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馬到功成！”他頓了頓，又極為認真的說道：“白兄，謝謝！”要不是白玉堂有心告訴他關於劉楚的事，恐怕他會真的在哪一天鉆了牛角

尖就放棄了，而現在，他決定再搏上一次，為了他自己，也為了劉楚。

如果劉楚還是想回去，那他必定成全，窮盡一生也要為她找到一條回去的路，讓她能與家人重聚。若是她選擇了留下，那麽他就傾其所有給她一個家，他來做她的家人，此生必不

離不棄！

白玉堂被他的道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面色微窘，嘴硬道：“行了，我又不是為了你！劉姑娘孤身一人來此不容易，我是為了……”

展昭並不揭穿他，只是笑著打斷道：“白兄，我明白。”

“你……”白玉堂一噎，看展昭如此認真的表情，還是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他看了他一眼，然後果斷的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展昭看著白玉堂的背影消失不見，才收轉移目光向對面那家當鋪看去。現在時辰已是上午，鋪子門正半開著，隱約可以見到裏面有來回忙碌的身影。

這個時間，她應該是起了吧？

想到這裏，展昭邁步向對面走了過去。

經過昨晚的談話，和一夜的思索，今日，他想他是該找小楚好好“聊一聊”了。於是，他特意向包大人告了假，在二位“長輩”鼓勵的目光下，他暗自下了決定。

事到如今，小楚，你是不是依舊要拒我於千裏之外？

展昭進了鋪子，正在櫃臺裏核對賬目的李老爹和正在掃地擦桌的李家丫頭看到他均是一楞，二人互看了一眼，才連忙問道：“不知展大人來時有什麽事嗎？”

從一開始眾人都覺得劉楚和展昭之間互有情愫，正感覺就快水到渠成的時候，卻又突然見這二人似乎再無交集了似的，他家姑娘也不再整日往開封府跑，而是每天都在後院不知幹

些什麽，讓他們覺得這事大概是沒什麽戲了，誰想到今天楞是看到展昭親自到訪，就是不知為什麽事而來。

“請問劉姑娘在嗎？”

“姑娘在後院，展大人稍等，我去叫她出來。”李家丫頭說罷就要往後院跑，卻一把被李老爹拉住，他暗暗對自家閨女使了個眼色，說道：“展大人，我們父女還要在前面做事，

您若是找我家姑娘，不妨自己過去，想來她這會應該在屋裏忙叨呢。”

展昭略一點頭，對李老爹道了個謝，便熟門熟路的往後院走去。

李老爹暗自點了點頭，看展大人這做派，二人這事估計還是有戲的！

進了後院，正對著就是劉楚的屋子。

院子裏比起上次來時沒什麽變化，花草依舊很少，看來她還是平日懶得打理這些瑣事。正屋門窗具開，正被罩在屋側的一株大樹的樹蔭下，透過窗子便可看見屋裏的姑娘正手捧一

個瓷碗，看的仔細。

他走過去，她正看得入神，並未發覺窗前不遠處正站了個人。

劉楚手邊的桌上，擺著大大小小的六七個錦盒，其中一個錦盒正被掀開蓋子，裏面空空如也，想來放置的就是她手裏的瓷碗。

待展昭走的近了，才聽劉楚正喃喃自語：“北宋的瓷器在現代是基本都沒有了，就連晚期的汝窯青瓷在現在都是無價之寶，如今這小小的一個碗，雖是民窯燒制，可做工精良考究

，花色清麗美觀，放在現代也絕對堪稱一級文物……哎，想我在這裏，平日用的哪樣不是古董？可惜無法帶回去……呵……我也真是的，留著這麽個現在只價值不到一兩的碗還寶

貝成這樣，真是……”

她自嘲的笑了笑，還是小心翼翼的把碗收回到錦盒裏，然後順手又打開一只，裏面放的是一打宣紙。她一一細細看過，又念道：“哎，包拯的字跡，雖不適合我臨摹，可放到後世

又是多少學者眼中的瑰寶？更別提根本毫無傳世的公孫策墨寶了，還有……還有展昭的。也是，誰又能想到，我居然還能來這裏走一遭？可笑可笑，我收著又如何？終歸不知如何

帶回去罷了。”她長嘆一聲，又將宣紙一一捋平，放入錦盒內蓋好。

待她又要取第三只盒子，展昭出聲了。他真不忍看她這樣一幅落寞的表情，那些在許多人眼裏算不上稀罕物價的東西，在她那裏卻成了寶貝，還小心翼翼的收藏。

是啊，一千年，終歸看待這裏會有所不同吧！

“小楚。”他叫道。

劉楚猛然回頭，看見展昭正站在她窗外，她差點嚇的蹦了起來，驚呼一聲：“展大哥……”

不對，等等！

劉楚臉色瞬間一變，問道：“展大哥，你站在這裏多久了？剛剛我說的話……”

“我站在這裏，大約有一會了。”所以，她說的話，他全聽到了。

劉楚哆嗦著指著他道：“那、那……”

展昭點了點頭，但依舊不便言明，他道：“小楚，現在可有空？我們出去走走，可好？”

她能說不好麽？她最大的秘密都被展昭聽去了！她的穿越大神，速速幫她讓時間倒流十分鐘可以不？可以不？！

“……好吧。”

一路上劉楚雖然提心吊膽，但好在展昭並沒有多問，只看他帶著她七拐八拐的，壓根沒走大路。

“展大哥，你這是帶我去哪啊？”

“……花開了。”

劉楚抿嘴，多說幾個字會死？

展昭似乎是看出她的疑問，解釋道：“不是想看女貞花開麽？”她說的話他一直都記得，只是那時他同狄青為了此事還暗自較勁，如今六月時節天氣漸漸入夏，大相國寺的女貞花

也到了開放的時候了。

不多時，他帶著劉楚到了大相國寺。今日不是初一十五，香客雖還有些，但是並不多。

展昭帶著她走了進去，正遇上智明方丈帶著弟子從大殿禮佛出來。

見過禮後，智明方丈將一把鑰匙遞給了劉楚，然後不再多言，呼著佛號又漸漸走遠。

劉楚看著手裏的鑰匙，問道：“展大哥，方丈這是什麽意思？”

“小楚不記得了麽？上次來時，智苦師傅不是告訴你，有間禪房為你空著，想來就是那裏的鑰匙吧。”

劉楚撇撇嘴，現在的和尚怎麽也一個個的愛玩神秘，這次的方丈再加上上次的大和尚，總要搞的她一頭霧水。

“那展大哥，我們就去那禪房裏看看吧！說實話我還是挺懷念的。”

展昭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邁開步子在前面帶路，他知道劉楚不太能認路，再加上上次又是偷偷摸摸進來的，現在想來一定找不到那裏了吧。

兩人走的不快，待轉過八角琉璃殿時，映入眼簾的便是生機勃勃的綠色，滿眼的綠色之間，還點綴著不少白色的花團。劉楚往前走了兩步，細細看著這些花團，上面一朵一朵的小

白花正迎著微風舒展。

她有些驚喜，轉頭問展昭：“展大哥，這就是女貞花啊？”

展昭邁步站到她身側，道：“嗯，這裏開的，都是女貞花。”

劉楚嘆道：“很漂亮，但卻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她一直以為女貞花是一朵朵像滿天星一樣散布在綠葉之中。

“小楚看起來很失望？”

她搖了搖頭：“那倒不是，只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盼了許久的東西，等盼來時卻送錯了地方一樣，嗯，是遺憾。”是遺憾，不屬於她的，她再失望又如何？所以，只

能剩下遺憾，只有遺憾，才能感懷而不是憎恨。

她又笑了笑，道：“不過沒關系啦，我很感謝展大哥能帶我來看花！”

“感謝？小楚，我並不想你謝我。”展昭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哎？為什麽？展大哥可從來沒有特意帶我出來過喔！”雖然時間短暫，但若真的以後不能再見面，那也足夠她回憶一輩子了。

“所以，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開心他能記得她的願望，開心他能特意為她實現願望，開心在這一刻，是他陪在她身旁。

展昭默默看她眼神落在那些花朵上，表情雖然是笑著，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他想起她的來歷，心忽然有些痛，他道：“小楚，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可以麽？”

她一怔，還是點了點頭，說道：“那麽，我們去寂空師傅留給我的禪房吧。”

走了不大會兒，便來到當初那個院子，劉楚用鑰匙打開了鎖，然後與展昭一同走了進去。

屋子裏很幹凈，顯然是時常有人來打掃，佛座上仍然擺著那三尊琉璃佛，劉楚自然的跪拜下去，然後又虔誠的將擱置在一旁的香點燃，敬上。

“小楚也信佛？”

“以前不信，後來有點信了。”

二人坐到一旁，但由於房間久不住人，索性茶水之類的也沒放置，只好這麽幹坐著說話。

“後來？小楚是自從上次見過寂空大師之後才……”

“嗯，就是那次，寂空師傅佛法很高深，可惜好多我都聽不懂，嘿嘿。”她狡黠的笑了笑：“不過，他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至少，他說，她還是有機會可以回去。

聽她這話，展昭心頭莫名一緊，他看向劉楚，剛提到寂空大師時那眉眼間分明帶著一種希望的色彩，難道……他不顧其他，脫口問道：“小楚，寂空大師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啊？就是說了……說了很多、佛法。”展昭的眼神很嚴肅，讓她心中駭然不已，說話也有些閃躲起來。

展昭見劉楚這樣答，心知若不直接問，想必對於這個問題，她還是會跟他兜圈子而不明說。於是他直白的問道：“小楚，寂空大師是不是告訴你回家的方法了？”

這下劉楚真是不僅是心中駭然了，就連表情都一下驚恐起來。

“你、你、你怎麽知道？！”

糟！她這不是變相承認了麽？

劉楚回答之後，就像抽自己兩個嘴巴！真是不打自招！不過她轉念一想，展昭既然已經這樣問，估計是已經了解十之八九了吧！不然也不會這樣毫無顧慮的說出來。

果然，展昭直接為她解答了心中的疑惑：“小楚你，果然是來自千年之後麽？”他的眼神從劉楚臉上移開，聲音變得有些飄忽不定：“那是不是，也一直想著回去？”

“展大哥……”

“事到如今，小楚還是不願意告訴我嗎？”

劉楚連連搖頭，展昭這種孤寂落寞的模樣一直是她最心疼的地方，現在他既然已經知曉，而且還刻意避開開封府其他的人來私下問她，想來也是沒把她當異類對待。對於展昭這種不

易察覺的獨特的溫柔，那她還有什麽不能說呢？

“展大哥，真是對不起，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所以我……我一直不知道怎麽說，怕說了也沒人會相信。”

她看了看展昭的臉色，並沒有露出什麽厭惡之類的負面情緒，於是放心的打開了話匣子：“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來，仿佛突然一下，只是一眨眼間，我就來到了這裏。其實

對於這裏發生的一些事，許多都會記載在史書裏供後人學習，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能利用有限的知識，在這裏生活下去。”

“可是……可是，我畢竟不屬於這裏，在未來……就是一千年以後，那裏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所熟悉的一切，所以，我想回去，想盡一切辦法回去。”

說到此處，劉楚眼眶微紅，聲音也有些哽咽：“我本來也想過，也許回不去了，就在這邊安安分分的度過這一生，可是，我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死心，我要回去我要回去，這樣的

念頭在無數個夜晚盤踞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這樣的念頭一直未曾磨滅過，所以，即使我來了汴京，即使我以前就知道你們的名字，我也依舊默默的看著，將自己放在整個世界之外，我怕我一旦跟你們有所羈絆，就會對這

裏產生留戀，那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可是……”可是誰又能想到，她偏偏融入了他們的生活，也讓他徹底融進了自己的心裏。

展昭沈默了一下。自從他知道了劉楚來自千年後，就想過她會知道他們這裏幾乎所有人乃至整個國家的命運。可真聽她親口承認時，他卻又不想去問關於大宋的以後，關於包大人

的以後，還有許多人的命運，包括他自己的。

他只想問她一句：“你拒絕我那日，是因為，在我與回家之間，難以取舍嗎？”

劉楚擡頭看她，眼眶中已經蓄滿淚水，嘴唇抖了抖，沒有作答。

展昭長嘆了一聲，道：“小楚，不要顧慮什麽，你只要告訴我，你心裏有沒有我？”說話間，眼底溢滿溫柔。

“怎麽會沒有，怎麽能沒有。”要是真的沒有，她還會像現在這樣掙紮痛苦難以抉擇嗎？！

聽聞這話，展昭長舒一口氣。他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劉楚面前，一把將她攬在懷裏，將欣喜心疼等一幹情緒都通通傳遞給她。

劉楚趴在展昭懷裏，斷斷續續的嗚咽起來。許久，她才聽到展昭的聲音從她頭頂處傳來：“小楚，現在我有些明白了。”

他道：“佛成道節那日，我送你離開大相國寺，之後寂空大師也曾告訴我一句話，那時我還不明白那是何意，現在，我懂了。”

“他說：‘不必執著永遠，有時永遠只是一瞬間，有時卻是生生世世，全憑個人一念間。’”

他拍了拍劉楚的腦袋，然後更用力的將她抱在懷裏，說道：“小楚，我展昭不想求永遠，只想珍惜現在有你在的每一天，無論將來你走還是留，如今你還在這裏，就不要讓我們都

留有遺憾，好嗎？我想寂空大師，也是想告訴我這個意思吧。”這已是他的極限，他不奢求，雖然之前也想過不要再傷害小楚，可看她這樣難過，他還是做了這個決定。縱隔千年

時光，要傷，便讓他陪著她，一起傷，一起懷念。

“展大哥……”

“小楚，現在展大哥再問你一次，你可願意與我在一起？”

半響，他感到懷中的那顆小腦袋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又聽到一聲低低的肯定。

“好……”

☆、魚龍潛躍水成文（一）

最近展昭心情很是不錯，不僅臉上帶著微笑的時候越來越多，而且整個人周身的氛圍都與往常不太一樣。

怎麽說呢？似乎是，多了點溫暖的感覺。

這些變化一如張龍趙虎王朝馬漢這些神經有些大條的人都能清楚的感覺出來，就更別提待展昭如一家人的包拯和公孫策了。

公孫策笑瞇瞇的搖著羽扇，頗有諸葛亮風範的站在包拯身側，看著剛剛巡街時抓了小偷回來的展昭，比之以前抓了小偷強盜就嚴肅的直皺眉的樣子，如今在這小偷送來開封府的這段時間裏，展招的眉眼間卻還是隱隱有著笑意。

包拯和公孫策對看一眼，然後草草登記了罪證將小偷判了罪壓入大牢，然後向一早同展昭走一條線路巡街的馬漢看去，想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出點蛛絲馬跡來。

誰知這一看過去，馬漢正目瞪口呆的看著如春風拂面的展昭，似乎從來沒見過他這般“溫柔”的模樣。

好吧，雖然表情看不太出來，但那個嫉惡如仇的展大人什麽時候只用提的就把人帶回開封府的？每次至少還都捆結實了才帶走吧！

天啊！對面那個看見賊連眉都不皺的絕對不是展大人絕對不是展大人！！！

“咳——！”包拯嗽了嗽嗓子，先把被震的魂飛天外的馬漢拯救出來，然後安排他該吃飯吃飯該工作工作之後，才又把目光又集中到展昭身上。

“展護衛。”

“包大人有什麽吩咐？”

包拯又看了他一眼，果然他連聲音都透著一絲愉悅感。

公孫策眼睛轉了轉，頓時有些了悟。他上前一步，似是對著包拯，實則眼神卻是看著展昭。他說道：“最近劉姑娘好像很忙的樣子，已經許久沒來過開封府了。是不是遇上什麽為難的事了？”

“小楚她最近在整理商鋪的物品，所以可能沒時間過來。”展昭不疑有他，將劉楚的近況大概說了說，雖然他也只見過她兩面，但她所做的，他卻都看在眼裏。

公孫策聞言淡淡的“哦”了一聲，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展昭，道：“展護衛倒是知道的清楚。”

言外之意的調侃展昭又怎會聽不出來？雖然他和小楚定情才沒幾天，可還是不習慣把這濃濃的愛意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當被他尊敬的兩位長輩調侃時，他也會面頰微熱，唯一的念頭竟然是想轉身逃跑。

公孫策見他如此反映，笑著暗暗點了點頭，說道：“為了丁姑娘，劉姑娘也確實忙裏忙外的幫了不少忙，如今既然事情已了，現在又正值開封府內事情不多，不如今晚我們就請劉姑娘過來吃個飯，包大人你看如何？”

包拯看著展昭，眼中帶著慈愛和笑意，直道：“甚好！不如這樣，展護衛，等會你出去時便先去告訴劉姑娘一聲，請她晚間過來吧。”

展昭應了一聲，見包拯沒有其他事要交代，然後轉身直奔那間小鋪子而去。

還沒吃午飯？那個不重要啦！自從與小楚確定了彼此的心情，他就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能見到她。

現在，嗯……這種心情，大概就是想念吧。

展昭在李老爹暧昧的眼神下直奔倉庫找劉楚。三兩句話通知了她包大人今晚要“請客”的事，可看著劉楚一邊應著聲一邊仍然低頭整理她倉庫裏的那堆“破爛”嘴裏還念念有詞的說些他聽不懂的詞時，心中頓時郁悶無比。

這幾次來找她，幾乎次次都是這樣。難道他還不如那堆“鍋碗瓢盆”對她的吸引力大？展昭見劉楚沒什麽反應，灰溜溜的道了別，有些不甘心的準備繼續下午的巡視活動，絲毫沒註意到劉楚雖然埋頭整理，可連還是紅彤彤的羞澀表情。

話說，自打確定了戀人關系，她也開始不好意思以自己那幅不修邊幅的形象和大大咧咧的性格來面對展昭了。畢竟，誰不想給喜歡的人留個好印象呢？

心境的變化，關系的變化，讓她不知怎麽的，就是不好意思正面面對展昭。哎……這樣下去她都快討厭她自己了。

晚上雖然早早的關了店門，劉楚卻是在自己的窩裏磨磨蹭蹭了很久才去了開封府，這趟赴宴的心情不比之前來的那麽放松，反而透過最近種種的“詭異”氣氛，忽然讓她就生出了一種醜媳婦就要見公婆的感覺……=_=

劉楚到開封府的時候，展昭已經在正門附近等了許久，見劉楚一連囧樣慢吞吞的走過來，還是讓展昭忍不住的揚了揚嘴角。

“小楚。”他迎了上來，仔細看她今天特意換過的一身素色羅裙，顯然比中午一身翠綠（+_+大白菜麽？）裝扮多了分穩重淡雅，少了分俏皮活潑。

“展大哥。”二人雖然已是戀人關系，但稱呼卻一直未變，一來是變不了什麽新花樣出來，二來這樣的稱呼也會顯得親密大方一些。

不過比起阿昭，或者熊飛這樣的稱呼，展大哥更顯得正常一些。而且，先不說展昭聽了以後的反映會如何，反正她一想到她這樣叫展昭的情景，立馬全身就會爬滿雞皮疙瘩……嘶，好冷啊！

兩人一路到了花廳，包拯和公孫策早已到了，正笑瞇瞇的看著他們並肩走進來。劉楚與展昭二人不著痕跡的對忘一眼，紛紛行禮入座。

包拯作為大家長，率先開了話頭：＂劉姑娘，這是家宴，不必拘禮了。＂

劉楚點點頭，突然瞄到坐在包拯左側的公孫策正“不懷好意”的看著她，讓她硬生生的打了個冷戰。

家宴？居然連四大門柱都不帶的飯局，那她坐在這裏算怎麽回事？

想歸想，好在劉楚怎麽也不會駁了包拯的面子，這頓飯道也吃的還算暢快。

飯後，公孫策讓人撤了桌子換了茶水，然後才笑瞇瞇的打開了話匣子。

“劉姑娘，我和包大人今天與你二人坐在此處，厚顏來說，我們也算是展護衛的長輩了。如今冒昧問一句，劉姑娘家鄉何處？可還有什麽親人？＂

劉楚被公孫策這麽一問，先是楞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看向展昭，展昭也不知公孫策葫蘆裏到底要賣什麽藥，可一旦涉及劉楚身世問題，他也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劉楚猶豫了一下，雖然之前公孫策也問過類似的問題，但這次明顯問的更為正經直接。她不知公孫策的用意，卻還是將家裏的親戚細細的說了說：“家裏有爹娘，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兩個叔叔一個姑姑，一個舅舅，一個姨……嗯，還有我這一輩的，表哥表姐表妹六人，都是關系很好的。可能還有一些遠親，不過不常來往，我也沒見過。＂

包拯又問道：“聽著倒像是個大戶人家。不過只聽你說表兄弟姐妹，劉姑娘沒有親兄弟姐妹麽？“

“沒，我爹娘只有我一個孩子。“開玩笑，那時候超生罰款罰那麽多，誰家還敢頂風作案啊？

包拯暗暗思索，將獲得的信息一一在腦中捋順。首先劉楚識字，雖然寫的不好又有錯，但常年與讀書的氣質是模仿不來的，這說明他家裏比之一般家庭要有學問，並且不拘泥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理念。她有大筆的銀子開當鋪，又善於經營之道，又像是商賈出身，但是卻並不如商人家庭出來的孩子市儈。她還懂些醫術，大方得體，敢作敢當，種種表現看來，這絕不是一般人家可以養出的才華性格。現在又聽她說是家中獨女，家庭成員細數下來也還比較多，這樣的大家庭裏，她有時顯出來的天真想法和作為也說明她被家人保護的很好，很少接觸黑暗面。而且聽她說起家人時的語氣這樣懷念幸福，家人之間的關系想來非常親密友好……既然如此，又會是什麽原因會讓她一人在汴京生活，一年裏，她家人又似杳無音信似的從來不曾與她來往過？（包拯的職業病犯了--）

對於包拯不著痕跡的打量與長時間的沈默，劉楚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這包拯不會在懷疑她了吧！以包拯的分析能力再加上一旁的公孫策那精明的腦袋，她身份露陷不還是早晚的事麽？！

包拯收回思緒，又看向劉楚。他似乎是沒看出劉楚的緊張，還是帶著和藹的笑容繼續問道：“那劉姑娘的家鄉到底在哪？家中長輩現在可在？”

聽包拯這樣問，劉楚下意識的渾身一抖，這細小的動作自然逃不過正用擔心的眼神看著她的展昭。

“他們……”

“包大人，小楚的父母生性都是自由淡薄的人，在得知小楚已經在汴京安定下來時，便已雲游去了，所以小楚也不知二老現在身在何方。”展昭這話說的及其肯定，就連劉楚都不相信展昭居然能為她說謊，欺騙的還是他心心念念守護著的包大人！

雖然這是善意的謊言，也無傷大雅，可劉楚心裏突然就冒出一股難言的心疼與感動。

包拯和公孫策均是詫異的看向展昭，這二人關系雖然微妙，但展昭這種袒護的做法卻是那麽明顯，雖然他們也看出劉楚還有些隱瞞，也不知展昭為何會替劉楚代答，不過這倒足以證明了……

這二人關系已不尋常！

“展護衛對劉姑娘的家事很了解？”公孫策笑的眼睛快瞇成了一條縫。

“是的，小楚都已經向我說明了。”就像小楚曾說的，過程有時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依舊堅定的選擇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刻。哪怕一刻之後，就是永別。

“那你們……”

展昭起身，深深的對包拯與公孫策拜了一拜，說道：“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一直就像我的長輩一般關心著我。如今展昭也不想隱瞞，我已找到想要共度此生的女子，而且今生今世也只娶她一人。”他看向劉楚，眼神充滿眷戀。

劉楚隨著他的目光也站了起來，雖然不知展昭如此坦白到底是何用意，卻還是學著展昭的動作，也對著包拯和公孫策深深一拜。

待她起身，展昭才繼續說道：“展昭早已無父無母，小楚的父母如今也不知正在何方，現在展昭想想請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做主，讓我二人擇日完婚！”

這完婚二字猶如一道驚雷，不僅包拯和公孫策是一臉錯愕的表情，就連劉楚這個當事人都被他劈的外焦裏嫩的。

完完完完完婚？！！！

他們開始談戀愛才不到一個禮拜哎！！！

半響，包拯和公孫策終於回神，今日本來只是想點通一下二人感情，卻沒想到被他二人嚇了一嚇。不過……這嚇的好！嚇的妙！其實問起劉楚身世也沒別的意思，主要是打著幫展昭提親去的意圖，誰想展昭言明早已知道，而且看來這事他心裏也琢磨許久了，不然不會今日這麽直接的說出來。

包拯看了看展昭，又看向劉楚，問到：“展護衛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那劉姑娘又是如何想的？可願意我與公孫先生二人待替你爹娘，看你出嫁？”

“我、我……”劉楚有些慌了，結婚一直對她來說是多遙遠的事情，現在居然就毫無預兆的赤裸裸的擺在她眼前了！而且、而且……

“小楚。”展昭輕聲喚她，他知道她在猶豫什麽，但是他並不打算放任她再胡思亂想下去。待她向他這邊看過來，他才柔聲說道：“小楚不必顧慮太多，一切有我。”

“展大哥……”一句話，竟然讓她一瞬間卸掉了所有焦慮不安和對未知的害怕，讓她終於紅了眼眶。

包拯和公孫策眼中盡顯笑意，看著這相望的兩個人兒。似乎，他們不再需要再去執著那個答案了。

☆、魚龍潛躍水成文（二）

七月初七，風光正好。

不去顧及這天的黃歷到底宜什麽忌什麽，只是因為劉楚說這一天是中國的情人節，牛郎織女鵲橋相會一解兩地相思情，七夕乞巧又承載了多少癡男怨女最深切的期盼和對愛情的執著。七月流螢，荷花，燭火，天空中閃耀的星座，都將是兩個心緊緊相連最美的見證。

所以，他們的婚禮不再由包拯和公孫策細細斟酌選擇，而被展昭直接定在了這一天。

那天早上劉楚在李家丫頭的催促下起了床，簡單的梳洗之後，便由著徐嬸嬸將她一把按坐在梳妝臺前，開始聽她一邊梳頭一邊念叨那段在現代電視劇中快聽了不下百遍的句子：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損盡標齊……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惹來徐嬸嬸和李家丫頭的不滿。

“姑娘！這是咱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你笑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只是之前這詞聽過好多遍了，現在用在自己身上，感覺很奇怪。”她就像是一個演員，正在演繹別人的故事一樣，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徐嬸嬸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沒再答話，只是一點點的將她的頭發盤好再幫她細細上妝。

劉楚的婚禮沒有花轎，這是她自己提出來的。雖然在眾人眼裏她的這種叛逆行為實在令人無法茍同——自己的婚禮都這樣亂來，實在太不像話了！可展昭自始至終都是理解她的，千年後的她看似比千年前的他們更灑脫，但其實更多的是她沒有父母陪在身邊的遺憾和即將嫁作他人婦的害怕。

她說婚禮只是個儀式，他們兩心相許的時候，比禮堂上的夫妻對拜更讓他們感激和感動。

展昭由著她胡鬧，但他也明白，在這樣一個日子裏，沒有她從小到大所熟悉的一切，婚禮的過程只會更讓她惶惶不安，所以盡量縮短再縮短。

劉楚的鋪子離開封府不過數步，展昭不必騎馬，她也不坐轎子，不必刻意繞城一圈去昭告天下，他只要背她出門，然後牽著她的手，將她帶進那個陌生又熟悉的環境中去。

想著想著，劉楚的妝也已畫好，然後徐嬸嬸又在李家丫頭的幫助下，將步搖等發飾一支支的插／到發中去，固定，再把剩餘散著的部分用一根紅絲帶松松攬住，代表著他們這鋪子裏其他人對她最深最真誠的祝福。

“姑娘，換嫁衣了。”李家丫頭輕輕捧起紅色的禮服，這是在決定婚期以後，她特意哀求了很久才請來的汴京最好的繡娘為她親手制作的。雖然劉楚並不知道，但她對她們的好，她也只能這樣回報。

她家姑娘，是值得最好的人最真的心來對待一生一世的珍寶。無論如何，他們怎肯讓她受半分委屈？即使那個人是全城百姓稱頌的展昭。

穿好了嫁衣，劉楚覺得整個身體都不是她自己的了，頭上重的要命，身上也很僵硬，被李家丫頭千叮嚀萬囑咐的叫她不要亂動，免得一會弄亂又來不及收拾。

劉楚坐在床畔又等了一會兒，便聽到了門外傳來的鞭炮聲，劈裏啪啦的攪的她心裏也跟著莫名的緊張起來。然後她被徐嬸嬸蓋上了紅蓋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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