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緩過氣來，聽到文鳳的話，又撲了過去，“你說什麽呀，我砸了就砸了，怎麽滴？這水又不是你家的，我就不能用嗎？憑什麽全流你那去？你讓大夥評評理，這是誰的錯？”

說到底，文鳳還是有些心虛，她的做法確實不對，太自私了，只是，嘴上仍然不饒人，“評理就評理吧，老子走到哪都有理，你砸了我家水渠，我就要砸你家田橫，你等著！哼！”

“好啊，你砸我家田橫？我砸你家房子！你個死賤貨，也太不要臉了！”

照這樣下去還真沒完沒了了，吵到晚上也吵不完，有些人看了會大概肚子餓了，回家吃早飯去了。

秋菊拉過公爹說道，“爹，你去把侯兵找來吧，這樣下去，恐怕不知道要吵到什麽時候了。”

公爹醒悟過來，趕緊說道，“哎，哎，我這就去，你看著點，別讓她們打起來了。”

秋菊有些為難，站婆婆那邊又怕文鳳會撲過去，站在文鳳這邊拉住文鳳，婆婆又有意見，說她胳膊肘往外扭。

僵持了會，見文鳳稍微冷靜了下來，秋菊忙扶住婆婆，“娘，咱還是到我們自己的田裏去吧，別在這站著了。”

婆婆喘了口氣，瞪了文鳳一眼，“哼，這死賤貨，我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就不知道我叫王美蘭！當年她到咱杏花溝來的的時候，我還見她可憐，同情過她，你看她現在那樣，早知道，就讓別人把她搞死算了，哼，不知好歹的東西！”

文鳳喘息了會。大概是累了，婆婆的話沒怎麽聽進去，只是睜大眼睛瞪著她，“哼，老不死的，我懶得跟你吵！”

秋菊把婆婆扶回到自己的田裏，給她到了碗水，“喝點吧，罵了一個早上了，口渴了吧？”

婆婆瞟了眼文鳳。有些得意，端起水喝了口，“哼。今天我算是教訓了那爛麻子，你看她那蔫吧樣，想跟我搶水，哼，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貨色！我說你們兩個也真是的。來了站在那，一句話都不敢說，任我被別人欺負，哼！還好，我也不是軟柿子，想當年我王美蘭要不是有兩下子。也不敢嫁到這杏花溝來。哎，你爹哪去了？”

秋菊笑了笑，說道。“你今天是占了贏面了，文鳳也不是好惹的，你砸了她家水渠，她能忍嗎？我讓爹找侯兵去了，讓侯兵來處理吧。”

婆婆點了點頭。還算是比較滿意，“那也好。反正咱家是占理上了，是那死麻子不對，你說她也太貪了點吧？竟然把水全灌到自家田裏去了……”

婆婆端著水，狠狠的瞪了眼文鳳，繼續罵道，“哼，那不要臉的死麻子，昨天還在求我幫忙，讓你分點活給她家幹，今天就把水全灌她家田裏去了，你說，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死皮賴臉的？”

婆婆一說，秋菊才想起來，自己接的訂單還沒分出去，“你說她也想做竹篾活？她家也有人會做嗎？”

婆婆一口喝完杯裏的水，把杯子放好，擡起袖子擦了把臉，“會做也不給她做！秋菊，你可得記住她是怎麽欺負咱家的，有這好處還能分給她？”

秋菊笑了笑，“我知道了，那你找到人了嗎？我今天要把活分下去呢。”

聽到這話，婆婆又來了點精神，有些得意的說道，“這事還勞你費心嗎？你要多少人也有啊，只不過，我要好好挑挑，平時沒有欺負過咱家的都可以給她做，像那死麻子，你千萬別答應她。”

婆婆把人選都篩選了遍，擬定了幾個自己比較滿意的，主要是平時和的來，在自己心目中又沒有過不良記錄的。

侯兵剛走過來，文鳳便跑了過去，“隊長，你來的正好，你給評評理，春來他娘把我家修的水渠都砸了，你看看，得讓她幫我修好！”

婆婆一見侯兵也忙站起身，迎了上去，“要我修？隊長，你看看，這水是大家用的吧？她全灌她家地裏去了，我這下游的用的什麽啊？今年雨水本來就少，我這田裏拿什麽去灌？”

文鳳大叫道，“那是你家的事，你不會去河裏挑水啊？那河水多了去了，你要挑來在田裏洗澡都成！”

婆婆正要對罵，侯兵喝了聲，“好了，都別吵了！”

侯兵走到水渠旁轉了一圈，“文鳳，我得說你兩句了，你看，這條溝就這麽大，水也少，你都灌你家地裏去了，人家地裏一點都沒分到，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文鳳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激動不已，“我用點水都用不得了嗎？隊長，你怎麽能這麽偏心啊？他們家給了你什麽好處了？你盡向著她們？是不是看我家玉田不在家，見我一個婦道人家好欺負啊？”

“你覺得這是在欺負你嗎？你自己好好看看，人家上游還有田啊，要是別人也像你一樣把水渠修成這樣，那到你這還有水下來嗎？”

侯兵一臉的嚴肅，他自從在生產隊當隊長以來，還沒有過不良記錄，處事還算是公道、合理，因此，大家平時對他的話還能聽進去幾分。

婆婆有些得意，侯兵總算是說了句公道話，“隊長，你這樣說我還能接受，你這水都是大家的，怎麽能全給她家用呢？我砸那點口子算小了，應該全砸了才好，哼！”

侯兵轉向秋菊婆婆，“老嬸子，你這樣也不對，你看有什麽事好好商量嘛，你把人家的水渠砸了，這能解決問題嗎？我看這樣吧，文鳳，你把你家的水渠重新修一下，讓水一點點流進來，也分點給下游的人用，老嬸子，你看可好？”

婆婆還是有些不甘心，“她能分到我那嗎？這水就這麽點，她這修了水渠，到我那就剩不到多少了，我哪夠呀？”

文鳳又挽起袖子準備開戰，“那你想怎麽樣？你這老不死的，老賤貨，砸了我家水渠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還想得了便宜還賣乖？我跟你沒完……”

“好啊，死麻子，那就看誰有本事了！來呀！我還怕你不成？”婆婆毫不示弱，她這張嘴以前拿秋菊出氣，現在好長時間沒開動了，正想找人發洩下，有人跟她對罵，人生何其快哉？

侯兵大喝一聲，“還有完沒完了！要這樣的話，你們誰也別用了！誰也不準修水渠，要用水的時候拿瓢子來舀！”

文鳳馬上回應道，“那得舀到什麽時候呀？這是一塊田呢，種的是水稻，沒水怎麽種？隊長，你可別斷我們的活路啊？”

婆婆馬上指著文鳳鼻子罵道，“誰要跟你在一條溝裏舀水？要舀水你自己舀去！”

舀水不只麻煩，到時恐怕還是得吵架，秋菊想了想，“我看你們還是聽隊長的吧，這水雖然不多，但是細水長流，兩家分用點，到時應該也夠用，你們說是不？何必搞的這麽難堪呢？”

侯兵看了看她們兩個，“那你們的意思呢？”

文鳳見占不到便宜，只好屈就，“那就按隊長說的吧，不過，她把我家水渠砸了，她得負責修好！”

婆婆撇了撇嘴巴，“你做夢吧！也不打聽打聽我王美蘭是什麽人？就憑你，想讓我修水渠？哼！你還沒到那譜！”

秋菊湊到文鳳耳邊小聲說道，“你要我婆婆修，你就不怕她把你家的水渠修的進不了水？你還是自己動手吧，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你說是不？”

文鳳想想也是，誰叫自己當初那麽貪心，只能吃點虧了，只是心裏還是有些不甘心，猶豫了下，跟秋菊說道，“你說我這水渠也是費了老大勁才修好的，就這麽被你婆婆砸了，要不然，哎，我聽說你最近接了不少活在幹，要不分點給我？”

她還真開的了口，秋菊有點哭笑不得，剛剛還拼了命的在吵，一轉身就能這麽心平氣和的反過來跟仇人談生意，還趕在這節骨眼了，要是答應了，婆婆不跟自己拼命才怪。不過想想，文鳳的老公現在是城裏一建的經理，很快建築業會逐步興起，到時對竹木板材什麽的會有大量的需求，還是不要得罪她，留條路子好辦事。

“也好，不過，我這次接過來的活都安排出去了，下次吧，好不好？下回一定會優先考慮下你這邊。”

文鳳感覺占回了點便宜，也不再開罵，對準秋菊婆婆啐了一口，“呸！算我倒黴，遇上這麽個死不要臉的老不修，哼！”

婆婆得意的站在那也啐了一口，“爛麻子，我呸呸呸！”接著故意提高了音量，“走啦，秋菊，回家吃早飯去，等會啊還有很多人等著你派活呢，快回去吧，今天一早就犯小人，我得回去燒點艾葉醺醺才好。”

回到家時，院子裏已經站了好幾個人，除了美雲跟花嬸，其他幾個秋菊一個也不認識，大概都是婆婆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見他們回來趕緊迎了上去，大概早就聽說了早上發生在田裏的事了，故意問道，“秋菊回來了，哎，老姐姐，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呢？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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