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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江月何年初照人(四)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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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起歷史上的狄青,劉楚對他也算有些了解。

狄青乃歷史上少數出身貧寒卻功績頗高的著名人物之一。

他兒時沒讀過書,沒習過兵法,只憑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氣贏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

他打仗時身先士卒,驍勇強悍。卻由於相貌俊秀文弱,不能威懾敵人。所以他仿效蘭陵王,每次上戰場他都是披頭散發,戴著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一馬當先的沖入敵陣,所向辟彌。在4年時間裏,參加了大小25次戰役,身中8箭,但從不畏怯。在一次攻打安遠的戰鬥中,狄青身負重傷,但“聞寇至,即挺起馳赴”,仍舊沖鋒陷陣,在宋夏戰爭中,立下了累累戰功,聲名也隨之大振。

後來狄青受到範仲淹賞識,逐漸高升。範仲淹授之以《左氏春秋》,並對他說:“將不知古今,匹夫勇爾。” 狄青發奮讀書,成長為一個智勇雙全的高級將領,後來仁宗勸他洗去充軍時臉上刺的字,但是狄青答仁宗“陛下以功擢臣,不問門第,臣所以有今日,由此涅爾,臣願留以勸軍中”,因此被稱為“面涅將軍”。

這些都是她曾在一篇文中看到的,那文中狄青不是主角,卻也描寫的瀟灑霸氣,果敢忠勇。自此之後,她越發喜愛敬佩這位將軍。沒想到如今卻見到了真人,叫她怎能不激動?

哦,對了!現在狄青還是自稱是延州指揮使,怕是還沒遇到範仲淹才是,不然這區區山賊哪還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猖狂?

難怪他自稱延州指揮使狄青時她沒想起來他是誰,這指揮使和將軍可還差著好幾級呢!

客棧內留了狄青所選的二十名精兵,劉楚自然是對自己的安全放心無比,她先找人帶她去看了吳徴的傷勢,待確定她無礙後,才吃了點東西回房去睡覺。

這一天她過的太驚險刺激,若不是有遇險時那種危機感撐著,她恐怕也撐不到那時才暈倒,好在她也算是個命大的人,剛走了展昭,又來個狄青相救,不然她這條小命恐怕真要交代在這北宋不知名的小樹林子裏了。

劉楚休息了一晚,精神也恢覆不少,聽聞狄青是昨日後半夜才回來的,恐怕現在正在休息,她也不太好去找他問問情況。

吳徴也已經好了很多,除了受傷的胳膊還不能動以外,其他倒是沒什麽問題。

二人草草的吃過早飯,剛想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麽走,便看見狄青從一間屋子裏走了出來,他已經整理好戎裝,帶著面具準備出門了。

劉楚二人連忙向狄青行了禮。

劉楚上前一步,問道:“狄大人何時有空,小女子有事相求。”

狄青看了他一眼,隨即向副手交代了幾句。等副手帶著士兵都出去,客棧的一樓再看不見一個人時,狄青便一撩袍子,穩穩的落座,他向劉楚招了招手,說道:“就現在吧,正好我也有事請教姑娘。”

劉楚打發了吳徴回去休息,然後與他面對面坐下來。

狄青為二人倒了茶水,端著杯子輕抿了一口,並不說話。

劉楚道:“狄大人有事盡管問就是。”

“先不忙,狄青救姑娘這麽久,還未請教過姑娘的姓名。”

“小女子姓劉名楚,汴京人士。”她知道狄青會盤問她的家底,雖然她也做好了要自我介紹的準備,可話到嘴邊卻還是說成了簡短的一句。細想下來,其餘的事她實在不好和他細說,所以便只介紹了名字和“家鄉”。

“劉姑娘。”狄青道:“敢問劉姑娘這是要去何地?”

劉楚嘆了口氣,好像出個門遇上的每個人都會問她這個問題:“小女子去蜀地訪友……狄大人,小女子知道現在不該麻煩您,可是我現在所剩趕路的時間不多,可否請狄大人先派幾名士兵將我送出這裏?小女子感激不盡。”

狄青楞了楞,說道:“這是自然,下午我會安排人手,劉姑娘明日一早便可離去,你們的馬車和馬就在這客棧的後院,並沒有太大損傷,還可以使用,請姑娘放心。”

“太好了!多謝狄大人!”

狄青擺擺手,表示並不在意,他又喝了口水,然後用審視的眼神看著劉楚,緩聲問道:“狄某唐突的問一句,劉姑娘和展昭展護衛是何關系?為何你身上會有他的禦賜腰牌?!”

腰牌?!他怎麽知道她身上有展昭的腰牌?

劉楚下意識的將手捂在衣襟處,卻發現那腰牌早已不在她身上。她先是一驚,然後不顧狄青在場邊將手伸進懷裏摸索一陣,衣襟上縫著的蠟封銀票都還在,唯獨少了那塊腰牌。

劉楚看向狄青,聲音有些尖銳的問道:“狄大人,腰牌現在在何處?!”

狄青伸手入懷,然後將一物拿出來放在桌面上,劉楚低頭一看,正是展昭的腰牌。

其實這倒不是狄青偷拿的,只是當初遇到暈倒的她時,她身邊的地上便躺著這塊腰牌,想來是摔馬車時從懷中掉出來的。這腰牌他認識,或者說這腰牌原本的主人他認識,而且還與他交情匪淺,實乃不打不相識的朋友。

展昭有兩塊腰牌,他都見過,但現今手上這塊可是皇上禦賜,比起開封府那塊還要好些,若真是腰牌丟失,展昭難免會獲罪,所以他為了朋友,也不得不問個清楚。

劉楚看了看腰牌,並沒有伸手去拿。她直視狄青,絲毫不做作的坦言:“實不相瞞,小女子家住開封府對面,與展大人乃是好友,日前展大人與我同時出京會友,並且護送了小女子一段路程,昨日才剛分開,這腰牌就是分開之時,展大人交與小女子保命用的。誰想到才分開不久,林子還沒出,就遇上了那夥賊人,逃脫時便被狄大人所救。”

狄青問道:“那日你本與展大人在一處?”

“是!”

“那他為何將你一個弱女子留在林中?”

“他有急事,便先走了。”

“你可知道展大人現在何處?”

劉楚一皺眉,狄青這些話問的讓她種說不出的怪異感,那好像審問犯人似的口氣,聽得她心中直冒火,回答時就連她的話都有了些火藥味:“那日蔣四爺收到了白五爺傳來的條子,然後展大人與蔣四爺一道走了,我怎知他們現在在哪?我又不是他的誰,他去哪怎會和我報備?!”

“蔣四爺?可是五鼠中的翻江鼠蔣平?”

劉楚點頭。

“那就怪不得他會先走了,恐怕又是……”狄青掃了一眼劉楚,見她臉色難看之極,方才想起剛才與她對話時,不知不覺的就帶上了行兵打仗時那股子威嚴勁,於是連忙道歉道:"啊,劉姑娘,對不住,剛才是狄某語氣太過了些,實在沒有別的意思。這個……這個,狄某是粗人,不會說話,還望姑娘見諒!”

劉楚心中翻個白眼,這狄青和歷史上記載的性子真不太一樣,也不知是不是他還沒和範仲淹學習的緣故,他樣貌上雖然是書上寫的那樣,可是說起脾氣論起謀略可真配不得“勇而善謀、智勇雙全”這幾個字。現在的狄青,頂多是員猛將而已。

狄青將腰牌向前推了推,說道:“劉姑娘,這腰牌請你收好吧。”

劉楚默默的將腰牌收起,方在琢磨過味兒來,剛才狄青是不是說了句怪不得他會先走?難不成他知道這個中原委不成?!

劉楚先是一楞,然後看狄青的眼神立馬變了幾變。

“狄大人,實不相瞞,展昭展大人和我也算是有些交情,小女子稱呼他一聲展大哥,自然是把他當做親人看待,那日他和蔣四爺走的匆忙,似乎是為了丁家的事……狄大人,聽您的意思,好像是知道當年的事?可否告訴我一些?”

狄青一嘆,說道:“我也料想到了,若不是為了丁月華,展昭說什麽也不會把你留在林子裏……哎。”

“狄大人……”劉楚動了動嘴唇,不知如何從狄青嘴裏套些話出來。狄青既然能成為歷史上有名的將軍,自然自律絕不會差,要是他不想說,她還真沒有別的辦法了。

“算了,這事其實也沒什麽好瞞著的。現在朝中與展大人有些交情的人,恐怕是都知道這件事的,你既稱他做大哥,我想他必是信任你的,只是這事如今變成何樣,我也不甚清楚,只與你講一講當年的舊事罷……”

狄青晃了晃神,徐徐開口講道:“三年前,展昭奉命前去南宮世家為世襲第三代的定國公南宮權賀壽,可惜那南宮家二公子南宮玉輝乃是采花大盜玉蝴蝶,大公子南宮玉耀又為了一己私欲殺害親人……”

“狄大人,這段我是知道的,我是想問後來發生了何事?”

狄青也不在乎被她打斷,於是問她:“那你可知道展昭替聖上所贈壽禮可是何物?”

劉楚一邊回憶著電視劇一邊答他:“好像是一柄劍……”

“不錯,正是一柄劍,而且還是一柄名劍,名曰——魚腸。”狄青說道:“南宮玉耀正是用這柄魚腸殺了南宮權與南宮玉輝,而後又用這柄劍自盡。可當時誰都沒有想到的事,這劍雖然鋒利無比,但卻是不知何時被淬了毒!”

“南宮一家人先後身亡,最後南宮玉耀又自盡,當時在場的人不過是展昭,丁氏三兄妹幾人而已,而南宮權死後,這壽禮本該由展昭帶回京中送還皇上。展昭將劍收好,本欲第二日啟程返京覆命,誰想到正好丁月華找來。那時他二人剛定親不久,又共同經歷了南宮家慘案,遂聊了許久。說道魚腸時,丁月華因著好奇,曾拿這柄劍細細看過,卻沒想到因此中了毒,當晚便昏迷不醒。”

“幾人幫她運功逼毒都不見她好轉,又請了大夫也藥石無醫,均不知道丁姑娘到底所中何毒是何人所下。眾人分頭尋找下毒之處,才查到原來毒是淬到了劍柄之上。此毒名已不可考證,只知毒性蔓延極慢,只是會讓人時常陷入昏睡,最後死在睡眠中而已。”

“當時這劍除了南宮家三人,便只有展昭碰過。之前死去的南宮玉耀並未出現中毒的癥狀,他死後這劍也是展昭收起的,丁氏雙俠便懷疑是展昭做的手腳,借此毒害丁月華。”

劉楚當即拍案道:“這怎麽可能?!展大哥向來光明磊落,怎會下毒去害一個女子?更何況那人還是他的未婚妻!”

“哎,展昭辯解過,可當時護妹心切的丁氏雙俠急紅了眼,一味認定是他幹的,當下與他退了親不說,還直接將昏迷中的丁月華帶了回去。”

劉楚沈默了一下,實在沒想到當年那個案子的背後還有這些事情存在。當初展昭也一定非常心痛吧?心愛的人昏迷不醒,又被對方家人強行退婚,還背上了不白之冤,任展昭的脾氣再好,恐怕這個中滋味也免不了難捱萬分。

“狄大人,按你這麽說來,當時丁氏雙俠退了婚,又帶著丁月華姑娘離開,那展大哥的巨闕是何人所還?他二人定親不是互換了佩劍麽?不可能是丁姑娘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

“那……現在丁月華姑娘的毒可解了麽?”

“沒有罷,不然展昭知道丁家有事,又怎麽這般著急的趕去?那毒雖然不是他下的,可丁月華中毒他也有責任,近幾年他更是多方打聽此毒來源,尋找解藥,可惜均是無果……”

“那……後來呢?丁家人走了以後,展大哥如何了?”

狄青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後來我也只是聽說他回了開封府,劍也去了毒還給皇上,至於其他的事情,我倒不曾聽說了。”狄青深深的看了一眼劉楚,只見她面露難過之色,雙手緊扣,指尖泛白,也不知她是為展昭心疼,還是為丁月華難過。

一時間,兩人都是無話。狄青垂了眼簾,便聽得劉楚那邊喃喃自語:“展昭和丁月華之間還應該有個兒子罷?怎麽會鬧到這地步了……到底是好事多磨,可他到底要如何做才好?丁月華現在不知怎樣,湛盧又在哪裏?巨闕……最後二人應是個好結局……”

想著想著,她雙手不自覺地捂住胸口,心微疼。

☆、人生代代無窮已(一)

第二日一早,劉楚已經收拾妥當,準備啟程。

狄青將他二人送到了客棧門口,劉楚再三感謝他的救命之恩:“狄大人,等屆時你到了京城時,定要讓我好好謝你一番。”

狄青微微挑眉,並不作答。

他身為延州指揮史,除非上調遷升,應該是一直駐守在延州才是,基本像他這樣的低級軍官,是不可能也基本不會有機會去汴京的。

劉楚見他那樣子,便知道他沒將他的話當會事,於是假裝板起臉來說道:“狄大人別不相信,小女子敢斷言,不出三年,你必會遷升到汴京去。”

狄青好笑的看她:“借姑娘吉言了。”

“哎呀!我是說真的,不然我們來打賭!”

劉楚眼珠轉了個圈,說道:“要不這樣,狄大人若是三年內沒有遷升到汴京,那小女子自會到延州去請狄大人一餐飯,若是狄大人果真如我所言,那麽狄大人上任之後,這餐飯可是要你來請了,地方我挑,如何?”

狄青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應了。反正賭註只是一餐飯,而且三年之後,說不定對方早已將此事忘了,他應了她又如何?

此時劉楚心中卻在算計,狄青不像展昭,他在正史上可是有確切記載的人物,所以在沒有“外力”的幹擾下,他必定會成為那赫赫有名的將軍,也是為數不多的出身貧寒卻當了樞密副史的人。

她記得狄青二十幾歲就到了汴京結識了範仲淹等人,用了兩年左右來學習,然後便一戰成名,升官之時應該不到三十歲。而現在的狄青在她看來已然二十五、六,恐怕遷升也就這幾年的事了。

劉楚又再次上下打量了狄青一番,然後像是想起什麽來了,於是將狄青請到一旁,說道:“狄大人,小女子還有兩句話奉送——少不更事有勇無謀,上陣殺敵全仗身上膽。發奮讀書尤時未晚,行兵作戰只憑心中智。狄大人,前途無量啊!”

劉楚辭別了狄青與吳徵一同上路,當然,和他們一起走的還有狄青的四名精兵,按照狄青的吩咐,這四人會把他們送到武昌再回去覆命。

有這四人跟著,劉楚自然也不好在路上磨磨蹭蹭的,人家那是軍命難為的送她一程,可不是奉命陪她一路游山玩水去。

結果不出兩日,劉楚便已站在了武昌黃鶴樓門前。

待那四名士兵離去,劉楚才細細打量這歷史上著名的黃鶴樓。

在她的年代,她沒去過武漢,也沒見過現代的黃鶴樓到底建成了什麽模樣。只依稀聽說原建築在宋朝以後屢建屢毀,現在的黃鶴樓是憑著一些文字記載拼湊出的位置和樣貌之後還原而成的。

而北宋的黃鶴樓,仍然沿襲了唐朝之前的建築的風格,中央主樓兩層,平面方形,下層左右伸出,前後出廊屋與配樓相通。全體屋頂錯落,翼角嶙峋,氣勢雄壯。(現今的黃鶴樓已經是以清朝同治時期建的黃鶴樓為模板建造的,有五層高,和以前的大不相同了)

劉楚打量完畢,正好吳徵也安置好了馬車過來,二人一前一後的進到黃鶴樓裏,準備在這裏用過飯再去找客棧。

由於過了吃飯的點,所以黃鶴樓裏並沒有多少客人,大部分都是喝酒談天或是已吃到尾聲準備結帳的人。二人直奔二樓,隨便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幾道當地名菜,便安心等著上菜了。

二樓除了他們這一桌剛到的客人,還另外有三桌有人坐著,都是在四面靠窗的位置。劉楚正等的無聊,索性一一打量過去,沒想到竟然還遇上了熟人。

那與她正面相對的瘦小男子,不是蔣平是誰?

劉楚這發楞的功夫,那邊蔣平也看到了她,他與對面的人說了兩句話,便起身和劉楚打了招呼。

“劉姑娘,那日走的匆忙,沒想到在此碰上了。”

劉楚還了禮,道:“蔣四爺有禮了。”

蔣平看了她一眼,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問道:“劉姑娘可是來找那只貓的?可惜他並不在這裏。”

劉楚翻了個白眼,不知為何他突然變成這種口氣,好像她是只知道追著展昭到處跑使似的,當下變了臉色:“我只是路過而已,既然蔣四爺有客人,那我也不便打擾了。”說罷她瞪了蔣平一眼,便坐回到桌子旁,拖著下巴看向窗外。

蔣平那桌上的另一人聞言,偏頭向他們這邊看過來,只聽他說道:“蔣兄何必要欺負一個小姑娘?”

那聲音圓潤如玉,又如清泉般清爽,讓劉楚聽得一楞,雖然想看一看那是何人,但終究是忍住沒回頭。

蔣平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道:“我要是欺負了她,那臭貓恐怕要和我拼命了。”

那人一凝眉,問道:“這又關展昭何事?”

蔣平哼了一聲,說道:“那臭貓差點為了她,連月華妹子的事都不顧了!”

那人又側臉看向劉楚,但仍只看到一個背影。他道:“月華的事不是一兩天就能解決的,展昭心中再急也於事無補。我知道蔣兄因白兄的藥未起作用而心急,但實在不必拿個不相幹的小姑娘撒氣。”

“我……”蔣平張了張口,又說道:“那也是人命關天的事,那臭貓竟然不知輕重緩急不成?”

“蔣兄……”

那人本還要再勸,卻只聽得“啪”的一聲,劉楚已然拍案而起,她怒目瞪著蔣平,眼中猶如一片寒冰。

“聽蔣四爺的意思,丁月華姑娘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蔣平二人均向她看過來,那人似乎有意安撫劉楚,卻又被蔣平按下:“我可沒這個意思。”語氣盡顯言不由心。

劉楚撇了他一眼說道:“那蔣四爺是什麽意思?”

那人又攔了攔蔣平,說道:“蔣兄,莫要這樣,展昭怕也是盡力了。月華……只能說這是命罷。”

“這是月華服了藥沒有大礙,才能讓他有繼續彌補的機會。如果月華有事,他展昭就不怕後悔一輩子麽!”

“蔣四爺!”劉楚直盯著她,完全沒了平時那柔弱有禮的樣子,她咬牙說道:“暫且不提展大哥是重承諾當時才不願和你一起走,更何況展大哥也確實是去了的,只比你晚走了不

到半柱香的時辰。”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繼續說道:“兩日前,你和展大哥剛走不到一個時辰,我們便遇上了一夥窮兇極惡的強盜,差點命喪黃泉,吳徵還因此挨了一刀,到現在傷口都沒好,若不是半路有人相救,你以為我二人還能有機會再與你們在此相見麽?”

劉楚說著說著,這幾天強壓下來的後怕感和委屈一下全跑了出來,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直接滴到了衣服上,浸出了一小點水漬。

她用手摸了把臉,聲音有些弱了下來:“蔣四爺,這事情要怎麽分輕重緩急?不要總是把沒發生的事做任何猜想,猜想永遠是假的,只有真發生了,才能區分輕重緩急罷?若是丁月華姑娘出事,展大哥會後悔一輩子,這樣說來,那日若是我死在那群強盜手中,你就當真以為展大哥不會自責麽?”

“展大哥是好人,所以他才背負著許多本不屬於他的責任,可這些責任他都無怨無悔的抗下來了,這世間,能有幾人如展大哥一般,敢稱問心無愧的?”

“我……”這番話說的蔣平卻是啞口無言,他本就對展昭有些偏見,再見到劉楚時,也是逞了一時的口舌之快,沒想到惹哭了這姑娘不說,自己聽了她的話還內疚無比,真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

“今日蔣四爺這樣說他,他即使聽見怕也是不會惱了蔣四爺,可是他也是人,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你以為他真不會心疼麽?”

說罷,劉楚不再看他二人,只是拿袖子狠狠的摸了把連,轉頭對吳徵說道:“吳徵,咱們走。下去把菜包好,在路上湊合吃吧,在這我怕是吃不下了!”

吳徵看了看對面的二人,神情有些呆滯,眼中一片灰暗,似乎是在細想劉楚說的話,他有些不忍,輕輕叫了一聲:“姑娘……這二人……”

“不要管他,這武昌的景我也不想繼續看了,咱們繼續趕路吧。”

吳徵嘆了口氣,應道:“好吧!”

劉楚摸了錠銀子給他,吩咐道:“你去把飯前結了,我在車上等你。”說罷,她扭頭便下樓去了。

劉楚在車中等了一會,便見吳徵托了兩個瓷碗過來,裏面裝的便是她剛剛點的菜。

吳徵憨憨一笑,說道:“剛才姑娘說包起來,那掌櫃也不知怎麽包法,後來那位公子便想了這個法子,讓我連碗一起買下來了……”

劉楚看著吳徴的窘樣,撲哧一笑,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負面情緒瞬間一掃而空,她說道:“你拿個凳子過來,我們在車裏吃。”

吳徴紅了臉,連連擺手道:“這個怎麽行……姑娘先吃,我在外面隨便吃一口便行了。”

“你就別計較了,餓著肚子怎麽趕車?這黃鶴樓的東西可是好吃的緊,你可莫要錯過了。”

正在吳徴左右為難之際,不知是誰“啪啪啪”的連拍了三下車框,吳徴揚聲問道:“是誰啊?”

只聽外面傳來一陣頗為耳熟的男子聲:“請問車裏的可是劉楚劉姑娘?”這聲音正是與蔣平同坐一桌那男人的聲音!

吳徴看了一眼劉楚,掀了簾子出來,一看正是剛才那位建議他直接買碗的公子:“是你啊?你找我家姑娘何事?”

那人頓了頓,才道:“這位兄弟,在下想替蔣兄跟劉姑娘賠個不是,他為了舍妹之事著急而口不擇言,還望姑娘不要同他計較。”

舍妹?

難道……

劉楚疑惑一下,掀了簾子出來,迎面正對上那名男子,他長著一副南方男子的略帶柔弱的樣貌,身高卻如北方男子一般,兩者結合起來倒是沒有絲毫的不自然,反倒趁著他越發挺拔 。

那男子見劉楚出來,連忙施以一禮,說道:“劉姑娘……蔣兄他……”

劉楚眉頭一簇,直接看向他,張口便問:“你是誰?”

那男子一楞,隨即說道:“在下姓丁,名兆惠……”

作者有話要說: 狄青的出場先到這,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再出來的~俺也很舍不得他啊~~

不過這章俺家閨女心疼貓大把老鼠教訓了,嘿嘿,另外還捎帶著訓了另外一只……

不過,這章和展昭走的那章,不知大家看出點什麽來沒?這蔣平心思不純喔~~

☆、人生代代無窮已(二)

再次上路時,劉楚一行多了一名保鏢兼車夫。

這人便是丁兆惠。

由於吳徵胳膊上的傷口未痊愈,一只手駕車坡有困難,劉楚本想在武昌在雇一名車夫隨行的,結果車夫還沒來得及找,丁兆惠便先找上了他們。

原因很簡單,他們同路。而且丁兆惠和玄知道人似乎還有些交情的樣子,到時候少不的請他為她引薦一番,也省得她就算到了地方也摸不到門路。

其實丁兆惠也是要去找玄知道人,為的是要取一瓶可以拖延丁月華毒發的丹藥。

丁月華中毒以來,起初是經常要睡個一兩天才能醒那麽幾個時辰,到現在要睡個兩三天左右才醒一次,便全是靠著這位道人的丹藥,不然恐怕這毒早就讓丁月華在睡眠中死去了。

丁兆惠從蔣平那裏了解到了劉楚和開封府的關系,再加上她稱展昭為大哥,又為展昭駁了蔣平的話,除了對於這二人之間那點微妙的情愫讓他有些不滿之外,他倒是挺欣賞這姑娘的性格作風的。

於是,雖然由他帶著幾人一直在趕路,卻也與劉楚交流了不少。

而劉楚這邊,幾天相處下來,倒是沒了那日在黃鶴樓對他的偏見,雖然聽說當初便是此人強行為丁月華退的親時讓她看他挺不順眼的,但此人性格開朗大方,又游歷過不少地方,當個路上的聊友倒是適合無比,順便她還能挖些關於丁月華和展昭的小道消息。

“丁二俠,按你這麽說來,這毒你們都不知道出自何處,怎麽當初就斷定是展大哥所下呢?你們都不知道,他又怎麽會找到這毒的?你們都不會覺得蹊蹺嗎?這也太武斷了吧!”

丁兆惠苦笑一下,這幾天裏這姑娘說的最多的就是抱怨他當初冤枉了展昭這件事,真是讓他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事實上,當他與大哥丁兆蘭帶著丁月華回到茉花村時,便已經想明白了。先不說這毒如何,單憑展昭的人品就不可能是他幹的,否則當初替丁月華擇夫的時候,也不會認定了展昭是她良配。

可是退親之事話已出口,這男子漢大丈夫一言即出四馬難追,他又拉不下臉去承認錯誤。結果事情便就一直這麽拖著了。

再到後來,丁兆惠又覺得如果展昭能親自登門看望丁月華的話,他便說兩句好話,認個錯,還承認這門親事。可他一連等了數日都不見展昭追來,當下又覺得是展昭不在乎丁月華死活,便更加惱火的派人拿著巨闕到開封府將湛蘆換了回來。

結果派去的人當真把湛蘆交給他的時候,他頓時傻眼了,思前想後不知如何是好,他大哥更是為丁月華找解藥忙的焦頭爛額,根本沒空替他拿個註意。

這誤會一拖便過了三年。這三年裏,展昭托人尋得的各種解毒良方雖然都讓白玉堂送了過來,也盡心盡力的尋訪這種毒的消息,可他人卻始終都未踏進過茉花村,踏入過丁家大門一步。

他知道他是沖動了,不為別的,光看這三年裏每次丁月華醒來時看向他那種略帶失落和請求的眼神時,他便明白了——她想見展昭,很想。

於是,他再也忍耐不住,可又不能強行將他拉離開封府。後來他多方打聽,終於知道展昭被皇上放了假,又得知他路上遇見了蔣平,便與白玉堂串通好,讓蔣平施計將他引到茉花村去。

只為了能讓丁月華見他一面。

而他這個當哥哥的,不但沒守在家裏,還竟然有些底氣不足的跑出來了……

這邊劉楚顯然還沒發覺丁兆惠的思緒早已飛遠,她自顧自的說道:“對了,那魚腸上的毒可找人驗了?就沒有大夫可以根據那毒配置解藥的麽?”

又是許久無人應她。

劉楚這才發現他的不對勁,暗暗翻個白眼,這人走神走的也太厲害了,他可別忘了現在手上還駕著她的馬車呢,萬一撞到樹上可怎麽辦啊?

嘖,為什麽中國古代就沒人出臺個交通法或者頒布個交通規則什麽的?像丁兆惠這樣的“司機”,就該關到“交管局”好好再教育才對!

劉楚囑咐坐在丁兆惠旁邊的吳徵,讓他看著點路,然後便索進車裏隨手將車簾拉上,四仰八衩的平躺好。

按照他們這樣的趕路法,不出五天便能到鶴鳴山的山腳下。也就是說,她只要跟著丁兆惠,不出意外的話,最多不超過七天就能見到那位玄知道人。

可是她這些事必須是要避著丁兆惠說的,可若是沒了丁兆惠的牽線搭橋,也不知這位道人肯不肯幫她回家……

好吧,前提是他得有本事送她回家才行。

她現在想這些好像是有點杞人憂天了。

劉楚翻了個身,隨手抓了個包袱墊在頭下面,改想丁月華的事情。

很顯然,原著中並沒有提到過丁月華中毒的這一段,但他們確實是有個美滿的結局的,也就是說,如果這個世界是按照原著中繼續進行著,丁月華必是平安無事才對。

可再想想,這世界萬一是按照正史走的呢?那展昭和丁月華的未來就無法保證了。這只是表明了他們存在於歷史,可不代表他們屬於記載中的歷史啊!

至於丁月華的毒,聽丁兆惠的意思,除了各地名醫無法醫治以外,就連神醫公孫策都對此束手無策。這毒不僅讓人嗜睡,並且還大量消耗著人的精神力,讓人就是醒著也是蔫蔫的毫無活力。

劉楚思索一下,這聽著好像就跟癌癥晚期似的,癌細胞吸取人的營養大量繁殖,人吃東西是給它提供營養,不吃東西自己卻又沒體力與它對抗。

可惜她不是學醫的,不然搞不好這古代的奇毒用現代醫學很容易就解了也說不一定。

要說讓人睡覺的藥,她也就知道安眠藥而已,這藥吃多了會死人,可是也沒聽說摸兩下就能睡著的吧?

反過來說,丁月華是精神頭不好需要常常睡覺來補充精力,那是不是只要找到增加精力的藥就好了?

就好像咖啡、興奮劑那類的……

唉?等等!

劉楚猛的做起來,連忙掀開簾子說道:“丁二俠,那個玄知道人給你的是什麽丹藥?藥裏有什麽成分你知不知道?”

丁兆惠楞了楞,才答道:“成分?”

“哎呀,這你都聽不懂,我的意思是,這藥的配方,配方!”

“這丹藥是玄知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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