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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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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要說的嗎?”

葉開隨意地坐在床邊的沙發扶手上, 上半身微微向前,盯著靠坐在床上的何妍。

他將率先發話的權利移交給她。

何妍下意識朝後腦勺和脖頸的位置摸去,有那麽一瞬, 她想將這詭異的細節告訴葉開, 尋求他的幫助。

這個男人雖然不愛她, 但能力與人品卻是不容置疑的。而且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出了事,他也一定會設法護住她。

畢竟他向來護短...

只她猶豫片刻,還是果斷地放棄了這個想法。卡列林市沒有秘密, 一旦她將這一細節全盤托出,無論對方多麽守口如瓶,多麽值得信任,科研所的那些瘋子也總有辦法知道的。

她不想平白地招惹麻煩。

“盛喜蓉現在還好嗎?”打定主意後,她開口問道。

“她沒事。”

“高斐...”她停頓片刻,將那夜高斐用槍指著她的腦袋,逼問盛喜蓉的下落一事一字不落地說了出來。

在卡列林市, 她幾乎每一天, 每一個小時, 每一分鐘都在撒謊,可這次,她卻說的酣暢淋漓,十分痛快。因為她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她甚至沒有添油加醋, 只是將她暈倒時的細節巧妙地省略了過去。

她看向葉開, 隨著最後一句話落下,心中暗暗有些激動。

‘她是我的女人。’何妍記得,高斐那時是用一種十分平淡且理當如此的語調告訴她的。

這很有趣。

“葉開, 盛喜蓉什麽時候和不夜城有了聯系?”

她選擇一個委婉的問法,用不夜城代替高斐。

只葉開明白她想說什麽...

何妍沒有預料到的是有關高斐、桑明的存在,葉開已經和盛喜蓉掰扯了好幾個來回,而且就在今天早上,他還因為這事將盛喜蓉拘在了家裏。

他反應十分平淡,沒有掉入她語言的陷阱,反是問:“他只問了你有關盛喜蓉的事?”

“是。”

“你說了?”

“我全都告訴他了。”何妍低道:“葉開,那時他拿槍指著我,我把不準他性情如何,不敢冒險撒謊,只能將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他。”

“我能感覺到,他不會傷害盛喜蓉。”何妍肯定道。

所以即便是她洩漏了盛喜蓉在卡列林市的所有信息

,在那種情況下,也無可指摘。

“嗯。”葉開面無表情地應了聲。

何妍是有些了解葉開的,她想他內心必定不如表面這般平靜,正想安撫他:她會配合他,將高斐尋找盛喜蓉的事隱瞞下來,不讓科研所和公共安全管理局的人知道,以免這些人為了逼高斐出來而對盛喜蓉不利。

她願意向他示好...

當然,她更想讓他知道,同她比起來,盛喜蓉一無是處,只會給他招惹麻煩。

如今漂亮的女人是十分少見,但比盛喜蓉好看,比她有吸引力的女人在伊甸園中也並非沒有。就比如說凱瑟琳,那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可下場卻很淒慘......

在何妍看來,盛喜蓉即便離開了伊甸園,同凱瑟琳也無甚區別。

“他問完話就走了?”葉開突然問道。

何妍一楞,重點從盛喜蓉身上轉移到高斐身上,她不由得打起精神,點頭肯定道:“是,他問完話就離開了。”

“他沒有殺你。”葉開嗓音低沈,語調卻十分平淡。

他似乎只是簡單地陳述一個事實,可何妍卻驀地想起那詭異愈合、甚至沒有流出一滴血的傷口。

她咽了咽口水,盯著葉開,小心地問:“葉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高斐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她更害怕是葉開已經對她起了某種疑心。

葉開目光敏銳地盯著她,只說:“高斐是不夜城城主。”

何妍想...是這樣了,高斐是不夜城城主,而不夜城名聲一向不好。

葉開站起身來,緩聲道:“武裝部內部有一份較為詳細的高斐個人資料,但現在看,那份資料參考性不大。高斐如今的性情,做事風格、手段、目的,沒有人能夠準確地說出來。”

從不夜城建立初始,蔣超就一直跟在高斐身邊,比起死去的徐景輝,他算不上是高斐的心腹,多年來職位不上不下,一直游走在不夜城高層邊緣。可據他說即便是被高斐賞識的徐景輝,對高斐的了解也並不多。

高斐和人並不親近,那些人跟著他的最初目的只是想要依附他那詭秘莫測的本領在末世活下去。

直至後來,高斐以一己之力建立不夜城,隨後不夜城在他的管理下逐漸壯大,他們的日子也跟著水漲船高。在這個過程中部分人成了高斐

目袢刃磐劍將他視作神明。餘下一部分人雖然對不夜城內部物競天擇的理念及生存方式頗有微詞,但為了現實的利益也仍舊選擇跟在他的身邊。

徐景輝看似比蔣超強出不少,但腦子不清醒,後期成了高斐的狂熱信徒,蔣超卻不一樣,他是為了現實利益才跟在高斐身邊的。

據蔣超說,這幾年,高斐隨著每一次音容相貌的改變,私下的性情也會有細微的變化。

葉開曾經諷刺高斐只是披著一層人皮的怪物,但現在看,或許並不止於此。

如果他只是披著桑明的皮,不會因為要找盛喜蓉而不辭辛勞地一路追到卡列林市,可他到底不是人類,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維看待他。

葉開這兩天一直在想高斐同他說那一襲話的目的,是挑釁,還是其它?

他肯定不會放過盛喜蓉,但獨自潛入卡列林市和從銅墻鐵壁的卡列林市內部帶走一個有自己思想的成年人,難度系數卻是天差地別。再則經過昨日的事,他們早已有了警覺和防範......

葉開在屋內來回踱步。

何妍好奇地看著他。

突然,葉開站定,回身朝她看來,目光中含著某種打量:

“何妍,高斐行蹤第一次暴露是在你名下的藥廠,我看過那份監控視頻,你們之間隔著一定的距離,因為貨架的遮擋,不在同一個監控畫面中。但我的人到現場勘查,根據當時你在倉庫的具體位置以及他的視角,可以肯定他當時是在看你。”

“那個時候,他就盯上你了。”

葉開在來之前已經做了充足的調查,和何妍面談是最後一步。

何妍沒有想到他查的這麽細,心中不安,及至想起在那個陰涼的倉庫打電話時,高斐正在暗處看她,心中更是害怕起來。

但葉開正盯著她,等著她回話。

她很快鎮定下來,想了想,解釋道:“這個問題我問過高斐,他的說法是看我生意做的大,生意人,不出意外會有很多人脈,找我打探消息也會更容易。”

高斐當時確實是這麽說的。

他之所以盯上她...只是巧合。

是巧合吧?何妍想。

想到那詭異消失的傷口,她心中惶惶,一時間比起高斐竟是厭惡盛喜蓉更多。如果不是盛喜蓉,她不會遭遇這些事。

葉開盯著她,說:“

幽憬家到阿姨發現你病倒在床上,中間只隔了15分鐘不到。高斐問過話後就走了,在離開前,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麽事?”

何妍搖頭:“沒有。這半年我工作強度大,身體一直不好,那夜溫度驟降,我又喝了酒,腦袋昏昏沈沈,之後又驚嚇過度,他人一走,我就暈了過去。”

她解釋道,因為心虛不免說的又多又細。

葉開卻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少頃,不可見地笑了一下:“何妍,阿姨發現你的時候,你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如果不是臉色不對,看著就和睡著了沒有任何區別。”

何妍臉色微變,急道:“我那時頭很暈,很不舒服,應該是渾渾噩噩間自己上了床——”

“你不會。”葉開輕易地打斷了她的話,他盯著何妍,肯定道:“即便高斐沒有殺害你的意思,在他走後,你的身體再不舒服,以你的性格也會掙紮著朝外走,想辦法叫人來或是驚動家裏的阿姨,而不是放心地朝床鋪走去。”

“何妍,你到底隱瞞了什麽?”

盛喜蓉和張元的交流止於【沒有】二字,而在那之後,隨著時間的流逝,娟姐也並沒有聯系她。

她確認她的工作確實被葉開給弄沒了。

她經歷了一段時間的暴怒,冷靜下來後,發現她被半禁足,沒有充分的理由無法順利出門,便安心在家等葉開回來。

她準備和他聊上一聊。

只她沒能等來葉開,卻是等來了一個讓她頗不自在的客人——曹硯文。

作為晚輩,她即便再不喜,在長輩親自上門探望時,也必須禮貌地應付一下。

在接待曹硯文的過程中,她發現家裏唯一的住家阿姨岑姨和曹硯文十分熟絡,細問之下才知道,她如今的新家在卡列林市最老牌的富人區,葉開外公家就在附近,離她如今的住址步行十分鐘的距離。

而岑姨則是葉開特意從他外公家調來的,畢竟在卡列林市,找到一個合心意的住家阿姨並非一件易事。

曹硯文作為葉開的姨媽,有父親一家作為依靠,社會地位不低。她隱約知曉有人突破防線潛入卡列林市,並且目前仍未找到那人行蹤。

她和身邊的很多貴婦一樣,加強了身邊的守衛,即便是在有軍隊把守,最安全的老牌富人區也仍

扇盟餃吮o諞徊講宦淶馗著。

她猜想葉開搬家的緣故也應當和此事有關......

丈夫死後,曹硯文便一直生活在父親家,如今兩家挨的近,盛喜蓉又是葉開多年來身邊出現的唯一女人,她一時興起便步行過來探望。

葉開不在,這很正常,他向來是個大忙人。只一點讓曹硯文有些驚訝,那就是岑姨方才暗中告訴她的有關盛喜蓉和葉開爭吵的事...

竟是動手摔東西嗎?

“是因為工作的事?”曹硯文和藹地問道。

盛喜蓉坐在沙發上,輕輕點頭。

“你應該聽他的...”

曹硯文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覆才擡眸審視沙發對面的年輕女人:

“在將那人抓到之前,卡列林市並不安全,而且你的工作...”

她停頓片刻,不想說的太過直白,於是轉了話題,問:“我之前向你提議的重新入學讀書你考慮的怎麽樣?”

“女孩子還是應當多讀書,等有了大學文憑,家裏會重新給你安排一份適合你的工作。”

最後這句話,葉開曾經提過,他也表示等事情了結會重新給她安排一份適合她的工作。可在此之前,就在昨天晚上,他又想讓她懷孕。

想到這,盛喜蓉一張臉硬邦邦的,臉色很不好看:

“我很喜歡我目前的工作。”她直接道,並說:“等他晚上回來,我會和他重新談一談。”

曹硯文聞言蹙了眉頭:“你不要煩他,他最近很忙。”

父親的年齡愈發大了,身體開始走下坡路,小輩中又只葉開一人靠得住,因此曹硯文很看重葉開。

此前因為基因優劣論的流行,曹硯文曾建議葉開盡早要孩子,並且越多越好。她主動給葉開介紹過幾個姑娘,但葉開都敷衍了過去。如今有了盛喜蓉,曹硯文自然對她有了某種期待。

她將想法說了出來:

“會適當地給你獎勵...”

“我們一家都很期待孩子的到來。”

“.........”

“孩子們會有一定的幾率繼承父親的能力——”

“再說吧。”盛喜蓉很不高興地打斷她的話。

她自覺自己已經很有禮貌了,可是作為長輩,曹硯文卻不懂和晚輩保持距離。

曹硯文作為心理咨詢師,不說個人能

θ綰危敏感度卻是足夠的。但她察覺到盛喜蓉的情緒,不代表她會順著她。

她首先不滿起來,話說的也難免重了些:

“這是你應該做的不是嗎?”

曹硯文收斂了眉目,一臉嚴肅地說:“這是你的價值所在,葉開將你從伊甸園帶出來,不是讓你什麽都不做......”

曹硯文說這一襲話時,作為她私人保鏢的尤金就坐在一旁,伊甸園是什麽性質作為男人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臉色有些尷尬,本是側對著二人的,這時心中好奇,便悄悄地朝盛喜蓉看了過去。

盛喜蓉面無表情地坐著,她安靜地聽曹硯文講話...

曹硯文見盛喜蓉不作聲,也不給她任何回應,心中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起身想走,盛喜蓉卻突然擡眸看她:

“阿姨,葉開現在不讓我出門。”她悶悶不樂道。

曹硯文不吭聲。

盛喜蓉見此深深吸了口氣,似乎仍舊有點生氣,少頃,她一臉無奈地說:“我現在在家很無聊,以後我們常聯系吧,你那裏有心理學相關的書籍嗎,我想看一看......”

說罷,她看向曹硯文,將自己的手機號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報了出去。

尤金在曹硯文起身時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時,難免有些奇怪地看了盛喜蓉一眼。

盛喜蓉也在看他,但只是一瞬間的事,目光從他臉上瞟過便收了回去。

尤金一楞,一顆心略微慌亂起來,明明什麽都沒想,可那些數字卻像有自己意識般一個接一個地鉆入他的腦海中。

曹硯文走後,盛喜蓉便上樓進了臥室,她開始心平氣和地等葉開回家,期間甚至還給他發了消息,提醒他回來的路上記得買安全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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