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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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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芷蓋著紅蓋頭,安靜的坐在新房裏,聽到從外面隱隱的傳來前院處的熱鬧聲,心裏一片安寧。

一想到那個小時候身體羸弱,臉色也總是泛著不健康的蒼白色,眉眼精致的像個女孩的淵哥哥,竟然成了她這今生的夫君。

想到那年姨母頂著寒日凜冽的風,從姑蘇遠赴京城,親手把林家的傳家寶,傳給每代嫡長媳的一對血玉鐲親手給她戴上,就這樣定下了兩人的親事。

祖父他們沒想到姨母會這樣急迫,不等兩家在好好商議下,就直接送了代表林家嫡長媳身份的信物,那鐲子據說可以調動林家名下三分之一的財產。

祖父當時看到玉鐲的時候說到,“這玉鐲老夫知道,林家一向會在嫡長媳生下下一代的繼承者的時候,才會把玉鐲傳給媳婦,侄媳你現在就給芷兒,太過貴重了,林家現在就把玉鐲給清芷,芷兒不能收”

當時姨母爽笑一聲,手上一點也不遲疑的把鐲子套到了她的手上,“芷兒的品行如何,我還能不知道,這鐲子給芷兒我放心的很,絕對錯不了,反正早晚都要給芷兒,現在給也沒什麽不行的。再說了這也是我們家老爺子的決定,您老就不用覺得為難了”

那玉鐲代表了林家對她的看重,鐲子已經套到了她的手腕上,祖父也就沒有在反對,姨母的話說到那份上,兩家的親事,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當下兩家交就換了信物。

姨母在京城停留了幾日後,就和林淵一起回了姑蘇,在第二年過了正月後,就再次的進了京,這次林老爺子也進了京。

在春芽吐露的三月,兩家正式走了程序,請了官媒,定下了親事,婚期定在了她及笄後的八月二十。

在兩家正式定下之前,誰也沒有往外漏消息,等他們正式過了納彩、問名、納吉定下後,京城中人才知道了這事,當時據說父親和伯父被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一些同僚們追問了好久。

她的親事定了,娘親就急起了小哥哥的婚事,小哥哥離家多年,娘親一直在給哥哥相看親事,可是哥哥不在家,之前就算有相上的女孩,現在也早已嫁人生子了。

小哥哥看起來有些浪/蕩游子的樣,其實他和家裏別的男人一樣,都有一顆負責人的心,嫁給他就算不能夫妻恩愛,但至少也會相敬如賓,他們家雖然沒有林家那樣明文規定的三十無嗣方可納妾,但他們家的男人一向責任感極重,輕易是不會納妾,起碼到目前為止祖上記載納妾的不過五人。

小哥哥雖然離家多年,雖然不打算走仕途,雖然目前看不出他的未來怎樣,雖然已經達到了罕見的二十高齡還沒取妻,但因著他們家的名聲、地位、還有已娶妻男人那不錯的風評,哥哥在很多人的眼中,還是個不可多得的乘龍快婿。

在娘親為小哥哥的人選發愁的時候,小哥哥竟然自己說看上了她的閨蜜夢茹。用小哥哥的話說,既然不論怎樣都要娶個女人回來,娶一個不知到內裏好壞不知根底的女人,不如娶夢茹,知根知底,兩家又交好,天真善良總比心如蛇蠍好。

小哥哥又不是長子,做他的妻子,不需要能力很強的,又不是做宗婦,茹兒是有些天真純良,但小哥哥游歷這些年,估計是看過太多一些女人狠辣惡毒的一面,茹兒這樣的剛好才能入他的眼。

茹兒是比她小,她也一直把她當小妹妹一樣寵著,或許說女兒更合適,其實茹兒和她同歲,不過是比她的生辰小了一月而已。

小哥哥和茹兒的婚期定在了茹兒及笄後的二月二十六,比她早不到一月。

父親想以哥哥和她的親事離的太近,怕忙不過來,準備的不充分,委屈了唯一的女兒為由,想要把她的親事在推遲一年。

可惜林家不同意,林家的理由是林淵也有十八歲了,林家想要他們早日成親,林老爺子的年齡不小了,他急著抱重孫子呢。

林家的理由很充分,畢竟在這個男子十四五歲就成婚的年代,十八歲還沒有成親,真的不能再等了,小哥哥那是因為上面有睿哥哥在,再說墨兒都出生了,娘親也不是那麽著急,就算著急之前小哥哥也不著家,娶親新郎不在家怎麽娶。林家卻是只有林淵一個子孫,子嗣傳承全在他一人身上,林家自然急了。

商量好婚期後,祖父就決定在京城給哥哥辦完親事後,他們就收拾回姑蘇,父親當下就不同意了。

女兒只能在他眼前留這麽長時間了,父親還要硬生生的給他去掉半年,父親的反對遭到了祖父的鎮壓,父親悶悶不樂,那幾日父親天天對著祖父擺出一副哀怨的臉,祖父整日說看的他想吐,就那也沒改變祖父的決定。

祖父打算讓娘親和她也跟著一起回去,只要娘親在,就繼續給她張羅嫁妝的事,那樣她的親事全程都能在姑蘇完成,父親就等她成親的時候請假去,請不下來就算了,反正在祖父看來,有他這個祖父在,父親在不在無所謂,當然是祖父認為無所謂。

祖父這樣打算,除了祖父想要全程包攬她的婚事的打算,還有一點是省的等她要成親的時候,還要從京城出發。以京城和姑蘇的距離,就算路上絲毫不耽誤,迎親也要走上兩個月,新娘子出行,可沒有平日出行日子舒服,新娘子要避諱要註意的太多,還沒有親近的人在旁邊照應,就算有哥哥可以送親,用祖父的話說,就是幾個心粗的跟大梁似的臭小子,怎麽能照顧好孫女。

清芷雙手交握放在放在腿上,眼睛向下,從蓋頭露出的縫隙中,看著嫁衣上銹是鴛鴦戲水,想著為了讓她嫁的好,為了讓她嫁人後底氣足,祖父他們一點也不怕人別人說閑話,不怕挑事的參奏,給她打的家具擺設一水的黃花梨。因為林淵沒有出仕,家裏沒有爵位官職,她嫁過去也沒有誥命品級,雖然沒有規定她這種能有多少臺嫁妝,可也不好太過,最後決定了八十臺嫁妝。

想到她的那八十臺嫁妝,想到昨日的曬妝,玉竹說的那些看曬妝人當時那些被驚嚇住的表情,她心裏就暖的不知該怎麽說,家人對她的寵愛,實在是讓她感動的不知該如何表達。

說是八十臺嫁妝,可那些裝嫁妝的箱子都是祖父讓人特意定制的,嫁妝箱子比之別家的大了一倍,還都是用上好的紅木做的,沒一臺裏面都被塞的滿滿當當的。

人家的珠寶匣子,都是一個小匣子裏面放一副頭面,幾個小小匣子就代表配送了多少副頭面,她的那一臺放珠寶首飾的箱子裏那些個小匣子被一個個打開的時候,看著那每一個匣子都被塞的滿滿當當,各色寶石,各色戒子,各式頭面,不管是京城那種大氣端莊分量十足的金鑲玉的頭面,還是南邊那些做工精致小巧靈動十足的釵簪鐲子,就連那些被炒的價錢極高的海外流傳來的鉆石首飾,這麽些東西不論價錢高低,都被一個個擠壓壓的塞在小匣子裏,滿的都沒有一點空隙。

首飾匣子被打開的時候,真的是驚呆了所有人,然後忍不住嘴角抽搐,知道張家疼女兒,可這也未免太過了吧。

在看那些貢品級的綾羅綢緞,那些代表著良田宅院的土坯瓦塊,還有代表壓箱銀子的紅封塊,那分量讓眾人都知道了,張家女兒林家媳婦的嫁妝那是真真的豐厚,有心的人算了下絕對不少於一百萬兩銀子,這還是粗略估計,畢竟那些田產莊園鋪子,好田壞田每年出息多少盈利多少,這好壞之間價錢可就差了海了去了。

要知道就算那些公府侯爵家的小姐,嫁妝一百二十臺的,置辦出十裏紅妝,也不過花費個二三十萬銀子。很多人心裏都在想,早知道張家小姐有這麽多嫁妝,他們早就上門求娶了,現在就便宜給了林家,真是後悔不已。

清芷知道今日來參加她的婚禮的,除了討論她的嫁妝外,看到來給她送親的人肯定還會再次驚嘆一回。

想到她送親隊伍裏的那些人,她忍不住淚花盈滿眼眶,為了能給她送親,家裏送伯父父親到哥哥們都上書請假,母親給她說的時候,她雖然很想讓自己的親人都能給她送嫁,可她覺得希望應該不大,可誰想到,伯父父親他們竟然真的讓聖上批了他們的折子。

在伯父父親和哥哥們來到姑蘇後,她才知道因為聖上愛南巡,且很多世家都愛向戶部借國庫的銀子,國庫的前真的不太過,家裏私下給國庫填補了十萬兩銀子,聖上才同意了他們回姑蘇給女兒(侄女、妹妹)送嫁。

清芷沒想到現在國庫已經沒有銀子了,她知道後來的新帝,弄出的那個後妃省親,就是為了給國庫斂銀子。

對於那十萬兩銀子,有些消息的人家,也是知道的,不少人家都覺得張家這真是銀子多的燒的慌,他們家不是有兩個小子不出仕的嗎,讓那兩小子送嫁不就行了,再說那張家的兩個親家在姑蘇也都是大家,家裏的小子多的是,還用的著這些在朝為官的,非得花那個錢就為了去送嫁。

有人這樣想,但是打過清芷主意的,卻都後悔的只想吐血,張家的這些行為,都能看出他們對他們家唯一女孩的重視,早知道這樣,就算用些下作的手法,哪怕先生米做成熟飯,還怕成不了事。

原只怕別沒結成親,反成了仇,可現在看張家的這架勢,就算真的吃了虧,以他們對那個姐兒的寵愛程度,出了事他們絕對不會丟下那姐兒不管的,唉,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啊。

清芷能想到那些人的想法,或許別人會覺得如此大張旗鼓的露富會招來麻煩,可她一點都不怕,家裏這樣也不過是為了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對她的重視,家裏人這是怕自己沒誥命品級,以後出門應酬被人慢怠。

想到自從回了姑蘇後,祖父就每日去林家,和林老爺子扯嘴,給她布置新房,盡一切辦法讓她以後在林家過的舒心。

想到早上父親母親忍著不放心擔憂淚水送她上花轎,想著睿哥哥背著她上花轎的時候,忍著哽咽對她說,“小妹,哪怕你嫁人了,你也是咱們張家的寶貝,是哥哥最好的妹妹,不用怕任何人任何事,不論發生了什麽,家裏人都會給你撐腰的,哥哥永遠在妹妹身後給妹妹撐腰”

想到這些清芷含在眼眶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那個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給了她最多愛的家,她又一次的離開了,以後再也不能和賴在他們身邊撒嬌,再也不能每日見到他們,給他們請安,和他們一起用膳,給他們做點心…………

林淵面對那些對他羨慕嫉妒恨,拼命灌他酒的家夥們,應對措施是比著喝,喝道除了他每一個站著的,他就脫身回了他的新房,那裏有讓他時時刻刻惦念的人兒。

林淵能這麽快脫身,那是因為他在酒裏加了速醉,他配的一點小東西,就算千杯不醉的人,喝了摻有速醉的酒,酒力也變得不及以前十之一,他當然提前用了解藥了,難道他會啥的陪他們一起醉嗎。

醉倒了幾批後,就算對他娶到了這麽一個嫁妝豐厚,娘家重視的媳婦再怎麽嫉妒憤恨,也不誰敢灌他了,沒看那些醉倒的家夥,一個個都開始滿口胡言亂語了嗎,說的都是他們自己的一些糗事,他們還算不要去出那個洋相了,就這樣在眾人的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下,林淵光明正大的提前溜掉了。

林淵在新房門前,深吸了幾口氣,雙手使勁揉搓了一下臉,想讓自己放松臉部表情,不要緊張的僵硬著,整了整衣衫,才進入了新房。

房門口侍候的丫鬟,林淵示意她們不要出聲,他在一進屋的時候,就感覺到芷兒有些不對,最近了發現芷兒竟然壓抑的在小聲的啜涕,這下他緊張了,心裏不安極了,難道芷兒後悔嫁給他了,想到這個可能,他臉色變得蒼白無色。

林淵讓屋裏等待伺候的人都下去,才鼓起勇氣用秤桿挑起了清芷頭上的蓋頭。清芷陷入對家人的感動和不舍中,沒感覺到林淵的到了,她的啜涕壓的很低,屋裏的丫鬟都沒註意到,如果不是林淵練過功夫,無感比丫鬟們靈敏太多,又全身心的都是她,也不會發現。

清芷覺得沒人會發現她的不對,才放心的讓自己沈入思緒,只想在放縱自己這一回,等前邊敬完酒林淵回來前,她一定能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可惜她沒想到林淵會這麽早就回來了,眼前一片光明,讓她條件反射的擡起頭。

林淵看到自己的新娘,微紅這眼眶,淚水悄悄滑落粉紅的臉頰,眼中的不舍思念讓他心疼不比,卻也送了口氣,那是對親人的不舍和思念,只要不是對嫁給他的不甘不願就好。

“芷兒,不要傷心,祖父祖母就在姑蘇,你可以常去看他們,想念岳父岳母了,我也可以陪你去京城看他們,想去別的地方了,我也陪你去,只要你在我身邊,想去什麽地方我都陪著你,不要傷心哭啼,你哭的我心都疼了”林淵坐在清芷的身邊,雙手捧著她的臉,因練功握劍有些粗糙的姆指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珠。

清芷看著眼看這個,她的丈夫,她的夫君,她以後孩子的父親,看著他看中的心疼不舍,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看到他對自己的深情,看到了他的堅定,他的誓言,他的愛。

突然之間那些不安那些不確定那些不舍,不再占據她的思緒,眼前這個人,這個她的良人,讓她的心變的安定變得充盈。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對方,卻誰都沒覺得尷尬,兩人身上縈繞著溫馨幸福,慢慢的兩張臉靠在了一起,在彼此的唇上烙下了一個堅定的鄭重的像誓言一般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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