“以你的名義送過去。”

“恩。”李可心接過盒子，老老實實的走過去登記。

登記的人都要寫一份紙條以便到時候拍賣知道是誰的物品。

李可心的大字實在不敢恭維，偏偏陸爾昇的名字比劃又多，索性簡寫了幾個字就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坐了半天，方才明白所謂的慈善晚會又可以叫做慈善舞會，因為是以競投拍賣的形式跟主人跳一支舞，或者以大價錢邀請一個人跳一支舞。李可心聽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反反覆覆就是跳舞跳舞。

統計義賣的時候上了一些裝成小碟的水果和飲品，感覺挺不錯的，然後還放了輕緩的音樂，有人三三兩兩的去了舞池跳舞，李可心懶得動，索性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別人跳。

陸九萍左右逢迎，舞池上總能看見她的身影，她倒是吃的開的。

至於自己旁邊那個呆冰山，李可心偷偷去瞧，他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除了偶爾幾個認識的跟他打招呼問個好以外他倒一直沒有動靜。

周圍有幾個少女早盯著他好久了，推推搡搡，有一個女孩走了過來。

“你好，我可以跟你跳一支舞嗎？”

民國風氣開放，略有些模仿西方了，所以說話的女孩還算大方。

陸爾昇看了看李可心。

李可心道，“你去跳舞吧，我沒關系的。”

看來他八成是覺得帶了她來又和別人跳舞有些不好意思吧。

陸爾昇沒說什麽，和那個女孩走入了舞池。

李可心左瞥瞥右瞧瞧，倒也算是自得其樂。

不過，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一處。

那個扭啊扭的，是不是渣男陸尓豪？

要說陸尓豪真是個風流性子，他前段時間還為李可雲有了男朋友而大動肝火，而現在卻又跟這個女孩子眉來眼去，跟那個女孩子摟個小腰的。

按理說，今天這個慈善晚會，他可沒資格來，可他媽是什麽人？九姨太王雪琴，那是出了名的嫌貧愛富，攀龍附鳳的人，她得了消息，覺得這可是個難得的相親會，她的兒子條件不差，長相帥氣，家世也好，這隨隨便便找了兒媳婦問題應該是不大的。這才又托人又花錢的給陸尓豪爭取了一個邀請函。

只是，看樣子陸尓豪這個花花大少卻註定要辜負王雪琴的一片苦心了。

李可心真是越看陸尓豪那張臉越想上去踩幾腳。

還在哈爾濱的時候，為了和李可雲在一起，陸尓豪百般討好自己她本來是有點感動的，可沒想到一來了上海，見識到了這花花世界，就立馬把李可雲拋到了一邊，他的女同學哪個不是時髦可人的？李可雲這個小有姿色的解語花怕是早就記不清了。

好吧，這也就算了，這好歹是讓李可雲早些脫離苦海，清楚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可為什麽明明都過了這麽久了，還口口聲聲說李可雲是他的女人？

還好自家姐夫心眼大了那麽一點呀！

李可心覺得她要是不做點什麽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松了松筋骨，李可心朝陸尓豪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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