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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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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二丫只覺得自己像是吞了一節炭火似的,壓在胸口上燒得難受。

她日防夜防的竟都成了笑話,如今人家大大方方的住了進來。

認的弟弟?以前被人牙子一起拐賣的?可憐人?

這不是笑話嗎!明明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兒身,竟然認作弟弟!瞧她那飛檐走壁的好身手,要是去當鏢師還能少了吃穿?何況這人三番兩次的調戲容珩,如今住進來也不知道打了什麽樣的主意。

更可恨的是容珩竟然還瞞著她,輕描淡寫的說是個故人!

容珩啊容珩,你莫不是還把我當個傻子,欺我瞞我。

蘇二丫進了屋,見桌子上放著一瓶子酒,大概是上午趙瑜拿來的新酒,舉起來就咕嘟咕嘟的喝了半瓶,這酒雖好卻也是烈性的,她喝的急了頓時喉嚨裏有些辣的冒煙。心中的火不但澆不滅,反而越燃越旺。正應了那句古語,借酒消愁愁更愁。

“別喝了。”容珩進了屋見狀,忙奪過酒瓶子,不許她再喝。

“容珩,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蘇二丫一擡眼,杏目含著怒氣正灼灼的瞪著容珩,但因喝了酒,嗆出了一層氤氳的水汽,有些的有幾分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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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珩也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那小乞丐竟然會是簪花節上遇到的小公子,如今細細想來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大概是被那段記憶攪合的沒了理智。記憶的裏少年,對他的沖擊太大了。而小乞丐又拿著玉璧說她哥哥是因容珩而死的,非要容珩做她的哥哥,管她吃住。

司朗空究竟是怎麽死的,容珩其實記得不太清楚,記憶裏更多的是司朗空與他相處的時候,如何像個兄長一樣的謙讓他,如何溫柔的陪伴他,如何體貼的照顧他。那麽聰穎溫順的司朗空,他的弟弟應該也不是壞人吧……容珩當時只是這麽想的。

若有能幫得上,施以援手,就當是還司朗空當年的情分。因為應允了那個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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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二丫與容珩默默無言的對視了許久,容珩雖略有愧色,但仍一言不發。

屋裏一片靜默,仿佛陷入了僵局。

片刻之後。

蘇二丫眉眼間的怒氣已經退了幾分,只是更顯的疲倦了,半闔著的眼眸沒有半分神采。

“容珩,趙瑜說最近說有芙蓉春酒和一抹香酒最近研制出了點問題,想叫我去她家住幾天,這樣有什麽事兒商量起來也方便,我看我還是出去住兩三天吧。”蘇二丫悶悶的說。

她如今一看到那個女扮男裝的司朗月心裏就煩的很,還不如幹脆躲到趙瑜家幾天。

容珩面上一怔,有些難以置信。

自從他被二丫爹爹買下來以後,六七年的時光,和蘇二丫同吃同住,一刻都沒有分開過。

可她如今分明就是想找個借口,躲著他。

容珩心裏難過,卻不知如何挽留,像是被釘子釘到那兒一樣,整個人都僵硬了。

蘇二丫的神色淡淡而又疏離,仿佛像是隔了一道門似得,兩個人明明只離了幾步路的距離,他卻走不過去,甚至連話都不知道怎麽說。

“唉。”一聲輕嘆,愁絲幾許。

蘇二丫看容珩像個木頭人似得立在門口,連句挽留的話也沒說,心裏的陰霾又多了幾分。轉身就去收拾自己的衣物。

大屋裏的陳設簡單,櫃子都是這宅子的舊主留下不用的,但是容珩平時勤快,經常擦拭,老舊的藤木櫃子被他擦的油亮烏黑,倒顯出幾分精致。裏面的衣服一樣一樣疊的整整齊齊,規規矩矩,每一樣都平整的不見一絲褶皺,可見是費了心思的。

蘇二丫手指摩挲著那一件件帶著皂角香氣的衣服,那上面仿佛還帶著容珩的溫柔細膩的關懷之情,心下又柔軟了一些。剛才說要去趙家住幾天,那是心理窩著火說出來的氣話,這會已然後悔了。她若是走了,這司朗月還不得把她蘇家翻過倒過去折騰的底兒朝天啊!

可容珩也不說句話,給她個臺階下。真是不上道。得想個法子,讓容珩開口呀!

蘇二丫肩膀微微動了動,從容珩的角度看就仿佛在啜泣似得,她掐著煽情的語調,溫言囑咐道“早飯要及時吃,叫滿香給你煎個雞蛋,多放點蔥花,別滴香油了,你最喜清淡,別弄的太過油膩了。這兩天恐怕要降溫,若是衣服不夠了,再去買兩匹厚點的布料。我前幾日給你買的暖手爐,也不見你用,那東西只能用不見煙的銀絲小炭,貴是貴了點,但是咱們家也買得起,你……”

正說著,蘇二丫手中剛拿起的衣服被人奪了過去。她一轉身,正被人抱了個滿懷。

容珩的胳膊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用上大力氣抱著蘇二丫,咯的她生疼。容珩果然還是舍不得她的。蘇二丫雖然被抱得身上不太舒服,心上卻舒坦了。

“其實我……根本不認識她!”容珩開口解釋道。

容珩知道“司朗月”才是蘇二丫的心結,他半真半假的開始解釋,從八歲重病對童年的記憶模糊開始說起,又說到看見一些東西會偶然想起一些片段,今天司朗月喬裝成乞丐拿著一塊玉璧來尋他,就喚醒了他的一部分記憶,這司朗月雖然不是故人,卻是貨真價實的故人的弟弟,將其中曲折一一細說。只是將自己的身世描述成一個獲罪的官僚之家,隱去了“沐王府”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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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話說到好,抗拒從嚴,坦白從寬。

其實她心裏最介意的還不是司朗月,司朗月雖然是個禍害,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她蘇二丫也不是個善茬,鬥智鬥勇的誰不會啊,住進來就住進來唄,誰還能怕了她不成,茶餘飯後的整治整治司朗月,就當是生活多點趣味,來個業餘活動了。

她呀,是在意容珩瞞著她,什麽都不跟她說,凈跟她打馬虎眼。

如今容珩抱著她,溫言細語的把所有事兒都數清楚、理順了,她哪兒還有真生氣的道理。

兩個人又開始膩膩歪歪的坐到床上。蘇二丫方才喝的酒有些上頭了,腦袋裏暈暈的,正好有借口膩在容珩身上。

容珩幫她輕輕揉著太陽穴。

蘇二丫靠在容珩懷裏,玩著容珩的一縷發絲,在手中繞了一圈,軟滑的青絲泛著光亮,端是好看。

“如果我和司朗月一同掉到河裏,已是救她還是救我。”

“當然是救你。”

“如果只剩下一塊肉,你是給她還是給我。”

“當然是給你。”

“如果我和司朗月吵架,你是幫她還是幫我。”

容珩想了想,說:“如果我堵住你的嘴,算是幫她還是幫你呢?”

蘇二丫從容珩的懷裏跳起來,怒道:“你堵我的嘴,不許我說話,當然是幫她了!”

容珩嘴角微微一勾,手一撈,把蘇二丫又圈到了懷裏,手指為梳,將她腦後的碎發順了順。

哼,你以為順順毛就完事兒了呀!我又不是貓,蘇二丫有點不滿。

容珩低頭,趁她不註意親吻上她因不滿而微微撅起的紅唇,蘇二丫一楞,立刻順桿往上爬,抱上容珩的腰身,熱情的回吻著容珩。兩人貼的如此近,容珩主動親吻,因而臉上略帶三分羞,粉腮桃瓣,鼻膩鵝脂,俊眉俊眼都在眼前,如此美好。

“你若是每次都用這招堵我的嘴,我便不與司朗月計較了,只和你計較。”蘇二丫一臉壞笑的欺身過去,將容珩壓倒在床榻上。補了一句:“回房慢慢計較。”

容珩的眼裏滿是縱容,雙眸溫柔繾綣宛如秋水。蘇二丫的手指解開他的衣扣,撥開裏衣,露出一片白皙如玉的胸膛,冬天屋裏沒有地龍屋裏有些冷了,露出來的肌膚有些涼,他微微顫了顫,但被蘇二丫的手指摸著的地方,卻是滾燙的。

蘇二丫的手指像是在他身上作畫,又像是在他身上彈琴似得,輕攏慢墊抹覆挑。

眷戀這副身體,便也是眷戀他不是嗎?

容珩微微闔上眼,將身體交付給蘇二丫,隨著她的觸摸而輕顫和囈語。溫柔,乖順的模樣,更襯得他粉面含春,顧盼勾魂。

蘇二丫知道容珩是最怕羞的,白天從不許她做這種事兒,頂多親一親,讓她吃個豆腐。而今日,衣領都解開了,也沒見他像往日一般拒絕。容珩臉上雖羞紅如粉桃,身體也微微有些緊繃,手指卻攥緊了她的衣角,沒有推開她。

“容珩,我方才說要搬出去住幾天,你害怕了是不是?”蘇二丫輕聲問道。

容珩沒說話,只是眼眶裏微微有些水霧,他輕輕咬著唇,蘇二丫看著一陣心疼,手下的悉悉索索的動作停了下來,捧起他的臉親親在他眼瞼上啄了一吻,果然嘗到了些微鹹的淚水。

容珩攥著蘇二丫衣角的手顫了顫。

天知道他有多麽怕失去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因為太怕失去她,所以他甚至不願意去回想八歲以前的記憶,不願意去打聽“沐王府”這三個字兒,不願意告訴她真相。也許,他是一個本該身死的囚犯,也許等知道一切之後,他會失去現在平靜安寧的生活,也許他會給她帶來殺身之禍……

他的記憶裏有太多血腥,太多殘忍,太多災難,他甚至認定自己是一個不詳的人。

如果蘇二丫知道真相,會不會離開他?

“容珩,都是我不好,我剛才說的是氣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蘇二丫將頭埋在容珩的左肩上,手臂緊緊的抱著容珩的腰身,也不再折騰他,只這麽溫柔的相擁著。

“你知道的,我離不開你,我一刻也離不開你。”

蘇二丫的話語中帶著濃濃的眷戀,尾音輕而婉轉,在容珩的耳邊像是蜜一樣化開了。

容珩微微顫動,回應似了也張開雙臂緊緊的抱住了蘇二丫,聲音裏有些哽咽,也有些被撩撥出來的悸動,顫抖,說道:“我也是,一刻……也離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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