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高中沒多久，他們就遇上了學校內部組織的合唱比賽。對於這種活動池炎一點也不關註，還有幾個明顯對合唱比賽不感興趣的人也被點了名，其中就有秦明明。秦明明那個時候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她和大部分那個年齡的女孩子一樣，安靜乖巧還帶著一點點羞澀。

她雖然不想犧牲學習時間去練習合唱，但是在被指定之後，還是乖巧的出列站到了那群已經被點過名字的人中間。

只有池炎，在聽到音樂老師的話之後，站起身直視著老師的眼睛：“老師，我可不可以不去？”

誰知道音樂老師斬釘截鐵回了句“不可以”。

反抗失敗……

音樂老師說完還看了看後排那幾個舉著手一心想要逃離教室的男孩子，笑嘻嘻說道：“小夥子，你看看，他們幾個想去我都不讓去呢。你啊，去定了。”

……

“你那個時候可真勇敢。”秦明明依舊爽朗地笑著，“我那會兒其實也不太想去的，但是沒敢說出來。”

說完她繼續笑：“還記得合唱團第一次試穿演出服裝的時候嗎？”

其實池炎記不太清了，但依舊禮貌的點了點頭，“嗯。”

就是那個時候，秦明明才開始格外註意池炎的。

他穿著合唱團發的幹凈潔白的白襯衫，筆直筆直地站在喧鬧的人群裏，絢爛的陽光落在他清淡疏離的眉目間，優雅迷人，像孤寂而陰郁的王子。

在身邊那些胡鬧的男孩子的對比下，池炎即便在安靜的角落，也那樣奪目。

秦明明看到他時，眼睛根本就挪不開了。

她又道：“你還記得程威嗎？就是當時拿錯了衣服那個？”

“嗯？……嗯。”

似乎隱約有些印象吧。

當時班裏的大個頭程威，學習不好，人倒是很幽默。當時合唱團分發衣服的時候，他來晚了，就隨便在那兩摞衣服裏拿了一件。

直到穿上身，才驚覺意外的不合身。

“哎喲，這緊身襯衣誰能受得了？扣子都系不上！”他一邊努力系扣子，一邊看著一旁站著的池炎，“你的為什麽就這麽合身啊？”

池炎湊過去看一眼，告訴他：“拿錯了。”

“啊？”

周圍的人都在說話，有的在聊昨晚的電視，有的在讓身邊的人看自己身上衣服怎麽樣。因此程威沒聽到池炎的話，於是擡高聲音又問一遍：“你說什麽，太吵了！我聽不到！”

“我說，你拿錯了！”

“啊？什麽？”

“我說！你穿了女士襯衣！！”就是這麽湊巧，池炎擡高聲音的同時，音樂老師推門走了進來，於是剛剛還嘈雜的禮堂突然雅雀無聲，只有池炎這聲“怒吼”在教室裏飄蕩。

音樂老師看一眼程威，一臉嚴肅：“我接受你們的任何奇怪喜好，前提是不影響他人，愛穿女裝不是什麽錯，但是合唱團裏可不行。”

幾秒之後，教室爆發出一聲哄笑。

那之後程威就有了“女裝大佬”的稱呼，他一開口解釋，大家都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聽著秦明明滔滔不絕的話，勾起了池炎封存依舊的記憶。他總是刻意將高中的所有往事封存起來，不再觸碰，只是因為那件事情。

但秦明明的話讓他忽然覺得，好像也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啊。

秦亮亮寫完了作業，也湊過來聽，聽得十分認真……

一旁的小休一直默默地盯著他們，她一會兒看看池炎，一會兒又看看秦明明。明明池炎現在很開心，明明他一直在笑，明明自己也很喜歡笑起來的池炎，那麽溫柔。可是，這個瞬間，小休突然有些不開心起來。

小休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池炎，每天同吃同住，每天睜開眼都是對方。可是，從秦明明嘴裏說出來的池炎，卻……是另一個，她想都想不到的池炎。她無端覺得可惜，因為她沒有參與到池炎的成長中，她對池炎的過去一點都不了解。

小休根本弄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情緒是怎麽回事。

——她在貓國的時候，從未有過這種奇怪的情緒。

天色越來越暗，秦明明和池炎終於結束了回憶往昔。她又痛快地邀請池炎一起去吃飯。

誰知道池炎看一眼耷拉著腦袋的小休搖頭婉拒了：“我這會兒還有點事，今天不太方便。”

“這樣啊，那還真是可惜，不過，下次吧。”秦明明轉頭對電線桿子一樣戳在旁邊的秦亮亮道：“亮亮，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你說，想吃什麽？”

“呦呦，秦警官今天怎麽這麽大方啊？那我得黑你一頓貴的！”

姐弟倆說說笑笑的離開了池塘書店。

池炎這才想起來，秦明明帶來的襯衫還放在櫃臺上。

“那個……”他追出去的時候，秦明明姐弟已經走遠了，他看了看手中的袋子，搖搖頭又放回了書店。

“小休，走吧，回家。”池炎帶著小休出了門，鎖了書店的門。

小休異常的安靜。

“抱歉，剛剛聊得太愉快，忘記了時間。”池炎說著習慣性伸手想要摸小休的頭，誰知道小休氣呼呼地甩開了他的手。

“小休……”

池炎不是看不出來小休的不對勁兒，只是，他一個直男，連女朋友都沒談過，怎麽可能搞懂女孩子的情緒變化。

池炎想了想——難道又餓了？

結果等回到了家，小休依舊是這個樣子。

池炎端著香噴噴的小魚幹走過來，往常這個時候小休早就撲上來了，誰知道小魚幹都要放到小休嘴邊了，小休依舊氣鼓鼓的不理池炎。

池炎僵持了一會，一頭霧水，只好把魚幹放到桌子上，“小休轉性了？小魚幹都不吃了麽。”

淡淡的語氣裏有調侃的意味。

小休沒有理池炎，目光倒是朝著小魚幹看了過去。

池炎心底有些好笑，卻不知她到底在生什麽氣。自己惹到她了麽？他不記得啊。

“你不吃，我吃了啊。”

小休不舍的看了眼小魚幹，好像在心裏跟自己鬥爭許久似的，最終還是放棄心愛的食物。

池炎當然只是逗逗她，便將魚幹放回盤子裏。他起身去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了小休愛喝的啤酒：“今天破例，我和你一起喝一點。”

小休在聽到池炎說到啤酒的時候，目光明顯閃爍了下，但是很快，她目光又黯了下去，扭頭看向陽臺。

“不喝麽？”池炎猶豫了下，最終把手中的啤酒放到小休面前的桌子上，“你想不想吃其他的，我去給你做。”

對方不語。

池炎的目光定在一旁的刷子上，“刷毛？”

……

小休終於轉過頭了，她一雙烏黑的眼睛怨念的看著池炎，一言不發。

池炎被看得有點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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