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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直撲而來的茴香香氣──雖然我已經吃下一個便當,不過食欲和唾液仍然被火神的咖哩有效地刺激了。

「火神……你幹脆去當廚師好了!」

我正要開動,火神便阻止道:「等等!妳要在這兒吃嗎?」

「嗯……不然在哪兒吃?」

「妳要進來家政教室裏嗎?」

「我……」裏頭的人們除了黑子和麗子學姊外,我一個也沒見過。「不要好了……我拿回班上。」

「就知道妳會這麽講,」火神邊說邊解下圍裙。「找個安靜的地方,我陪妳把它吃完吧。」

然後,我和火神便到了中庭的草皮,進行我的第二頓午餐。我慢悠悠地吃著咖哩飯。而火神坐在我的身旁,兩手撐在草地之上,遠眺著遠方的天際。

好愜意哪!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班上、籃球部以及學園祭的事情,總之是天南地北、隨興所至。

而火神講到了前幾個禮拜,那個我手工烘培而成的布朗尼,他一提起我便立刻心有不安,莫非……他是想趁這時候來檢討我的手藝嗎?

哎呀,好吧……那麽我會虛心受教的。

「火神,你不用怕傷害到我,有話就直說吧。」

「那布朗尼很好吃啦!我沒有騙妳!」

「嗯……是喔。」

傳聞中有一種名為「三明治讚美法」的說話技巧──先稱讚對方的優點,再不著痕跡地說出缺點,總結時再加以讚同──可以無形之中讓那接受自己的觀點。

火神可能也很清楚這方法吧?

「我是自己一個人住的,妳知道嘛!我很少有機會吃到別人做給我的東西,但也不是什麽人做的都好,呃……」

「我是指特地為了我而做的……那樣,我當然會覺得非常好吃。」

火神的臉微微地脹紅。

我看呆了,我傻楞地直盯著火神的臉頰,拿著湯匙的手臂停留於半空中。

「餵!妳有聽到嗎?」

我趕忙點頭。「有、有啊!」

「所以,妳別再說那樣的話了啦。」

「嗯?什麽話?」

「就是『再也不做東西給你吃』……這種話。」

他那不經意流露出的寞落,著實令我的胸口產生一陣疼楚。

「對不起。」想不到我竟在不知不覺之中讓火神這麽介意。

火神揮揮手,語氣開朗地回應:「不用道歉啦!」

我含入最後一口咖哩飯,放下湯匙。

「讓你不開心,我過意不去嘛。」

「那妳還會再做布朗尼給我吃嗎?」

「嗯,我答應你!但是味道……我不敢保證喲。」

「沒關系,」火神神情滿足,摸了摸我的頭。「只要是妳做的,就可以了。」

我和火神四目相望,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微笑。

而見到火神笑容的那一刻,我心底有個銀鈴似地聲音響起了──

夏季,終於正式來臨!

火神的笑容,就是啟動夏天的最佳代表訊號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點同情沒有這種青春的自己。

同學說因為沒有談過戀愛,所以才能看到愛情最純真的一面,

唉,是說或許這也不是件壞事?

很想抱怨,但是在這裏講不妥XD

謝謝看文的大家!此章在這兒告一段落啰!

銀杏

1〔倒V〕

現在是暑假。

不但不需要讀書、考試、通勤和早起,還能夠隨心所欲地選擇生活型態!例如我想嘗試已久的米蟲,或者是足不出戶的繭居族……咦?這兩者似乎不存在著差異性。

歷經一個學期中的兩次月考與一回的實力測驗,我堂堂正正、問心無愧地迎來了我甜蜜又懶散的假期。而我已為這四十幾天制定出了大致的輪廓──就是睡覺、吃飯與寫小說,心血來潮時再約火神出來練習舞步。畢竟人家還有自己的籃球計劃要顧嘛!光是麗子學姊規劃的暑訓便讓他難以招架了……哪可能任我隨叫隨到呢?

順帶一提,慧已從寄宿學校解放了。

而這幾天,慧除了纏著我打電玩外,他大多時候翻著先前的拍攝作品,然後要爸媽和我針砭與指教。慧對這份工作一點兒也不馬虎,相反地我卻散漫的多了──小說至今還未有大幅進展,真是自慚形穢。

慧身為模特的成長是有目共睹的,一舉一動間展露著前所未見的天分與創意,他和同事們的交際也並無大礙,令我這做姐姐的放下了心中一顆大石。真要說有什麽不便,大概就是來按電鈴的女生變得更多了,還有他那響個不停的手機總令人心浮氣燥。

「杏裏,我跟妳說唷!上次妳拍的那些照片呀……」

而某個正在看電視的夜晚,與我坐在同一張沙發的慧提起了我那已然遺忘的記憶片段,於是拍照當下的羞恥感立刻壟罩我的心靈。

「……喔,怎樣?」

「攝影大哥說──雖然妳的臉部肌肉滿僵硬的,但卻歪打正著地切合了冷艷的主題,所以效果相當驚艷喔!他還說妳的外型很適合這個行業耶。」

是嗎?看來我也不是沒有當模特的潛質嘛……唉!這時我就會懷疑自己為何要對創作如此執迷不悟。

「萬分感激!不過我可不會因此就去當模特的。」

「嗯,這樣才好,我才不想讓杏裏被其他男人意淫。」慧拿起一塊冰鎮過的蘋果。「至於妳的作品會刊登於八月號喔,到時我再拿給妳看。」

「好喔。」

到時再說吧!現在放暑假,班上同學各玩各的,應該沒人想花心力對雜志模特評頭論足吧?況且我的妝濃得就像戴了張面具,若非具備了火眼金睛可是很難辨認我的。

接著,為了不荒廢這寶貴的假期,我撥了一通電話給黃瀨涼太。

『餵!小杏裏!怎麽了呀?』

不愧是運動員,即使是暑假也仍然活力充沛的。

然後我將自己正著手於一部小說,以及男配角的特質與他相近等事情一股腦兒地告訴了他。

「不過我對這類型的人還不是很好掌握,所以想就此方面直接請教你本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咦?小杏裏要把我寫進小說裏嗎?』

雖不盡正確,但硬要說是如此的話也無妨啦。「嗯……對呀!」

『那當然好啰!妳要現在問嗎?』

「明天……明天可以嗎?」

稍嫌倉促了些,不過我想盡快取得寫作資料。

『我看看行事歷喔……』話筒裏傳來了書頁翻動的聲響。『嗯,明天可以!妳想在哪裏問呢?』

「我們約車站前面好嗎?下午兩點?」

『好,那就明天見啰!掰掰!』

太棒了!我為結識像黃瀨這般平易近人的模特深感慶幸──事情比我預想得還要順利!

**

隔天,我一大早就從床上爬起,將所有想從黃瀨身上求取的訊息整理於一張紙上。吃完午餐之後,我在衣櫃裏挑了一件鵝黃色的連身裙,簡單地配上一雙露趾涼鞋便出了家門。

而慧比我還要早起,今天他有攝影的工作安排,所以人並不在家中。

我提前約莫十分鐘到了目的地。過了不久,黃瀨儀態萬千地從人群之中向我走來,當然我指的不是他將車站前廣場當成了伸展臺什麽的,而是黃瀨的明星氣場使他鶴立雞群,使得周圍的路人皆黯然失色。

我可以了解為何雜志老愛做什麽「私服特輯」的企劃了,因為模特兒於公於私的穿著都非常好看!黃瀨只穿了素色的襯衫和格紋短褲就來赴約,然而就已讓他顯得與眾不同。

而黃瀨細軟的發絲在午後的光線之下泛著一層金光--他這人就是賞心悅目!

「小杏裏!」黃瀨見到了我,立刻向我跑來。「等很久了嗎?」

「不會的,黃瀨同學,我們走吧!」

我向前走了一步,不過發覺黃瀨並未跟上。

「黃瀨同學,怎麽了嗎?」

「吶……小杏裏,」一回頭,黃瀨的臉色竟有著略為的不滿。「叫我時可以別加同學嗎?這樣顯得我倆好疏離喔。」

「咦?好的!」我趕忙答應黃瀨的要求。「我們走吧,黃瀨!」

黃瀨向我展開笑顏。

「嗯!」

於是,我便將黃瀨帶至上回初識紫原的甜品鋪。這間店因應季節的轉換而在裝飾與擺設上有了變化,橘紅色的壁紙置換成清爽的蒂芬妮藍,精致的骨董花瓶內插上了新鮮的各色玫瑰。店員們則褪下厚重的黑色制服,全員改為身著純白的上衣與圍裙。

而我照慣例地在甜點玻璃櫃前佇立良久。

「小杏裏,還沒決定好嗎?」

「嗯……我在考慮是要巧克力閃電泡芙、葡萄酒凍、花生杏仁千層酥或要櫻桃吉士……」

「咦?既然這麽猶豫,全買不就好了麽?」

不知怎的,黃瀨的發言讓我聯想到了被推上斷頭臺的瑪麗皇後。

「嗯……凡事適可而止就好了嘛,我可不想身材走樣。」只有提振心情時才能肆無忌憚地大吃甜食──這是我的原則。

幾經考慮,花生杏仁千層酥雀屏中選,接著我向櫃臺點了一杯奇異果冰茶。而黃瀨雖心有抗拒,仍阻止不了我為其付清蛋糕與飲料的費用。

「你又不是出於義務才幫忙的,就讓我請客吧!」

「好吧……不過,給女生出錢還是過意不去。」

「哎呀!那你就當作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吧!」

唉!若非男生老愛糾結於這點,我和青峰也不會有後續的多於發展了。

在回到用餐區之後,我拿出問題列表就其項目一一詢問黃瀨。

「身為一個受到異性歡迎的男子,你覺得自己與其他人有何不同?」

「嗯……其實就和平常人差不多,該有的煩惱還是會有啦!只是我收到的簡訊和禮物多了些、就算為了工作逃課老師也不會罵我、女生都喜歡和我聊天,還有進球時得到的尖叫和掌聲也比較熱烈……這樣子吧?」

「什麽?這哪叫差不多?」

黃瀨的認知似乎有些偏差,這就是差別待遇好嗎?

要知道一般人--像是我,最常傳訊息給我的異性是弟弟落合慧。若不將親人考慮進去,印象中沒有男生送禮過。上了高中才有較要好的異性朋友──火神大我,上課時偷寫小說就被鈴木叫到導師辦公室……

嗯,還真是雲泥之別呀!不過如此才有取樣的價值。

「那麽,對於頻頻獻殷勤的女生……你的看法是?」

「嗯──」黃瀨吸著鮮奶茶,不脫幾秒便答道:「就很感謝她們啰!」

「其中有人讓你感到心動嗎?或者說……她們這種行為能打動你嗎?」

黃瀨沒有思量便給予否定:「不會耶,畢竟數量太多了……而且總不可能因為對自己好,就喜歡上那個人嘛!還是得經由相處與認識的。」

喔──由於粉絲數過於龐大,所以即便是禮物也很難得到黃瀨的青睞了,真為那些女生心傷呀。

「那……凡是黃瀨你親自出馬,就不會有女生禁得起誘惑……對吧?」

「就目前為止是這樣沒錯啦。」

果然就如我預料的──黃瀨是屢戰屢勝的情場大贏家!

「……不過卻總是被小黑子給拒絕呢。」

他嘆了口氣。

「那……你對愛情的態度是?」

這道題目相當重要!我必須參考黃瀨對愛情的觀點,才能讓角色的塑造更為完全。

黃瀨撐著下巴,細細思忖。

「就是和女生約會……吧?」

啥?我被千層酥噎著了。

「咳、咳!照你這麽說……黃瀨,那我豈不是也在和你談戀愛了?」

我的問法大概不是太好吧!於是我又重新問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看待愛情是認真的嗎?需要去經營的?你會去追尋一個那樣的人嗎?」

黃瀨終於恍然大悟。

「我啊……沒有去想過這個耶!真愛啊……世上真有這東西嗎?就算沒有真愛也無所謂吧?反正交女朋友這麽容易。」

地球恐怕有數以千百萬計的男人們要因黃瀨這番話而吐血身亡了。

「黃瀨,」我放下紙與筆,鄭重地凝視著眼前的金發男子。「這樣想是很可惜的喲。」

「咦?怎麽說?」

「或許就如你所說的,真愛就像鬼──知其存在,卻無緣遇見……但像你這樣漫不經心,真愛可是會溜走的!你忍心錯過那個人嗎?」

「不過……也不是非得哪個人不可吧?」

聽了這句話,我皺起眉,黃瀨見狀便表示疑惑:「小杏裏?怎麽了?」

「黃瀨,真愛是值得等待的!她絕對與你過去交往的女生大不相同!哪天你邂逅了真愛,你一定可以有所體會的!到時你就能心甘情願地守護、付出而不求回報!不是每個人都能和你偕老終生,但真愛是絕對可以的!」

「啊!」我太過激動,使得黃瀨怔住了。「……你聽聽就算了,每個人的愛情觀本來就不同。」

黃瀨若有所思。

他正用吸管攪著飲料,冰塊與玻璃杯因之碰撞而發出清脆的聲響──正好填補了沒人說話的空白。

而我則利用時間將黃瀨的說法記錄於本子上。

「小杏裏,真愛就像妳所說的……那麽美好嗎?」

「嗯!我是這麽相信的!雖然我也還沒找到啦。」

此時,我發現自己已和黃瀨談了將近兩個小時,於是我接著問了剩下的題目,然後在晚餐開動之前返回家中。

「杏裏!妳今天是和誰出去?為什麽沒有和我說!」

我才剛踏入玄關,慧就緊張兮兮地從客廳跑出來。

「我幹嘛要和你報備?」

「難道是那個……什麽我的?!」

「不是,」我將包包丟給慧,然後脫下涼鞋。「是你的偶像黃瀨哥喔。」

「咦──!」慧雖頗感詫異,不過隨即便松了口氣。「如果是黃瀨哥……嗯,我可以接受啦。」

「誰管你啊……還有,拜托你記住人家的名字好嗎?他叫火神大我!」

「不要,我不想浪費腦袋容量。」

「你平常也壓根兒沒在使用!」

話說回來,我可以理解為何慧對黃瀨是如此死心塌地的了!在整個取材的過程之中,黃瀨全然未表現出絲毫的不耐或催促,對我的問題也很深入地思考和分享──啊!要再請黃瀨吃一頓飯我也願意!他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呢!

於是用餐之前,我又打了一封道謝的短訊,收件人是黃瀨涼太。

作者有話要說:想要回饋有在追文的讀者,最近想來弄個有獎征答!!!!!

我來想想要來個什麽樣的形式!!!!!

銀杏

2〔倒V〕

說到我那家境富裕的好朋友丹波森實,她度過長假的方式相當符合像我這種──平民百姓的期許,即搭乘她家的私人飛機至世界各地四處遠游。其中幾次她邀我同行,食宿與交通全部免費,但是……我怎麽忍心丟下爸媽和弟弟獨自享福去?再說我也不想打擾丹波一家三口的天倫之樂。

而今夏的目的地是俄羅斯的莫斯科,就季節與氣候而論,現在確實是到該地旅游的良好時機,至於她還沒登陸的板塊除南北極外已通通集滿。趁著她離開日本的前夕,我倆相約了一天的午後外出閑話家常,同時也能更新她於秀德高中的後續消息。

「妳現在仍是他們的經理嗎?」

她與對方教練約定的期限是暑假,也就是說再晚她也得於八月底退出籃球部。

「嗯!現在還是,」森實啜了一口咖啡,她最近愛上大人味的黑咖啡。「不過,他們都很舍不得我離去哪……」

「我這次之所以那麽早出國,還不就是為了陪同他們的暑訓。」

她邊說邊陶陶然地玩弄著自己的茶色卷發。

「是說,妳和綠間……在那之後還有什麽發展嗎?」

森實說綠間還是老樣子,好像說點好話會要了他的小命一樣。有一回她從家中的廚娘梅嬸那兒學會了如何腌制蜂蜜檸檬,大家的評價都不錯,只有綠間說:「還可以吧,不過這種東西吃來吃去味道都是一樣的。」

「我知道真太郎是在稱讚我,但是他實在是很不坦率。」

「我真佩服妳能和這種人相處那麽久。」

換作是我,有可能直接就將拳頭往他的肚子送了。

「這就是真太郎的萌點所在啊。」

然後,森實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就像我,也不懂火神那籃球癡有啥好的。」

這女人……幹嘛牽拖到火神啊?

「至少他很誠實!不像綠間要讚美還這麽不幹不脆的。」

「好、好……青菜蘿蔔各有所好!」

接著,她分享了一條只會上演於球員與經理之間的專屬情節。

那是一場秀德與外校的練習賽,而綠間的狀況並不是很好,似乎巨蟹座是當日運勢最差的星座。其運氣之爛首先便體現在早晨,他光是找幸運物就消耗了半小時,搭車時還因為人潮擁擠而錯過站牌,好不容易到了教室,卻忘記將第一節課的筆記放進書包──接著林林總總的衰事就應驗了早安您好的預測,可以說是綠間相當苦不堪言的一天。

不過,那卻是森實最幸運的日子。

當天綠間比賽時扭傷了手指,森實見到便不顧一切地沖到球場,然後將綠間帶至場外急救。

「真天郎可是很寶貝他的纖纖玉指的呢,見到他那慌張的神情──哎唷,我的小心肝都要揪起來了。」

森實的用字遣詞向來較為誇大而浮泛,整句話不過就是她著急的快要落淚的意思。教練派了一位球員上場替補,森實則盡快地為綠間急救他的第二生命。

而據森實的描述,大概是這樣的──

「先泡冷水吧!真太郎,書上說這是最有效的!」

她一把抓住綠間的手,直往放入冰塊的水盆裏送。

「很痛嗎?」

綠間神情難看地望著自己腫脹的中指。「真想知道的話,妳不如將自己的手指向後拗試試。」

森實一向對冷言冷語無動於衷,並不會因此而覺得受傷或氣惱。

「真太郎,忍著點喔!接下來會有點不舒服。」

她把雙手放入冰水中,專註而慎重地為綠間搓揉那根扭傷的手指,從根部至指尖上下反覆,持續這動作有了幾十遍。

於是,綠間的目光從他的手移到了森實──森實會註意到,是因為她一將頭擡起,就和綠間的雙眼對個正著。

那一霎那,時間似乎為了他們倆個而停止流轉。

森實記的非常地清晰。從體育館的窗子流舄進來的陽光,映照於綠間的側臉上,那是一種接近透明的晶瑩光芒──不過最令她印象深刻的依舊是綠間了,他的臉龐是那樣地幹凈無暇啊……周圍的人聲與景物全部銷聲匿跡,猶如天與地是為了他倆而生成與運轉的。

不過這是森實的感觸,當時綠間腦裏在想什麽不得而知。

而綠間的目光並沒有長久滯留,因為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害臊──然而他也沒多說什麽。

幸好綠間的傷勢輕微,很快地便痊愈了,也沒有對日常生活產生不便。

「餵。」

一個禮拜後,森實照往常將球收進移動式的球架內時,綠間竟主動與她搭話了。

但從來都是森實先開口的,所以她並未察覺綠間叫的是她。

「餵!丹波!」

「啊?你叫的是我喔?」

「……笨女人,去清耳屎啦。」綠間習慣性地推了眼鏡。「上個禮拜,妳──」

話說到一半,即卡在綠間的喉間。

「喔?你是要說我做得很好,對吧?」

嗯,森實就是太笨了。

任何女孩子在這個時候都不應點破對方的用意,特別還是綠間這個大傲嬌。

「……別得意忘形了,這是經理必備的技能。」

不過森實很清楚綠間是什麽樣的脾性,她不服氣地堅持主張:「咦──真太郎,你明明就很感謝我的嘛!」

「啊!小真隔天在教室曾對我說過:『想不到丹波還滿機靈的嘛!』」這時還有個高尾於從旁攙和。「我親耳聽到的喔!小實。」

「高尾,你別胡說八道了……還有小實是什麽?讓人很不舒服。」

「哎呀──不覺得聽起來很親近嗎?對吧?小實!」

森實愉快地附和了高尾:「是呀!真太郎,我不介意你那麽叫我喔!」

「小真,叫一次看看吧?小──實──」

「高尾,給我閉嘴!」

「嘻嘻,真太郎又害羞了呢!」森實摀著嘴笑道:「要不是沒帶相機,我還真想拍下來!」

「哈哈哈哈──小真就是這樣嘛!那麽想要照片的話,我可以幫妳拍喔?」

綠間青筋暴現。

「你們兩個……!」

我的感想是:綠間真是好可憐啊。被森實不識趣地戳中心聲也就罷了,還要被他們兩位連手調戲──嗚呼哀哉!

但是綠間大概是所有我認識的人當中最為一絲不茍的了。雖然他的個性使「道謝」的困難度倍增,但這並不代表他不在乎這件事情。

當天大夥兒從體育館離開時,森實是最後一位走出鐵門的。而綠間很不自然地放緩了腳步,然後逐漸地靠近了森實。

「謝謝。」

仿佛這是全天下最肉麻的情話似地。森實還未能回答,亟欲掩飾自身的倉皇──故作鎮定的綠間已快步離去。

「這是第一次真太郎對我說的『謝謝』。在此之前,無論我給他的是飲料、毛巾,還是洗好的球衣,他總是連最基本的點頭致意都省了去──不過我已習以為常了,所以還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咧!」

「這樣子啊……妳對綠間真是百般溺愛耶。」

「那難不成妳要我□他嗎?」

「呃,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這詞匯太兇猛了,率先令我聯想到「鞭子」。

「好啦!我也差不多該回家啰!」森實伸了個懶腰。「我會幫妳帶點當地特產的喲!妳想要什麽?俄羅斯娃娃還是魚子醬?」

「都好、都好!」

綜觀所有森實從外地為我帶回的紀念品──都能組成一個迷你的聯合國了。

「對了!秀德的暑訓結束後就是同人展了喲,我會再通知妳時間和地點的。」

「餵!我又沒說要去!」

森實手一揮,輕巧地站起了身,往店門口跑去。

「就這樣啰!落合杏裏,我們八月見!」

抗議再度無效!大熱天的還要我穿上和服玩角色扮演!唉,我到底該將森實歸類為損友還是益友好呢?

但不管如何──我都是由衷地替她欣喜的,在聽到綠間終於不再將她視為肉中刺,而兩人的距離又逐漸有所拉近之後。綠間一定對森實改觀了吧!否則,他才不會那麽執著於要讓森實接收到他的感激之情呢。

而暑假至今已過了將近一個禮拜,我的生活倒也沒有自己設想的那般廢柴──小說的字數有了突飛猛進。

今晚在完成了本日進度後,我點進了文學網的管理頁面,正準備將新的章節擺放上去時,發現了一條尚未讀取的新信息。

原本我還不太想點開來閱讀,反正也不脫網站的系統更新或是新上架的書籍宣傳之類的──與我這小透明就是八竿子打不著。但它在最上頭閃個不停,我也只好快刀斬亂麻,將這礙眼的信息除去。

「嗯嗯……?」

不看倒好,不然我也不用懷疑自己是否年紀輕輕就得了老花。

「編輯……?簽約?」

有個自稱是編輯的人要與我洽談簽約事宜──

怎麽可能?這肯定是我朝思暮想人氣飆漲而誕生的幻念吧?然後,我又重新而仔細地查看一回。

內容仍然完全一致!

「不、不會吧?!」

寄件人是文學網站的編輯。他告訴我,若我有意願持續地創作與發表,那麽他很願意發給一紙合約──若兩方達成協議,那麽我從此就是該網站的簽約作者。

簽約作者──!我、我嗎?小說冷的如同極地的暴風圈的我……也能成為簽約作者嗎?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作者有話要說:ダンボー扔了一顆地雷

謝謝這位親T^T

沒有更新的日子居然有驚喜,讓我著實感恩咿咿!!!!

期中考周被輪空了…(淚躺)但仍照常更文。

銀杏

3〔倒V〕

繼作文大賽第二名之後,我的人生又迎來一項重大的轉折了。

簽約作者耶!一個區區十六歲、名不見經傳的女子高中生我──甚至不是職業寫手,居然有人想與我簽約?他確定自己發送的收信人是正確的嗎?

好說歹說……我還是先將那電子版的合約逐字逐句地看過吧。暫且撇下那編輯是否「眼睛糊到蛤仔肉」。

於是,我花了一個早上將那堆密密麻麻又布滿法律條文的檔案閱過一遍。總結是──身為此網站的簽約作者,將被禁止把作品發布於其他的平臺或媒介,但是他們可以保證作品於網站的曝光率,也就是在首頁或主題頁面掛上我的書名和連結,以利讀者更容易找到我,進而點進閱覽。

而若將來有出版需要,編輯部也會全權負責。假如我寫的小說大紅大紫,還能設定成付費收看,然後與此公司分成收取的費用。

大致上就是這樣了。

在理清我的思緒之後,我在餐桌上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爸媽和慧──爸爸讓我把那合約給他,媽媽則以爸爸的意見為意見。而慧照常地什麽也沒想,一個勁兒地在那邊興奮。

下午,爸爸把我叫到了書房去,手上是他從電腦打印下的合約。眼鏡被擺在一旁,爸爸一定是將它取下才閱讀的,因為……爸爸隨著年級的增長,眼部已產生了老花的現象。

而合約書的字體這麽細小,對爸爸而言相當吃力吧!我好感激爸爸對我的重視。

「這合約看過去沒什麽問題,就是定型化了些,似乎沒有商討的餘地──而且,杏裏是弱勢的一方,因為往後的這幾年妳都不許在其他地方發表,抽成也是他們說了算……」

「是的。」我點點頭。「爸,雖然這網站占盡了好處,但說到底我也沒有損失呀!它又沒有要我出資當股東,只在於發表的路徑剩下唯一的一條……就這樣而已。」

我在其餘文學網的讀者也是寥寥可數,說老實話就是放棄也不足為惜。唉!我想能放下的如此灑脫……只有我這種透明作者才能毫不猶豫地辦到吧。

「那,妳自己決定吧,別後悔就好……對了,不可以影響到升學喔!」

爸爸重新戴起眼鏡。他笑的時候,眼角拉出了魚尾紋。

「好!爸,我愛你!」

我上前給了爸爸一個大大的擁抱。

另外,其實成為簽約作者並不說明就得負擔趕稿壓力──那個網站的規則是這樣的:假如沒有紅到跟讀者收費的標準,那麽愛寫不寫全看本人心情……編輯並不會多加幹涉。

所以,還有什麽好考慮的呢?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呢!

而在簽約之前,我撥了一通電話給火神大我。才剛接通,我便迫不及待地大叫道:「火神──!」

『啊?怎麽啦?』這個當下火神似乎正在嚼食什麽東西。

「跟你說、跟你說喔!我要簽約了!我就要當上簽約作者了!」

『哈?妳說……妳要簽什麽約?』

「就是啊,昨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個編輯的來信,他說──」

才不過講到開端而已,火神便出聲打斷:『等等,妳要講很久嗎?』

「咦?你不想聽我說嗎!」

『不是啦!我是覺得與其用電話,還不如當面說來的清楚……我現在外面,可以去妳家樓下喔。』

「是嗎?太好了!你快點來!」

『嗯!妳十五分鐘後出來吧!』

哇──!我不是在作夢吧?這是我和火神第一次在暑假中碰面耶!火神甚至還親自遠道而來,我也得拿出良好的待客之道才行!

於是,我把握這不長的十五分鐘,審慎地思考自己該以什麽樣的服裝迎接火神。我從衣櫃中甩出三件連身裙與若幹上衣和短褲,在連身鏡之前變換搭配組合。

夏天嘛──果然還是清爽點好,那就白色的傘狀洋裝吧!

「杏裏!妳在幹嘛?」慧再度解開了房門的鎖,若無其事地出現在鏡中。「妳要出門喔?要去哪裏?」

「……我可是在換衣服!你給我滾!」

「杏裏,我們小時候還一起洗過澡耶,這算不上什麽的啦!」

「請別溯及過往!」

啊!這時我猛然想起慧與火神之間存在的不和諧──假如被慧知道等會兒火神要來,那他絕對不會讓我踏出家門的!而慧為了目標而使出的怪異手段可不在正常人的邏輯之內,所謂「預防勝於治療」,考慮到火神的人身安全,我得先發制人才行。

「慧,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我拿來自己的錢包,取出一張千元大鈔。「我突然好想吃Haagen-Dazs喔,去幫我買幾杯回來好不好?」

「草莓、巧克力、香草、夏威夷果仁──還有抹茶,買五個喔,謝啰。」

因為還有火神的份,所以五種口味是必須的。

「咦咦──?外面很熱耶!」

慧嘟起嘴,對我的提議不太熱衷。不過……他即便不願意也得照辦才行。

「好吧……慧,你把頭低下來。」

「唔?」

然後,我飛快地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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