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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流亡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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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喜蓉在衛生隔間吐了足足十多分鐘, 直到肚腹空空,膽汁都快吐出來了才堪堪忍住。

但她已經分不清楚,她嘔吐單純是因為見到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造成的應激反應, 還是充斥在醫院各個角落的腐臭氣息刺激她的嗅覺造成的正常生理現象。

一周前的那個夜晚, 她和肖寒趕到中心醫院要人。

她們動作很快,從張元被公共安全管理局的人擡走,到她們強行闖入中心醫院只過了半小時不到。

果不其然,她們到時, 見到大樓燈火通明, 張元躺在一間ICU病房, 身周圍滿了醫護人員。

張元和那只黑色肉蟲的屍體一樣,受到了這些人的熱烈歡迎。

他成了一個研究樣本。

因為張元已經躺在了ICU病房,他們便沒有強行闖入病房要人。

盛喜蓉在病房外不安地來回踱步。

肖寒則以葉開的名義上前交涉,暗示他們全力救治病人, 並且不得懷有私心, 在病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其作為樣本進行研究,要尊重病人的基本權利。

那些人答應了。

可聯想到科研所的過往歷史, 肖寒和盛喜蓉都不放心,他們沒有離開,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外。

不多時, 他們看到了許寶臣。

科研所離中心醫院不遠, 許寶臣剛在那裏對盛喜蓉提供的那只黑色肉蟲的屍體做了初步解剖, 聽說中心醫院收治了一名從黑色肉蟲的啃食下僥幸逃脫的年輕人,立即趕了過來。

他從盛喜蓉身前走過,頭發花白,身體卻十分結實,並且面色紅潤、精神矍鑠。

此前由他主導的人體實驗造成不少民眾傷亡、殘疾, 有的半成品實驗體在生命後期因嚴重的副作用更是苦不堪言,不得不主動要求進行安樂死。

其中,安楓下場或許還不算太壞,她沒死,至今處於冬眠狀態。

但這卻是由司徒的自由換取而來的暫時妥協,許寶臣至此…得了一個十分聽話的外孫。

而且即便人體實驗被暫時叫停,替許寶臣提供囚犯、流浪漢的人受到懲罰,連何妍都因生意上和科研所有所往來而被控制起來,但他卻沒有受到太大懲罰。

內閣仍有不少人在堅定地支持他的事業

。甚至再有不久,等事態平息,人體實驗會照常進行,只是那時科研所需要面臨來自公共安全管理局、內閣、武裝部三方面的監管。

人體實驗的瘋狂趨勢得到了某種程度的遏制,只是死去的實驗品…已經不可能再回來了…

盛喜蓉不自覺地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她嘴角緊繃,面色有些緊張。

即便是半夜,許寶臣臉上也未見絲毫疲憊之色,他快步從她身前走過。

此前許寶臣不在時,肖寒還能以強硬的姿態和中心醫院的人交涉。但如今,隨著許寶臣的出現,中心醫院又是別人的地盤,他自然落了下風。

但盛喜蓉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當他們在中心醫院不安地等待時,城市的燈光陸續亮起,夜幕隨之驅散,整座城市亮如白晝,連天空都在燈光的映射下泛起奇異的色彩。

警笛聲、救護車的聲音像是在城市半空盤旋,永無停歇的鬼魅聲響,不斷地刺激著人的神經。

不時有傷者被擔架擡著送入醫院。但這時,已經沒有人想起將他們送入有科研所背景的中心醫院,而是加緊送往離傷者最近的各個醫院。

傷亡人數不斷增加,病人家屬的哀嚎聲此起彼伏,恐慌情緒蔓延全城。

不久,醫院病床爆滿,政府不得不征用私人診所、理療館等地為病人進行治療。而中心醫院這種素來只接待進化者以及特殊病人的神秘醫院也開始敞開大門接收傷患。

在這種情勢下,張元自然不在特殊,受到的待遇和關註急轉直下,但好在他是此輪最早入住中心醫院的患者,幸運地擁有了床位。

可因為病人實在太多,醫院的內部環境無法保持以往的正常水平,走廊、過道全是病人,空氣也愈發難聞。

最初是濃重的血腥味和藥水的味道,一夜過後,腐臭味充斥醫院的各個角落。

這幾乎讓人崩潰。

***

隔間哭泣的阿姨終於止了聲,推開門走了出去。

盛喜蓉等了一會,撳下沖水按鈕,打開隔間門,來到洗手臺仔細地一點一點將手洗凈。

她的手機又在震動,新的消息不斷湧入。

她將手擦凈,拿起手機一條條翻看。

不是葉開發來的。他們最近一次聯系是在三天前,兩人互報平安後,他建議她同肖寒離開

去他外公家避難。

她沒答應。

醫院其實很安全,夜裏有士兵和醫生守夜,也多的是沒有睡著的病人。只是環境不好,空氣難聞,在這裏待久了,情緒緊繃,總也松懈不下來。

不只是葉開,很多人都建議她離開。

盛清萍、廖書亦、畫家都有同她通話,被她拒絕後,這幾人便不停地給她發消息。特別是盛清萍,她如今待產,被老三看著走不開,得知盛喜蓉不願意去她那住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盛喜蓉不難想象,盛清萍如若不是大著肚子,早開著車趕到醫院把她擄走了。

她笑了一下,一條一條回覆朋友們的問候,將手機揣進褲兜,戴好口罩,走了出去。

她不能離開,她走了,張元怎麽辦?

而且如今醫護人員嚴重不足,像是幫病人翻身、清洗傷口這類的護理工作,家屬或朋友能做的,自然也就搭把手幫忙做了。

張元的身體十分虛弱,一周下來,已是形銷骨立的模樣,醫生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但他都神奇地挺了過來。

在盛喜蓉進入病房時,他正看著手臂上包紮的紗布發呆。

盛喜蓉楞怔了一下。

張元被送入醫院時,除頸部以上,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據說他的傷口很小,肉眼看去容易忽略,但類似的傷口成千上萬、遍布全身。

最初醫生對他采取的救治手段,盛喜蓉不得而知。但在那夜過後,醫院開始出現詭異的腐臭氣息。醫生察覺其中的蹊蹺,將全城的醫護人員集中起來開過視頻會議後,他們開始對所有的病人采取新一輪更為細致的檢查。

他們發現這些病人的表面創口在一夜之間愈合,深部的創口卻以詭異的速度開始腐爛,分泌物流不出來,病人的肢體開始腫脹、疼痛,同時伴有發臭、發熱癥狀。

醫生開始對病人使用抗生素、並在肢體腫脹達到一定的程度後用手術刀切開引流…

但效果並不好。

病人的傷口大多小而深,很難將壞死組織去除幹凈,而且傷口附近的細菌對現有的抗生素又有著極高的抗藥性,抗生素的效果大打折扣。

思索後,各大醫院開始對病人采取VSD負壓封閉引流技術和蛆蟲清創療法。

前者是一種處理淺表創面和用於深部引流的全新方法,能夠較為

徹底地去除腔隙或創面的分泌物和壞死組織,但是治療費用較為昂貴,無法惠及所有病人。

後者又稱幼蟲清創,即利用蛆蟲以腐敗組織為食物,不消化健康的人體組織,更對有血運的活體組織無任何影響的特點,清除創面的壞死組織。

這批新型蛆蟲由科研所的生物研究部門提供。並且經研究證明,針對對抗生素有耐藥性的細菌感染,蛆蟲療法效果明顯好於抗生素。

醫生替張元治療時,前期主要就是運用的這種蛆蟲清創療法。

蛆蟲清創治療會有一定的痛感,並且因為病人的創口過多,痛感會較為嚴重。

但若細究下來,這種療法對人的影響更多的是在心理上而非生理。

張元因為前期在醫院成功度過第一階段藥物戒斷治療,因此暫未同其它病人一樣,因藥物缺乏而產生嚴重的應激反應。

但他卻也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說話了。

今天是蛆蟲清創治療的最後一天,從某種程度而言,他似乎解脫了出來,和前幾日相比,顯的精神了點。

他仰身平躺在床上,聽見房門開闔的聲音,轉動著眼珠朝盛喜蓉看來。

盛喜蓉離開的有點久,見此,疾步走了過去,在床前站定,問道:“是不舒服嗎?要不要喝水,或者…坐起來休息一會?”

張元搖頭。他定定地瞧著盛喜蓉,過了好一會,突然開口,問道:“蓉蓉,你看見了吧?”

他嗓音沙啞,話…說的極慢…

“看見什麽?”

“那天晚上…那些黑色的蟲子,在吃我的肉。”

張元輕聲囁嚅著,眼睛睜的很大,卻沒有絲毫神采。

盛喜蓉拖過一張凳子在床前坐下,上身微微前傾,輕聲安撫道:“張元,這些都過去了,你不要去想。”

但怎麽可能不去想?

張元看向盛喜蓉,臉色漲紅,眸中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他說:“蓉蓉,你覺不覺得…它們好像啊?”

“什麽好像?”

張元聲音太輕,盛喜蓉不由得俯下身,將頭湊近去傾聽他的話。

張元:“那些黑色的蟲子和我身上的蛆…”

盛喜蓉本來想安慰他,說:你身上已經沒蛆了,今天是蛆蟲清創治療的最後一天,醫

生已經把你身上的蛆都取走了。

但旋即,她心中莫名的一緊,這話也就沒能說出來。

她只是安靜地、不動聲色地…繼續聽了下去…

張元聲音輕緩,斷斷續續,覆在盛喜蓉耳畔,像是在說某種不能讓旁人知曉的秘密:

“蓉蓉,是一樣的。白色的蛆蟲吃我身上的腐肉,黑色的蛆蟲…吃我身上的好肉。我原本…就該被它們吃掉的。”

“它們相互合作,就像潛藏在城市裏的清道夫,一點一點將我吃幹凈。這樣……”張元眼睫垂了下來,低聲喃喃:“我就不存在了。”

***

‘卡列林市有太多垃圾了,需要清理。’

幾個月後,高斐的這句話再次在內閣、公共安全管理局、武裝部等人的腦海中響起。

垃圾清理,即高斐對這座城市發動的屠殺。

一道又一道最新指令從卡列林市傳至南瑞德市,除去加強清理兩座城市之間貿易路線的隱患、安全輸送藥材的力度外,捉拿不夜城城主高斐也成了目前最為緊迫的事情。

他們都寄希望於潛入敵軍內部的葉開。

同時,經由大數據統計而來的結果,也給他們帶來了某種猜測和希望。

——垃圾清理,並非是針對這座城市的所有人。

由數據顯示,此次生物襲擊事件中,主城區損失較輕,傷亡人數占主城區人數十分之一不到。較為嚴重的是一區至七區,其中七區最為嚴重,傷亡人數占七區總人數的三分之二。

經過藥物零售相關企業的數據比較,在此次生物襲擊事件中,傷亡率較高的區域同時也是某幾類藥物居民購買量較大的區域。

而最終印證這種猜想的,是無數活生生的案例,以及在科研所的強烈要求下政府暗中進行的對比實驗。

結果證明,食肉虻對於‘食物’的挑選有著一定的偏好,在可供選擇的條件下,它們更願意啃食對藥物具有嚴重依賴的人的血肉。

同時,這也側面解釋了為何遭受食肉虻攻擊的病人創口附近的細菌對抗生素有著嚴重的耐藥性。

高斐口中的‘垃圾’並非單純是對人類的貶低,在他看來,這座城市的很多人是真的和垃圾一樣,理應被清理幹凈。

這讓很多人暫時松了口氣…

可也只是暫時。食肉虻不敢與人類正面交鋒,它們膽子很小,一點動靜就能驚動它們,使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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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時,它們數量龐大,速度奇快,且神出鬼沒,擅長在人類熟睡時偷襲。

一周下來,幾乎沒有人睡過一個好覺。長此以往,卡列林市的運轉必定癱瘓。屆時,高斐帶領軍隊攻擊,拿下這座城市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

孟青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感覺自己似乎來到了天堂,變成一名出生不久,仍舊待在繈褓中的嬰孩,正準備接受上帝的洗禮。

這是一種十分可笑的錯覺,或許是因為會展中心的白熾燈光太亮,又或許…是伊甸園的姑娘們身上白色的睡裙、場地上雪白的床單太過刺眼。

到處都是白色,身處其中,可不就像是在想象中的天堂嗎?



十天前,食肉虻的出現改變了孟青的生活。

卡列林市人心惶惶,而政府因懼怕女性數量繼續減少,更是派出軍隊日夜不停地保護她們。

伊甸園中,無論是否正處於合同服務期限的女性都被召回,她們的工作暫停,被召回後根據安排分配到由會展中心、體育館、露天廣場等大型場館、場地改建而成的臨時住所。

孟青在這處由會展中心改建而成的臨時住所住了快有十天。

站在高處,從上往下看,可以看到寬敞的場地中心擺放著數千架白色的單人床。床上鋪陳著白色的床單、棉被和枕頭。上面或坐或躺著不同年紀的女性,她們都按照要求穿上了統一的白色睡裙。

現在還是白天,女人們百無聊賴,有的躺在床上看書,有的則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

而除去床,這裏很少能看到其它的家具。放眼望去,只有白色的墻壁、高大的柱子以及亮的刺眼的燈光。

這一切都是為了應對食肉虻的突襲,為了能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生物攻擊中盡可能不讓任何一名女性遭受傷害。

而事實上,至今為止,也確實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出現在遭受食肉虻攻擊的傷亡名單上。

孟青這十天…其實出去過一次,是去接-客。

接-客是不夜城的說話,在卡列林市,她的這種行為會有一種更為文雅的說法:簽訂合同並履行義務。

她是被她的客人暗中帶出去的。

從她的客人口中,她得知…食肉虻不會無差別攻擊所有人,它們對選擇什麽樣的攻擊對象有著一定的偏好。

像孟青、甚至是伊甸園中的所有女性,其實都不會遭受食肉虻的攻擊。

換言之,她們很安全。

孟青問他,食肉虻更偏向攻擊哪類人?他沒說。他只是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親吻她的面頰…

恩愛過後,他派人將孟青送回由會展中心改建的臨時住所。

分別時,見孟青臉色難看,他將她拉了過來抱在懷中,避開手下又和她柔情蜜意了一番。

他向她保證,她不會出事。但食肉虻對於‘食物’的挑選標準不能公之於眾,也不能告訴她,一旦消息洩露讓公眾知道,會引發全城恐慌乃至動亂。

孟青聽了,沒在多問,轉身走開了。

伊甸園中的其餘女性是否會遭受食肉虻的攻擊,孟青無法確認。但她知道…她會。

因為她見過高斐。

是很久之前的一個夜晚,他突兀地出現在她的房間,一身黑衣,戴一頂黑色鴨舌帽。

這件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連當時和她同居的安東尼也不知道。

但盛喜蓉似乎猜到了這一點。這個女人很聰明,那時,孟青只是問她:覺得高斐這人怎麽樣,除去皮相,性格上和桑明又有幾分像?

只是簡單的一句問話,盛喜蓉卻立即從中咂摸出了什麽,開始試探她,並問她:是不是見過高斐?

是不是見過高斐?

孟青想笑,她當然見過他。但她沒有告訴盛喜蓉,因為她不想再引起這個女人的懷疑。

從那以後,孟青再也不在盛喜蓉面前提及高斐,但她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起這人。

她一直在想…高斐為什麽會找上她?

後來她想明白了,是因為桑明。

她曾在趕赴卡列林市的車上聽安楓提起某個理論,似乎叫基因侵蝕。她不清楚其中的具體細節,但知道高斐和桑明一定有著某種人類暫時無法解釋的聯系。

假若把高斐看著半個桑明,他潛入卡列林市,在無法悄無聲息地把盛喜蓉帶走時,他會找誰呢?

自然是找她。

因為在卡列林市,桑明只認識她和盛喜蓉。

在不夜城時,桑明曾經救過她。但現在,卻也是這人…親手把她推向死路…

當然,她也不一定會死。只要她快一點,只要她在規定時間內把盛喜蓉帶出城,帶到高斐面前,她就不會死!

她必須要抓緊時間了。



**

衛海臉上現出一絲茫然,他剛聽了一個故事,一個荒誕、離奇卻又實實在在…正在發生的故事。

這段時日,政府一直在用各種辦法清除城內的食肉虻,並且試圖找出這種生物的來源。

可他們不會想到,這種生物的來源…是一個女人。

“你帶我走嗎?”何妍問。

很奇怪,何妍身上縈繞著讓人作嘔的腐臭味,但她的皮膚卻比往日還要白皙細膩、肉眼看去滿滿膠原蛋白的質感,似乎回到了她的少女時期。

少女時期的何妍活潑明亮,一直是人群的焦點。他們這群人自小一起長大,男孩子多,女孩子少,一群人長到十五、六歲的年紀,受體類激素的影響,各個春心萌動。而大多數男生春心萌動的對象,不出意外,都是何妍。

隨後數年,即便年少漸長,這種脆弱朦朧的喜歡逐漸消散,他們這群人待何妍也總是格外照顧。

他們把她當作妹妹,而這個妹妹在伊甸園建立、親生哥哥死後…成了一個獨擋一面的女人。

衛海從未想過…她會有這麽脆弱的一面…

何妍不應該這樣。她應該自信地笑。應該在提著兩大購物袋的零食和酒水上樓,發現葉開不在家後,一邊一臉失望地將零食和酒水一股腦地倒在沙發上,一邊讓他們這群渾身汗臭、因通宵玩游戲而雙眼無神的男生過來吃東西。

她還應該一邊說她哥哥身上臭,一邊又笑著纏著她哥,讓他想辦法讓她進葉開的臥室看一眼…

“衛海?”

何妍又叫了一聲,她坐在衛海對面,雙手交握搭在小腹,安靜地看著對面的男人,面容嬌艷,卻又顯得…有那麽一絲神經質…

衛海感到了一絲苦澀,他抿了抿唇,說:“我帶你走。”

何妍不說話。

衛海卻似乎要哭了似的。

何妍瞥了他一眼,覆又朝四周看去,伸出一指豎在唇前,‘噓’了一聲,聲音壓的很低。

她說:“我們今天就走。”

衛海點頭:“好。”

何妍:“還有一件事…”

“你說。”

似乎怕何妍不相信,衛海上身前傾,抓過她的手,緊緊握著,聲音低沈又帶著可疑的哭音。

他說:“何妍,我會幫你做的,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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