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韓沈默了會，慢慢回歸到正題，“你現在跟春來到底是什麽關系？你到底想怎麽樣？真想跟羅志軍在一起？”

秋生楞了楞，難道人家傳言都是真的？秋菊真想跟春來離婚？“這，真有這事嗎？秋菊，你可得想好了，這事在咱農村可是大忌，是要遭人唾棄的。”

秋菊娘接過話說道，“要是在幾十年前，早就拉他們沈塘去了，還有命坐在這？哼，她一人不要臉，咱一家人都得跟著受人白眼，以後呀，我這張老臉都得用布包起來才敢出門了，免得被人吐口水喲。”

秋菊冷笑道，“別把自己想的這麽重要，沒有人會去註意到你的。”為了不引起更大的紛爭，盡量將聲音壓低，只當發洩，不想讓別人聽到。既然重生在他們的女兒身上，也就只能將他們當成爹娘，就算是表面上的，也要敷衍下。

老韓盯著秋菊，“我問你，怎麽不說了？你跟羅志軍到底是怎麽關系？”

秋菊心想，既然都說開了，也不怕你知道了，“是的，我要跟春來離婚，我跟他沒有感情，也沒有基礎，我們就跟兩個陌生人差不多，過不到一塊去，當初，是你們硬湊合的，現在也是該分開的時候了。”

“你瞧瞧，瞧瞧，哎喲喲，這話也說的出口？我都沒法聽。”秋菊娘給小孩子餵了口吃的，嘴上叫著，“哎呀，妞妞，你可得多吃點。長大了別跟別人一樣，做些丟人現眼的事來氣我們，噢。”

秋菊道，“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趕緊吧，我還有事，得回去了。”

老韓把酒杯重重的一扣，怒道。“跟我們說幾句話也沒時間嗎？你忙什麽呢？忙的自己的老公都不要你了，我告訴你，一個女人，你要做的就是賢妻良母，別一天到晚在外頭拋頭露面的。像什麽話？”

秋菊長籲了口氣，“第一，不是春來不要我，是我跟他過不到一塊去，第二，我是想做賢妻良母。不過，對方得是我自己喜歡的人，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婚姻自由。懂嗎？戀愛自由，在我們那個時代，是抵制包辦婚姻的！包辦婚姻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你們那個時代？”秋生心裏一震，他早就聽陸大山說過。秋菊變了一個人，而且，自己也看出來了，“什麽意思？你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那你是哪來的？為什麽也是秋菊呢？”

秋菊楞了楞，怎麽又說漏嘴了？這話不能再說了，不然，大家都得把自己當個怪物。

“噢。我就隨便說說，也沒什麽，我是變了，我不再是以前的秋菊了，從那次春來將我打的死去活來，我醒來後，就決定了，不再受命運的擺布，也不再受別人的擺布，我要做回我自己，所以，我學會了很多東西，就這樣。”

這樣解釋也有些道理，還好，老韓跟秋菊她娘並沒有往那方面去想，他們也想不到這麽遠。

秋生半信半疑的，也不好再多問，“爹娘，我看，就讓秋菊好好的想想吧，我再勸勸她，實在是勸不動那也沒辦法，兩公婆過日子，得他們自己覺得幸福才好。你們說是不？”

老韓覺得有些沒面子，自己說了這麽多，秋菊竟然一點都沒聽進去，依然堅持她的想法，“那你真打算這麽做？你要真這麽做，我們就只有跟你斷絕關系了，以後，你不再是我們的女兒，也別再回娘家。”

秋菊笑了笑，要真這樣就好了，“你說的是、是真的？”

老韓心想，還以為你真不怕呢，“當然是真的，你都敢忤逆我們了，我們還要你幹嘛？”

秋菊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秋菊她娘有些不高興了，“什麽叫斷絕關系？這關系你斷的了嗎？好的時候沒我們的份，等到要擦屁股了，準一大堆事找上咱，到時，你能管的住別人的嘴嗎？我告訴你，韓秋菊，我們生你養你，就有權利管你，你要是敢不聽，別怪我們不留情面！”

看來，這老太婆遠比老韓要狠哪，說的話句句帶刺，句句刺到你心坎裏。

再這麽糾纏下去也不是不辦法，店裏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自己也該上班去了，秋菊擡起手看了眼手表，“我真的要走了，這樣吧，”秋菊從口袋裏掏出錢，抽了二十塊出來，放到老韓面前，“你們等會自己包個拖拉機回去，我還有事，就不送你們了。”

老韓見一出手就二十，心裏有些激動，不過，也有點不平衡，自己掙錢這麽多，一年半載的也不回趟娘家，竟然才給二十，“這就是你孝敬父母的？”

秋菊看的出他是嫌少，不過，也不能太慣著她們了，“我現在就這麽多，下回有機會再給吧，哥，你幫我送送他們，我真得走了。”

老韓哼了聲，見也留不住，沒再出聲。秋菊她娘罵道，“養不親的白眼狼！哼，下賤的東西！”

秋生搖了搖頭，在城裏的這段時間讓他學會不少東西，其中也包括城裏人的禮貌待人和相互尊重，“爹、娘，你們別一見秋菊就罵，她會難受的。”

“你懂什麽？”兩老同時蹦出一句話來，“女兒從生來就是別人的人，不罵她還留著來寵嗎？對她再好她也是別人家的。”

秋菊走到門口，一輛嶄新的拖拉機停了下來，上面來一對老夫妻，見到秋菊從店裏出來，相互對視著看了眼，很是不安，沒想到昨晚那個老女人說的是真的，自己的兒子真跟秋菊扯不清？

重生後的秋菊沒見過羅志軍的父母，也不認識他們，見他們這麽盯著自己，猶豫了下，沖著她們笑了笑，轉身即走了。

店裏的服務員叫了聲，“老板，你爹個你娘來了。”

羅志軍忙迎了出去，“爹，娘，你們怎麽來了？”

老羅盯著羅志軍從頭到腳的打量了番，狠狠的說道，“你長本事了是不？不要臉的東西，老子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羅志軍被突如其來的一番數落有些摸不著頭腦，“爹，你這是什麽話？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了？”

羅母帶著哭腔說道，“你還沒做？我們都看到了，那個女兒剛剛從你這出去，你呀，人家的婆婆都找上門去了，說你勾引她家兒媳婦，你說，我們這老臉往哪擱哪？被你給害死了。”

羅志軍突然想起老韓他們還在店裏，這下好了，本來就兩冤家，一見面還得了？忙笑道，“爹，娘，要不這樣吧，我馬上就要去那邊的店裏了，咱先到那裏去，有什麽話到那再說，那還等著我去算賬呢。”

“算賬？”

這可不能耽擱了，老羅忙說道，“那就去那邊吧，到了那邊店裏，我也一樣要說，今天你不給個交代，我就不走了！”

老羅說著搖響了拖拉機，羅母突然叫道，“哎，等會，等會，裏面有幾個人，你看看，好像老韓他們。”

“韓秋菊她爹？”老羅把拖拉機停了下來，湊了過去，從窗戶中確實看到了老韓他們，“還真是，這是怎麽回事？都到店裏來吃飯了？”

羅志軍忙解釋道，“爹、娘，我這開的是飯店，人家過來吃飯很正常，別管他們了，趕緊走吧。”

老羅疑惑的說道，“噢，我知道了，你就是怕我看到他們，所以才想著把我們支開吧？你小子，走，進屋去！”

老羅氣沖沖的走進店裏，看到老韓的那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事，當年是怎麽被老韓家羞辱的，是怎麽被人連人帶東西趕出家門的，還往自己家的自留地上扔垃圾，踩自己種的菜，放雞去吃菜葉，被他們欺負的苦不堪言，現在正好被自己逮到了，還不得報仇？

看到老羅那氣勢，老韓嚇了一跳，怎麽會這麽巧？難道昨晚上秋菊她婆婆也到老羅家去了？這老女人在搞什麽？不是給自己難堪嗎？

老韓挺了挺身子，意思是，我也不怕你。

老羅沖上去，冷笑道，“喲，夥食不錯啊，你們這是來幹嘛呢？”

秋生忙站起身叫道，“老羅叔、嬸子，你們怎麽來了？”

老羅哼了聲，沒理他，冷冷的盯著老韓跟秋菊她娘，這老太婆可一點不比老韓遜色，欺負人來，比男人還狠毒。羅志軍在一旁緊張的看著，大氣都不敢出，這場景傷了誰都不好。

老韓冷冷的回敬了句，“來吃飯哪，這是飯店不就是用來吃飯的？你們又幹嘛來了？”

老羅拉過張椅子坐下，擺開了陣勢，“我看我兒子來了，哈，現在我兒子發達了，我可得盯著點，別讓那些個下賤的胚子給勾引去。我們家現在也翻身了，不比以前了，所以呀，難免引來些小賤人。”

秋菊她娘給孩子餵了點飯菜，慢慢的擡起頭，笑道，“你們家呀，也是，也就那些下賤的胚子會來勾引，也難怪噢，你都快六十了吧？還沒人叫聲爺爺，不像我們，受苦受累的命，三個孫子夠我們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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