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志軍顯得有些失望，“咱不是說好了嗎？過年的時候你就跟他說清楚，然後，然後你們把手續辦好，咱們再……你不會是又反悔了吧？”

秋菊渾身一顫，她是想著要說清楚來著，不過，還真沒想到那麽遠，對她來說，並沒有辦過什麽手續，況且，她一向拿不定主意，總是猶豫不決的，“我？我沒有反悔，只是，我的情況你也知道，這種事說出來，不是誰都能接受的，就是你，不也煎熬了好幾個月嗎？”

羅志軍想了想，說道，“那倒也是，要不這樣吧，秋菊，你也別說你怎麽來的了，就直接告訴他，你不喜歡他，要跟他離婚，相信他也知道，你對他早就……應該說從來就沒有過感情，只要說開了就好，你們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哪，不管對你還是對他都沒好處不是？”

秋菊嘆了口氣，顯得有些無奈，“我也知道啊，可有什麽辦法呢？這樣總覺得有點太突然了，春來也不是十惡不赦，還是有他善良的一面的，我怕說出來，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羅志軍皺起個眉頭，有些不高興了，沒想到這麽長時間了，她還這麽猶豫不決的，“你現在什麽都沒說，你怎麽就知道他不能接受呢？再說了，他以前這麽對你，噢，這麽對秋菊，你就是說了，也沒人會說你閑話的，放心吧。”

秋生跟梅子兩個人端了幾碗菜過來，輕輕的擺在桌子上，梅子笑看著秋菊，蹭了蹭她的手臂，小聲說道，“你們談的怎麽樣了？是不是有結果了啊？什麽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呢？”

秋生瞪了她一眼，嘴角動了動。示意她別多事。

秋菊有些尷尬，啐了一口，“你嘴巴裏什麽時候能說點好聽的出來不？怎麽盡說些惹人煩的話呢。”

“你？你說什麽呢？誰惹人煩了？自己做都敢做，還不允許人家……”梅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向來想到什麽說什麽。

秋生瞪著眼睛罵道，“幹你的活去，哪來那麽多的話？”

梅子啐了一口，轉身憤憤的走了，小聲罵道，“哼。又要當婊子又想立牌坊，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還女人。哼！我呸！”

蘭子端了盤菜出來，兩人差點撞上，“姐，你幹嘛呢？誰惹你生氣了？”

梅子罵道，“還能有誰？他們老韓家那不要臉的唄。”

蘭子忙把她拉到一旁。小聲說道，“你說秋菊？哎呀，你怎麽搞的？才來兩天呢，就跟人杠上了？秋菊是什麽人？羅志軍都得看她臉上，你還想不想在這幹了？”到縣城這大半年的時間，蘭子倒是學會了點要怎麽樣去識時務。

梅子想了想也對。還是別把關系搞的太遭，“你說的對，我就忍忍吧。哎，你趕緊的把菜端過過去吧，我進廚房去了。”

羅志軍的談話被梅子這麽一打斷，都不知道該從哪說起了，低著頭給秋生倒了杯酒。“秋生哥，來。咱幹一杯吧？”

秋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話有些沈重，“我知道你們從小就要好，不過，秋菊，你現在還是春來的媳婦，有些事還是要註意著點，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

秋生喝著茶，沒出聲。

羅志軍也不客氣了，說道，“你也知道，我對秋菊是真心真意的，她對我也沒變過，當年要不是……秋菊也不會到春來家去，現在我回來了，也有這實力，我們也該為自己的幸福打算打算了。”

秋生連喝下幾杯酒，借著酒勁說道，“要說這事啊，當年也怪我，咱爹也是為了我才讓秋菊去了春來家，經常被他們折騰的死去活來的，你們就是有什麽那也沒什麽好說的，只是做為秋菊的大哥，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的處理好，秋菊，你跟春來要是真沒感情了，那，你就跟春來直說了吧，別拖著，拖下去對大家都沒好處不是？”

秋菊嗯了聲，有些緊張，不停的夾菜吃，真到了要面對的時候，又有點下不了決心了，一想到春來那憂郁的眼神和對自己唯唯諾諾的態度，就覺得難受，他以前是很暴力，可近幾年來對自己還是挺尊重的，也就因為這樣，才一直沒有說出口。

羅志軍又給秋生倒了杯酒，“大哥，你這話算是說對了，謝謝你這麽體諒我們，要說起來也是秋菊太軟弱了，凡事總是瞻前顧後的，為別人考慮的倒是周到，什麽時候才能為自己想想呢，是不？”

秋菊心煩意亂的，工作上的事現在是一團糟，哪有心情去想這些？她也想光明正大的跟羅志軍在一起，可一見到春來又不敢說了，她天生膽小，最怕傷害到別人，況且是婚姻大事，要說起來，當初春來家也是明媒正娶的，並沒有強迫過那秋菊。

“哥，你們說的這些我都懂，這事我會好好考慮的，等有機會了，一定跟春來說清楚。”

羅志軍扔下只雞腿，有些無奈，“你看看，她就這樣，總下不來決心，這得拖到什麽時候去？”

秋生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吧，秋菊，你要是不敢去說，哥去給你說，我找個時間跟春來好好談談，把你的想法告訴他好了。”

梅子端著碗湯走過來，聽到這話手一顫抖，差點把湯水灑了出來，著急的叫道，“你去說？這種得罪人的事，你去做他幹什麽？你現在才剛進廠，春來又是主任，人家巴結還來不及呢，就你，搶著去得罪人，你要真說了，以後你還怎麽在廠裏混？春來不得恨你？”

秋生楞了楞，梅子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他想幫秋菊，不過，那是在不影響到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如果真把春來得罪了，別說升職了，就連手工組都可能進不了，自己現在腳跟還沒站穩呢。

秋菊冷眼看著梅子，“你倒是想的挺周到的啊。”

梅子把湯放桌子上，嘿嘿笑了兩聲，“秋菊，我們也不是不想幫你，不過，這事不是那麽好幫的，我看的出來，春來對你還有感情，你說，我們能去做這事嗎？你呀，應該替你哥多想想，工作上的事你幫不上，也不能拖他後腿吧？好歹你還有幾個侄子、侄女要養活呢。”

秋生拉扯了下她的衣服，輕聲說道，“你就別操那空心了，幹活去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梅子甩開他的手，很不高興的哼了聲，罵道，“就你能耐，盡知道逞能！”

秋生指著梅子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就這德行，你們別跟她一般見識，我呢，現在是剛進廠，很多事還需要熟悉，梅子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這樣吧，秋菊，等過了這段日子，我的工作穩定下來了，我再去找春來，怎麽樣？”

羅志軍給秋生敬了杯酒，笑道，“秋生哥，你就別操心了，這事我們會處理好的，你剛來上班，凡事小心著點，就別去惹人嫌了。”

秋菊想起了廠門口見到的那幾個跳槽的女工，如果，工人都往淩雲跳槽，那金力那邊怎麽辦？秋菊盯著秋生看了會，突然說道，“要不，哥，你到我那廠子去上班吧？我給你成立個手工組，讓你當組長，你再找幾個工人進來，跟著你幹，憑你的手藝，我相信一定能做出好產品來。”

秋生楞了楞，吃到嘴邊的肉又夾了出來，舉在半空中，“你說什麽？去你們廠？你們廠的工人不都想跑淩雲去了嗎？去你們那能幹什麽呀？”

秋菊笑道，“就因為工人們人心不穩，所以，我要找新的出路，不然，工人就真要被淩雲廠都挖過去了，我是這麽想的，你到金力去，成立個手工組，然後，我再從淩雲這邊挖個業務員過來，這樣一來，產品有了，客戶也有了，不是很好？以後發展起來不會比淩雲差。”

這麽一說，秋生倒是有些心動了，淩雲再好，進去也就是個工人，到金力一進去就能做組長，就跟春來當初在淩雲廠一樣，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少走很多的彎路，聽起來是不錯。

羅志軍搖著頭，說道，“你的想法是很好，不過，劉科長不會同意的，有他在，你想搞什麽創新都沒用，他不會支持的。”

秋生正在興頭上，像是被波了盆冷水般，不解的問道，“劉科長？劉科長是什麽人？比秋菊還大？為什麽要他同意？”

秋菊忙說道，“放心吧，這事我會說服他的，只要你有心想去，我就有辦法。”

秋生仔細衡量了下兩者之間的利益關系，覺得做鳳尾不如做雞頭，至少起點就高了，“我應該沒問題，就當是幫幫你好了，你安排吧，我什麽時候可以過去？我好跟春來說好。”

秋菊笑道，“不急，你先到淩雲廠去做一段時間，等時機成熟了你再過來，我相信不會要多久的，你可以先把他們廠裏的情況摸清，最好是跟業務部的人搞好關系，能夠約出來吃吃飯，到時，我再慢慢想辦法。放心吧，虧待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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