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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你眼神挺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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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飛的出現終於讓他們停下了動作。

徐飛媽把肩膀上的衣服拉上來,推開徐飛, 把身後的男人一把揪進家裏, 還順路上下掃了一眼雲深。

不過, 大概是喝多了,她沒認出他來。

雲深聞到她身上濃重的酒味兒和劣質的香水味兒, 攪在一些熏的人頭疼。

玄關處, 徐飛媽踢掉腳上的高跟鞋光腳踩在地板上掃了徐飛一眼:“帶這小子出去, 一個小時後回來,記得帶個飯。”

徐飛看了一眼雲深, 面上有些窘迫:“深哥,你先去樓下等我。”

每個人都不願意讓別人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

雲深點了下頭, 往樓下走。

徐飛倚在門口, 上下瞄了一眼站在客廳點煙的男人:“他是誰?”

徐飛媽看向男人:“你叫什麽,告訴他。”

男人咬著煙樂了聲:“重要嗎?你只要知道你媽欠了我債得給我操就行。”

徐飛咬了一下牙, 口袋裏, 拳頭攥了起來, 看向他媽:“你他媽的又出去賭了!”

“吵什麽, 就輸了八百塊。”徐飛媽拽了男人的領口往臥室領:“來吧。”

徐飛舌頭舔了一圈牙齒,瞇了眼,照著男人的後腿就蹬上去。

男人釀蹌了一下, 低咒一聲, 站穩回頭,拳頭就揮過來:“我日!”

徐飛擋了一下,上去拽住他衣領:“馬上滾, 從這裏,滾出去。”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主動送上門來的!”

“這錢我來還,把你的臭嘴閉上。”

“現在就還,八百,拿來。”

徐飛拿不出來,這個家家徒四壁,過了今天沒有明天。

他憋屈的捋了把頭發,放緩語氣:“寬限幾天。”

“不,行。”

徐飛瞪著他,卻無話可說。

欠債的是他媽,拿不出錢的也是他媽。

男人彈了彈煙灰,嗤笑一聲:“拿不出錢還他媽裝什麽大款,□□還在乎被多睡幾次?”

這些話就像是刀紮進心口。

徐飛猛地把他推到茶幾上按下去,眼底一片猩紅:“你他媽再說一遍?”

男人後腰硌在茶幾邊上,疼的齜牙咧嘴。

要是傷著了又是一筆醫藥費。

徐飛媽不再幹站著,上前來拉開兩人:“屁大點事還要拆了這房子是不是?徐飛,這事你別管。”

“你以為我他媽想管?”徐飛喘著粗氣站在原地:“你聽聽外面那些人是怎麽說你的,又是怎麽看我的!”

“你的意思是我這媽給你丟臉了是吧?”

“不是麽?”徐飛氣極反笑:“這塊兒有誰不知道我徐飛的媽就是個誰都可以睡的□□?”

“徐飛!”

一巴掌落在左臉。

徐飛懵了一瞬,捂著火辣辣的臉紅了眼眶,鼻子裏一股酸氣一股酸氣的往上湧:“你打我?我為了誰?”

“你別說為我好,你那個死爹走的時候也說是為我好!”徐飛媽抹了把淚:“我不需要管任何人管,你們都走,都走好了。”

“行,反正我早他媽受夠了!”徐飛閉了一下眼,用力甩上門。

一切都安靜了。

所有的一切都隔絕在門內。

他站在樓道裏感覺有風穿堂而過,吹得渾身發冷,不知怎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下來。

幾秒後,他狠狠的抹了一把淚,吸了吸鼻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雲深見他下來,借著黯淡的光看到他明顯哭過的眼睛問了句:“你還好嗎?”

徐飛扯了個笑,啞著嗓子應了聲:“還行。”

兩人一路往前走,一路沈默。

雲深不太習慣。

似乎每次見徐飛他都跟個話癆一樣一直在他耳邊叭叭叭,冷不丁一句話都不知說,感覺周身空氣都凝固了。

莫名的悶。

一路走出胡同,他再也忍不住壓抑的氣氛,踢了踢腳邊的石子:“我答應你了。”

徐飛顯然還在想別的事情,沒回過神來,偏頭:“嗯?”

“你不是我要跟著我混?我答應你。”

徐飛怔了一瞬,勾了一下唇角。

可能是因為哭過的緣故,這個表情在他臉上看起來有些讓人心酸。

雲深手肘撞了他一下:“先別高興,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

“以後別再學校幹混事,恃強淩弱這種事不像男人。”

徐飛遲疑,沒能很快答應。

他也知道這事特別不像男人,但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他那個媽會偶爾喝多會招惹混社會的人,那些人整起人來往死裏整,錢才好說話。

他平時會找兼職,但那些賺來的錢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砸進去連個底都填不了,有時候逼急了,他只能挑學校裏的弱雞強搶。

他停住腳步:“深哥,我......”

“有什麽話直說。”

徐飛又點了跟煙,很便宜的那種白沙,飄出來的煙味兒有些嗆。

他瞇著眼吸一口:“你也看到了,我家裏情況有些特殊,我媽好賭,經常欠債,有些追債的要的緊,不給錢就打,孝育有的是富二代,來錢快,我,沒辦法。”

是,巖城這個地方不比他原來待的地方,貧窮,落後,這個地方到處都是為生命溫飽而奔波的人。

徐飛不過是其中之一。

但他撞著了,恰好也能幫一把,袖手旁觀不是他的風格。

從前他冷漠,不在乎,置之不理。

但現在徐飛也算得上和他交過心認過錯了。

算是朋友。

這事,他得管。

雲深碾著石子,垂著腦袋:“錢我可以借你,什麽時候還你隨意,但徐飛。”

“深哥你說。”

“你得管著你媽,一直這麽下去,你會被拖垮。”

徐飛吐出一口煙,白的的煙霧轉瞬被風吹散,他苦笑一聲:“我也想,可我有什麽辦法,那個男人在她愛的最深時跟別人跑了,她死過一次,沒死成,從醫院裏再出來就成這樣了。”

“或許。”雲深瞇著眼看向遠方,腦海裏出現一張臉,他的唇角下意識的彎起:“你可以再給她物色個不錯的男人。”

他不太懂。

但他想,愛是最好的救贖,足以愈合一切傷口。

“行吧,我完了好好合計合計。”

“嗯。”雲深頓了頓:“今晚你住哪兒?”

“回家吧,我媽那兒也不知什麽情況了。”

“嗯。”雲深從褲兜裏摸出錢包,把裏面現金都給取出來,一把塞到徐飛手裏:“這個你拿著,不夠再說。”

天寒地凍,十二月的北風呼呼的吹。

徐飛手裏攥著幾張有些皺的大鈔,心口一股一股的熱氣往上湧。

雲深跟他說:“去吧,我也回去了。”

徐飛沒動,他只看著他。

“你眼神挺惡心的。”

徐飛沒反駁,猛地撲過來給了他一個結實的擁抱。

“幹什麽?”兩個大男人在小區門口摟摟抱抱感覺怪怪的。

徐飛聲音有些哽咽:“深哥。”

“別跟我表白,我不會接受的。”

“我就是想跟你說,認識你我徐飛這輩子值了,以後有什麽事招呼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捅刀子我徐飛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雲深擡手在他後背拍了一下:“我又不是混黑的,別煽情了,記住我的話。”

“好。”

雲深推開他,擺擺手:“走了。”

見著雲深在路邊打了車,徐飛在一路飛奔回去。

奔到樓下時,恰好撞上了之前那個流裏流氣的男人,捂著胳膊,瞪了他一眼就走了。

背影有些一瘸一拐的。

徐飛心口震了一下,三兩步跨上樓。

門沒關,還敞著。

他走進去。

廚房裏有水聲,他聞到飯菜的香味兒。

很久違。

不知道有多久沒聞到過了。

陌生又熟悉的紅燒茄子的味道。

他在客廳站了幾秒,才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走進去。

他媽在洗隔夜的碗,鍋裏扔著鏟子,裏面是湯汁濃郁的紅燒茄子。

聽到腳步聲,他媽頭也不回:“把茄子給翻翻。”

徐飛把茄子給炒差不多了,汁給收了,關了煤氣,乘了盤。

徐飛媽把碗摞好洗了手去乘米飯。

徐飛把之前沒吃完的涮鍋給煮上,在餐桌前坐下。

徐飛媽把米飯端過來。

徐飛看了一眼,臉色變了:“臉上怎麽弄的?他打你了?”

徐飛媽拽了頭發遮了遮,見沒遮住,訕訕的放下手:“我就不小心撞櫃子上了,那男人給我打的挺慘,胳膊都折了。”

“你跟他打了?”

“是我把他打了”徐飛媽夾了茄子:“哪兒這麽多話,吃飯。”

徐飛看著碗裏的茄子,鼻子又開始發酸。

幾秒,他猛地站起身來:“我去找點藥。”

消炎,上藥。

徐飛動作嫻熟。

被打過太多次,受過數不清的傷,連包紮傷口這項技能都自己學會了。

徐飛媽一句話都沒說,安靜的坐在那裏任他包紮。

徐飛給她貼好紗布,聽到她說:“兒子,對不起。”

徐飛手抖了一下。

他撤掉手,坐下,壓了一下淚意才擡起頭來,認真道:“媽,別賭了,別過這種生活了,他走的這些年,你自我折磨也該到頭了,他不會回來了,你再找一個吧,找個比他好一萬倍的,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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