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秋菊？”蘭子想了想，說道，“好像真沒看到呢，羅志軍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我也不知道他幹什麽去了，你們明天不是要去梅花谷了？他們會不會商量事情去了？你說你也是的，不好好跟著她們，跟著個劉科長來吃飯，那劉科長他能幫到你嗎？你也不瞧瞧他那老了吧唧的樣，連吃個飯點個菜都那麽摳門。”

陸大山心裏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秋菊她們幹什麽去了，再看看劉科長，膽小怕事，確實已經過時了，自己跟他來吃飯只是出於對領導的尊敬，要是錯過了什麽，那就太不劃算了。

劉科長一改常態，給陸大山倒好酒，變的有些謙恭有禮，“來，我先敬你！”

陸大山回過神來，忙端起酒杯笑道，“不不，劉科長，我敬你，我敬你！”

劉科長喝了幾口酒，夾了點花生米吃，“要說這的菜做的還真不錯，我呀也就有客戶的時候會到這來吃，你還別說，那些吃過的客人對這的菜都讚不絕口，這的老板很會經營哪，哎，我聽你說過，你們經常到這來吃飯，這的老板跟韓主任是什麽關系？不會是她男人吧？”想了想又嘀咕道，“應該不能呀，她男人不是淩雲廠的車間主任嗎？”

陸大山有些心不在焉的，對於劉科長的話沒什麽興趣，時不時的看著窗外，想看看秋菊她們會不會來。

“啊？你說韓主任？這的老板不是她男人，不過，也跟她男人差不多，反正呀，都是相好的。”

看著劉科長那驚愕的眼神。陸大山才發覺自己說錯話了，忙糾正道，“噢，不是，我是說，他們是好朋友。羅老板是秋菊娘家的鄰居，他們從小就要好，現在也一直關系不錯。”

劉科長雖然對這事饒有興致，不過，也不好刨根問底，自己畢竟是長輩級別的人了。說話總得分個輕重。“噢，原來是這樣。也好，你們過來吃飯還能給個折扣什麽的，呵呵。”

蘭子端了盤牛肉過來，湊到陸大山耳邊小聲說道，“放心吧，我已經給分店那邊的梅子姐打過電話了。韓秋菊跟那兩外國佬一出現，馬上就會跟我匯報，你好好吃。什麽都別想。”接著又笑容滿面的朝著劉科長說道，“劉科長，好好吃，我呀，給你們的都加了點料進去，嘿嘿，你看，這牛肉比別人的要多不少呢。”

劉科長楞了楞，一個服務員還有這權利？他一向原則性很強，絕不偷工減料，也絕不隨便亂占便宜，這要是傳出去，對自己的名聲多不好？

“我說，大山媳婦，這肉你給我們多加了，等會結賬的時候可得給我多算點錢，要不然，我可不幹，噢。”

蘭子摸著腦袋不解的問道，“啊？這也要多加錢？怎麽加？”

陸大山瞪了她一眼，“你們平時怎麽做就怎麽做吧，別亂做主張，劉科長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嗎？還不趕緊回廚房去？”

蘭子轉過身輕聲罵了句，“不知好歹的東西，多給你點還不要，哼！看你能有多高尚！”

陸大山有些尷尬，解釋道，“她呀，就這性子，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回頭我得好好說說她，怎麽能拿老板的東西做人情呢，是不？”

劉科長點了點頭，用筷子敲著那盤爆炒牛肉，擺出了一副長輩加上級的派頭，“這是得說說，毛主席他老人家還說過，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呢，做事得有原則，否則，人家老板不虧了？”

陸大山心想，真是迂腐，就這麽點事也能引申出這麽大堆的大道理，跟他一起吃飯真是沒勁，陸大山突然覺得有些驚愕，自己以前是怎麽跟他在一個辦公室裏共事的？竟然能忍受他那麽多無聊的觀點，而且，不管他說什麽，自己都是絕對的服從。

現在想想，也許是太在乎這份工作了，太在乎領導了，當然，也有可能是以前的劉科長多少還是有點威風的，畢竟人家也是元老級的人物了，說起來也真是好笑，就因為一個韓秋菊，讓他慢慢變的接受現實，慢慢的脫去了那層威嚴的外衣，漸漸向新事物屈服。

劉科長吃了點菜，繼續感慨著，“其實呀，這韓主任說的也對，時代在發展，在變化，是我太墨守成規了，總是擔心引進新事物會讓廠子偏離了正確的方向，當然，現在我也還是有些擔心，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坐了會，陸大山心裏稍微平靜了些，慢慢的融入到了劉科長的談話中，對秋菊她們的事也不再那麽憂心了，反正明天都要一起去，也不在乎這一個晚上，要是真有什麽事需要大家一起商量的，她也應該會通知才對。

“劉科長，你倒是真的看開了，其實，韓主任她，也還是挺尊重你的，只是有時候碰到了氣頭上，喜歡跟你爭個高低。”

劉科長又給倒了杯酒，邊喝邊說道，“是啊，我呀，也想開了，都一把年紀了，廠裏的事我也管不了一輩子，總得放手的嘛，是不？以後你們要是有什麽新的想法、建議都可以提出來，來，幹了。”

陸大山連喝下幾杯酒，感覺頭有點暈暈的，這些年經常應酬，酒量應該都練的差不多了，怎麽喝了這麽幾杯就開始頭暈了？可不能影響了明天的行程，忙說道，“劉科長，我們還是少喝點吧，我好像有點頭暈了，明天一早還得早起呢。”

劉科長正喝到興致上，覺得有些掃興，“也好，那就隨了你吧，明天侯書記他們也會去吧？”

“對啊，侯書記他們政府的人好像要去兩三個呢，哎，劉科長，要不，你也跟著去看看？那地方可美了，就當去散散心好了。”

劉科長的心為之一動，自己活了大半輩子了，也沒好好的出去玩過，也許這倒是個機會呢？只是，都是群青年人，自己跟去好嗎？況且，跟秋菊的關系才剛剛緩和了過來，加上廠裏的還一大堆事呢，秋菊不在，自己又走了，廠子誰來管？

“唉，還是算了吧，廠裏不能沒人管哪，總不能所有事都丟給金總吧？等以後你們開發出來了，再去吧，你們都準備了些什麽東西？我聽說人家對提親的要求不小呢，呵呵。”

羅志軍手裏把玩著單車鑰匙，哼著歌曲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陸大山跟劉科長抱歉的笑了笑，朝著羅志軍走了過去，“喲，天上掉餡餅了？這麽開心？你到哪去了？一晚上也沒見到人？”

羅志軍笑道，“這呀，跟掉餡餅也差不多，你怎麽在這？找我有事？”

“也沒什麽特別的事，就是想知道秋菊她們有沒來過？”

羅志軍皺了皺眉頭，道，“你不是一直呆在這嗎？她有沒來過你不知道？”

“啊？那你不是跟她約會去了？”陸大山松了口氣，看來，秋菊她們也許並沒有聚餐。

羅志軍有些莫名其妙，“我跟她約會也得向你報備嗎？你真是的，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陸大山抓了抓後腦勺，有些尷尬，“噢，沒事了。我們明天要去梅花谷，你要不要一起去？”

羅志軍楞了楞，晚上自己跟秋菊正商量這事來著，心裏還盤算著，或者可以借梅花谷那仙境般的寶地，把跟秋菊的事定下來，也不枉自己等一場，“這麽好的事我當然要一起去，嘿嘿。”

陸大山笑了笑，“那就好，我就怕呀，你別到了那，被那的美女給迷住了，呵呵，那可全是仙女呢，你看，範文才去了一次，就相中了個姑娘，你要不要也從那帶個天仙回來？”

羅志軍不屑了冷笑了聲，心想，仙女又豈能比的上秋菊？

“對了，我跟劉科長在那桌吃飯，你要不要過去一起喝一杯？”

羅志軍忙過去打了個招呼，“劉科長來了？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吃著，我忙完再過來跟你們喝，噢。”

劉科長擺了擺手，“沒事，你忙，我們也喝的差不多了。”

見陸大山也沒什麽心情，坐了會，劉科長便去結了賬，兩個人一起出了店門，陸大山喝了幾杯感覺有些頭暈，走路也有點不穩了，劉科長怕他喝醉了，非要送他回廠裏。

走到廠門口時，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門口徘徊著，一會看看廠裏，一會又退回到樹底下，傳達室的燈亮著，門卻關了起來，老保安大概是到廠裏巡邏去了。

劉科長不覺一驚，推了推陸大山，“餵，快看，那人想幹嘛呢？在廠門口轉來轉去的？”

陸大山楞了楞，醒了一大半，其實他也不是喝醉了，只是心不在焉的，有點魂不守舍，“哪裏？不會是賊吧？”順著看過去，確實有一個男子站在門口唉聲嘆氣的。

陸大山走近去看了看，驚叫道，“喲！怎麽會是你？這麽晚了，你到這來幹什麽？”

“誰？這人你認識？你說他是誰？”劉科長也跟了過去，昏暗的燈光下，看的人有些模糊，劉科長湊近去仔細看了看，“喲，我好像在哪見過，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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