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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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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若推著行李箱走出機場, 深深呼吸了一口風川的空氣。

突然感覺遙遠的過去的自己走來,靈魂附體,那些屬於風川的夢境與現實猛然碰撞在一起, 讓她一瞬間耳鳴了一陣。

——“宋詞, 不介紹一下?”

——“你要是當我女朋友我就輕一點。”

——“那我要開始追你啦?”

——“談戀愛嗎,二缺一, 就差你了。”

——“我檢討的題目叫做《亂世必出英雄》”

——“陳若,我只喜歡你”

過去的一切穿越時光的無情、歲月的蹉跎, 一幕幕重現在眼前。

“陳若?”

聽到沈晗愷的喚聲, 陳若回過神來, 不動聲色地輕搖了下頭。

“若若!!”

陳若一走出機場就聽到一聲歡愉的呼喚。

久違的稱呼。

緊接著一個身影就沖過來撲到她身上。

她被撞得倒退兩步,好在身後沈晗愷抵住她的背,這才沒有摔倒。

宋詞從陳若身上下來, 她比陳若高一些,像個八爪魚似的盤在她身上實在有些搞笑。

“宋詞!”陳若笑起來,兩人抱在一起搖晃好幾下才松開,“你一點兒都沒變啊。”

“哪有, 上次蘇瑞還說……算了算了,不提他。”

宋詞擺擺手,還誇張地呸了幾聲, 這才發現身後還站著沈晗愷。

“哇,你好像比以前帥了,嗯……還黑了點,你們怎麽在一起?”

“我和他一個大學。”

沈晗愷打了個招呼就先走了, 他家裏早就派人來接了。

“走走走,我車在那邊,一會兒晚飯去吃什麽好呢?”宋詞推著陳若的行李箱一手挽著她。

幾年不見她們好像一點都沒有變。

“今天不行欸,晚飯我外公一早就說好了要一起吃,我明天再去找你?”

宋詞楞住,才想起之前蘇瑞告訴過她關於江老的事,很早以前的事了,她都快忘了。

陳若和宋詞出國後都換了手機號,她前不久才重新得知宋詞的號碼。

那時候,誰能想到陳若竟是江老的外孫女,宋詞當時也是聽得一楞一楞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那我送你過去,你把地址發我微信裏。”

宋詞興沖沖拉著陳若找到不遠處一輛黃色甲殼蟲,“嘟嘟”叫了兩聲車門打開。

江彤今天早早就起了床,親自下廚做了幾道小菜。本來她也是要去機場接陳若的,只是聽她說有朋友會來接,她便沒去。

“怎麽還不來,不會出什麽事吧,我給她打個電話去。”

江彤說著就要站起身去打電話。

江老把她按下,擺擺手:“急什麽,思思不也還沒到嗎。”

坐在江彤旁邊穿著卡其色大衣的女人臉色立馬有些不好看,那是付思思母親。

“思思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我跟她說好幾遍今天這餐飯很重要,她還遲到,我催催她去。”

話音一落,門從外面被推開。

陳若走進來。

“來啦,來啦。”

江彤迎上去拉住她,從她手裏接過行李交給保姆。

陳若不認得其他人,只先叫了聲“外公”。

又聽江彤給她一一介紹,這是叔叔、這是嬸嬸、這是哥哥……陳若一一叫過來,態度恰到好處。

讓人心裏不由得想,果然有幾分知識分子的書香氣兒。

嬸嬸也已經打完電話:“思思說她就在家前面那個路口了,快到了快到了。”

陳若臉上沒有波瀾。

她在來之前就已經做足了心裏準備。

當然,這都是她沒有收到宋詞短信之前。

——我想起來我剛去接你之前付思思來公司找我哥去吃飯,不會是一起去江家了吧?

她一下子無措起來,甚至胳膊上浮起一層疙瘩,心跳如雷,手腕在極大震驚下也酸軟無力。

“陳若,你今後去哪工作?”江老問。

她發了會兒呆,沒聽到,有幾分心虛起來。

“她已經在風川找到工作了,那公司是這些年才發展起來的,對她們這樣的新設計師特別看重。”江彤替她回答。

陳若這才回神,點了點頭。

她有些怕,打算扯個理由躲過去。

“我……”

來不及了,話還沒說完,付思思走進屋,身後果不其然跟著蘇瑞。

陳若話沒說完,嘴巴微張,全然沒註意付思思,眼裏都只有她身後的蘇瑞。

自然沒有看到付思思表情的精彩。

蘇瑞也同樣註意到了她。

剎那間周圍的一切都隱退於無,兩個目光交錯處沒有什麽可以插入兩人之間。兩人都因為對方的出現重新喚醒了這些年封閉的眼睛耳朵。

蘇瑞已經完全從當年的少年形象蛻化成男人,穿著西裝的身形沒有了當年的稚嫩青澀,臉也更瘦削了些,輪廓分明。

他一見到陳若就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三步並作兩步地朝前走。

“快進來快進來。”江老招呼,“蘇瑞也來了,快再添把椅子。”

那椅子放在陳若對面。

“付小姐說江老您有事要同我商量,沒想到好像成了不速之客。”

幹凈的解釋和生疏的稱呼“付小姐”,把兩人間的暧昧關系撇得一幹二凈。

不知道是在解釋給誰聽。

只是說完後眼神卻不自在地往對面那人看了一眼。

“我是有事要跟你談談,先坐吧坐吧,我們吃完聊。”

付思思還站著,說不清臉上是什麽表情,眼睛死死盯著陳若像是不敢相信。

“哦對,思思啊,這是你表妹,陳若,今天剛回國。”說罷,頓了頓,一拍腦門,“瞧我,都老糊塗了,你們三個先前不都是一中的嗎?”

“是,付思思,你應該還沒忘記我吧。”

陳若這些年在之身在國外也不是白待的,很快鎮定下來,笑著跟她打招呼。

她的聲音一點都沒變,還是蘇瑞記憶中的模樣。

隨便幾句話就能撓得他心癢癢。

付思思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目光漸漸地轉成厭惡,奈何陳若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她了,當年在蘇家門口紅著眼眶,如今在江家笑吟吟成了她表妹。

“我去趟衛生間。”

如今氣氛有些微妙,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兩個孩子之前似乎曾經鬧得不愉快。

江彤更是對當年的事情略知一二,眼前這蘇瑞曾經喜歡陳若,如今卻是和付思思一道前來。

陳若手撐在洗手臺前,腦袋低低地垂著,像是在平覆內心的洶湧波濤。

腦海中都是剛才蘇瑞走進門時的場景。

他變化很大。

不知道為什麽,陳若有點原諒他了,她甚至覺得當初那樣傷她的那個人是從前的蘇瑞而不是現在的蘇瑞。

他們就像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

她模模糊糊間好像原諒了現在的他,卻還是喜歡他以前的那副模樣。

“喲,我就來看看你是不是在廁所哭呢。”付思思斜倚在門框上,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

“我有什麽好哭的?”

陳若洗了把手,每根手指都用洗手液泡沫一一洗幹凈,動作緩慢優雅。

“看到初戀男友激動嗎?可惜,他現在是我男朋友了。”

她語氣中帶著不屑,又有點驕傲。

陳若可笑地透過鏡子看了她一眼,把手上的水珠甩了甩。

不鹹不淡地問:“是嗎?付小姐……那你們情侶間的稱呼還真有情趣。”

她每說出一個字,付思思臉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

陳若轉過身直視她:“我記得你當年說要只有你和蘇瑞在一起才能強強聯合,那現在不一樣了,我和他在一起,應該也可以吧。”

外面客廳傳來笑聲,和衛生間內靜寂的氛圍很不融洽。

付思思的身形晃了晃。

甩手往外走,走之前還定定地看了陳若一眼,迎上她似笑非笑的像一汪深潭的眼眸。

這麽多年來。

付思思從沒像現在這麽慌亂過。

等她出去,陳若繃緊的身體才一下子放松下來,雙手捂著胸口輕輕拍打,長長地籲了口氣。

剛才那番話她無非是故意說給付思思聽,也好讓她嘗嘗當年她帶來的那萬分之一的痛苦。

當年陳若就已經知道她和付思思的關系,若真要憑家世背景搶蘇瑞她早就可以這麽做。

只是。

她不屑也不願意這樣做。

一餐飯吃得有驚無險。

飯後,蘇瑞和江老進了書房商討要事,陳若則被江彤拉著在沙發上坐著聊天。

“這些年你在法國都還好吧?”

“很好啊,同學們都很幫助我,而且我這不已經回來了嘛。”

“媽前不久和那些富貴太太喝茶,聽說沈家兒子跟你一塊兒讀書呢?叫什麽名字來著,我一時間還想不起來了。”

江彤回江家也已經好幾年了,也有了幾個關系不錯的朋友,下午空閑時分就一起去喝喝茶、聊聊天。

只不過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麽別的活動,更不用說在江氏集團上出面。

所以知道她的人只有熟悉的那幾個。

“沈晗愷?他還是我高中同桌呢,我們今天一塊兒回來的。”

“哦,是是,就是這個名字,你和他……?”

“什麽?”陳若手撥弄著毛衣上的柔軟浮毛,悠閑自在地樣子。

江彤氣惱地拍了下她的大腿:“你和他現在是什麽關系啊?”

“啊?”陳若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繞了這麽多彎是在問這個,“就是朋友啊我們,我這才剛找到工作,哪有精力談戀愛啊。”

江彤撫著額頭失笑,“我看過那男孩子的照片,還挺清秀的,幹幹凈凈挺討人喜歡。”

陳若笑了一下,摸摸鼻子。

“你要喜歡我下次讓他來跟你聊聊天。”

江彤面露喜色,就聽她繼續講。

“不過女婿是不可能的了,就勉強認個幹兒子吧。”

“你啊!怎麽去外國讀了幾年書反而沒個正形了?”

雖然江彤那些小心思被她徹底拒絕,不過看陳若出落成這樣她還是由衷的高興。

母女倆笑成一團。

有點要把這些年來沒講的話一股腦說個遍的架勢。

笑鬧間,保姆端了碗湯藥過來,墨般的黑色,滿滿的中藥味道。

陳若不解。

“你自小身子就不是很好,例假也不規律,前不久認識了個中醫,我就給他說了你的癥狀,他說你這是典型的氣血虛。我想著你也快來了就買了貼藥,這種病狀還是要靠中藥慢慢調養。”

陳若看著那烏漆麻黑的藥面露難色。

她很怕苦。

“什麽怪味啊?”坐在遠處的付思思放下手機,皺著眉看她的方向。

“是中藥,我想著給小若調理調理身子。”江彤解釋,抱歉地說。

“難聞死了,不能回房間喝嗎!客廳喝這東西也不怕熏到別人!”付思思站起身,抱怨了幾句就拖著鞋子上樓。

江彤有些尷尬。

陳若拍了拍她放在大腿上的手背,輕輕搖了搖頭。

拿起桌上的那碗中藥。剛剛煎好的滾燙的中藥味道更加苦。

她暗暗在心中下了個決心,屏住呼吸,一飲而盡。

苦到幾乎掉眼淚。

剛喝下去陳若皺著眉說不出話來,江彤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都沒準備什麽漱口的東西。

“媽給你去找個橘子過來。”

江彤站起身,突然又頓住。

陳若手邊放了一顆糖,草莓味的。

她來不及反應,喉嚨裏糊了一層苦味的東西,實在難受,用嘴咬開糖紙就塞進去。

她甚至來不及看看那糖紙的包裝。

是她從前很喜歡吃的一種糖,學校小賣部裏就有賣。

她記得高一時候她常去買,後來就不買了,因為什麽呢,哦,那以後蘇瑞每天都會在她桌角放上兩顆。

這種糖的草莓味很濃,又有些酸,一下子激得她分泌出很多唾液,沖淡嘴裏的苦味。

“還要嗎?”

一個低沈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陳若來不及回頭,手裏的糖紙就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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