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秋菊剛起床刷完牙，婆婆便湊了上來，很是殷勤的遞上一瓶蜂王漿口服液，“來，喝點這個，這個吃了對身子很好，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呢，連春來跟娟都還沒喝，我先給你喝，嘿嘿，快喝了吧。”

婆婆的舉動讓秋菊很是不解，這東西不只貴，還不太好買，她哪弄來的？“你這是哪買到的？我上回想買幾盒送禮都沒買到呢，說是剛好斷貨，那就是說，現在貨已經到了？回頭我得到藥店去買點。”

婆婆心裏一驚，這東西得藥店才能買的到？這麽說來，鐵柱跟大牛兩個幾天前就做好準備要行賄了？

秋菊從婆婆手中接過那瓶蜂王漿一口就喝了下去，“這味道不錯，是我小時候喝過的那種，味道還挺濃的，應該沒摻假。”

婆婆楞楞的站在原地，回過神來才發現，手上的蜂王漿已經被秋菊給喝了。拿了人家的東西，事情總是要辦的，婆婆趕緊陪著笑臉，“這東西怎麽樣？你呀，就應該多吃點，才能更有勁，女人嘛，要好好補補身子，嘿嘿，哎，秋菊，你們廠裏招人的事怎麽樣了？名單出來了沒？”

秋菊笑道，“是不是你娘家那些親戚又在催你了？你跟他們說了吧，這回廠裏招人要求都比較嚴，要能過的了考核才能進廠，所以，別先把話給說出去了，免得到時進不了人家要怪你。”

聽了秋菊的話，婆婆心裏壓力倍增，東西不只收了，而且已經打開來吃了，這下才知道吃人家嘴軟，“秋菊，我不是說我娘家是那些親戚。村東頭的鐵柱跟大牛你還記得不？他們兩個幹活絕對數一數二，我不騙你……”

婆婆一看就有些奇怪，這兩個人平時都是不相往來的，怎麽突然對他們兩個這麽感興趣了？

“你怎麽會突然提起他們？你平時不是看不上他們兩個嗎？我記得你說過，說他們吊兒郎當的，不務正業呢？”

婆婆緊張的笑道，“有嗎？我有那麽說過嗎？就是有，那也是說著玩的，不能當真，我以前是有點看不貫他們。不過，其實他們幹活的勁你也是看到過的，並沒偷過懶。就是集體的時候，他們也很少磨洋工，對不？”

集體的時候？哼，你才上過幾天工？秋菊越來越看不懂婆婆的意圖，難道她是在極力推薦他們兩個嗎？她可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難道？秋菊想起了自己喝的蜂王漿，“你，你是不是收了他們的禮了？這蜂王漿是哪來的？”

婆婆有點招架不住了，“我，我哪有，再說了。你現在這麽受歡迎，幫別人辦了這麽多的事，給別人找了這麽多的活幹。有誰感謝過你？或者是記得過你的好？反正你那都是要招人的，招誰不一樣？”

秋菊有點火了，沒想到，婆婆會在背後玩這些小把戲，這不壞了自己的好名聲嗎？以後誰還會真心實意的跟著自己幹呢？

秋菊想了想。說道，“你趕緊把他們送的那些東西都拿出來吧。我等會給他們送回去。”

婆婆心裏一驚，自己才剛收進來，都還沒有捂熱呢，哪能舍得就交出來？很是著急的叫道，“這，這不太好吧？人家送過來的東西還要再還回去，你讓人家的臉往哪擱呢？再說了，這蜂王漿春來跟娟都還沒喝過一口呢，我可不答應。”

秋菊嘆了口氣，“你們要是想吃，我改天進城給你們買幾盒就是，你這樣收人家的東西，別人會怎麽看我？我以後還要不要在這杏花溝住了？”

婆婆心裏老大的不舍，“你去買？不用花錢哪？這有現成的不吃白不吃，你那反正是要招人的，你招誰進去不是招？非得跟錢過不去嗎？我看鐵柱跟大牛就很好，這杏花溝沒有比他們更合適進廠的了，要力氣有力氣，要文化……你不是沒文化也可以嗎？他們至少還會寫自己的名字呢。”

秋菊不再出聲，徑直走到廚房把婆婆收來的東西找了出來，提到門口，“把這些給人家送回去吧，這有一盒拆過的，就算錢給人家，以後別再背著我搞這些小動作！”

婆婆見秋菊來真的了，心裏很是著急，這不只是把東西退回去的問題，還會讓自己很沒面子。

“拿著吧，現在就給人家送回去！”

婆婆嘟囔著張嘴，另外找了個理由，“收回來的東西哪有送回去的道理？你想想，人家買都買了，你給送回去，他們會舍得吃嗎？這不是讓人家白費錢嗎？就他們兩個能有多少錢？這些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秋菊想想也對，買這些東西得花不少錢，要這樣給人家送回去，他們也用不上，“那這樣吧，你算算這些多少錢？我折成現金給他們吧。”

婆婆小聲罵了句，“我就沒見過這麽傻的人！哼，要去你去，我丟不起這人！”

看來也只有自己親自出馬了，秋菊把東西又拿回了廚房，走到院子中，轉身說道，“那些東西你自己看著辦吧，我現在去把錢給人家，下次不能再這樣了，哎，那啥大牛他們家怎麽走呢？”

婆婆正在氣頭上，聽秋菊這麽一說，哼了聲，“連他們家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官做的太大了，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不就在村東頭嗎？挨著老財家的。”

“那，那鐵柱呢？”

“我說你怎麽了？忙糊塗了吧？他們不就是靠在一起的嗎？哼，還想把東西給人家退回去，我看，你自己才是頭腦不清醒！”婆婆說著端起雞食很不高興的餵雞去了。

秋菊往大牛他們家走去，一路上有不少人一見她就在打聽情況，都想知道自己入選了沒有。見秋菊往那方向走，有人突然醒悟過來，小聲說道，“你看，她可能是去大牛他們那，我聽說昨天下午大牛跟鐵柱提了袋東西就是往秋菊家去的，大概是給秋菊他們家送了禮。”

“要是送禮就能拿到指標的話，那我也可以送啊，反正送個十來塊的也不冤枉，就是不知道送了禮能不能進啊？”

“我看秋菊不是那種人，她從來都不收禮的。”

“她不收，難保她婆婆不收，那王美蘭向來就是見錢眼開的東西……”

秋菊回過頭看了眼，幾個人趕緊收住了嘴巴，秋菊心想，他們該不會真以為自己收了禮吧？要這樣的話，自己以後就解釋不清了。

秋菊猶豫了下，又折了回去，還是當面說清楚比較好，免得還會有人往家裏送禮，婆婆也肯定是來者不拒，到時，自己更難做人。笑道，“你們都在擔心廠裏招人的事吧？放心吧，絕對的公平，我現在是去大牛跟鐵柱家，他們昨天是給我家送禮了，所以，我現在才要過去，考慮到他們掙點錢不容易，我就沒直接把東西拿過來了，我想折合成現金，把錢給他們，就這樣，如果不相信的話，大家可以跟著過去看看。”

“這，這是真的嗎？你真不收禮？也不會因為有人送了禮就可以走後門？”

秋菊笑道，“我這沒有後門，只要是能做事的，就可以跟著去，我再重申一遍，我那不接受禮物！好了，大家也別瞎想了，下午到我家去聽消息吧，我會把入選名單公布出來的。”

聽她這麽一說，大家心裏有了點底了，猶豫了會，只好各自回去了。

見秋菊親自過來，大牛心裏很是激動，也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趕緊跑到隔壁把鐵柱一起叫了過來，像是等待宣布結果般戰戰兢兢的站在秋菊面前。

秋菊把他們從頭到腳打量了番，長的還算粗壯，是幹活的料，兩個人都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吃苦是沒問題，“你們真想進廠？”

大牛忙緊張的說道，“是，是，我們都很想出去賺點錢，嘿嘿。”

鐵柱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般，低著頭小聲問道，“我們能進廠不？昨天那東西，噢，不，那些……”鐵牛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小心翼翼的看眼大牛，大牛也沒了主見，秋菊今天回來大概也是因為送了禮的緣故吧？

秋菊笑道，“你們昨天的送的東西我收下了，不過，也不能白收了，說說吧，買那些東西花了多少錢？”

鐵柱伸出兩個手指頭，笑道，“差不多，差不多二十呢，嘿嘿。”

大牛忙踢了他一腳，“不是，不是，那些呀，花不了幾個錢，就一點心意，一點心意，你不嫌棄就好。”

秋菊從口袋裏掏出四十塊錢，每人給了二十，“這是那些東西的錢，你們收好了，以後別再往我那送東西，我早就說過，我不收禮的，記住沒？”

鐵柱跟大牛臉漲的通紅，昨天送的禮，今天就把錢退了回來，那進廠的事不就黃了？“這，這麽說，那我們進廠的事不就泡湯了？這錢我們不能拿，都送出去的東西，哪能回來？”

“對，對，秋菊嫂子，你就原諒我們一次吧，別退錢給我們了，好不好？”

秋菊長籲了口氣，“這事呀……”

兩人緊張的盯著她，“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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