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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現在離妳最近的3.16公尺在何處嗎?」

「不曉得啊。」

鈴木一副盡在預想中的神情,他放下粉筆、指了指窗。「就是妳從那兒看向地面的直線長度……過去吧!落合!」

我照著鈴木手指的方向走到窗邊,往下一看……校門口的廣場中間竟憑空冒出一顆巨大的紅色愛心!而心型裏邊有幾個米白色的鬥大英文字,上面寫著──

「MARRY ME!ANRI」

嫁給我……?ANRI……杏裏?!

「咦、咦……咦──?!」

我驚呼了好幾聲,難以置信地向後倒退幾步──隨即我又沖去拉開窗戶,然後看見大我從校舍出現、走向廣場,朝著我揮了揮手臂。

鈴木拍拍我的肩膀。「下去吧!落合!火神可是準備了很久了呢!」

於是我以二十七歲能跑出的最快時速奔向了一樓地面──幸好我穿的是帆布鞋!再見到大我時,他已換上了另外一件全新而幹凈的襯衫,而臉上還殘留著一抹黑色的汙痕……我心臟跳得好快,才正要開口──

「杏裏,下禮拜我就要回洛杉磯了!」

大我滿臉通紅,音調略有顫抖。隨後他用力地搖了搖頭,深吸好大一大口氣。

「我想帶妳走!不……是請妳跟我走!」然後他大聲喊道:「……跟我一起去美國吧!」

說完,大我單膝下跪,手心是一個絨布材質的方形小盒,接著大我掀開了上蓋──裏頭果、果然是一枚鉆戒……

「杏裏──妳願意嫁給我嗎?」

我全身的血液在一秒之內直沖腦門!我整個人好像快要沸騰了!「我──」

此時我認識的人們自四面八方現身,鬧哄哄地集中至廣場中央、笑容滿面地要我盡快給予答覆……我的視線重新回到大我,他仍跪在地上,一顆脹紅的臉龐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大我,你為什麽如此緊張呢?回答什麽的早就已經存在了嘛!於是我縱身而起,一把撲向他的懷中,然後我們兩個同時重心不穩、跌坐於地……

我雙手勾住大我的頸子,吻上了他的唇。

「……我當然願意!」

謎底揭曉了!原來大我持續了將近兩周的怪模怪樣都跟這場求婚有關──他之所以要占用那麽久的電話……都是為了要請求眾人幫忙完成他所構想的形式與驚喜!

由於大我和我的相識、熟悉到交往都是於誠凜發生,於是誠凜也就自然地被選定為了求婚的地點……然後大我想到了唯一同時教過我倆的班導鈴木,接著他們花了幾天討論該如何才能在不被我發覺的前提下將紅土鏟成漂亮的紅心形狀,然後再用米白色的石灰粉畫出那三個英文單字。

最後導出的結論是──鈴木假裝出其不意地亮相於周日的誠凜,並且負責轉移我的註意力,而方法就是創造出一道能夠連結校園廣場的數學習題。好在我的數學科於高中畢業後全然沒有長進,我光是回憶定理的名稱與完整的內就花去了不少時間,也因此供給了大我比想象中還要長的準備期,所以他才有餘裕換掉被紅泥與塵埃沾染的上衣。

「落合啊,要配合妳的數學程度、又要切合求婚的主題……這可一點也不容易,知道嗎?」

也是,如果今天被求婚的對象是理科強項的丹波森實,那鈴木根本用不著顧慮難易度──不過大概要出到高等微積分或是工程數學才能達到拖延的效果吧。

「對不起,老師。」

鈴木慈祥地莞爾一笑。

「不過,年輕就是好啊!老師很樂在其中喔!」

而這回所用到的材料──石灰粉與紅土,則全是由丹波家族友情讚助。森實闊氣地笑道:「哎呀!既然和杏裏的人生大事有關──那就算火神要的是流星的碎片,我也一定會出資請人摘來給他的!」

畢竟是制藥集團嘛!想必化工原料的入手是輕而易舉且唾手可得的吧?大我可真是找對了管道與資源呢!

「還好妳答應了火神──要不然本大爺豈不是平白浪費了美好的禮拜日午後嗎?」

青峰掌心抵著鐵鏟,小拇指挖著耳朵--穿著無袖背心的他實在是很像從工地臨時被抓來的苦力。嘛,雖然他的語氣與神情是跩了些,不過他還是特地跑來誠凜幫大我的忙了嘛!

「落合,我可是從負責病患的臨床實驗中抽空過來的──不過看在火神盡了人事的份上……這次就先算了。」

綠間的西裝褲管沾惹到了些紅泥──看樣子斯文如綠間是不擅長幹這一類粗活的。

「杏裏!求婚什麽的還真好玩呢!」伊集院拿起毛巾擦拭額頭滴下的汗水。「我一直都很期待看到妳的反應──好在妳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更熱情!這趟真是值啦!」

以上就是協助大我將紅土鋪平與整形的數名男丁。

至於鉆戒的挑選則是由藤木麗奈與南野穗乃香兩人陪同的──她們對於我會偏好的款式類型可是識途老馬,而最終的結果我也真的相當滿意……果然是從高中就建立起好交情的閨蜜們!

「杏裏啊,火神挑戒指時的意見可多著了呢……這個太老氣、那個又太幼稚,要不然就是他自己不中意……搞得其他事也沒做,那一整天就都在挑妳的戒指!」

藤木雖是在抱怨,不過語氣聽來倒是頗為輕快的。

「對啊!火神就堅持要給妳最好的……火神現在可有錢了!價格太便宜的他還不買呢!職籃明星就是不一樣!」

南野的欣羨之情全然溢於言表,還說若是紫原也能這麽用心的話就好了。

落合慧沒有到場,經紀人結衣小姐一大早就來按了門鈴,逼著慧吃下早餐後就拎著他直往片場去了──貌似今天是要拍一出重要的古裝連續劇,而慧又是男主角,所以結衣小姐無論如何也絕不允許他遲到。

不過啊……慧在家中那假裝一概不知的演技非常逼真,要不是大我表現得太笨拙了,可是差點就連我都被騙過去了呢!最佳男演員果真非浪得虛名。

而大我的計劃本來就註定不會是白忙一場的!想必上述的工作人員早就心知肚明,所以才會如此心甘情願地助大我一臂之力吧!

「謝謝鈴木老師──謝謝大家!」

我必恭必敬地向他們行了一鞠躬,然後伊集院拿出了相機和腳架,於是我們一夥兒人開心地與那個紅色大愛心拍照留念──拍完後,森實自告奮勇地要處理紅土與石灰粉,只見她按下通話鍵,沒過多久就有清潔隊員乘車前來清理了。

我們在鳥獸散前還一同到了間餐廳吃飯呢!

而回家後,我仔仔細細、巨細靡遺地端詳了那枚鉆戒──鉆緣被打磨成完美無缺的正圓形,在光線的照耀下流瀉著精致無暇的璀璨光芒,並與純銀打造而成的戒面相互輝映著……太美了!我戴了一會兒便摘下,我舍不得讓這枚大我煞費苦心替我選購的戒指有一點的磨損。

被求婚與收到鉆戒這兩件事我都是頭一遭,我打從底心慶幸那人是大我,所以我才得以跳過考慮的步驟直截了當地予以同意。

「大我,我們不是早就說好要結婚了?你怎麽今天還惴惴不安的樣子呢?」

身陷於柔軟的牛皮沙發的我們依偎在一塊兒把玩盒內的鉆戒,接著大我將臉埋進我的長發之中,輕聲回應道:「我就是擔心……妳不想跟著我去洛杉磯呀。」

大我真是傻瓜!

「你到哪去我都跟……你再也別想甩掉我啰!」

然後大我將我轉了一圈,笑著在我的臉頰啄上一吻──癢得我咯咯地笑個不停。恰好此時落合慧結束了拍攝工作,他甫打開門便見到在客廳的我倆打打鬧鬧,又好氣又好笑地埋怨道:

「這可是單身男子的家耶……你們這樣明目張膽地曬甜蜜對嗎?」

10

於是,大我與我的婚禮歷經了長達約半年的規劃、意見的統籌與各種大小細項的決定,以及數次地來返於洛杉磯與日本之間──漸漸地日期與場地擇定了、西服與婚紗挑好了,而邀請函的設計、印制也完成並寄發了……

然後,轉瞬之間,就是婚禮當天了。

我和大我是在洛杉磯的一處海邊結婚的。大我租下了一處私人海灘,青綠色的草皮上放的都是純白色且裝飾有鮮花與緞帶的桌椅。最前方豎立著一個馬蹄形的大型花環,玫瑰花瓣灑落而成的走道盡處是一個演講臺,那是牧師主持婚禮的所在,後退並稍微往外些則會有專屬的樂隊提供現場演奏的服務。而餐點的拿取采自助式的型態,賓客席的兩側將擺滿各式各樣的豐盛食物與酒席,以及一座由數層的高腳玻璃杯堆棧而成的香檳塔。

婚禮當日天氣好的不得了──萬裏無雲的晴空,波光粼粼的蔚藍色海面,海風輕柔地拂面而來,浪花則陣陣地拍打在顆粒細碎的亮白色沙灘,海天一色的美景令人難以移去目光。

爸爸、媽媽和慧前天便飛來了洛杉磯,然後住進了會場附近的旅館,而我則在大我的家中度過婚禮的前一晚。隔天的一大清早,媽媽和慧便搭了出租車過來協助前置,她和火神太太相當投緣,兩位母親動起嘴後便沒停下過,慧也和火神先生聊個不停。根據媽媽的轉述,爸爸好像表情覆雜地去哪裏散心了,說他會直接過去婚禮的現場。

妝發給專業人士整理好後,我在全身鏡前轉了一圈──我過肩的黑發卷上了螺旋形狀的弧度,接著順著頭型往上編起,收尾於頭頂靠後之處以魚骨辮作結,再於編好的發內壓入一個小小的冠型發插,藉此固定住薄如蟬翼的飄逸頭紗。

我的婚紗是平口式的,邊緣處不規則地鑲上透明的高質度水晶,胸部與腰部之間的貼身布面以銀線刺上了花卉圖樣的精細繡紋。收腰處以下是鐘型的紗質裙擺,多層縫制的設計使婚紗能隨著走動產生幅度不一的搖曳。而我配戴的首飾是成套的水滴型耳環與頸煉,都是由水鉆和真銀制作而成的。

用以搭配這襲新娘裝的是以遮瑕與強調氣色為主的妝感,除了在臉頰和顴骨刷上的蜜橘色腮紅之外,化妝師並沒有再於我的臉上加諸其他的色彩,不過她倒是在我的頸子、鎖骨與手臂拍上不少亮粉就是了──而在我的妝化好將近九成時,不會講英文的媽媽走來對著化妝師比手畫腳,將食指置於唇上並指了指我……然後化妝師居然理解了她想表達的意思,微笑著把座位讓給了她。

「杏裏,」媽媽拿出一支唇筆,那是她個人的化妝用品。「……今天妳要結婚了呢。」

「嗯。」

「我剛剛和大我的媽媽聊了很多,我並沒有謙虛地說妳是不成材的女兒……相反地,我告訴她,妳是我用愛情養育長大的、最最優秀的寶貝女兒──即使如此,妳還是有許多讓我不放心的地方,我懇求她好好地照料遠嫁他鄉的妳,當然了,j□j和為人母的教育也千萬不要客氣。」

然後她用筆尖刮了點唇膏,並仔細地一筆、一筆為我化上。

「跟妳考上慶大與否沒有關聯。從小時候起,媽媽就知道妳將來肯定會讓我感到驕傲──妳的道德觀很強,不僅會反省、會認錯而且積極努力又上進,不去追求名氣與財富、也不愛炫耀自己的美貌……妳這般的人生與價值觀到哪去都不會有問題,而且將一輩子受用無窮。」

「所以……杏裏啊,我對妳的未來充滿信心!妳在洛杉磯一定會過得很好!大我是個很棒的男孩子,他絕對不會虧待妳的。」

語落,她將我擁入了懷中──自小到大,媽媽就沒有少給我過關心和溫暖,家事也總是非常盡心盡力,讓我有幹凈的衣服穿、也有熱騰騰的菜肴享用。我有煩惱或是遭遇困境時,她也以獨特的方式與言語激勵和勉勵我……升學的路上,她從不要求我就讀明星高中或是一流大學──她最重視的是身為一個人的品格與道德,這點和爸爸理念一致,這實是我從父母身上繼承到的最寶貴的資產之一。

「媽媽,我愛妳……」我伸手回抱住她,哽咽道:「二十七年以來,謝謝妳無微不至的照料了……」

媽媽欣慰地點了點頭,用手帕擦拭落下的淚。

而在本人的治裝作業告一段落之後,時間上也差不多了,火神夫婦、媽媽、慧與我便一同出發至結婚會場。我和大我約好了在現場會合,他昨晚睡在冰室的家,那麽有型有款又有品味的冰室肯定會將大我打理的還要再更上相的。

禮車才剛接近海岸,便能聽到從場地傳來的談話與笑聲,再靠前一點,就會發現會場都是人--

而大我早就已經在等我了,車內的我第一眼緊抓住的是他那一身純白的新郎禮服。大我真不愧是個衣架子!他全身無一處贅肉與線條比例完美的好身材撐起了那套裝束,使他看來精神奕奕、服貼利落,既筆挺卻又不拘謹。白色的西裝外套與黑色的領結再加上灰色的襯裏──那是一套非常好看且質感突出的西裝,但是大我並沒任其將自身的風采給覆蓋,反而很好地藉此凸顯了婚宴主角的氣勢,讓大我整個人神采煥發、儀表堂堂。

另外,大我還將額前少部分的瀏海給梳了上去,顯得更加正式而且清爽。

大我向我伸出手來,我一蹬出車門外,大我就用雙手撐住我的腰際……一眨眼的工夫,我便被大我舉得高高地──他愉快地將我在空中轉了一圈。

「杏裏!妳真美!」

他笑瞇了眼。

「我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我才是……大我!」我縱身躍入他的懷裏。「我恨自己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你……可是在我心中,除了你之外我從不覺得其他人帥氣!」

這是真的!

「餵……別這麽快就兩人世界啦!婚禮還沒辦呢!」

伊集院在一旁調侃道,大家聽了都笑了。而既然兩位主角和家人都湊齊了,我們的婚禮也就──

「爸爸呢!爸爸怎麽還沒來!」

媽媽著急地四處張望,然後對街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爸爸快步地向我們跑來,還大口喘著氣呢。

「吶!杏裏!」爸爸在呼吸平靜後,挺直了腰桿,向我遞出手臂。「走吧!」

於是我便挽著爸爸的手,由爸爸將我帶至前方大我所站的位置。我們在玫瑰花瓣鋪成的走道上前進,速度很慢、很慢──我甚至有種感覺爸爸是刻意不走快的。然後爸爸將我交給了大我,我稍微側過頭去,望了一眼入席的爸爸……才註意到爸爸正在流淚!一次也沒有在我和慧面前哭過的爸爸,此時此刻正靜靜地淌著兩行淚水……!

我驚呆了。

爸爸察覺到我正在看他,迅速地抹掉臉頰的淚,他用手指比了比大我,要我專註於婚禮上──見到這一幕,我心痛得幾乎要淚崩了。

不過我總不能哭著嫁給大我吧?我告訴自己得盡快平覆心情。我微笑望著大我,他以柔情似水的眼波回應了我──然後我們在牧師的主持下進行了誓言與戒指的交換,在互相說了「我願意」後,我倆小心翼翼地將戒指套進彼此左手的無名指上。

接著大我掀開了我的頭紗,我們在眾人的面前深深地擁吻了對方──底下爆出了如雷的鼓掌。

儀式結束後,我第一個動作就是沖過去抱住爸爸──

「杏裏,爸爸只是舍不得妳……妳是爸爸最鐘愛的好女兒啊!不過妳能嫁到好人家,爸爸也是由衷地替妳感到喜悅──我和媽媽永永遠遠都是妳的避風港!受到委屈的話記得隨時回來……日本一直會是妳的家!」

比起媽媽,爸爸給我的愛更接近是一種溺愛,他總是盡可能地滿足我的需要──甚至那有時根本是無理的要求與欲望。而爸爸對我的任性更是百般縱容,脾氣好的爸爸很少開口拒絕我、罵我和打我的次數也是用手指數的出來的。而我想做的事情也比任何人都還要支持我,不管是出錢還是出力,凡是爸爸能力範圍內的,他就會幫助我成全並鼓勵我去實現。

爸爸一直深深地以他的杏裏為榮,而且總說他的杏裏寶貝就是最優秀、最美麗的女孩。

我靠在爸爸的肩頭上,憶及父母親給我的疼愛,忍不住又哭了──始終站在我身旁的大我於是說道:「落合先生,我絕對不會讓杏裏難過的!」

「什麽落合先生啊……」

「咦?」

「現在你該叫我爸爸了吧!」

大我趕緊改口。「啊、是……爸、爸爸!」

見狀,我又破涕為笑。

接著我與大我兩人手牽著手繞行了婚禮會場一周。九成以上的賓客來自於日本,我非常感激他們願意花費為數不低的機票錢來親身見證大我與我的婚禮。

大我的爸爸媽表示──像我這麽漂亮又聰明的女孩子,為了大我竟甘願守候那麽長的一段時間,實是他們兒子修來的好福氣。而他們也非常期待將來和我成為一家人的日子──大我的媽媽尤其歡喜,她說自己想要一個女兒很久了。「生兒子真是無聊!大我小時候起就有空就跑出去打球!他爸爸工作又累,每次想逛街或是去大賣場都找不到人!」

於是大我便反駁說她假日還不都在補眠──這對母子就這麽吵起嘴來,場面煞是有趣。

然後拿著調酒的冰室辰也和阿列克斯向我們走來,阿列克斯高挑的身材穿起及膝小禮服來高雅又出眾。「杏裏,妳來洛杉磯玩好像才是昨天的事……沒想到才一轉眼,妳居然就成了大我的新娘啊!」

雖然中間已經相隔了十多年,但是阿列克斯的相貌與上回見面的竟相差無幾,美貌如昔。

「大我他啊,昨天晚上可是緊張到睡不著覺呢!」大我的義兄冰室糗著大我。「我還翻箱倒櫃給他找來一瓶眼藥水,要不然他現在眼球一定是布滿血絲──」

「辰也,你就別說多餘的事啦!」

這時雙頰泛紅的阿列克斯向我靠近,手臂掛上了我的肩,我正要開口,便聽到大我大叫:「杏裏──快躲開啊!」

「嗚──」

來不及了!阿列克斯鮮紅色的雙唇已然覆蓋上來──這是她第幾次向我索吻成功啦!?

而已是新婚夫妻的綠間與森實當然沒有缺席。森實一把鼻涕又一把眼淚的,說話時操著濃濃的鼻音。「火神啊,要請你多多擔待我們家的杏裏喔!她脾氣差、沒耐性又愛胡思亂想,而且瑣碎的個人原則還一大堆……」

「餵,妳是來砸場的啊?」

「可是她也是我的朋友裏最固執的人──特別是她對真愛的執著極度令人費解!」森實粲然一笑。「所以她既然可以等你九年,那麽她絕對還有能耐再陪你九十年!慶大的校花能為你做到這種地步,你可要偷笑了喔……火神!」

大我將我的手握得更緊。「謝謝妳,丹波。」

綠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再現他那招牌動作。「一個獅子、一個白羊,你們兩個在星象學中的速配程度可是百分之百……最好趕快結婚,別去增加其他星座的困擾。」

我抗議道:「餵!別把我們說得像是災害似的!」

同為火象星座的大我則提出我也抱有的疑問:「……這話到底是祝福還是挖苦啊?」

而有件事已埋藏於我的內心一年多了,趁著這場子我決定把話說開。

「……綠間!」

「嗯?」

「謝謝你!你是去年的情人節唯一沒有勸我放棄等待大我的人!」

綠間聽了之後,輕微地牽起嘴角。「妳那是在盡人事……我並沒有幫上妳什麽,落合。」

果然是不改其道、一貫到底的綠間真太郎呀!我覺得若是面對面時能夠保持心平氣和,我們是絕對能夠和平相處的。

而伊集院太輔告白成功,他攜來的女伴就是看上已久的博士班學妹。伊集院借著這個機會將她介紹給我認識──我還以為會是個大小姐氣質的姑娘家呢,孰料竟是個留短發而略帶男孩子氣的類型。

「前輩,恭喜妳!」她的聲音倒是非常有女人味。「還有……火神先生,可以幫我簽名嗎?」

然後她羞怯地拿出了簽名板,取得大我的簽名後便樂不可支──原來是大我的粉絲嗎!

另外,伊集院還將藤木麗奈親手寫的祝賀信轉交給我,近來國會那兒很忙她抽不開身,我完全可以透過今早打來的電話感受到她的遺憾。

現場則有多道甜點是由南野和紫原制作的──人氣極旺,我都還沒吃幾塊就被一掃而空!而中途大我被伊集院找去拍照時,南野神秘兮兮的將我拉到了角落。

「杏裏,有兩件事情我想趁著今天跟妳澄清和坦白。」

「妳說吧!」

「妳還記不記得……高一的學園祭時我跟妳說過的話?」

我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事隔多年,我最先喚醒的還是和大我共舞的片段,然後……「啊!妳說……我很像巨人,而且側面是一張紙!」

這不就是我最先看南野老大不爽的理由嗎?

「嗯……沒錯!」南野歉疚地點了點頭。「但是我並沒有諷刺妳的意思,我是真的很羨慕杏裏的身材,像模特兒一樣的!我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的身高和胸部──」

這件事老早就被我遺忘至馬裏亞納海溝去了──南野是如何地心思細膩呀!她的溫柔和敏感令我感到心好疼。我趕緊安慰她、並讓她知道豐滿的胸部與玲瓏的曲線也是極富有魅力與吸引力的。

「然後,另外一件──杏裏,其實我喜歡火神過,而且是很認真的!可能和火神長期居住於美國有關系吧?只有他不會老盯我的上圍發呆……」

我身軀一震。「真的假的!?」

「嘛,不過我完全沒有要和杏裏搶奪的意思喔!學園祭那時候接近火神只是為了要捉弄妳而已啦……任誰都曉得火神只對杏裏來電!太明顯了,你們兩個都是直球笨蛋!」

「而且現在只有敦才是我的無可取代!」然後南野笑了,笑聲有如銀鈴般清脆。「就是這樣!我要去補充空盤上的甜點啰!」

語畢,她跑去拉了拉紫原的上衣──兩個人又從桌底拿出了保鮮盒,重新放上了布朗尼和杯子蛋糕。姑且不論她曾對大我有好感過這部分,我倒是頗喜歡「直球笨蛋」這稱號的。

接著青峰大輝不知打哪兒湊了過來,同著桃井五月。「餵……紫原那個女朋友還頗有料的嘛!」

一上來就是胸部的話題,桃井五月無奈地嘆了口氣。「唉,笨蛋阿大!」

「倒是妳──」青峰緊皺起雙眉,眉間乍現有如量角器般的放射線紋路。「火神會想娶妳,一定是真愛啦!」

「你這是什麽意思啊!胸小錯了嗎!」

比起綠間真太郎,青峰大輝可能更與我相性不合,我們的相處打從第一次見面起便無不散發著濃濃的火藥味──不過由他大老遠地從日本越洋來參加婚禮這點來看,青峰或許只是單純想耍耍嘴皮子吧……?應該沒有人會單純只為了損新娘而砸下十三萬円的交通費。

而雖然和桃井五月已數年沒有交談,不過我們之間倒是沒有什麽隔閡,聊得比青峰大輝還要順暢。

「以後來洛杉磯就可以找火火和杏裏了呢!」看,我們還約好要一塊兒游山玩水哩!

至於黃瀨涼太──這位與我要好的異性朋友當然也盛裝出席了婚禮。二十七歲的黃瀨仍是個會走路的放電機,身邊不斷圍繞有同樣與會的女性朋友們。

而黃瀨一見到我,便側過身子、從女人墻中走了出來。

「小杏裏……妳美極了呢!」

我笑答:「感謝讚美!」

黃瀨和我於是隨性地聊了些關於婚禮、職籃或是彼此的工作等事情,然後當敘及大學時代的回憶時,黃瀨提及了某次我們去看電影時曾經有過的話題:「小杏裏,妳有一次曾問道:『如果沒等到大我又錯過了婚期,我會不會就這樣孤老死去啊?』……還記不記得?」

我頷首,不過那有很大的部分是摻雜著玩笑的意味啦。

「那時我沒跟妳說的是──」

黃瀨伸出了手,似乎想要觸碰我的臉龐,然而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地,把手收了回去。

「即使那樣也不打緊的,小杏裏……因為我會娶妳。」

「……欸?」

「不過妳總是我生命中的例外呢……所以,我也應該要放下了。」黃瀨的臉上始終是初次見面時那個親切而溫和的微笑,然後他轉過了身。「……小杏裏,妳要幸福喔!」

黃瀨的話語令我久久未能回神──這麽多年了,你仍或多或少地懷抱有年輕時的那份情感嗎?到底是你太會隱藏,還是我又犯下遲鈍這老毛病了呢?可是……即便是從前一同出游時也看不出來呀!你不僅要我從悲傷之中振作起來……甚至還要我繼續相信命運的,不是嗎?再說,你明明也都有交女朋友的啊──

黃瀨啊……坐在臺下的你,到底是以什麽樣的心情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的呢?

我望著黃瀨的背影,他與慧正在眾人之間談笑風生──我想,自己大概是很難參透得了黃瀨這人了吧。

不過無論如何,你一直都會是我重要的朋友的──謝謝你……黃瀨涼太。

而整場婚禮的氣氛一直是熱烈非凡的。雙方的家長相談甚歡,不只是媽媽們聊得來,我的爸爸與大我的父親更是像找到知己似地,他還熱情地邀請人家夫婦到日本給他作東呢!落合慧自由自在地穿梭於人群之間,他似乎比我更享受這場婚禮,他還將與我的合照上傳至了Twitter,令他的女粉絲們一陣騷動。我幾個熟識的大學好友相當興致勃勃,似乎有意在這個場合尋覓如意郎君。而奇跡世代、誠凜籃球部昔日的成員──包括黑子也都親自到場恭賀了大我,並且要他在NBA更上層樓直到抵達頂峰,別丟了日本籃球的臉。現場也來了幾位大我打職籃結交的難兄難弟,這個滿是日本人的場合令他們頗感新奇,沒多久便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後來大夥兒居然還玩起了砸派的游戲--弄得草地上遍布著生奶油……

這下可真是太好了!沒清完我可不準他們飛回日本去!

**

接近傍晚時分,大我和我從婚禮的會場偷溜出來,我們沿著夕陽西下的海岸散步著,然後聊著過去、現在與未來。

我們從彼此的第一次說話、雙雙被鈴木處罰寫數學測驗卷、他教我三步上籃、初次觀賞籃球比賽──接著因目睹我被甩了一巴掌,大我至落合家致歉,而我感動地烤了布朗尼給他開始,到學園祭為了練習雙人舞而天天留校、慶功宴時因為劃酒拳輸的一蹋胡塗,喝得醉醺醺的大我終於忍不住跟我告白,然後中間曾一度的鬧分手、於洛杉磯旅游期間的冷戰,最後一直到十八歲時我的生日會、應考期發生的一切、送機時的情景,與分開的那九年間的空白……大我與我逐一回顧著這些充滿酸甜苦辣的過往,而當說到那些因離別而造成的傷害與犯下的錯誤時,我又情不自禁地哭了好幾回。

沙灘上,我緊抱住了大我──我感謝他至今為止的寬容、付出與不離不棄的等候。

「大我!謝謝你喜歡我,謝謝你愛上這樣的我!」

要不然我真的會小姑獨處到進棺材的那一刻啦!

「我不得不愛。」相擁的我們站在海灘上,海風拂過了我們的頭發、肌膚與雙頰。「誰讓妳這麽需要我、又總是非我不可呢?」

「你很不甘願嗎?」

「杏裏,我會愛妳,絕不單單只是為了回報妳的感情,因為是妳……而妳就是妳,這才是我會愛上妳的理由所在。」

大我撩起一綹我落下的發絲,溫柔地凝視著我。

「妳知道嗎?妳很霸道!這麽地美麗、動人、純真而美好,左右著我的喜怒哀樂又占去我所有的目光,使其他的女人皆相形失色……就算是與後來的九年所遇過的人相比──杏裏,妳也是最好的,這個認知始終不曾有過更動……所以,我的意思是……我還能愛誰呢?除了妳之外,還有誰是值得我用心追求的──正如妳所說的,真愛?」

「這些話是九年就該跟妳說的了──杏裏,既使重逢後妳改變了心意,那我也會卯足全部的勁兒把妳追到手……我絕不會把妳讓給別人的!」

感謝您啊,老天爺爺。

其實,光是您將大我安排在我的生命之中,我就應該抱持著無限的感恩了。大我是個太好的人了,正如凡妮莎所言的「越是認識大我,就越是會喜歡上這個人」,大我甚至讓人時常懷疑自己是否般配去擁有他。大我為我的人生所帶來的──他就像個天使,向來就全部都是好運與歡喜。

因為有大我,我的高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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