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還在卡列林市嗎？”她問, 聲音很輕，帶著點小心、拘謹的感覺。

“不清楚。”

“你在之前的家裏撞見他，他是在等你？”

“他在等你。”

床墊輕輕地顫動了兩下, 葉開從床上下來, 站在床前看她。

盛喜蓉縮在被子裏, 不知是心虛還是尷尬, 只露出一雙眼睛來。

似乎是不習慣葉開長時間緘默的註視，她微微闔上眼瞼避開他的註視，少頃, 卻又毫無預兆地說：“他可能不是在等我。”

她的話裏多少帶了點置氣的意味，而這或許和葉開逐漸陰沈下來的臉色有關。

葉開盯著她，不留情面地問：“就這麽想和他撇清關系？”

他話語譏誚：“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不短，也早就睡過了，他去年就在找你，如今潛入卡列林市，不是為了你還能為了什麽？”

盛喜蓉被他說的面紅耳赤, 不知該怎麽反駁, 沈默半響, 方才艱難地從嘴裏擠出一句話來：“你說的是高斐不是桑明。桑明他、可能已經不在了。”

沒有人能肯定地指出桑明和高斐的具體關系？孟青不能，安楓不能，許寶臣也不能。而那個男人從始至終似乎也不認為自己是桑明。

他說過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人，人類在他眼中也只是脆弱、自私、自以為高級的生物。

作為人類中的一員, 桑明不會有這種想法。高斐卻不同。

葉開自然不會忘記幾個小時前撞見高斐時的情景, 他躺在主臥的床上, 撞見葉開回家也並不驚慌。

高斐昨天晚上確實是在等盛喜蓉回家，但那個時候...他更有可能是在等葉開。

‘我有在想是你先回家還是盛喜蓉。’

面對葉開，他饒有興趣地這樣說道, 而後才和房間真正的主人有了之後那一場對話。

一個人做事必定是有其目的性的，高斐亦然，如果只是單純的把他當作桑明看待，不免太過輕敵。

“他是什麽時候進城的，昨天晚上我不在家，那他......”

“他昨晚等了你一夜，不過你不在家。”葉開盯著她，臉色嚴肅地說道。

盛喜蓉聞言，突然便慶幸起來昨夜沒回家的決定，但葉

一直盯著她，她不好露出太過得意的神色，只說：“他既然有能力潛入卡列林市，找到我住的地方，只要不傻一定不會一直待在那個地方等我。”

“從昨晚到你今天遇見他，中間隔著不短的時間，他——”她說著突然一怔。

葉開神色微動，問：“他怎麽了？”

盛喜蓉突然想起白日裏和盛清萍去醫院探望廖書亦時的情景，那時，她直覺有人在看她，可環視了一圈卻沒找到可疑的人影。

盛清萍讓她相信自己的直覺，說是如果她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那麽...在她不知情的時候或許已經發生了某些和她相關的事情。

“葉開。”她擡眸看他，臉色莫名地有些鄭重，想了想，說：“我想高斐可能已經見過我了...”

這人神通廣大，能找到她家裏，自然也能找到她工作的地方。在她中午休息的時間，一路跟著她去醫院應該也並非什麽難事。

葉開聞言，一張臉驟然黑了下來。

高斐確實說過他有見過盛喜蓉。

葉開臉色難看，盛喜蓉卻和他正好相反，她想這人既然找到她並且一路跟在她身後，卻沒有出現將她帶走，這只能說明...他有能力潛入卡列林市，卻無法做到不動聲色地將她帶離這座城市。

怎麽說她也是一個有自己思想的大活人，即便被綁架搓揉捏扁裝進行李箱，只要還活著，有生命特征，被帶出城的時候一定會被生物探測儀勘察到。

她放松下來，臉色不免便帶上歡愉後的慵懶神色。

葉開卻對她這副樣子很是看不慣，“你看著挺高興的？”

“他說他準備原諒你了，你呢？準備和他走？”

盛喜蓉很生氣，擁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葉開，你不要亂說！”

“我亂說什麽？”葉開挑眉。

盛喜蓉盯著他，半響，撇開眼去，生氣道：“我沒想和他走。”

葉開凝眸看她，他不講話，不作聲，好一會，悶不做聲地轉身朝浴室走去。

可沒過多久，他又返身走了回來，站在床前瞪著她，陰陽怪氣地問：“你說之前生病桑明照顧你，他有用的時候你和他在一起，後來他不合你意了，你就將人扔了。如今他來找你，若是順

著你的意不去地下生活，帶你去不夜城，你是不是也沒多介意？”

問道最後，他像是控制不住似的，聲音都大了起來。

盛喜蓉被他氣的不輕，一張臉迅速漲紅：“葉開，你幹嘛這樣問，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幼稚？”

葉開冷冷地看著她，話語中透著看透她本質的冷漠與輕蔑：

“盛喜蓉，你沒有否認。”

“我為什麽要和他走？”盛喜蓉有些著急，同時又有些委屈，仰頭看他，說：“我在這裏待的好好的，為什麽要離開。不夜城會比這裏更好嗎？”

“那桑明比我更好嗎？”葉開冷冷地問道。

盛喜蓉：“.........”

她結巴了好一會，才有些不太自在地說道：“不會。我更...，我喜歡你，我們以前一直就很好。桑明他...他不一樣，他和你不一樣，你如果見到他，會明白這種不同的。”

她有些倉皇地解釋道：“他很內向，不愛說話，有時候我和他說話，他都沒辦法理解，或者是他不願意弄明白我說的話裏的意思。總之，他有他自己的世界，他和我們，和很多人都不一樣。”

“我不會見到他，因為他已經死了。”

和盛喜蓉的激動相比，葉開顯得很冷靜。

他上前兩步，微微低頭，高大的身子如同一座大山般擋在盛喜蓉身前。他俯視著她，打量片刻，說道：“你很了解桑明，這樣看，你確實和他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

盛喜蓉聞言有些楞怔，她突然間就有些弄不明白葉開今夜特意同她說這一襲話的目的是什麽。她只是攏緊身前的被子，轉過頭去，不太願意搭理他了。

葉開卻不動聲色地湊上前，燈光下，他身體的陰影如同一座大山般將她罩住，朝她壓來，他伸手，捏住她的肩膀，幾乎沒用什麽力道就將她推倒在床上。

身上用來掩體的被子被掀開，那種不安的感覺再次襲來......

盛喜蓉有點著急，同時她也很生氣，因為她明白葉開想做什麽：

“今天不行，你沒有準備、你沒準備那個東西。”

“為什麽不行？”葉開冷靜地問道。

他抓住她的

手腕，垂眸看她，輕聲問：“桑明和你做的時候用了嗎？還是說，你們是用其它方法避孕？”

盛喜蓉說不出話來，葉開問的很認真，但她還是感到一種被剝光任人品評的感覺。她眼眶有些濕，不知是急的，還是委屈。

她不願去想那些事，不想提起，她也不想再談論這些事。

“不想提過去的事嗎？”葉開垂眸，低聲道：“我也不想。”

他說罷，便不容拒絕地壓了下來。

盛喜蓉：“...會懷孕的。”

她喃喃道，仍舊有些抗拒。

葉開稍稍支起上半身，垂眸看她，他雙手捧著她的臉，拇指的指腹輕輕磨蹭著她兩側臉頰，問：“如果懷上了怎麽辦？”

盛喜蓉閉上眼睛，搖頭道：“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葉開笑了一下，沒對她這句‘現在還不是時候’作出回應。只看著她，聲音低沈而又堅定地道：“如果懷上了那就生下來。”

他神色嚴肅，眸中滿是早已計算好的堅定。

他顯然是故意的。

盛喜蓉伸手推他，又屈膝想要踢他，所有的動作卻都被他輕易化解。

他鉗住她手腕的力道極大，動作卻尚算溫柔。他還很有耐心，這次不若以往般肆無忌憚，帶了幾分鄭重，以至於在某一刻給盛喜蓉一種正在執行任務的荒謬感。

他真正進入時，盛喜蓉腦海中只有一件事，她是安全期，但這樣還是很容易中招的。

如果懷上了，那要怎麽辦？

她會有一個孩子嗎？

葉開沒在說任何話，他罕見地保持了沈默，只低低地喘丨息著，最後時刻，他將頭埋在盛喜蓉的頸窩，微微汗濕的額頭蹭著她的肩頭，又偏頭親吻她的下頜。

盛喜蓉偏了偏腦袋，有點嫌棄這種汗津津的觸感。

葉開稍稍撐起上半身，靜靜地打量她，問：“是生氣了嗎？”

聲音中還殘留著歡愉後的細微顫音。

盛喜蓉閉了閉眼，咬著唇瓣，伸手推他。

他這才念念不舍地退了出來，伸手取過一個枕頭，擡起她的腰肢，墊在她的腰後。

他抱著她躺了下來，扯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盛喜蓉眼睛閉了又睜，睜了又閉，正猶豫著要不要去衛生間將那東西弄出來，身

蟮男人卻又在充足的休息後蠢蠢欲動地準備再來一次...

“你說會懷上嗎？”他在身後問。

盛喜蓉：“...不知道。”

她回答後，方才明白自己其實並不生氣，但心裏還是有點亂。

“那就多做幾次。”沈默片刻，他這樣說道。

盛喜蓉眉頭微蹙，過了一會，沒有忍住暗暗翻了他一個白眼。

好在她背對著他，她這樣做，他是沒有看見的，不然指不定又要氣成什麽樣子。

天明，作為夜裏並沒有出多少力的那一方，盛喜蓉自是趕在葉開前面醒了過來。

她昨夜沒洗澡，下面黏糊糊的有些難受，沒像往日那般在床上賴個兩三分鐘，她直接將葉開搭在她腰上的手拿開，翻身下床。

站立的姿勢讓下面一小股......

盛喜蓉有點懵，隨即一張臉迅速漲紅，忙三步並作兩步沖進衛生間。

磨砂玻璃門哢噠一聲闔上，床上的葉開睜開了眼睛，在床上賴了會床，他起身，步態悠閑地去到衣帽間隨手拿了一條幹凈的內褲，轉身去了外面的衛生間洗漱。

葉開動作快，等盛喜蓉洗漱好出來時，他已經穿戴好，連昨夜弄臟的床單也被他換上了新的。

盛喜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走到床頭拿起手機一看，見時間不早了，問他：“你今天有事嗎？如果不忙方便送我上班嗎，我要遲到了。”

在盛喜蓉的印象中，葉開的工作時間並不固定，一般忙完一陣會有一段或長或短的休息時間。

他剛從隔離帶回來，現在應該不忙，送完她回來的路上，他可以順道去買安全丨套。這類用品一直是他自己買的，喜好的牌子和型號只有他自己清楚。

盛喜蓉轉身收拾自己上班需要的物品，因為剛搬家，她之前買來的零食盒和裏面的巧克力、糖果也不知被阿姨放在什麽地方。現在去找已經來不及，等午間休息時間可以去一趟電視臺附近的超市，順便給張元帶一瓶酒讓他嘗一嘗。

盛喜蓉猶豫是給張元帶紅酒還是啤酒，考慮到價錢的因素，決定給他帶一瓶便宜的啤酒。

葉開看著盛喜蓉忙來忙去，見她坐在梳妝臺前匆匆忙忙地打開護膚品的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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