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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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纖細瑩白的小手遞到面前, 沈湛喉結一滾，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
這他媽的，太乖了！
不同於先前揣著明顯目的向他示弱撒嬌, 她就這麽坦誠站在那兒, 不經意間向他展示信任與依賴。
誰能受得住。
見沈湛遲遲沒動, 雲喬垂下視線, 羽睫輕顫，不安的情緒在心頭蕩漾。
她好像，做錯事了。
懸在半空的手隨著主人膽怯的心理變化緩緩縮回，然而在即將垂下那一刻, 一直溫熱滾燙的大手覆上, 幾乎將她完全包裹。
雲喬渾身一怔，低下頭, 幾縷長發相繼落在耳邊，被遮擋的白皙臉頰透出淡淡粉色。
當你在意一個人的時候，一言一行都會受到對方牽絆。
“午飯吃沒？”
沈湛的詢問落在耳邊 ，雲喬輕輕搖頭。
下課就馬不停蹄趕到機場，心裏惦念著別的事, 一時連自己是否饑餓都忘記。
沈湛斜側著身, 目光落在旁邊女孩身上, 明明剛才還仰起小臉沖他笑, 這會兒腦袋似乎要埋進地面去，只留烏黑的頭頂給他看。
想揉一揉, 奈何騰不出手, 沈湛按捺住心思, 牽著人往出口方向去, “走, 哥哥帶你去吃飯。”
輕快的聲音飄進耳朵，聽他自稱的身份，雲喬嘴角的弧度淡下去，幾乎抿成一條沒有笑意的直線。
考慮雲喬下午有課，沈湛選的地點偏向學院距離。
到店後，沈湛先去寄存行李。
這裏環境雅致，雲喬忍不住拿出手機拍照，轉身時，胳膊忽然被撞了一下。
對方扭頭道歉，一眼認出她。
“雲喬？”
卓嘉航沒想到跟朋友約個飯都能碰見。
自從那晚無意加到wx被刪，他對“雲喬”二字記憶深刻，接著在籃球場見到本人，事後他還特意查探，確定雲喬的名字不是同音，就是那兩個字。
或許有同名，但在一定範圍內遇見，卓嘉航幾乎確定那晚是她。
因為這個契機，卓嘉航稍微關註一下，老天似乎知道他對這人好奇，最近總讓他聽見有關雲喬的消息。
例如，她在學校有個“佛系美人”的稱呼。
說她清冷吧，她性格看起來柔柔的還會沖人笑。
說她溫柔吧，笑意不達眼底，從不跟人鬧。
性子淡淡的，處於溫與冰之間，又不似水那般輕柔，最終大家一致將“佛系”屬性按在她身上，勉強合適。
這樣的人在學校，如果不刻意關註，她不會自己冒出來，但如果你好奇，隨便一搜就能找到許多與她相關的帖子。
數量多，真實的內容卻很少，大概是她表現得太佛系，旁人都很難察覺她心裏在想什麽，喜歡什麽，想要什麽。
總而言之，雲喬這個名字就在短短幾天內駐紮進卓嘉航心裏。
說不清那種感覺，就仿佛一顆石子掉進湖裏，蕩起一片漣漪，而這枚石子不時地在湖中跳躍，湖面一層一圈的波痕久久不散。
“你也在這邊吃飯？”卓嘉航的語氣透著幾分期待。
“是的。”回應兩個字顯得太冷漠，雲喬遵循禮貌又補了句：“中午好。”
她記得這個男生，那天在籃球場見過，至於名字，當時沒放進心裏，現在早已不記得。
雲喬的回應讓卓嘉航充滿動力。
就是這風輕雲淡的性子，跟學校傳出那些評論一樣。
卓嘉航渾然不覺對方冷淡，主動對她發出邀請，“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我跟朋友約在這邊吃飯，都是學校的，要不一起？”
“不好意思，我也是跟朋友來的。”雲喬搖頭，緩聲婉拒。
“哦哦。”大好的機會卓嘉航舍不得浪費，厚著臉追問：“是咱學校的嗎？如果是，大家還能互相認識交個朋友。”
“他不是，謝謝。”雲喬再度拒絕，不著痕跡往後退步。
真論起來，沈湛也是景大畢業的學生，不過比起認識新朋友，她更想單獨跟沈湛相處。
話已至此，卓嘉航知道自己該離開，禮貌道別。
卓嘉航轉身剛走，雲喬肩頭搭上一只手臂，她仍是反射性的僵硬，但很快松緩下來。
因為感受到熟悉氣息靠近，她知道自己很安全。
“雲小喬。”沈湛在喊她，犀利的目光卻落在卓嘉航背影上。
他遙遙走來就見一個男的跟雲喬搭訕，不由得加快腳步趕過來，那人還是先他一步離開，只留下背影。
看那男生氣質風格，隱隱覺得似曾相識，再回想，可不跟他當初穿衣風格一模一樣？
“剛才那人是誰？”
“同校的同學。”目前連朋友都算不上。
雲喬話中的疏離打消沈湛心中疑慮，兩人這才進去選座。
就餐結束後兩人沒多待，沈湛拎著行李執意送她回校，“往車上一撂也不用挪，等把你送到學校，我就回去。”
反正行李箱都要被搬走一次，路途長短就不是問題。
兩人一前一後上車，坐在後座。
雲喬的坐姿很規矩，雙腿合攏端端正正，雙手搭在膝蓋上。
相較於她，旁邊的男人就顯得格外隨意，長腿彎曲往前伸出，抄起雙手，背往後靠，悠閑的模樣看起來下一秒就能闔眼入睡。
雲喬終是忍不住發聲，“接下來你就能休息了嗎？”
她還記得比賽前那段時間沈湛每天早出晚歸，看似悠閑自在，也很少騰出單獨的休息時間。
沈湛目視前方，固定視線的餘光掃到旁邊女孩嫩白臉蛋，扭頭遞出眼神，“過兩天俱樂部參賽的人都要從國外回來，我得提前找個合適的地兒給他們慶祝。”
這次贏得比賽所有人都很開心，國外臨時慶賀算不得什麽，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盤才適合大搞一番。
雲喬想起昨天通過視頻所見的畫面，熱鬧、歡聲笑語，以及她不願意卻又暗暗羨慕的畫面。
自然擺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悄然合攏，雲喬深吸一口氣，試探性問：“慶功宴一定很熱鬧吧，我可以去嗎？”
在家時她每天都能和沈湛見面，真正有意義的交集卻很少。從她對沈湛有別樣心思之後，探索欲增強，就不甘心像以前那樣每天見面時打個招呼，同桌吃飯，之後再沒別的話。
如果……
如果她也能去，不僅代表距離的拉近，還能了解更多與他相關的事。
這是雲喬的想法，至於是否能夠實現還得看沈湛。
這時候她甚至避開沈湛的視線，不敢與他直視。
然而這小小的要求讓沈湛遲疑。
難得雲喬主動提出一回，換作其他事，他肯定答應，在國外時也曾想過。
等他冷靜下來，又覺不太可行。
先前考慮不周，把六歲喬喬帶到眾人面前。景衡跟衛露那邊好說，其他人指不準什麽時候說漏嘴，畢竟在雲喬的記憶裏，她沒見過那群人，更不知曾有過聚會。
沈湛的沈默讓雲喬猜到幾分結果，心裏仍抱著絲絲勇氣，再度出聲：“不可以嗎？”
“咳。”沈湛握拳清嗓，“主要吧，都是俱樂部的人，大家互相比較熟，玩得挺瘋，你去了無聊。”
交錯的手指兀然扣緊，雲喬似乎聽見心頭緊繃的那根弦瞬間崩斷，她抑制著，裝作輕松了然的姿態，“嗯，知道了。”
按沈湛的性子說出這樣的話，連婉拒都算不上，是直接明了的告訴她：你不合適參加。
那為什麽衛露就可以，在沈湛眼中，衛露是同路人，對嗎？
但她不敢直接質問，怕自取其辱。
“不高興了？”
“沒有。”本來就是她無端冒出的請求，對方有權利拒絕。
雲喬她撇頭看向窗外，怕被沈湛發現她的異樣。
亦或者說，怕看見對方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表情。
還不如不看，收起自己的小心思。
車子抵達校門，雲喬禮貌性對他道聲“再見”，直接推開車門下去，片刻沒停留。
靠在後座的男人煩躁揉頭。
雲喬好不容易主動一次，他又把人逼進龜殼裏。
這下該這麽辦？
男人蹙起眉頭，大手伸進外套，將一個方形紅色盒子摸出來。
今天耽擱太晚，雲喬回到宿舍時室友們已經午休結束，準備收拾書本去教室。
雲喬彎腰在桌櫃上尋找，取出下午要用的書本和筆。
剛從樓梯爬下來的趙音瀾忽然蹦出一個好消息，“這周五晚上，院部門有個聯誼小聚會，你們有誰想跟我一起去不？”
趙音瀾已經從系上幹事升為院上幹事，期間認識不少新夥伴，消息靈通。她擅長交際，有時候也會在寢室裏問，拉著人一同去。
可惜另外兩名室友紛紛搖頭，都說有事，趙音瀾的視線從雲喬身上掃過，不抱希望。他們知道雲喬遵守“家規”，晚上不會出去玩。
趙音瀾已經做好獨自上陣的準備，耳邊卻忽然傳來雲喬的聲音，“音瀾，我想去。”
女孩聲音清脆，簡潔扼要。
“真的？”趙音瀾眼底一震，有些難以置信。
“嗯，我想去。”她再次重覆。
這下趙音瀾聽得清清楚楚，臉上笑容綻放，跟過盛開的花兒似的，忙不疊掏出手機在臨時拉的聚餐討論組裏更新消息：【我要帶個超漂亮的小姐姐去！】
隨後群裏的男男女女都冒出來，問pljj在哪裏。
趙音瀾邀請雲喬進群，極少冒泡的雲喬在同意之後保持沈默，卻見群裏一堆人起哄。
這事兒擱以前她恐怕覺得太吵、麻煩，但現在她卻覺得，至少有人是歡迎她的。
聚會時間定在晚上七點，雲喬晚上不回，提前打電話告知趙姨跟柳叔，讓他們不必準備自己這份晚餐。
趙姨應下，回想起雲喬說的話覺得哪裏不對。
照她的意思，豈不是很晚才回來？
趙姨牢牢記得沈湛當初叮囑的話，如果雲喬晚上出門，要告知他。
猶豫半響，趙姨還是打出那通電話，“沈湛啊，我聽喬喬說晚上要出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先跟你說一聲。”
宿舍裏，雲喬已經收拾好，等趙音瀾回來她們就一起出發。
結束跟趙姨的對話不久，她看到手機來電顯示著沈湛的名字，沒有丁點意外。
“晚上要去聚會？”
“對。”
“記得準時回家。”
“恐怕不行。”雲喬回答得幹脆，“正想跟你說一聲，我已經答應過朋友陪她到最後，今晚不能八點半到家，九點大概也不行。”
“那這個聚會不適合你參加。”沈湛沈聲。
他不反對雲喬交友，但不能在特殊時間晚歸。
雲喬反問：“你有你的朋友，我為什麽不能參加我朋友邀請的聚會？”
沈湛聽懂她的意思。
不帶她玩，還不允許她跟別人玩？
這是在跟他鬧脾氣？
“喬喬，你別鬧脾氣。”小姑娘心思敏感，他一直知道，慶功宴的事的確是他沒處理好，拒絕雲喬不是他本願。
“你覺得我在鬧？”雲喬忽然笑了，“跟你嗎？”
“我只是正常的出去交友而已。”她的語氣接近平穩，仿佛在正正經經與人講道理。
沈湛卻知這般反應不同尋常。
據他多年經驗，雲喬表現得越冷靜，行為就越執拗。
爭吵絕對不是明智選擇，沈湛撂下一句“在學校等我”，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掛斷電話。
雲喬不急不惱，淡定滑動屏幕，換一個號碼撥打，“趙姨，不用擔心，我晚上會準時回家，不過這個事情就先不用告訴他了。”
那個他是指誰，兩人心知肚明。
休假別墅。
“我先出去一趟。”沈湛拿起外套，臨走前跟景衡吱了聲，還沒來得及問原因，人已經不見蹤影。
過後不久，景衡又接到沈湛半路打來的電話，“記得讓幾個嘴巴給我閉緊點。”
景衡悟了。
難怪前天沈湛三令五申不準俱樂部的人提起燒烤聚餐事件，這是要把人帶來？
兄弟交代的事，景衡一五一十傳達下去，俱樂部的隊員們陸續到來，衛露踩著高跟鞋出現。
高跟鞋踩在地板的聲音響亮清脆，引得眾人回頭。
臨近十一月的天氣，衛露穿得單薄，進入暖室直接脫下毛呢外套，露出裏面的黑色小短裙，同色長靴將雙腿比例拉得細又直。
“衛露姐今天這身打扮也太好看了吧。”Canty裏不乏比衛露年齡小的，平日吃衛露的飯菜養叼胃，姐姐喊得一聲比一聲甜。
衛露笑著跟大家打招呼，語態熟稔。
視線不著痕跡掃過四周，衛露靠近景衡身邊，壓低聲音問：“表哥，怎麽沒看到沈湛？”
“哦，可能接喬妹去了吧。”剛才沈湛在電話裏那意思，他應該沒理解錯。
“Canty的慶功宴要帶喬喬來參加？”衛露欲言又止。
“有問題嗎？”景衡隨口一問。
“不，我是上次見她對電子競技完全不懂的樣子，沒想到她會對這個感興趣。”
“那誰知道呢，反正都是大家一起吃喝玩樂，湛哥帶她來玩也很正常。”
景衡沒什麽覆雜心思。
知道衛露喜歡沈湛，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幫她一把，但如果最終沈湛還是無動於衷，他也不會站在衛露這邊強行牽線。
衛露很失落。
她今日花了整整兩個小時精致打扮，原是想以最好的面貌出現在沈湛面前，可他根本就不在。
美人要風度不要溫度，衛露摸了摸手臂，頓覺這室內暖氣毫無作用，冷得很。
而另一邊，雲喬沒等來趙音瀾，卻先等到沈湛。
沈湛在電話裏讓她下樓，她很沒出息的屈服了。
不過見他特意從俱樂部那邊趕過來，雲喬也說不清，到底是誰向誰屈服，總之兩人各自揣著心思，卻都不忍拒絕對方。
於是，畫面僵持，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一對吵架冷戰的情侶。
宿舍門口不方便談話，雲喬往小亭子方向走，沈湛亦步亦趨跟在旁邊。
天氣逐漸變冷，很少有人到這邊來，安靜清幽不易被圍觀。
雲喬踏上臺階，冷不丁發問：“不是參加慶功宴去了？”
果然，問題就出在慶功宴。
“某些人死不承認生氣，我要不親自來看看，指不定還能鬧出什麽離家出走事件。”
“我沒那麽幼稚。”她不承認，連頭也不肯回。
這時垂在身側的左手卻被握住，有什麽東西套進指間，被硬朗的骨節抵住。
“手放松。”修長手指捏住她指間，沈湛自覺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
忽如其來的舉動非但沒叫雲喬放松，反而緊繃起來，下意識後退卻撞上沈湛半邊肩膀，仿佛被他圈在一方小天地，怎麽也逃不掉。
“緊張什麽，哥哥給你送小錦鯉來了。”溫熱氣息幾乎貼近耳邊，惹得她輕輕顫栗。
雲喬驀然一驚，這才看清手上的東西。
金色手鐲帶著曲線設計，環形細圈，中端錦鯉魚小巧精致，魚眼用水晶鉆做點綴，彰顯藝術之美。
她不再用力去對抗，骨骼自然柔軟，沈湛捉著她的手，一個金色的環滑進腕間。
雲喬手腕細，柔白肌膚與精美絕倫的金色手鐲相得益彰。
霎時間無數思緒湧上心頭，雲喬喉嚨哽咽，“沈湛，你為什麽……”
總是對她那麽好。
其實那些事情從主觀上來講，他真的沒錯，卻一次次向她妥協，這是雲喬自己都沒想過的事。
沈湛對她越好，她就越無法控制自己淪陷的心。
就好像有那麽一個人，他無條件的在愛你。
盡管那份“愛”不是她所期待的情感。
光顧著看手鐲是否與她相配，沈湛沒聽清，又問了遍，“想說什麽？”
金色手鐲在她眼裏發光，璀璨明亮，雲喬啞然一笑，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是前所未有的明朗。
她愛不釋手的摸著手鐲上的錦鯉，眸中浸著喜色，嬌音溫軟，“它真好看，我很喜歡。”
以及，你也真好。
此刻沈湛無比慶幸自己的明智決定，沒有跟她吵起來。
還記得年少無知時因為觀點不合跟雲喬起爭執，誰也不肯低頭，他就沒見過那麽犟的女孩，楞是整整三天沒跟他說話，一點都不好哄。
不過聰明如他，很快摸清雲喬生氣的套數。她從來不會歇斯底裏大吼大叫給憤怒助威，對方越固執，她就越冷靜，越疏離。
到後來，有事沒事逗她兩下，總能在她真正發脾氣前掐斷冷戰的苗子，循環往覆，樂此不彼。
“這算是和好了？”
“我都說沒有生氣嘛。”她還是不肯承認，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
沈湛覺得，還是這股嬌嬌軟軟的勁兒看著順眼，聽著順耳，“那我現在非常誠摯的邀請你去參加Canty的慶功宴，給個機會？”
“可我已經先答應音瀾了。”
“你先去那邊玩會兒，晚點我來接你。”雲喬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他很早就知道，也不強迫她違約，但必須提前離開。
雲喬一時不答，沈湛微瞇起眼，“你不會非要陪她坐到最後吧？”
“唔。”那句話半真半假，她從來沒承諾趙音瀾要陪到最後，甚至對方知道她的歸家時間，表示很理解，“我會快點結束這邊的。”
“行，到時候給我打電話，要是超過時間，我可要親自來抓人。”
“那你抓走好了。”雲喬絲毫不懼威脅，擡起雙手，無辜沖他眨眼睛。
這眼神，沈湛真是見不得，直接伸手將人擄走。
晚上七點左右，雲喬跟趙音瀾一起達到聚餐點，同校聯誼全靠緣分，大多抱著看熱鬧的心思來此。
活潑開朗的趙音瀾在人群中吃得開，雲喬挑了個稍微低調的角落坐下，那張精致的臉蛋和周身獨特氣質仍是引來不少關註。
當有人故意換位來到她旁邊，雲喬開始後悔參加這場聚會。
她一如既往的禮貌又疏遠 ，不用刻意裝高冷，周邊的人仿佛自動與她劃分出界限。並非排斥，而是一種無形的氣場讓大家難以融入她的世界。
“沒想到你也在啊。”卓嘉航揮手打招呼，大大方方坐在她對面。
這次雲喬終於聽到別人喊他名字，卓嘉航。
卓嘉航算是陌生人之中稍微有印象的，就憑他那身與沈湛幾分相似的身形，哪怕雲喬不記得名字，也會對這人過目不忘。
卓嘉航跟體育部部長關系不錯，從部長口中探聽到趙音瀾要帶的夥伴是雲喬，他滿懷期待。
“上次你看完那場球賽覺得怎麽樣？”
“挺好的。”籃球賽怎麽樣她不知道，反正沈湛挺生氣的。
回想當時，雲喬忍俊不禁，嘴角帶起淺淺弧度。
這不同於平時的微笑，真實的反應更加觸動人心，卓嘉航差點忍不住拿出手機給她拍下留念。最終忍下，嘗試發出邀請，“下周我們學校跟其他學校還有球賽，要不你來看看？”
“如果時間合適，會考慮。”無論是否想去，這種客套話一般都不會說太死。
卓嘉航就籃球方面跟她展開話題，旁邊不是有人附和，卓嘉航就繼續講。
角落的雲喬聽得昏昏欲睡，趙音瀾捧來幾瓶飲料讓大家分配，雲喬眼皮一掀，伸手拿走透著粉色的玻璃瓶。
她打開瓶子嘗試兩口，味道挺特別，雲喬抱著瓶子喝完大半。
等趙音瀾回過頭來，見雲喬手裏的瓶子，驚呼道：“喬喬，那是酒！”
大家都是成年人，聚會喝點酒不算什麽，可那是雲喬啊！趙音瀾眼中的乖乖女，每天按點回家的，家裏肯定嚴格，能喝酒嗎？
可惜趙音瀾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甜味掩蓋住酒味，雲喬剛開始沒嘗出，喝完之後意猶未盡舔舔唇，“還有嗎？”
“你能喝酒嗎？”趙音瀾頓住。
“應該……”能吧。
沒試過，但她現在沒什麽感覺，臉色正常，腦子也很清醒。
雲喬拍拍臉蛋，說：“我還想試試。”
“那好吧，你自己量力而行，別喝太多啊。”趙音瀾不清楚她酒量，按她要求又再遞來一瓶。
手機鬧鐘一響，提醒雲喬該離開。
她靠在墻邊舉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輕滑點動，光線映照在她粉嫩的臉頰，仿佛氤氳著層薄薄霧光，美得不真實。
直到，唯一置頂的電話撥通。
雲喬將手機舉在耳邊，垂下的目光在金色手鐲處流轉，她輕啟唇，“沈湛，來接我。”
作者有話說：
等著看好戲了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時生 3個；戚兮、Nancy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柚子茶沒有柚子 50瓶；螢火 38瓶；腫麽肥四 35瓶；YL 20瓶；Murmure. 16瓶；難喻在晉江 10瓶；52904535 6瓶；Nancy 5瓶；華晨宇的小嬌妻 4瓶；平凡的幸福、豬豬女孩 2瓶；蓁蓁玖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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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媽的，太乖了！
不同於先前揣著明顯目的向他示弱撒嬌, 她就這麽坦誠站在那兒, 不經意間向他展示信任與依賴。
誰能受得住。
見沈湛遲遲沒動, 雲喬垂下視線, 羽睫輕顫，不安的情緒在心頭蕩漾。
她好像，做錯事了。
懸在半空的手隨著主人膽怯的心理變化緩緩縮回，然而在即將垂下那一刻, 一直溫熱滾燙的大手覆上, 幾乎將她完全包裹。
雲喬渾身一怔，低下頭, 幾縷長發相繼落在耳邊，被遮擋的白皙臉頰透出淡淡粉色。
當你在意一個人的時候，一言一行都會受到對方牽絆。
“午飯吃沒？”
沈湛的詢問落在耳邊 ，雲喬輕輕搖頭。
下課就馬不停蹄趕到機場，心裏惦念著別的事, 一時連自己是否饑餓都忘記。
沈湛斜側著身, 目光落在旁邊女孩身上, 明明剛才還仰起小臉沖他笑, 這會兒腦袋似乎要埋進地面去，只留烏黑的頭頂給他看。
想揉一揉, 奈何騰不出手, 沈湛按捺住心思, 牽著人往出口方向去, “走, 哥哥帶你去吃飯。”
輕快的聲音飄進耳朵，聽他自稱的身份，雲喬嘴角的弧度淡下去，幾乎抿成一條沒有笑意的直線。
考慮雲喬下午有課，沈湛選的地點偏向學院距離。
到店後，沈湛先去寄存行李。
這裏環境雅致，雲喬忍不住拿出手機拍照，轉身時，胳膊忽然被撞了一下。
對方扭頭道歉，一眼認出她。
“雲喬？”
卓嘉航沒想到跟朋友約個飯都能碰見。
自從那晚無意加到wx被刪，他對“雲喬”二字記憶深刻，接著在籃球場見到本人，事後他還特意查探，確定雲喬的名字不是同音，就是那兩個字。
或許有同名，但在一定範圍內遇見，卓嘉航幾乎確定那晚是她。
因為這個契機，卓嘉航稍微關註一下，老天似乎知道他對這人好奇，最近總讓他聽見有關雲喬的消息。
例如，她在學校有個“佛系美人”的稱呼。
說她清冷吧，她性格看起來柔柔的還會沖人笑。
說她溫柔吧，笑意不達眼底，從不跟人鬧。
性子淡淡的，處於溫與冰之間，又不似水那般輕柔，最終大家一致將“佛系”屬性按在她身上，勉強合適。
這樣的人在學校，如果不刻意關註，她不會自己冒出來，但如果你好奇，隨便一搜就能找到許多與她相關的帖子。
數量多，真實的內容卻很少，大概是她表現得太佛系，旁人都很難察覺她心裏在想什麽，喜歡什麽，想要什麽。
總而言之，雲喬這個名字就在短短幾天內駐紮進卓嘉航心裏。
說不清那種感覺，就仿佛一顆石子掉進湖裏，蕩起一片漣漪，而這枚石子不時地在湖中跳躍，湖面一層一圈的波痕久久不散。
“你也在這邊吃飯？”卓嘉航的語氣透著幾分期待。
“是的。”回應兩個字顯得太冷漠，雲喬遵循禮貌又補了句：“中午好。”
她記得這個男生，那天在籃球場見過，至於名字，當時沒放進心裏，現在早已不記得。
雲喬的回應讓卓嘉航充滿動力。
就是這風輕雲淡的性子，跟學校傳出那些評論一樣。
卓嘉航渾然不覺對方冷淡，主動對她發出邀請，“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我跟朋友約在這邊吃飯，都是學校的，要不一起？”
“不好意思，我也是跟朋友來的。”雲喬搖頭，緩聲婉拒。
“哦哦。”大好的機會卓嘉航舍不得浪費，厚著臉追問：“是咱學校的嗎？如果是，大家還能互相認識交個朋友。”
“他不是，謝謝。”雲喬再度拒絕，不著痕跡往後退步。
真論起來，沈湛也是景大畢業的學生，不過比起認識新朋友，她更想單獨跟沈湛相處。
話已至此，卓嘉航知道自己該離開，禮貌道別。
卓嘉航轉身剛走，雲喬肩頭搭上一只手臂，她仍是反射性的僵硬，但很快松緩下來。
因為感受到熟悉氣息靠近，她知道自己很安全。
“雲小喬。”沈湛在喊她，犀利的目光卻落在卓嘉航背影上。
他遙遙走來就見一個男的跟雲喬搭訕，不由得加快腳步趕過來，那人還是先他一步離開，只留下背影。
看那男生氣質風格，隱隱覺得似曾相識，再回想，可不跟他當初穿衣風格一模一樣？
“剛才那人是誰？”
“同校的同學。”目前連朋友都算不上。
雲喬話中的疏離打消沈湛心中疑慮，兩人這才進去選座。
就餐結束後兩人沒多待，沈湛拎著行李執意送她回校，“往車上一撂也不用挪，等把你送到學校，我就回去。”
反正行李箱都要被搬走一次，路途長短就不是問題。
兩人一前一後上車，坐在後座。
雲喬的坐姿很規矩，雙腿合攏端端正正，雙手搭在膝蓋上。
相較於她，旁邊的男人就顯得格外隨意，長腿彎曲往前伸出，抄起雙手，背往後靠，悠閑的模樣看起來下一秒就能闔眼入睡。
雲喬終是忍不住發聲，“接下來你就能休息了嗎？”
她還記得比賽前那段時間沈湛每天早出晚歸，看似悠閑自在，也很少騰出單獨的休息時間。
沈湛目視前方，固定視線的餘光掃到旁邊女孩嫩白臉蛋，扭頭遞出眼神，“過兩天俱樂部參賽的人都要從國外回來，我得提前找個合適的地兒給他們慶祝。”
這次贏得比賽所有人都很開心，國外臨時慶賀算不得什麽，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盤才適合大搞一番。
雲喬想起昨天通過視頻所見的畫面，熱鬧、歡聲笑語，以及她不願意卻又暗暗羨慕的畫面。
自然擺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悄然合攏，雲喬深吸一口氣，試探性問：“慶功宴一定很熱鬧吧，我可以去嗎？”
在家時她每天都能和沈湛見面，真正有意義的交集卻很少。從她對沈湛有別樣心思之後，探索欲增強，就不甘心像以前那樣每天見面時打個招呼，同桌吃飯，之後再沒別的話。
如果……
如果她也能去，不僅代表距離的拉近，還能了解更多與他相關的事。
這是雲喬的想法，至於是否能夠實現還得看沈湛。
這時候她甚至避開沈湛的視線，不敢與他直視。
然而這小小的要求讓沈湛遲疑。
難得雲喬主動提出一回，換作其他事，他肯定答應，在國外時也曾想過。
等他冷靜下來，又覺不太可行。
先前考慮不周，把六歲喬喬帶到眾人面前。景衡跟衛露那邊好說，其他人指不準什麽時候說漏嘴，畢竟在雲喬的記憶裏，她沒見過那群人，更不知曾有過聚會。
沈湛的沈默讓雲喬猜到幾分結果，心裏仍抱著絲絲勇氣，再度出聲：“不可以嗎？”
“咳。”沈湛握拳清嗓，“主要吧，都是俱樂部的人，大家互相比較熟，玩得挺瘋，你去了無聊。”
交錯的手指兀然扣緊，雲喬似乎聽見心頭緊繃的那根弦瞬間崩斷，她抑制著，裝作輕松了然的姿態，“嗯，知道了。”
按沈湛的性子說出這樣的話，連婉拒都算不上，是直接明了的告訴她：你不合適參加。
那為什麽衛露就可以，在沈湛眼中，衛露是同路人，對嗎？
但她不敢直接質問，怕自取其辱。
“不高興了？”
“沒有。”本來就是她無端冒出的請求，對方有權利拒絕。
雲喬她撇頭看向窗外，怕被沈湛發現她的異樣。
亦或者說，怕看見對方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表情。
還不如不看，收起自己的小心思。
車子抵達校門，雲喬禮貌性對他道聲“再見”，直接推開車門下去，片刻沒停留。
靠在後座的男人煩躁揉頭。
雲喬好不容易主動一次，他又把人逼進龜殼裏。
這下該這麽辦？
男人蹙起眉頭，大手伸進外套，將一個方形紅色盒子摸出來。
今天耽擱太晚，雲喬回到宿舍時室友們已經午休結束，準備收拾書本去教室。
雲喬彎腰在桌櫃上尋找，取出下午要用的書本和筆。
剛從樓梯爬下來的趙音瀾忽然蹦出一個好消息，“這周五晚上，院部門有個聯誼小聚會，你們有誰想跟我一起去不？”
趙音瀾已經從系上幹事升為院上幹事，期間認識不少新夥伴，消息靈通。她擅長交際，有時候也會在寢室裏問，拉著人一同去。
可惜另外兩名室友紛紛搖頭，都說有事，趙音瀾的視線從雲喬身上掃過，不抱希望。他們知道雲喬遵守“家規”，晚上不會出去玩。
趙音瀾已經做好獨自上陣的準備，耳邊卻忽然傳來雲喬的聲音，“音瀾，我想去。”
女孩聲音清脆，簡潔扼要。
“真的？”趙音瀾眼底一震，有些難以置信。
“嗯，我想去。”她再次重覆。
這下趙音瀾聽得清清楚楚，臉上笑容綻放，跟過盛開的花兒似的，忙不疊掏出手機在臨時拉的聚餐討論組裏更新消息：【我要帶個超漂亮的小姐姐去！】
隨後群裏的男男女女都冒出來，問pljj在哪裏。
趙音瀾邀請雲喬進群，極少冒泡的雲喬在同意之後保持沈默，卻見群裏一堆人起哄。
這事兒擱以前她恐怕覺得太吵、麻煩，但現在她卻覺得，至少有人是歡迎她的。
聚會時間定在晚上七點，雲喬晚上不回，提前打電話告知趙姨跟柳叔，讓他們不必準備自己這份晚餐。
趙姨應下，回想起雲喬說的話覺得哪裏不對。
照她的意思，豈不是很晚才回來？
趙姨牢牢記得沈湛當初叮囑的話，如果雲喬晚上出門，要告知他。
猶豫半響，趙姨還是打出那通電話，“沈湛啊，我聽喬喬說晚上要出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先跟你說一聲。”
宿舍裏，雲喬已經收拾好，等趙音瀾回來她們就一起出發。
結束跟趙姨的對話不久，她看到手機來電顯示著沈湛的名字，沒有丁點意外。
“晚上要去聚會？”
“對。”
“記得準時回家。”
“恐怕不行。”雲喬回答得幹脆，“正想跟你說一聲，我已經答應過朋友陪她到最後，今晚不能八點半到家，九點大概也不行。”
“那這個聚會不適合你參加。”沈湛沈聲。
他不反對雲喬交友，但不能在特殊時間晚歸。
雲喬反問：“你有你的朋友，我為什麽不能參加我朋友邀請的聚會？”
沈湛聽懂她的意思。
不帶她玩，還不允許她跟別人玩？
這是在跟他鬧脾氣？
“喬喬，你別鬧脾氣。”小姑娘心思敏感，他一直知道，慶功宴的事的確是他沒處理好，拒絕雲喬不是他本願。
“你覺得我在鬧？”雲喬忽然笑了，“跟你嗎？”
“我只是正常的出去交友而已。”她的語氣接近平穩，仿佛在正正經經與人講道理。
沈湛卻知這般反應不同尋常。
據他多年經驗，雲喬表現得越冷靜，行為就越執拗。
爭吵絕對不是明智選擇，沈湛撂下一句“在學校等我”，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掛斷電話。
雲喬不急不惱，淡定滑動屏幕，換一個號碼撥打，“趙姨，不用擔心，我晚上會準時回家，不過這個事情就先不用告訴他了。”
那個他是指誰，兩人心知肚明。
休假別墅。
“我先出去一趟。”沈湛拿起外套，臨走前跟景衡吱了聲，還沒來得及問原因，人已經不見蹤影。
過後不久，景衡又接到沈湛半路打來的電話，“記得讓幾個嘴巴給我閉緊點。”
景衡悟了。
難怪前天沈湛三令五申不準俱樂部的人提起燒烤聚餐事件，這是要把人帶來？
兄弟交代的事，景衡一五一十傳達下去，俱樂部的隊員們陸續到來，衛露踩著高跟鞋出現。
高跟鞋踩在地板的聲音響亮清脆，引得眾人回頭。
臨近十一月的天氣，衛露穿得單薄，進入暖室直接脫下毛呢外套，露出裏面的黑色小短裙，同色長靴將雙腿比例拉得細又直。
“衛露姐今天這身打扮也太好看了吧。”Canty裏不乏比衛露年齡小的，平日吃衛露的飯菜養叼胃，姐姐喊得一聲比一聲甜。
衛露笑著跟大家打招呼，語態熟稔。
視線不著痕跡掃過四周，衛露靠近景衡身邊，壓低聲音問：“表哥，怎麽沒看到沈湛？”
“哦，可能接喬妹去了吧。”剛才沈湛在電話裏那意思，他應該沒理解錯。
“Canty的慶功宴要帶喬喬來參加？”衛露欲言又止。
“有問題嗎？”景衡隨口一問。
“不，我是上次見她對電子競技完全不懂的樣子，沒想到她會對這個感興趣。”
“那誰知道呢，反正都是大家一起吃喝玩樂，湛哥帶她來玩也很正常。”
景衡沒什麽覆雜心思。
知道衛露喜歡沈湛，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幫她一把，但如果最終沈湛還是無動於衷，他也不會站在衛露這邊強行牽線。
衛露很失落。
她今日花了整整兩個小時精致打扮，原是想以最好的面貌出現在沈湛面前，可他根本就不在。
美人要風度不要溫度，衛露摸了摸手臂，頓覺這室內暖氣毫無作用，冷得很。
而另一邊，雲喬沒等來趙音瀾，卻先等到沈湛。
沈湛在電話裏讓她下樓，她很沒出息的屈服了。
不過見他特意從俱樂部那邊趕過來，雲喬也說不清，到底是誰向誰屈服，總之兩人各自揣著心思，卻都不忍拒絕對方。
於是，畫面僵持，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一對吵架冷戰的情侶。
宿舍門口不方便談話，雲喬往小亭子方向走，沈湛亦步亦趨跟在旁邊。
天氣逐漸變冷，很少有人到這邊來，安靜清幽不易被圍觀。
雲喬踏上臺階，冷不丁發問：“不是參加慶功宴去了？”
果然，問題就出在慶功宴。
“某些人死不承認生氣，我要不親自來看看，指不定還能鬧出什麽離家出走事件。”
“我沒那麽幼稚。”她不承認，連頭也不肯回。
這時垂在身側的左手卻被握住，有什麽東西套進指間，被硬朗的骨節抵住。
“手放松。”修長手指捏住她指間，沈湛自覺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
忽如其來的舉動非但沒叫雲喬放松，反而緊繃起來，下意識後退卻撞上沈湛半邊肩膀，仿佛被他圈在一方小天地，怎麽也逃不掉。
“緊張什麽，哥哥給你送小錦鯉來了。”溫熱氣息幾乎貼近耳邊，惹得她輕輕顫栗。
雲喬驀然一驚，這才看清手上的東西。
金色手鐲帶著曲線設計，環形細圈，中端錦鯉魚小巧精致，魚眼用水晶鉆做點綴，彰顯藝術之美。
她不再用力去對抗，骨骼自然柔軟，沈湛捉著她的手，一個金色的環滑進腕間。
雲喬手腕細，柔白肌膚與精美絕倫的金色手鐲相得益彰。
霎時間無數思緒湧上心頭，雲喬喉嚨哽咽，“沈湛，你為什麽……”
總是對她那麽好。
其實那些事情從主觀上來講，他真的沒錯，卻一次次向她妥協，這是雲喬自己都沒想過的事。
沈湛對她越好，她就越無法控制自己淪陷的心。
就好像有那麽一個人，他無條件的在愛你。
盡管那份“愛”不是她所期待的情感。
光顧著看手鐲是否與她相配，沈湛沒聽清，又問了遍，“想說什麽？”
金色手鐲在她眼裏發光，璀璨明亮，雲喬啞然一笑，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是前所未有的明朗。
她愛不釋手的摸著手鐲上的錦鯉，眸中浸著喜色，嬌音溫軟，“它真好看，我很喜歡。”
以及，你也真好。
此刻沈湛無比慶幸自己的明智決定，沒有跟她吵起來。
還記得年少無知時因為觀點不合跟雲喬起爭執，誰也不肯低頭，他就沒見過那麽犟的女孩，楞是整整三天沒跟他說話，一點都不好哄。
不過聰明如他，很快摸清雲喬生氣的套數。她從來不會歇斯底裏大吼大叫給憤怒助威，對方越固執，她就越冷靜，越疏離。
到後來，有事沒事逗她兩下，總能在她真正發脾氣前掐斷冷戰的苗子，循環往覆，樂此不彼。
“這算是和好了？”
“我都說沒有生氣嘛。”她還是不肯承認，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
沈湛覺得，還是這股嬌嬌軟軟的勁兒看著順眼，聽著順耳，“那我現在非常誠摯的邀請你去參加Canty的慶功宴，給個機會？”
“可我已經先答應音瀾了。”
“你先去那邊玩會兒，晚點我來接你。”雲喬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他很早就知道，也不強迫她違約，但必須提前離開。
雲喬一時不答，沈湛微瞇起眼，“你不會非要陪她坐到最後吧？”
“唔。”那句話半真半假，她從來沒承諾趙音瀾要陪到最後，甚至對方知道她的歸家時間，表示很理解，“我會快點結束這邊的。”
“行，到時候給我打電話，要是超過時間，我可要親自來抓人。”
“那你抓走好了。”雲喬絲毫不懼威脅，擡起雙手，無辜沖他眨眼睛。
這眼神，沈湛真是見不得，直接伸手將人擄走。
晚上七點左右，雲喬跟趙音瀾一起達到聚餐點，同校聯誼全靠緣分，大多抱著看熱鬧的心思來此。
活潑開朗的趙音瀾在人群中吃得開，雲喬挑了個稍微低調的角落坐下，那張精致的臉蛋和周身獨特氣質仍是引來不少關註。
當有人故意換位來到她旁邊，雲喬開始後悔參加這場聚會。
她一如既往的禮貌又疏遠 ，不用刻意裝高冷，周邊的人仿佛自動與她劃分出界限。並非排斥，而是一種無形的氣場讓大家難以融入她的世界。
“沒想到你也在啊。”卓嘉航揮手打招呼，大大方方坐在她對面。
這次雲喬終於聽到別人喊他名字，卓嘉航。
卓嘉航算是陌生人之中稍微有印象的，就憑他那身與沈湛幾分相似的身形，哪怕雲喬不記得名字，也會對這人過目不忘。
卓嘉航跟體育部部長關系不錯，從部長口中探聽到趙音瀾要帶的夥伴是雲喬，他滿懷期待。
“上次你看完那場球賽覺得怎麽樣？”
“挺好的。”籃球賽怎麽樣她不知道，反正沈湛挺生氣的。
回想當時，雲喬忍俊不禁，嘴角帶起淺淺弧度。
這不同於平時的微笑，真實的反應更加觸動人心，卓嘉航差點忍不住拿出手機給她拍下留念。最終忍下，嘗試發出邀請，“下周我們學校跟其他學校還有球賽，要不你來看看？”
“如果時間合適，會考慮。”無論是否想去，這種客套話一般都不會說太死。
卓嘉航就籃球方面跟她展開話題，旁邊不是有人附和，卓嘉航就繼續講。
角落的雲喬聽得昏昏欲睡，趙音瀾捧來幾瓶飲料讓大家分配，雲喬眼皮一掀，伸手拿走透著粉色的玻璃瓶。
她打開瓶子嘗試兩口，味道挺特別，雲喬抱著瓶子喝完大半。
等趙音瀾回過頭來，見雲喬手裏的瓶子，驚呼道：“喬喬，那是酒！”
大家都是成年人，聚會喝點酒不算什麽，可那是雲喬啊！趙音瀾眼中的乖乖女，每天按點回家的，家裏肯定嚴格，能喝酒嗎？
可惜趙音瀾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甜味掩蓋住酒味，雲喬剛開始沒嘗出，喝完之後意猶未盡舔舔唇，“還有嗎？”
“你能喝酒嗎？”趙音瀾頓住。
“應該……”能吧。
沒試過，但她現在沒什麽感覺，臉色正常，腦子也很清醒。
雲喬拍拍臉蛋，說：“我還想試試。”
“那好吧，你自己量力而行，別喝太多啊。”趙音瀾不清楚她酒量，按她要求又再遞來一瓶。
手機鬧鐘一響，提醒雲喬該離開。
她靠在墻邊舉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輕滑點動，光線映照在她粉嫩的臉頰，仿佛氤氳著層薄薄霧光，美得不真實。
直到，唯一置頂的電話撥通。
雲喬將手機舉在耳邊，垂下的目光在金色手鐲處流轉，她輕啟唇，“沈湛，來接我。”
作者有話說：
等著看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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