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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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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空蕩蕩的,但站在院子裏的兩個人心卻是滿滿的。張羅著開始收拾屋子。

以前的蘇家也沒什麽家當,桌子椅子都是從齊家借來的磚頭自己砌的,也帶不走,鍋碗瓢勺大多是缺了口的,如今蘇二丫有了閑錢,通通都要置辦新的,行李簡單,就是幾件隨身的衣物,他們來的時候就貼身帶著,倒也不必再差人回去拿。

這宅子總共有五間屋子,一進門,先是東西兩間偏房,房間略小。第二重門裏是東西兩間廂房,比偏房略大,但裝潢精致,可做客房用。第三重門是一間主屋,坐北朝南最是敞亮,還有地龍,只要買上幾斤炭火,這屋裏就如春日般溫暖。

蘇二丫拉著容珩在自家院子裏走來走去,指點江山似得說這。

“等我們有錢了,這門前要種上一排竹子……”

“等我們有錢了,在這兒擺一個大魚缸,養傷幾尾錦鯉,你無聊的時候還能拿著竹子逗著玩……”

“等我們有錢了,這裏要放給你請上五六個伺候的人。天天對你說,容老爺,該喝茶了,榮老爺,該漱口了,容老爺,吃個點心吧……哈哈哈哈”

“等我們有錢了,不不不……不用等我們有錢了,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這裏要有兩三個我們自己的孩子,男孩兒長得像你溫文爾雅,女孩長得像我活潑機靈……容珩……”

怎麽就說到孩子的!蘇二丫的手又不規矩的伸來容珩的腰身處,並從袍子的衣擺處往裏滑動,容珩面色酡紅,微微嗔怒,在蘇二丫腰上的軟肉上掐了一下。

“青天白日的,你怎麽又動手動腳!”

“明明在自己家又沒有旁人,容珩你臉皮子總這麽薄,我們何時才能有孩子啊!”

蘇二丫揉著腰,一臉沒吃到豆腐的不滿情緒。容珩以前從來不知道反抗的呀,現在這是漲道行了,還會還手了!看來吃豆腐的事情,道阻且長啊!

容珩如墨的眼眸帶著些許笑意,安撫似的低頭在蘇二丫臉頰上落了一個輕柔的吻,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到:“生孩子……是晚上的事兒……”

容珩,你這是在邀請嗎?

× × ×

中午兩人來不及做飯,蘇二丫就帶著容珩在鎮子裏轉轉。

今天雖然不是趕集的日子,但東街上依然熱鬧。他們二人先是尋了個幹凈的小攤,一人吃了一碗面。五文錢一碗的湯面。跟頭發絲兒似得面條扔進水裏,一兩分鐘撈上來,淋上濃濃的醬汁,不需三五分鐘,一碗面就做好了。

吃完了面,蘇二丫又拉著容珩買了一碗肉炸丸子。二十文錢一碗的肉丸子,其實並沒有多少肉末,全是用面裹的,但炸的金黃酥脆,又淋上一層甜辣爽口的醬汁,倒是獨具風味。

再往前走,又看見賣冰糖梨水的,蘇二丫想著容珩一路上吃了這麽多味重的東西,容易口渴,遂又拉著容珩喝了一碗,清清涼涼,喝道嘴裏甜絲絲的,很是舒爽。

再走幾步,瞧見一個賣點心的鋪子,做的很是精致,綠色的豌豆糕,白色白糖糕,黃色的桂花糕,一個小方塊一個小方塊的摞在一起。而且店鋪裏人來人往極為熱鬧,店小二見蘇二丫頻頻張望似是很感興趣,大聲說道:“進來看看吧,蘇點齋今日特惠,買三贈一啦,新品梨花糕五十文錢一塊,閩南口味,風味獨具啦!”

容珩一路上跟著蘇二丫吃這吃那,已經撐的腰都不敢彎一下了,生怕壓住胃。如今見蘇二丫又是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立刻警鈴大作,主動伸手攬上了蘇二丫的腰,暗暗使勁,將她按在了自己懷裏,然後半拖半拉的跳過了點心鋪。

“這什麽蘇點齋,半吊子的手藝也能出來開鋪子,隨便一個南方人都比他家做的好。”容珩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蘇二丫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容珩,你是南方人嗎?”

容珩身軀微微一顫,沒有作聲。

蘇二丫也沒太在意,臨街一個賣水粉的,鋪子上有許多新鮮東西,蘇二丫忙拉著容珩擠了過去。

“最新的桃花胭脂,走一走看一看,淡香撲鼻,顏色艷麗啊。”

“還有這魚油香膏,那可是東海來的稀罕貨,只要撚那麽一點,往手上這麽一塗,一冬天都不用擔心會起凍瘡。”

容珩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骨節處比其他手指骨節處紅上許多,估計就是去年這裏起了凍瘡。蘇二丫早就註意到了,所以睡覺的時候總要捧著他的手,生怕他著涼了。

如今聽說這個魚油香膏專門治凍瘡的,二話不說就買了一盒。

容珩手裏正拿著一盒胭脂,看的仔細,目光裏是極為喜歡的。但蘇爾雅已經買了一盒魚油香膏,花了三兩銀子,他心疼的不得了,舍不得再花錢了。

蘇二丫故意逗他,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容珩,我看不用買這東西,我只要親一親你,你臉上能比塗了胭脂還紅呢。”

容珩頓時羞的臉上快紅的滴水了。這又不是在自己家裏,這人怎麽不分場合的調笑他呢。

蘇二丫雖嘴上說這不必買,但知道容珩心裏喜歡,又怎麽會落下呢。

不僅買了胭脂,還買了眉筆,香粉。

“一看您就是個會心疼人的。您還還有什麽別的需要嗎?買個刺繡的花樣怎麽樣,這種鳳蝶蘭怎麽樣,這可是南方時下最流行的花樣子,這花雖也是蘭花,但開起來就像蝴蝶似的,北方可不多見。”那小鋪子的老板見蘇二丫出手大方,便諂媚著專門顧起了蘇二丫這邊的生意,找出一方手帕,手帕上已經用細墨勾勒出一個蘭花的圖案,花團錦簇,迎風招展,端是好看的緊。

容珩見了那蘭花,全身一僵。待蘇二丫發現他有些不正常,伸手在他的臉上揉了揉,他緩緩回過了神。

“別買了,我不會繡花。”

× × ×

街角有兩個腰上別著長劍的江湖人從街角走過,其中一人突然朝著剛才點心鋪的地方楞了許久。

另一人用手肘頂了頂她。“怎麽楞在這裏不走了。”

“剛才恍惚中好像看見嶺南王了。”她喃喃的說到,語氣如同嘆息般有些飄渺,記憶力那個瀟灑俊逸溫柔雅致的人,完全定格在十年前的模樣。只因,她十年前便已經英年早逝了。

“將軍肯定是眼花了,那人十年前就死了,將軍還去送了她最後一程,將軍怎麽忘了呢!再說,現在已經不能稱嶺南王了,沐緋英她是大晏的罪人被剝了爵位……”

“你閉嘴!”

嶺南沐家,就如同是嶺南人的神!百年前大晏女國的先祖攻下嶺南,卻攻不下嶺南人的信仰,於是假意對沐家封王,給以優待。嶺南仍歸沐家管轄。

但大晏國國力昌盛,精兵強將各個如狼似虎,怎肯真的把嶺南這塊肥厚的土地給了別人統治,這百年來,他們一步步蠶食嶺南沐家的力量,不斷的派遣官員和游民移居嶺南,分化嶺南,同化嶺南。

終於等到時機成熟,女帝忍不住對沐家下手了。先是捏造沐家要謀反的罪證,而後又大舉圍剿。他們想要嶺南,卻不想要嶺南的魂。沐家是一根必須拔除的毒刺!沐緋英被午門斬首,沐緋英的獨子當年僅僅七歲,背叛發配為奴。

發配為奴只是明面上的,據她調查,女帝早就下令暗中餵毒鳩殺沐家最後的血脈……

“將軍……”

“走吧!大概真是我眼花了!”

× × ×

我左手拿著三匹布,我右手拿著一口鍋,腰上掛著一串肉,真呀麽真得意。

“二丫我幫你拿點。”容珩手裏只拿著那一包小東西,都是香膏脂粉什麽的,根本沒什麽重量。見蘇二丫抱著一口鐵鍋,額上冒出細細的汗珠,有些心疼了。

“不用!我是女人,怎麽能叫你拿東西呢!”蘇二丫豎著眉毛瞪了他一眼。容珩總覺得她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什麽事兒都恨不得幫她全辦好了,可她明明就長大了!能夠獨當一面了。

路過一人巷的時候,蘇二丫和容珩都聽到巷子深處,有人在大聲責罵著什麽。

“你你這丫頭,真是膽大包天了,居然敢偷梁換柱,看我不打死你,我打死你!”

“我和翡翠樓裏的人都說好了,是給他送一個年輕貌美的小男孩兒過去,你這死丫頭居然偷偷在半路和你弟弟換了過來,你說我要你一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黃毛丫頭能有什麽用,你賠我十兩銀子!”

一聲聲響亮的皮鞭聲,嚇的容珩臉都白了,不自覺的抓緊了蘇二丫的胳膊。

蘇二丫隱約聽明白了。這人是個人牙子,不知道從哪兒買了幾個小男孩兒準備買到煙花之地去,結果其中一個有一個孿生的姐姐,在半路追了上來,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自己和弟弟掉了包,這女孩子不能買到那地方去,頂多給人當個小廝之類的,那價錢上可就差得多了。

蘇二丫見這婆子實在心狠手辣,那小姑娘被打得奄奄一息,渾身是血,像是只小野貓似得蜷縮著在鞭撻下微微抽搐。實在不忍心,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為了這十兩銀子,你還能把人打死不成。”

那人牙子見有人多管閑事,面色不善的瞪了蘇二丫一眼,見她一身舊衣,鄉巴佬的樣子,臉上更是輕蔑。

“哪兒來的莊稼漢,敢管老娘的閑事兒!這丫頭是我花了銀子買來的,我愛怎麽打怎麽打,打死自己的奴隸,又不犯法!你管得著嗎?”

那被打的渾身是皮鞭血印的小女孩雖然個頭矮小,但看起來聰明伶俐,方才挨打了那麽久都咬著嘴唇一聲不吭硬抗了下來,如今見蘇二丫和容珩卻掙紮著撲了上來。跪在地上,不要命的磕頭。

“求娘子少爺心心好,買了我吧。我什麽都會幹,什麽都願意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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