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累了又恢覆了最初的樣子坐著。

陳若看了眼手表, 快下課了，擡頭跟蘇瑞說：“我先回去了。”

“嗯，小心點啊。”

本來這話也挺正常的, 可聽在這會兒的鐘昊耳邊就像是吃了一大盆狗糧。

“你們能不能體會一下我這個孤家寡人的感受啊？”

蘇瑞視線從陳若身上調轉：“怎麽？”

“膩。”他陰陽怪氣說。

蘇瑞目送著陳若從天臺出去消失在樓道裏, 才瞥了鐘昊一眼：“你哭完逼.話還這麽多。”

操……

鐘昊翻了個白眼，不想再理會, 這段時間來的憤怒與壓抑在今天都發洩出來後，他也終於重新平靜下來。

註意到蘇瑞還望著陳若離開的方向,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確定了？”

“什麽？”

“陳若。”

“……嗯。”

他不輕不重地應了句, 聲音挺輕, 像是能被風吹散，但卻透著莫名的堅定。

蘇瑞站起來，隨意拍了拍褲子上沾的灰。

“走了。”

“酒還沒喝完呢。”

“老婆都走了, 誰還有心情跟你喝酒。”

鐘昊不服，嚷著說：“你果然沒人性。”

他也沒再攔，剛才鬧騰了會兒他心情好多了，抓起腳邊的酒又喝了口。

蘇瑞打開天臺的墨綠色鐵門, 又回過頭看了眼鐘昊。

“等我有了宋詞的消息，跟你一塊兒去找她。”

鐘昊眼眶又有點熱，遠遠沖他拿起手中的酒杯, 接著仰頭一口把裏面剩下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謝了啊，兄弟。”

蘇瑞勾了勾唇角，遙遙伸出一只手高高晃了幾下，下樓梯後快跑了幾步跟上先走的陳若的腳步, 不緩不慢地挽著她的肩往自己懷裏拽。

陳若本來邊走邊在腦中胡思亂想著什麽，她近來總是沒由來的心悸。

突然被往後拉，撞進一個稱得上熱乎的懷抱，條件反射地擡眼去看來人，眼前便出現了蘇瑞那笑嘻嘻的表情。

“鐘昊呢？”陳若問。

“還在上面你，讓他一個人靜一會兒也好。”

陳若點點頭，一時間難以適應鐘昊對宋詞是那樣一種情感。

畢竟許多時候宋詞和段清念膩歪時，鐘昊就站在旁邊而且看不出絲毫神色的差異。

“他……”

陳若說了一個字就頓住，不知道該說什麽。

蘇瑞像是了然她想說的內容，好整以暇地掐了掐她的下巴，懶洋洋地煞有介事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啊。”

陳若眼睛彎出一個弧度。

“你也回教室吧。”

到了高二（1）班門口，陳若停下來對蘇瑞說，卻發現他的目光停在教室裏的一個方向。

陳若順著看過去，發現沈晗愷也擡頭看向他們。

這才想起來，前不久換了座位，現在沈晗愷和她是同桌，而這段時間蘇瑞又特別忙再加上媽媽的事，她還沒跟蘇瑞提過這件事。

她扭頭看他。

蘇瑞手插在口袋裏，陳若食指不自禁攀上他的口袋一角，指尖輕拂過他的手腕。

蘇瑞眼神動了一下，率先移開和沈晗愷的對視，低頭看向陳若。

嘖。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那些似有似無的小動作多麽勾動蘇瑞的心跳。

“是我們班主任安排的。”陳若低聲解釋。

“哦…”蘇瑞故意稍稍皺起眉頭，視線似有似無地瞟到教室裏。

自習課已經快要下課，大家的心也早就提前下了課，好在兩人站在門側的墻邊，只有教室內側的一些人能夠看到兩人。

陳若沒發現他是故意逗她，還以為他是生氣了，那個扒拉著他口袋角的食指輕輕往外扯。

低著頭，手指輕輕用力，像是撒嬌。

蘇瑞凝神看了她一會兒，倏地一笑，抓緊她的手指。

餘光瞥見剛才一直擡頭朝他們方向看著的沈晗愷低下頭。

“怕我生氣啊？”他笑問。

陳若認真點了兩下頭。

蘇瑞又笑了聲，手掌在她頭頂重重揉了好幾下把頭發都揉得蓬起，又不緊不慢地理順，手指穿過柔軟的發根。

“我哪舍得生你的氣。”

陳若稍怔，接著低下頭笑起來，好一會兒才又擡頭：“那我進教室了。”

“嗯。”

蘇瑞看著她進了教室，又不緊不慢朝教室走。

陳若是真的不懂什麽欲擒故縱，只有在之前兩人還沒確定關系時才刻意避開兩人的關系，自從兩人正式在一起後，她便也一心一意以自己的方式去對蘇瑞好。

她的愛意和蘇瑞之前的女朋友不同，和他自己也不同。

如果比作天氣的話，那便是春天和煦的風，堤岸邊飄揚的柳絮，即便偶爾天色不好也只不過是淅淅瀝瀝的小雨，但不會是電閃雷鳴，不會是烈日炎炎。

這樣的愛會讓人莫名心安，因為不會太熱烈而讓人害怕是不是會馬上消耗完。

身後。

走廊盡頭有一個公用電話。

付思思和高伊希靠在墻邊，沒有打電話，只不過有一下沒一下的繞著電話線。

“你之前不是說讓我等著看好戲嗎，就這個？”

付思思皺眉，而後笑了一下，淡淡道：“現在這也不是挺好看嘛。”

她動了動手腕：“只是以後會更好看呢。”

“呵。”高伊希哼了聲，“我說你真這麽喜歡他啊？”

“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她眨了眨眼，眼睛彎得像只狐貍。

她先前和李秋陽在一起時，就常常在學校看到蘇瑞。

怎麽說呢，那是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起初她一向是來者不拒，若是看得入眼的人追求也就答應了，對於李秋陽也是這樣。

她很少自己花心思追一個男生，只不過被蘇瑞拒絕幾次後卻反而對他越來越有興趣了。

付思思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一種“你憑什麽不喜歡我”的自尊心作祟還是她真的就這麽喜歡蘇瑞。

“他除了帥點，家裏有點錢，太吊兒郎當了點，以後還不是要啃老的？”

高伊希有點不屑，覺得蘇瑞只不過是空有副皮囊罷了。

付思思一笑，朝她挑了一下眉。

“記得看這周末的金融新聞，他啊……”

付思思沒說完，後面漏掉的那些話隨風飄散，足足勾起別人的好奇心。

這周末。

是蘇瑞正式接管蘇氏集團分公司的記者招待會。

因為蘇瑞對這方面完全稱得上低調，而蘇炳城又可以壓著相關的消息，所以學校裏除了蘇瑞幾個朋友也就付思思知道這件事。

這才是真正的好戲。

蘇家氣派的正門口，紅地毯兩邊排滿了花籃，正中央拉著巨大的橫幅。

蘇瑞對於這些庸俗又毫無美感的布置簡直不屑一顧。

一排排白色椅子整齊排列在大門前的空地，長長的餐桌上各式甜品美酒一應俱全。最前排坐的都是蘇氏最重要的合作夥伴。

中間一列是特地請來的相熟的記者。

蘇瑞今天穿著黑色正裝，白色襯衫上打著酒紅色的領帶，倒是把他身上那些不正經堪堪遮了去。

為了這次的記者招待會，蘇炳城費了不少的心思。

蘇瑞應付這樣的場面還算得心應手，和來賓一個個握手寒暄，交換名片。

“江老。”蘇炳城上前一步，握住江老的手，附在他耳邊，“一會兒采訪結束後，還要請您上臺講幾句。”

江家是蘇氏文娛公司的重要合作夥伴，這次的記者招待會也需要江老的壓場。

江老今天看起來面色十分柔和，點點頭說了聲好，又和他寒暄了幾句才入座。

大家三五成群地終於入座。

采訪開始。

“聽聞蘇總打算把分公司全權交給年僅20的兒子處理，真是人才輩出啊！”

蘇炳城清清喉嚨，接過話筒：“我知道，大家也許會對我兒子的能力有些懷疑，但是其實在此次的記者會之前他已經全權負責了多個項目，在此後都會和大家一一見面，請拭目以待！”

“蘇氏集團這次這麽大的舉動是要將對原本的穩定根基有轉變嗎？”

蘇炳城目光轉到蘇瑞身上，示意他來回答這個問題，那些記者也立刻人精似的紛紛把話筒遞到蘇瑞嘴邊。

蘇瑞清了清喉嚨，思緒重回腦海，回憶了一下剛才是什麽問題。

“蘇氏集團目前正在考慮轉型，未來以哪方面產業為重心還要看發展。”

“我聽聞分公司最大的合作者是文化產業巨頭江氏，江老也坐在vip區域，是否有商業聯姻的可能呢？”

這話問的犀利。

蘇瑞側頭瞟蘇炳城，微微笑著。

這些記者都和蘇家交情頗好，不可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除非，是提前就安排了這個問題。

借機讓大家都知道蘇江兩家非同一般的關系。

蘇瑞皺眉，今天的招待會一結束相關的新聞肯定會出來，這樣有爆點的問題一定會占據頭條。

“那你也應該知道，江氏輩沒有和我同齡的女生吧，不存在商業聯姻的可能呢？”

他答得巧妙。

江老的確沒有孫女，只有一個外孫女，自然是不算江氏輩的。

話一落，蘇炳城的臉就暗了幾分。

只不過這個話題出後，提問方向卻被帶偏了。

“那麽，不知道小蘇總如今是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呢？”

“方便透露是哪家千金嗎？”

“……”

一個一個問題砸過來。

蘇瑞心中不耐，臉上卻仍帶著笑，偏頭看蘇炳城，不動神色地把這些問題重新拋給了他。

提問環節結束後，江老上臺致辭，無非就是些希望今後可以同蘇氏集團共同發展的官場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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